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在杰德打算离开香港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雷石东的电话，表示想邀请杰德在香港一家餐厅一叙。杰德倒是吃了一惊，不过一想到默多克在布局亚洲市场，那么雷石东出现在香港也就不意外了。

雷石东约见的地方在中环金融街8号四季酒店4楼的龙景轩，香港本土最资深的米其林三星餐厅，提供的也是最正宗的粤菜。雷石东在餐厅预定了一个包厢，虽然这里是香港，但是两人都还是不愿意有人撞破会面。

两人只是寒暄了各自在香港的见闻之后，便开始默默地吃起饭来。直到雷石东忽然说了一句，“再过几天，你会看到一个大消息。没想到，我们又碰到了一起。”

“是关于维亚康姆收购派拉蒙吧？”杰德淡淡地说道，看到雷石东惊讶的眼神，杰德笑着回应道，“如果不是有心人也看不出来的。只不过我直到你们有插手斯皮尔伯格先生组建梦工厂的事宜，所以我才联想到这方面。毕竟只有制片公司，总会沦为大娱乐公司的附庸品。而你的全美娱乐公司上次帮忙派拉蒙发行我的电影，我就觉得大家的关系有些不简单了。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招募合适的管理人才，而我刚好发现有位明明说要去面试维亚康姆管理人员的人却出现在派拉蒙，你说我会不会好奇？于是我才发现，你们两家早就开始谈收购，而那个人只是你们派过去的接管人员之一。既然你说有大消息，我想这就是最大的消息了吧？”

“哈哈，难怪有人说了好莱坞最狡猾的小狐狸。”雷石东笑了起来，“原本我的计划是让派拉蒙能成为我的合作伙伴之一，毕竟我的院线公司也需要有大片支撑才行。不过我后来发现一个问题，合作伙伴还是不如自己亲儿子，于是我就动了收购派拉蒙的心思。杰德，派拉蒙现在正缺少一个总裁，你愿意来么？——不要急着反对我，我给你的条件是：一，5%的派拉蒙股份和派拉蒙董事局主席兼总裁；二，维亚康姆集团董事局副主席；三，全美娱乐公司5%的股份。如何？杰德，我是非常诚心地邀请你一同开创好莱坞的新局面的。”

杰德听到雷石东的许诺之后，内心也动摇了一阵。这是他第二次心动了，第一次就是默多克承诺他作为新闻集团接班人的时候。不过杰德依然是拒绝了，他说道：“我不得不说，我心动了。但是很抱歉，雷石东先生，我必须拒绝你的提议。”

杰德哪里敢答应雷石东，维亚康姆集团崛起得很快，但后来衰落得也快。首先是派拉蒙系或哥伦比亚系的纷争，最后导致维亚康姆分裂成新维亚康姆和CBS集团。然后就是新维亚康姆集团由于几次投资失败，导致产业不断萎缩，而且还爆出破产传闻。当然最可怕的是，雷石东的女儿一直是野心勃勃想参与公司的管理，可她偏偏缺乏相应的管理经验。

“那么，不妨和我说说你北上的目的是什么？”雷石东揭开了这个话题，问道。

于是杰德就跟雷石东谈起他和湖南台组建一个针对内地的影视制作公司的想法，说完后雷石东长叹一口气，“你比我跟默多克都聪明，用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进入了内地市场。看来我也要跟你学学，别跟在默多克后面去游说北京的人了。”

杰德听到后吃了一惊，我这不是学你的么？现在这么变成你学我的了？

48、遗珠之憾也很美

从洛杉矶国际机场出来，自然有银河电影安排的人员负责接机。杰德一上自己的商务车，便有助理将今天各大报纸的重要新闻圈出来递给了杰德。不出所料，财经版和娱乐版关注的都是维亚康姆收购派拉蒙的事情。而媒体最感兴趣的话题就是谁将出任派拉蒙的一把手，媒体纷纷列出了各自的名单，而杰德也在名单之列。只不过媒体最近联系杰德都知道杰德在香港旅游，因此倒是没有人打电话来找杰德求证。杰德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马上就是好莱坞的颁奖季，杰德手上可是有三部电影需要在今年的奖项中拿到提名才行。

