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计+番外——乔家小巴
乔家小巴  发于:2015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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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我要活着,我要我们在一起。”

小病说着,一颗泪便从眼眶里夺眶而出。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人家是高高在上,仙风道骨的神仙,而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况且还脆弱如草芥。

他和绯,隔着将近一万个光年的距离。

当小病还一个沉浸在这些想法里时,装睡的绯早就将他的话听了去,假装伸懒腰,将小病搂紧怀里,让他的脸可以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被绯这么一抱,小病僵直了身子,不敢动,过了一两分钟,他发颤的双手搭上绯的腰际,笑着流泪,唤着绯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绯心里某件悬着的事情,总算是落定了。

绯揉着不安分的小病,唇瓣贴在小病的耳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抚慰道:“乖,我在。”

02.

圣诞节的早上,绯从梦中醒来,揉着有些发涩的眼,再侧首看着睡在自己臂弯里的小病,幸福的笑了。他抽出了有些发麻的手臂,坐起身子,随意的套了件小病的衬衫在身上,下身穿着长袴,往卫生间径直走去。

待他洗漱完毕,小病也醒了过来,摸了摸枕边已经没人,便惊得坐起,挠着乱糟糟的头发,环视四周,寻找着绯的身影。

小病大概最害怕的事就是绯离开,因为,对他来说,绯就是全世界。

绯帮小病把牙膏挤好,倒好漱口水,自己便去厨房忙活起来。小病懒懒的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暗沉,顶着黑眼圈的自己,又想起昨夜的风雪,便是哭笑不得。

小病披着干毛巾从卫生间里出来,未完全被吹干的头发发梢还滴着水珠,绯看到后,将热牛奶和面包递给了小病,拿出吹风机,站在小病的身后,准备帮他把头发吹干。

小病大口的饮了一口牛奶,吞下嘴里的肉松面包,对着身后那个正在插插头的绯,道:

“绯,不要吹了,一会它就干了。”

绯执起了挂在他脖子里的干毛巾,大力的搓着小病的头发,说道:

“不吹干你就会感冒。我呢,最怕的就是你生病了。”

小病乐呵乐呵的笑着,对着绯做了个鬼脸,秀着自己纤细的小手臂,道:

“拜托,我已经是个二十一岁的壮汉了!”

绯白了他一眼,温柔又认真的用吹着小病乌黑发亮的头发。小病抬着脑袋看着穿着自己的衬衫,长发披散的绯,想起之前绯和自己提议把那头长发剪了的事。他叼着嘴里的面包,凝视着绯的脸,看的绯有些害羞,脸上升起一片红晕。

“看着我干嘛?”绯一边用梳子把小病的头发梳理整齐一边问着小病。

小病歪着脑袋,迟疑了半刻,笑道:“就是想看看你,多看看你,把你的样貌永远都刻在自己的脑袋里。即便将来我过了三途河,饮下孟婆汤,轮回转世,百转千绕,也要寻到你。”

听到小病这么说,绯的脸色有些阴沉,以一副严肃正经的口吻说道:

“在你找到我之前,我会先找到你的。”

见气氛有些不对,小病吐了吐舌头,嬉皮笑脸道:“忘了,你是无所不知的神仙。”

言毕,他起身,唤着绯坐下,接过绯手里的那把桃木梳,做着每天他必做的事情。梳齿划过那头如绸缎一般顺滑发亮的头发,一梳,二梳,再梳,小病耐心的将每一缕头发都梳通,然后将头发分成三股,熟练的帮绯掰麻花辫。

“这么好看的头发,还是别剪了。”小病说着,将最后一股掰好,用手里的发圈将那辫子固定好,又道:

“就算你舍得,我也舍不得。”

说完,松松垮垮的麻花辫完成了,绯扬起手,让麻花辫随意的侧在自己的脖颈里,笑道:

“都听你的。”

小病开心的从背后搂着绯,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喃喃道:“绯,圣诞节快乐。”

“你也是,圣诞节快乐。”绯揉了揉小病脸上的婴儿肥。

如此美好的一刻,绯想,时间如果永远停留于此就好了。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绯问着已经身为大学生的小病。

小病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己的安排,便道:

“今天是星期六,不过,下午我得去学校拿一下资料。”

绯点了点头,脱去身上那件衬衫,丢进洗衣机里,再穿上了一件白色的中衣,裹上了一件厚实的红色绣凤凰的打卦,问道:

“晚上想吃什么?”

