现在那些宣传好多都是小姑娘，编代码一点不输，创意方面又有更多心思。想要在发剧贴上博人眼球，也不容易了。

好在他们这个剧是科幻题材的，剧风恢弘大气，也就没弄什么Q版人设来卖萌了。

程舒尹手指灵活地敲下一串代码。

先画了个无边框的表格，第一行把海报的代码塞进去。

第二行分左右两列，是STAFF名单，第三行插了一个美工事先做好的黑底星空背景的细条分割线，再在第四行左右两列塞进CAST名单。两串名单的颜色搞成渐变色，上面一块从紫渐变到黑，下面一块从黑渐变到蓝。一个字一个颜色代码，拉下来老长一串。

然后再在第五行搞一个ED的滚动歌词，放在左边；右边放ED信息。左右两边的宽度还搞成了黄金分割比例。

第六行做了几个按钮，在线听的，压缩包下载的。下载还是多网盘多渠道的。

再把策划的一大篇感言塞进最后一行，然后把代码发到试验田看一下效果。

ED那块排版太难看。又给加了个居中代码。

再试一次，应该可以了。截图发到剧组群。

策划&受役-子柏：哇~好漂亮~~~~~~~~~~~~~

策划&受役-子柏：cast明明是单数~~~~~~~~~分成两列看着好难受~~~~~~~~~~

策划&受役-子柏：我的感言也要渐变色~~~~~~~~~~哦不，我要大红色~~~~~~~~表达我对原着热烈的爱~~~~~~~~~~

攻役-习羽：正常点

再一看，舒隐已经下线了。

忍着退了这个蛇精病群的冲动，程舒尹对着CAST研究了一番，决定吧“士兵甲”和“士兵乙”合成“士兵甲&乙”，这样就是双数了。

然后颜色代码又要重新设。

新代码又发了一次试验田，确认没问题后，txt传给了子柏。

策划&受役-子柏：我还以为你刚下线是仲爷找你呢~

程舒尹鬼使神差地又跑去窗户边往楼下看了一眼。

宣传&协役-舒隐：没有的事。

他摸了一根烟出来，夹在两指之间，犹豫着没有点燃。

QQ又响起来了，顺带还跟了个抖屏。

子柏：发剧了发剧了~~~~~~~~快来抢沙发~~~~~~~~~

他当然是没有兴致去抢沙发抢板凳的。他此时正站在阳台上，那支烟在几根手指之间来回翻转着，然后食指中指夹住，送到嘴边，又移开了。

本来只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抽烟的，没想到渐渐养成了习惯。

烟这东西确实不好，尤其程舒尹他还一闻就咳嗽。想着能不抽就不抽，忍一忍，最后还是把它点燃了。

深深吸了一口，抿着嘴闷咳了两声，再呼出白烟。抽了三分之一，摁灭了，才回来打开对方发来的连接。

抢沙发抢前排的抢了三四十层，顶剧组顶CP的顶了一百多层，好激动好期待马克回家听的又占了四五十层。第一个有点实质内容回复的在207层。

舒隐代码编的越来越厉害了！这个角色感觉和你以前的不太一样啊，声音也低沉了一点，压舌板了？嗯，其实我就是来顶舒隐的。

发帖人是仲唯。

下面又是一排合影的，激动到泪奔的，人生完美的，刷了七八十个楼层。

惊喜？感动？或者守得云开见月明？程舒尹看着那些回贴的内容，努力把自己代入角色，却都失败了。

他无所谓地笑笑，在回贴框里打字：

没压舌板，声音变粗了。

删掉。

三年还不许别人有变化？

删掉。

来迟了，按爪。

发送。

他这是288楼。再一刷新，下面立刻有了回复。

289L（仲唯）：下次我代你占沙发！

程舒尹朝天翻白眼：你谁啊？你也只是207楼好吗！

第十章

289L（仲唯）：下次我代你占沙发！

钟唯发完这句话，整个人都惴惴不安的。手指一直按着F5，页面变长，翻页，都没再看到舒隐的回复了。

没精打采地戳开端木喵跳了很久的头像。

端木喵：啧啧啧，专门顶舒隐诶

端木喵：矮油，代他占沙发诶

这么奇怪的语气还不够，两张截图刷刷地一起发了过来。

仲唯：你够了啊

端木喵：怎么够呢！我还没说完→_→

端木喵是钟唯同父异母的妹妹，叫钟薇。钟唯他和父母都不怎么亲近，更不用说那个后妈了，但奇怪的是钟薇从小就黏他，钟唯也拿她没办法。

说起来，当初也是被钟薇拉进这个圈子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越混越开，变成了爱好。