回到办公室，贾非自然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既然中国之行已经结束，那么东风电视的事情就可以暂时放旁边，现在需要考虑的是银河电影今年参与制作或发行的三部电影奖项安排。别以为好莱坞就是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地方，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每个奖项背后的潜规则。

就好像奥斯卡素来喜欢剧情片和传记片一样，金球奖的口味则相对大众一点。纽约影评人协会只为艺术电影和先锋电影鼓掌，而洛杉矶影评人协会则是为商业电影和主流电影叫好；波士顿影评人协会素来是精英主义聚集的地方，而休斯顿影评人协会则是草根份子聚会的场所……再加上各大工会奖、协会奖，基本上一部能在票房上或口碑上有所建树的电影都多多少少能拿一两个奖项。

不过比较重要的奖项自然是奥斯卡，其次就是金球奖，再次的话就是四大工会奖、三大评论会奖、四大影评人协会奖……当然了，还有专门针对动画电影的安妮奖和专门针对科幻、奇幻及恐怖类电影的土星奖，于是哪部电影主打哪些奖项就成了电影公司年底头痛的事情。

如果你是《侏罗纪公园》这样横扫全球票房的大片之王，或是《辛德勒的名单》这般感动全球影迷的经典大作，自然是不用操心如何拿奖，因为不给你奖杯就基本代表这个奖项太没水准。而对于银河电影今年发行的三部电影，如何角逐奖项就成了大问题。

虽然美国电影奖项多，但是电影也多啊，何况好电影在多个颁奖礼上拿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如何攻克奖项也成了一门艺术，为此银河电影还专门聘请了公关公司。

“《女巫布莱尔》基本上没希望去角逐奥斯卡和金球奖这样的大奖，影评人也不会多喜欢这部电影，因此协会奖也不用考虑了。四大工会奖的话，我们还是有希望去角逐下导演工会奖和编剧工会奖，毕竟这部电影在剧本和拍摄上还是有可取之处，再说你在这两个公会也颇有影响力。”贾非看了看杰德。

杰德耸耸肩，其实别说美国人的颁奖礼不是分猪肉，到了这种工会奖，如果你是工会里的活跃分子或有影响力的人物，那奖项多多少少是偏向你的。杰德也知道《女巫布莱尔》基本别指望什么主流奖项了，所以不如捞捞比较冷僻的奖项。

“除了编剧工会和导演工会之外，土星奖我们也比较有兴趣。”

贾非分析完《女巫布莱尔》的形势之后，公关公司也表示这个策略比较符合《女巫布莱尔》。不过他们也提醒贾非，等《女巫布莱尔》的录像带开始发售之后，还有几个录像带奖项也可以考虑进去，这对后续宣传也是有帮助的。

“《肖申克的救赎》问题在于无论奥斯卡、金球，还是协会奖、工会奖都觉得这是一部优秀的电影，可我们势必要和《阿甘正传》打对台。”贾非非常遗憾地说道。“这两部电影的主题非常接近，但是《阿甘正传》更符合美国精神，我们估计很难打败《阿甘正传》。”

“这点我们也赞同贾非先生。”公关公司的主管点点头，补充道，“根据我们的分析，我们会在奥斯卡上输给他们，金球奖上也会小败。唯一有希望获胜的地方就是纽约影评人协会那边，我们的思想性比《阿甘正传》要更加深刻，不过他们的艺术处理上比我们要成熟。”

杰德看着眼前他们做的报表，公关公司将所有的电影奖都列了出来，然后针对每个电影奖的各个奖项，公关公司列出了获胜的几率和主要的对手。《肖申克的救赎》虽然在绝大部分电影奖上都有可能被提名，但是获奖几率却都不高，而且主要对手都是《阿甘正传》。杰德哪里不知道《阿甘正传》在这一季的颁奖礼上呈现出横扫的情形，《肖申克的救赎》哪里有招架的能力。想了许久，杰德忽然提议道：“我们能不能反向炒作，确定让《肖申克的救赎》入围，但是同时确定它拿不到奖项。”

