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萨罗人鱼(华莱士人鱼)上——深海先生
深海先生  发于:2015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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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小型的回声探测器和水下DV。我曾与许多不同品种的生物成功沟通过,所以再清楚不过,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辅助工具。

然而,最重要的是沟通者本身与生物交流的经验。

凌晨2:11分。人类最疲倦的时刻。我看了看手中的电子表,像一头灵活的猫鼬一般藏匿进黑暗里,顺利的躲过船上眺望台的可视地带之后,我没费多少时间,就成功的潜入了船的底舱。

当打开底舱尽头的那扇门时,在黑暗中散发着绿光的,圆柱形的玻璃水缸便映入我的眼帘,我举起荧光棒,在一丛丛人工水草里寻找了那抹曲线形的修长黑影。人鱼正静静的浮在圆柱的顶端。飘散的头发里能看见它低垂的,轮廓锋利的面庞,宛如夜穹中悄无声息的鬼魅,随时会降落而下夺走我的灵魂。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不断上升的肾上腺素,沿着圆柱外围的旋转楼梯徐步而上,心跳却还是止不住的狂跳起来。

Chapter 3冒险探察

一步一步接近了柱形水缸的顶端,我的脚步有意放得很轻,连走到人鱼侧方它似乎也未作出什么反应,依旧静静的靠在柱壁,似乎没有任何戒备的沉睡着。尽管,隔着一层玻璃我们仅有一步之遥。

我小心翼翼的保持自己的步伐与动作,因为这样的静态却十分便于我纪录观察。我将荧光棒搁到一边,调开DV的夜视模式,整个人贴着水缸外壁,开始对它进行不同角度的摄像,从尾部到头颅。幽暗的水光里,人鱼流线形的长尾如蟒蛇一样盘踞着一簇水草,三片翼状的尾鳍黑烟似的交叠在一处,有如一团乌贼喷出的浓雾。

我不禁想像它出现在深海时,一定像一抹来自地狱的影子一样诡魅可怖,假如在潜水时与之相遇,一定是相当令人胆寒的事。

无法准确的测量出它的下半身有多长,只能通过目测判断约莫达到2米,加上上半身,身形大抵就跟一头成年虎鲨不相上下。不知,它的攻击力是否也相当。

这样想着,我调整摄像角度,沿着它的尾巴向上,镜头里呈现出人鱼的背脊。在甲板上时我只是匆匆一瞥,只觉得它的上半身与人类并无二致,此时细细观察才发现人鱼的皮肤外有一层泛光的物质,就像我曾见过的白鲸的肤质,在水色中潋滟出朦胧的光晕,我竟一时间觉得十分虚幻。

不止是人鱼的存在的虚幻,而是我竟对此时此地此景也产生了怀疑,有种置身梦中的错觉。

人鱼到底是否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是否深海下连接着另一个我们不曾了解的星球?

我晃了晃头,强迫自己的思维从感性的遐想回归理性。可恶,怎么会想这些?假如此刻莱茵听到我的想法,也许又要嘲笑我拿可笑的诡辩纠缠自己了。

人鱼不是真真实实的存在我眼前么,瞎想什么呢!

在心里自嘲了一下,我把目光重新集中在他的皮肤上。这一定是一种保护性的黏膜,正因如此,人鱼在水下才不会如同人类一样,长时间浸泡便会出现难看的褶皱,并且变得异常脆弱。他们的皮肤看起来光滑,也许就跟鲨鱼皮肤一样坚韧。

这样思考着,我不由滋生出一种想亲手触摸一下人鱼皮肤的冲动。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在DV的镜头里发现了一个异样的细节。

人鱼有力而修长的手臂上有一个不小的伤口,没有流血,表皮向外翻开,露出里面白森森的肌肉,留有一些狰狞的齿痕,似乎是鲨鱼造成的。

我的神经立时绷紧:该死,怎么没早注意到,可能十分虚弱,还被打了麻醉针,难怪一直这么安静!

此时我不由庆幸自己顺手携带了医药箱,飞快的收起DV,朝水柱的顶盖上爬去。也许是我的动静太大,于此同时,我余光瞥见底下的暗影蜿曲了一下,竟悄然随着我一起浮了上来。

人鱼正在我的脚面下。这个事实让我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朝下看去。

我此时站在供饲养员喂食的半圆形的金属站台上,透过细小的孔洞能窥见变化的波光,看不见人鱼在哪。

咕咚……

底下传来暗流涌动的声音,孔洞里的光骤然的一沉,一抹与水光迥异的沉色掠了过去。人鱼游向了站台的另一边——

那是护栏外透明的玻璃门,隔离着水底与外界的唯一通道。

我并不想打开那扇可能带来危险的门,可眼下要为人鱼处理伤口,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可不想让它因感染而死。