说起吃什么,小病有些纠结,毕竟绯做什么,他都觉得好吃。

良久,他想起了公寓楼下那条街上的蛋糕店,对着绯双手合十,祈求道:

“绯,我想吃楼下那家蛋糕店的草莓蛋糕。”

从小到大,关心小病身体的绯就不怎么允许小病吃甜食。今天是圣诞节,绯会心一笑,轻轻松松的答应了小病的要求。

03.

吃完午饭,小病便背着斜挎包,穿着棉袄牛仔裤,踏着运动鞋,往大学去了,绯则在家里布置房间。今日下着冰冷的阴雨,坐在地铁里的小病刷着天气预报,预报说晚上可能会下雪。

一想到圣诞雪夜,能和绯一起小酌一杯红酒,吃烤鸡和草莓蛋糕,然后狠狠爱对方一次,小病就心跳个不停。

小病快速赶到大学,从同学那里取得了下次课题所需的资料,然后往地铁站那边赶。赶到地铁站的时候,是下午三点五十六分,小病站在月台上,看了看时间,再过四分钟,第一班列车就要进站了。还剩四分钟,他冲去一旁的咖啡店买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然后捧着咖啡,站着,等着那班列车进站。

周末,这个点,再加上,大学又处于购物中心旁边,地铁站的人很多。

小病瞥见旁边有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长相可爱,手里还抱着一个泰迪熊。想要亲近的小病对着小女孩温柔一笑,而小女孩看见小病那张苍白的脸,澄澈的眼睛,以及那头自然卷的头发,便问:

“哥哥,你长的好漂亮。”

小女孩的母亲被小女孩的话语惊到了,立刻拉了拉小女孩的手,对小病不好意思的笑笑。小病扑哧一笑,蹲下身子,用温暖的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摇着头,笑道:

“谢谢你。”

四点了,列车进站了,小病发了个短信给绯,便走上了那班列车,和那对母女坐在同一截车厢里。下午四点十分,离回家还剩两站,车厢里人头攒动,小病站在车厢靠左,手里玩着信号不是特别好的手机。

突然,车厢里的灯忽明忽暗,大家都以为是电路的问题,也没有多在意。四分钟以后,倏地,列车停了下来,乘务员发出了前方和后方隧道塌方的警报,让乘客们稍安勿躁,等待救援队来救援。小病怕绯担心,不停的刷着手机,可隧道里没有一点信号,他根本无法联系到远在家里的绯。

过了几分钟,迟迟没有救援队的消息,车厢里的乘客的情绪变得躁动起来,有几个男乘客合力将车厢的门破坏,组织大家逃出去。门一打开,人们包括小病鱼贯而出,就在这时,只能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车厢的上面也出现塌方,那些出去的乘客都被落下的巨石压着。

千钧万发之际,小病看见有块沉重的石头快要砸中那个可爱的女孩了,便突然将那孩子扑倒,让那石头砸中自己的后背,为那她支撑起一片天地。灼热的鲜血从小病的口中喷出,溅在女孩子鹅黄色的裙子上,女孩子看着保护自己的小病,又侧首看了看早被压在石头底下的母亲,害怕的失声尖叫。

下午五点,绯在蛋糕店买好了草莓蛋糕,在回家的路上。他打小病的电话,电话里却是忙音。他左手撑着伞,右手拎着蛋糕盒,走在雨中,心里些许有些不安。

两辆迎面而来的救护车在街上飞驰,其后还跟着三辆消防车,似乎路的前方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绯看着车子驶去的方向,似乎是地铁站的放向,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掏出手机,还没打开锁屏,一条有关“今日下午四点十四分,P市地铁隧道发生坍塌事故”的新闻便显示了出来。

看到这条新闻,绯无力的将手一松,手里的蛋糕盒掉在了地上。他不管不顾,往前方跑去,而甜美可口的草莓蛋糕碎了一地,纯白色的奶油被肮脏的雨水浸透。

第五章:元气少年缘结神(五)

01.