当杰德提出这个建议之后，无论是公关公司还是银河电影发行部的人员都以看到外星人的表情看着杰德。大家都是在好莱坞摸爬滚打好几年的人了，哪里有电影公司费尽心思不拿奖的？杰德看着大家迷惑的眼神，只要解释道：“今年的各大电影奖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就是和《阿甘正传》对打了。可问题在于，我们的胜算有多少？投资做一件事，我总要考虑到投入产出比才对吧？如果我砸了那么多资金下去，结果我们拿不到奖，有意义吗？”

“那特意不拿奖岂不是更没意义？”贾非有些不理解杰德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那些所谓的奥斯卡指标奖，我们能拿多少就多拿多少，总之我们在气势上和宣传上要和《阿甘正传》平齐。最重要的是，《阿甘正传》在奥斯卡提名了多少奖项，我们就要提名多少奖项。总之，我们要成为《阿甘正传》今年最大的敌人。”杰德说道，“但是，我们就是要什么奥斯卡奖杯都拿不到。各位，你们想想，如果我们将气势做足了结果却在奥斯卡奖上‘惨败’，你猜明天新闻会怎么写？你觉得谁才是最受关注的？”

“我们自然会被新闻界攻击得很惨。”贾非冷冷地说道，“难不成还有别的可能？”

“如果《肖申克的救赎》很差，我们或许会被骂‘自我吹嘘’。可问题是，我们得到了影评人的赞扬，同时我们在很多指标性颁奖礼上拿了重要的奖项，但偏偏折戟奥斯卡……各位，你们觉得新闻界在那个时候对我们是同情？还是指责？那个时候，谁才是焦点？”

“我明白谢尔曼先生的意思了。”公关公司那边是首先反映过来的，“我们的宣传重点将会是诸如：‘我们是《阿甘正传》的最大敌人’、‘《肖申克救赎》呼声最高’之类。让全国观众都认为我们的确是很强劲的奥斯卡奖项冲击者，但最后却一个奥斯卡都拿不到，这种冲击必然会引起观众的思考。如果我们的电影很烂，思考之后的观众自然会将我们踩到地狱去；可偏偏我们是一部很优秀的电影，那么观众就会觉得奥斯卡评委不够公正，反倒会给我们许多同情票。有了这些同情票，我们不仅在院线上可以再撑一段时间，而且未来的录像带市场将成为我们的主力市场。谢尔曼先生，我不得不说，您的想法实在是太有创意了。”

在公关公司的解释下，贾非等人也理解了杰德的提议。细细思考下，这的确是以有限资金下能达到最大的宣传效果。而且重要的是，在本年度最红的电影上烙下了《肖申克的救赎》的印迹，以后提到《阿甘正传》就不得不提到《肖申克的救赎》，这自然是大有帮助的。

谈完了《肖申克的救赎》之后，大家谈到的是《低俗小说》。公关公司和贾非都认为这是一部过于非主流的电影，因此依旧是奔着协会奖而去的。听完大家的安排之后，杰德自然点头表示了认可，于是各就各位按照各自的责任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在贾非送走公关公司的人之后，他留下来，然后从一叠文件里抽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杰德。“这是我最近收到的一份邀请函，航空航天局打算拍摄一部电影，用于宣传他们的正面形象。因此他们想好莱坞不少导演都发去了邀请函，咱们也是其中之一，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与这样的电影制作？航空航天局提供的预算还颇为诱人。”