仲唯：别没完没了啊

端木喵：嘿嘿，他还没同意复合啊？

仲唯：什么乱七八糟的！

端木喵：你别说你们就没交往过→_→

端木喵：别说你不在追他→_→

仲唯：你别瞎yy

端木喵：妈蛋凌晨三点钟给我打电话说失恋的又是鬼啊！

仲唯：谁说失恋了啊！我只是看他和子柏有说有笑的……怕他交友不慎！

端木喵：哥，我给你跪了

仲唯：本来就是啊……咳咳……

端木喵：你这是吃醋好嘛！吃醋！

仲唯：滚犊子，自己玩去！

钟唯火气不小地关了和钟薇的对话框。自己这个妹妹，简直没法交流！

结果她又发了个抖屏过来了，对话框直接弹出来。

端木喵：哥，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求我哦~

再次怒关对话框，钟唯吸气又呼气，还是从好友列表里点开了她的头像。

钟唯：他和那个子柏，真的是清白的吗？

结果没得到答案，还被嘲笑了一番。钟唯气恼地把键盘一推，任它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事实是怎样他心里清楚，但对钟薇问的“没交往过”、“不在追他”怎么都不想反驳，只能含糊地让她别乱yy。

他以前没少约炮，但从来都是各取所需，爽完了拍屁股走人。像这样还牵扯出这么多事情的，程舒尹是唯一的一个。

但程舒尹的不一样，他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吃了二十年的咸粽子，猛然有一天，一个甜粽子摆在面前。打破惯常的认知的感觉让人很暴躁很生气，可身为吃货，甜粽子又是那么充满新鲜感和诱惑力。

钟唯脑子里立刻蹦出了一个三锥形的粽子，顶了Q版的程舒尹的脸，身子胖乎乎却细胳膊细腿，让人怜爱得不得了。

他拍拍脸，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屏幕上和端木喵的对话框还没有关掉，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正居中央——

端木喵：早知道你这么渣我就不该把舒隐交给你！

有这么说你哥的吗！能别胳膊肘往外拐吗！舒隐不跟我跟谁啊！

心里有一连串的质问，但他没有底气问出口。

周末可以不用起得很早，但工作日的作息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加上程舒尹他不太好的睡眠质量，他还是六点多就醒了。

他计划着去超市采购一些储粮，正刷牙呢，听到楼下一阵“倒！倒！倒！”的声音。

这个老小区，路窄得很，经常车开进来就出不去了，所以这样指挥开车的声音并不稀罕。但今天的这个嗓音很稀罕，华丽攻音。

程舒尹吐了嘴里的泡沫，去阳台上看了一眼。不宽的街道被那辆奥迪和另一辆要往外开的车卡住了，周围又都停着车，可供腾让的空间不多，钟唯下了车在指挥那个新手倒车。

程舒尹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看到那路又通了，回卫生间洗脸。

心里打算好，不管钟唯呆会儿说什么都不能给他开门，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人出现。程舒尹揉了揉眉心，看来是自作多情了。想到自己的采购计划，家里也确是要闹饥荒了，他收拾了一下出门。

但没想到，却在楼下看到了钟唯。他左手拎着两袋包子两杯豆浆，靠在车门上抽烟。看样子也不知道是准备去哪里，倒是程舒尹的出现让他惊讶了一下，迷茫的眼神迅速清明起来。

“舒尹！”

程舒尹没多给他一个眼神，转身就要回去。

手的动作先于大脑的指挥，钟唯拉住了他：“给你买的早饭……”说着把袋子往他手里塞。

程舒尹皱着眉甩开，脚步不停。钟唯却已经放了手，早饭掉在地上他没来得及注意，追着程舒尹的脚步一脚踩了上去。

豆浆的包装直接被他踩的炸开来了，还溅了一点到他裤子上。包子满地滚开，其中一个估计是比较圆润，滚出了好远。

上次一人吃了两份，今天倒是一份都不用吃了。

钟唯回过神来，程舒尹已经不见了身影。他对滚得最欢快的包子踢了两脚，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但对流了满地的豆浆，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拿出手机，给程舒尹打电话。已经做好对方不接的准备了，没想到在“嘟”了一声之后就被接起。

“钟经理有何贵干。”

“舒尹……豆浆流出来了。”语气很是可怜。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三楼的小窗户里伸出了一个脑袋。

“那就舔干净吧。”

钟唯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听筒里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短促的“嘟嘟嘟”。然后一块抹布慢悠悠地从楼上飘到了他跟前。

趁它落地前一把捞起来，钟唯抓着一个角冲楼上挥舞了一下：“谢啦！”再抛一个飞吻。

但楼上没有回应。窗户已经又关上了。

等钟唯处理好这块地，他拎着湿哒哒的抹布上楼了。

“哐哐哐。”木门没有修好，铁门敲起来的声音不是很温柔。

“钟经理还有什么指教？”程舒尹没开门，直接在里面问。

“我来还抹布。”

“……你可以直接扔掉，我不需要了。”

“那我能洗个手吗？”

“擦你裤子上吧，反正也被溅到了。”

“其实我还想洗一下裤子。”

“……”

“裤子上有这种东西，我还从你家走出去，别人会误会的。”

程舒尹拉开了门。

房子不大，一个人住没觉得什么，钟唯一进来就顿时觉得拥挤了。

钟唯也没堵在门口，自来熟地跑进洗手间。水声哗啦啦地传出来。

程舒尹站在阳台上抽烟。过了一会儿，听到屋里钟唯在喊他：“我能再顺便借用一下厕所不？”