凛冬,P市火化场。

隔着玻璃,身着白裋褐黑长袴的绯看着那仿佛沉沉睡去的小小病,被缓慢的推进一个长长的矩形铁炉里。小病的母亲在旁边嘶声力竭的喊着小病的名字,好像再哭大声点,小病的魂儿就能被她叫回来,而绯双眸含泪,屏住呼吸,咬着颤抖的唇,十指紧紧的扣在冰凉的玻璃上,痛苦的敲打着玻璃。

他是神仙,可是他只管时间的流走,却掌控不了人的生与死。

一炷香的时间,绯却觉得自己经历了一百年,寒意袭来,他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子,隐隐约约,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骨骼发出咯咯咯的声响。前些日子,病情好转的小病还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吵着闹着自己要吃草莓蛋糕,可如今他却变成了一摊小小的骨灰,安静的躺在陶瓷做的骨灰盒里。

十二年前,九岁的小病可以被绯抱起来,举在手里;七年前,十四岁的小病突然长得和绯差不多高了,绯只能勾着他的肩膀;如今,二十一岁的小病没有了往常那副嬉闹活泼顽皮的样子,仅仅是静静的躺在绯的怀里。

绯轻轻地抱着小病的骨灰盒,神态如之前抱着他一样,温柔恬淡平和。径直走过小病母亲的跟前,绯一言不发,没有和她打招呼,也没有和她作别,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无论小病的母亲在他身后如何叫唤,问他要把小病带到哪儿去,他只是充耳不闻。

乘着风,驾着云,绯穿过繁华喧闹的都市,落于宁静的山脚下。一步一步,他亲自攀上山头,亲手把小病放进寺庙的灵柩里。这里鸟语花香,环境优美,钟磬长鸣,佛音萦绕,绯想,这里是小病最好的归处。

绯跪坐在灵柩的一边,看着小病,强颜欢笑,笑着笑着,他便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他本是无忧无虑,无欲无求的神仙,千百年间,他从未得到或者失去过什么,可小病一走,他的世界,全都塌了。

“你才没走几天,我就想你了。”

绯一边擦着自己脸上的泪,一边喃喃自语,又道:

“今后你该让我如何是好,我还要用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去想你。”

清风在吹,鸟儿在枝头啼鸣,一旁的僧侣不停的敲打着木鱼,嘴里诵经,为逝去的小病祈福讼安。

“小病,我想见你,想听你的声音,想你对我笑。”

离别之际,绯深情款款的看着灵柩中的骨灰盒。他拂去眼边的清泪,深吸一口气,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以平时叮嘱小病的口吻,说道:“明天,我再来看你。”

恍惚间,绯觉得小病没有死,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坐在一边,嬉笑着跟自己点头,让自己快回天庭去,眼里却含着数不尽的失落。

绯踉踉跄跄的走在云端上,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浑浑噩噩,一蹶不振。最后,好不容易,脚步蹒跚的绯将自己的身体挪回了府邸,关上房门,不愿意再见任何人。

那些日子,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宣纸铺在书桌上,床榻上,甚至地上,左手执着酒壶豪饮,右手执起画笔,画着一幅幅小病的小像。有时喝多了,醉了,他会搂着那张纸片儿不说话,或者干脆吻着纸片上的人,喃喃道:

“你可是嫌弃我身上的酒味儿了?”