在美国，虽然政府很少拍摄所谓的“主旋律电影”来宣传自己，但是他们也会与一些导员合作，将自己的一些正面形象展示给观众看。比如美国军方就很喜欢和迈克尔贝合作，在《变形金刚》里，美国军队就完全被迈克尔贝塑造成了拯救世界的铁血卫士。而航空航天局这样的做法也是应有之义，如果有航空航天题材的电影，又符合航空航天局的希望，那么从他们那拿一笔制作费用对于导演和制片公司来说也是件很快乐的事情。而对杰德来说，当年自己的梦想可是当一名宇航员，可惜高考军检的时候因为视力不达标而没有甄选上当飞行兵，因此自己的宇航梦就彻底破碎了。不过现在既然有机会和这个星球上最先进的宇航机构合作，杰德心里的热血青年梦想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而且稍微和政府方面保持良好关系，也是电影公司的公关策略，想到这，杰德回答道：“剧本我会考虑的，届时我们一起去看看。”

贾非点点头，便离开了杰德办公室。而杰德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着应该拍摄一部什么样的电影才能既卖座同时又符合航空航天局的期待。当贾非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时候，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月亮正在天空上，杰德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阿波罗登月计划”几个字来。

49、最特殊的阿波罗

“阿波罗登月计划”或许只是人类伟大探索计划中的一个片段，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目前探索计划中最华彩的乐章。当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的那一刻，连素来古井不波的CBS主播都忍不住摘下眼镜、擦拭眼眶。但是这伟大的一刻却伴随着许多的不幸和幸运，没有人能忘记阿波罗一号发射时的大火，三名宇航员因此魂归天国，也差点让阿波罗计划中途破产。

不过太空探索计划随着苏联的解体，美国再无对手而宣布中止。杰德也知道后世的NASA差点就要宣布破产了，要不是中国和欧洲再度兴起太空探索热，只怕NASA早就被裁撤了。这次准备和杰德以及贾非面谈的是NASA公关办公室的主任，约翰逊博士。

因为NASA的预算也有限，因此NASA这次圈定的全是好莱坞二三线的制作公司。才制作发行了三部电影的银河电影自然也被划在了三线电影公司范畴，和洛杉矶一堆制作成人电影或烂俗恐怖片的电影公司分到了一起。不过因为这家公司旗下的导演毕竟是杰德谢尔曼，因此NASA也发了一份邀请函过来，想听听他们有什么想法。

“很感谢两位能匆匆忙忙来到特区，”约翰逊博士非常客气地跟贾非和杰德说，“我们的意图，想必两位应该知道了。不过我在和二位详谈前还是有几点需要强调下，首先是我们的预算有限，所以如果两位想要拍摄太空战争或大量特效的科幻电影的话，我只能提前和你们说抱歉了；其次，这次的拍摄计划是为了宣传NASA以及我们的太空探索计划，所以剧本的基调必须是积极的，NASA有审核剧本的能力，如果这个限制让二位觉得受拘束的话，那我们可以随时中止这次谈话；最后，虽然NASA不会参与电影票房的分成，但是如果当中需要NASA配合拍摄的话，我们也是需要按规定收费的，这是一些政策方面的要求，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如果二位对上面三点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可以继续谈下去了。”

杰德耸耸肩，问道：“对这三点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如果我需要使用NASA的一些录像带，这些是否需要额外费用？”

“不需要。”约翰逊博士笑道，“NASA的探索资料，只要是已经公开的，那么任何人使用都是免费的，只需要表明这些资料的来源和作者就可以了。——谢尔曼先生，我想知道的是，你会为NASA拍摄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我会拍摄‘阿波罗计划’。”杰德淡淡地说道，“毕竟这是NASA最重要也是最为人所知的一个探索计划，直到现在，阿姆斯特朗登月的情形对不少人来说还是记忆犹新。当然，对于我们电影人来说，这是有鲜活人物参与的计划，毕竟电影还是依靠人物来讲故事的。”

“哦，你们居然是打算拍一部历史传记性质的电影？”约翰逊博士忽然来了兴趣，“你知道吗？我已经见过大约七八个导演了，他们都在跟我谈应该拍摄什么外星人入侵，然后我们NASA拯救人类的题材。这好像和我们NASA的职责不同吧？真有外星人入侵的话，我觉得应该是美国军队和国民警卫队的责任。谢尔曼先生，你准备拍摄哪艘阿波罗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