我说不行你就不上？程舒尹继续抽烟，没搭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钟唯才折腾完，可怜兮兮地蹭到他边上：“舒尹……”

程舒尹一看，裤子湿了一大片，还不如之前呢。

“舒尹……你胃不好，不能不吃早饭，我们一起去吃吧。”

“你就这样出去？行啊。”

摁灭了烟，程舒尹走到门口，开门。钟唯挺开心地跑出去，一回头，门关上了。

从里面关上的。

程舒尹背靠在门上。木门上次被钟唯一脚踹得，锁掉了出来，边上的木条支棱着，看样子是修不好的了。

门被从里面靠着，斜出来抵在铁门上。钟唯站在外面，轻轻地叹了口气，也把背靠在铁门上。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程舒尹的声音传出来：“你还没回去。”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钟唯声音里有点觊觎者的行径被拆穿的慌乱：“你……你发现啦。”

“那么大块头……挡了阳光。”

钟唯看着外面厚厚的云层，没有拆穿他。

这一瞬间，程舒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十分凌乱，但又似乎有迹可循。

昨天他看见剧贴里钟唯的回复后，鬼使神差地又从网页收藏夹里翻出了那个帖子。

【个人剧】《种树》第一期心动发布。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这个剧贴子他前后翻过不少次，有几条比较长的回贴，在第几页的什么位子，他都记得。还有他的大红色的“此剧已坑”，虽然没封楼，但效果似乎不比大红衣的“此贴8CJ，请勿再跟贴”差。

但这次点开最后一页，滚动条比记忆中短了很多。

页面往下滚动，他看到了仲唯的跟帖。

1447L（仲唯）：都说了问我，怎么我还没回答就说要坑啊！差评！

还专门复制了自己的那句“你问他”。

三年之前的问题现在才来回答才是要差评好吗！

程舒尹还记得发剧的第二天，就发现对方的手机关机、QQ离线。

他出国了——这是从叶落无声那里得到的消息。

可笑的是，这种事还是由别人转达的。

最初的慌乱过后，他给钟唯的QQ留言：你出国，准备去多久？

一天后，得到回复：再说。

程舒尹明白了，后面的话，关于他们俩的，关于CP剧的，没必要再问了。

想想他接下这个CP剧多半也是敷衍吧。否则，又怎么会在自己恶作剧地提出配攻的时候，那么轻松地同意？

怎么会不恨呢！恨这个人多情却又无情，恨他连CP剧都敷衍，也恨自己如此可笑地栽进去了。

可三年的消磨，连恨都变得苍白无力。程舒尹发现现在自己已经能平静地回忆这些事了。

他隔着门对外面的人说：“我早就不生气了……但还是做朋友吧。”

第十一章

程舒尹隔着门对外面的人说：“我早就不生气了……但还是做朋友吧。”

斜靠着的背立刻挺直了。钟唯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说：“舒尹……你别说气话……”

“不提从前！”程舒尹打断他，“不提CP剧！还能是朋友。的确你很优秀，会是个好朋友。”

“不行！舒尹我说不行，我不同意！”钟唯说完，反应过来似地，开始猛拍铁门，拍得哐哐响。

拍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拍累了，手拍疼了，没人搭理拍得无趣了，他的手垂下来。

程舒尹的声音传出来：“你不同意什么呢？不做朋友，难倒做恋人？”

钟唯因为他的这句反问半天回不过神来。

是啊，不做朋友做什么呢？且不说他自己也明白这两天的举动无赖又差劲，单是“处对象”这一选择，似乎就从来没在脑子里出现过。

知道程舒尹已经进屋里了，钟唯叹了口气，缓缓地走下楼去。

程舒尹此时一身轻松地站在阳台上。这种感觉像是把掩藏了多年的伤口剥开了痂，脓血全挤了干净，剩下的是新肉生长的麻痒和痛快。

他知道自己这是真的放开了。最后那句话，虽然没忍住又毒舌了，但话说出口的时候，心里没有一点不畅快，只有真正开玩笑才会有的轻松。

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根烟。他掏出打火机点燃，闻到烟味又是猛咳了几声。深深地吸一口，感受烟草特殊的气味从肺腔穿过，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其实他一直因为烟味过敏，一根烟从来都是吸一半就掐灭。他也没什么烟瘾，之前也只是感到无助时靠它来镇定。

可是现在，没必要了。

和强迫自己接受刺激治疗的心理暗示不同，真正放开的感觉谁也骗不了。

钟唯回到家，有点茫然地躺在床上。他形容不出这种感觉，有点像是身上的某个器官突然没了，但比起疼痛，更让人难受的是突然少了什么东西的感觉。

他猛地坐起身，开了电脑，在中抓论坛里搜索关键词“舒隐”。

一般cv的id不会出现在贴子主题里，除了专门整理的资源贴。钟唯要搜的也正是他的资源贴。

贴子按主役、协役、龙套、FT&生日剧分类，后面跟了舒隐的角色名、剧贴，下载链接，长篇的还专门加了合集的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