再后来,隔三差五,喝的微醺的绯便会拎着两壶酒,跪坐在佛堂里,一边喝酒一边对着小病说胡话,其姿态颓然,其声呜呜然,像个死了丈夫的怨妇,令不少人唏嘘不已。

对于这一系列的动作,绯的使者青鸟实在看不下去,一日,他去东边请来了青龙星君沁,想青龙星君要劝诫自家仙君不要再痴恋那红尘世事。可谁知,当他和青龙星君推开那掩着的木门时,那副情景惊煞众人。耀眼的红光闪彻整个房间,只听绯口中唤咒,一道口子从时空中划开,门里是一条长廊,通向的是无尽的黑暗。身旁那个沙漏里的沙快速倒流,宣纸上的画逐渐退散,破碎的酒杯和酒壶又黏合成原来的模样。

青龙星君见景,明白绯想要做什么事,便放声大叫着绯的名字,厉声呵斥道:

“绯!不要干蠢事!”

立在门前的绯转过身,对着青龙星君惨淡一笑,道:“沁,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青龙星君快步上前,伸开手,抓住绯的肩膀,大喊道:

“那是他的宿命,即便是你,也无法改变!听懂了没有!”

“沁,抱歉。”绯叹了口气,掰开了肩膀上的那双手,毫不犹豫的,义无反顾的径直往门里走。

去救他最亲密的爱人。

02.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气温零下二摄氏度,天气雨夹雪。

小病接过同学递过来的资料,整齐的放置在自己的斜跨包里,快步走出校舍。走到校舍门口,他伸出手掌,几片小雪乖乖降落在他的掌心里。一脸欢愉的他暗暗惊叹,终于下雪了,然后哆嗦的将包里的折叠伞取出,支撑开来,嘴里哼着小曲,另一只手插在棉袄口袋里,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脑袋里装的都是和绯一起过圣诞夜的各种想法。

另外一边,绯慌乱的收拾着一切,看着时间快到下午四点,立刻拨通了小病的电话。听筒那头的忙音让不安的绯变得更加的焦躁,他一会儿双手抱胸,一会儿又将手插在口袋里,生怕小病不接电话。二十秒过去了,听筒那里传来了小病的嬉笑声。

小病带着调戏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的绯说:“绯,两个小时没见,你就想我了?”

绯根本不顾小病说了什么,一边握着手里的电话咆哮,一边又是纵下了阳台,直接驾着云,问道:

“小病,你现在在哪里!”

小病觉得绯似乎有些焦急,便停驻了脚步,无奈的应着:“在去地铁站的路上。”

顿了顿,他有些不明白状况,问道:“怎么了?”

由于绯飞的很快,像是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全速前进的船,狂风掠过他的脸,雨点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脸上,风声也灌进了他的话筒,让电话那头的小病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小病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长呼了一口气,依旧是极有耐心的问着绯,道:

“绯,怎么了?”

“不许乘地铁!不许乘四点钟的那班地铁!听到了没有!”

绯一边像一只脱了缰的野马,全速在街上奔跑,一边对着话筒里大声的喊叫着。

四点钟的那班地铁,对于绯来说就是一班通往死亡的列车,是一个恐怖的梦魇。因为从未来回到现在的他再清楚不过,那班车,会要了小病的命。

小病闻言,噗嗤一笑,随意回答道:“恩,我知道了。”

言毕,小病清咳了三声,然后咯咯咯的笑起来,似乎根本没把绯说的话放在心上。绯不满的皱着眉头,但又想起小病不知道事情的走向到底如何,也不便对他发火,只能压抑着心头的愤怒,嘱咐着小病,问道:

“我在你们大学的门口,你现在在哪儿?”

绯左顾右盼,在大学的门口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男男女女在他身边走过,唯独,他看不到小病。

“我在去地铁站的那个路口。”小病回答道,身子斜靠在红绿灯前,懒懒的看着对面那个红灯屏幕上上行走着的红色小人。

“乖乖呆在那!我去那里找你!你一步都不许走!”

绯焦急的奔跑着,大口的喘气,偶尔撞到别人,向来礼貌的他,也来不及和别人说对不起,只是一个劲,跌跌撞撞的朝前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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