我摸了摸后腰的麻醉枪,手心已沁出一层细汗,可神经深处却因细小躁动的兴奋而颤抖着。

这是你第一次与活体人鱼正面接触,别出差池,德萨罗。冷静,冷静。

我这样告诫自己,一步步走出护栏边缘,盯着水下那道梦魇般的暗影,伸出手抓住玻璃门外的把手,慢慢使力,推开了一道仅能容纳一人的缝隙。

这样做,即使人鱼真的袭击我也会受到狭小的空间限制,也利于我躲避和反击。

我单膝蹲了下来。目视人鱼的影子从深水里逐渐剥离出来,呼吸形同溺水一样困难。我的理智尚还健在,可是大脑却已因紧张与兴奋而有些混沌了。

当人鱼的头颅从浮出水面的时候,我的意识有片刻的空白,直到它的半个身体探出了门外,连带出的水珠都溅到我的脸上,我才反应过来,思想却依然迟钝,好像记不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只是中了蛊惑似的,被那藏匿在发丝间的深色瞳仁攥住了目光。

当与任何猛兽交锋时,都应该避开们的眼睛,否则会被它们视作挑衅而遭到攻击。这一点清晰无比的在我此刻的脑海中徘徊着,我试图避开双目,眼睛却无法从那张在水色中若隐若现的的面孔上挪开——

那是一张我无法形容的脸。

并非如传言里美到极致,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比我见过任何一个人类都要惊艳。它的轮廓将锋芒与古典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假如这样的一张脸生在人类的身上,我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具有贵族血统的俄罗斯军人。

可我,却想不到任何一个美好的词藻来赞叹,脑海里浮现出的,仅仅是真一先生带着恐惧呢喃出的那个词汇。

恶煞。

那双深陷在眉骨阴影下的眼,浸透了来自深海的阴沉。而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着,像是在讥嘲什么,那笑意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妖冶与邪恶。

我第一次尝到了真一先生所说的,“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那是一种,连灵魂都颤栗的滋味。

就在我发怔的空当,它的上半身已经完全浮了上来,一只手搭在站台边沿,湿淋淋的身躯直立了起来,露出水面的部分形成了一道比我高大的影子,将我完全笼罩在了下面。我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因为我无法想到它的尾部是怎样在水里支撑重心的,对于的身体构造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我警惕的退后着,同时举起了麻醉枪,而突然蜷起尾部,陡然迫近得离我仅有半臂之隔

,然后俯下身子来与我面对着面,宛如一条试探猎物的巨蟒。

天哪,这情形太惊悚了。

我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另一手习惯性的护头,荧光棒却因此滚落到了水里。乍然变幻的光线使我一瞬间乱了阵脚,本是单膝跪在地上的姿势,还未站起来就失却了重心,才退后了两步,便趔趄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下,我彻底失去了地理优势,身体不知为什么变得无比迟缓,我只能像个濒死的蜗牛一样往后蜷缩着躲避。我甚至看不清人鱼在哪,离我有多近,只在黑暗中嗅到一股奇特而潮湿的香气压迫而来,连空气也因此凝固。冰冷的水一滴一滴落在我的小腿上,脚踝猛的一凉,被什么湿润而粘稠的东西牢牢抓紧了。

那是人鱼的手。

意识到这点后,手心迅速沁出的汗液使我麻醉枪都捏得不太稳了。我的下半身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人鱼从腿部蜿蜒而上,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准备等到他的头颅接近我,就将麻醉药打进他的颈部动脉,这是最迅速有效的切断攻击的方式。

很快,人鱼湿长浓密的头发垂坠在我的皮肤上,一缕一缕掠过我的小腿,大腿,然后竟在下腹停顿下来。

那一瞬间我的双腿神经都因紧张而抽搐起来。

我无法确定他想干什么,极有可能是欲图剖开腹部食用我的内脏。

假如我此时开枪,极有可能会伤到他的头部。在使人鱼与我自己的性命间,我必须立刻做一个抉择。

然而就在我犹豫的时刻,忽然,一串低沉而奇特的声音响了起来。

“De——ra——cu——la……”

那是一种似是通过喉管震动发出的低鸣,有点类似俄罗斯的小舌音。我的家族是来自俄罗斯的,这种似曾相识的发声方式,让我的意识立刻从濒死的混乱中脱逃出来。

尽管无法判断他想表达什么,但至少证明人鱼并非是纯粹被本能驱使的动物。他此刻不是想攻击并吃掉我。

否则,在进食前与自己猎物交流,这该是一件多么怪异的事!

也许……这种人鱼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这是一个大胆的假设,因为史上并没有人类与人鱼成功沟通的记载,而是通过种种媒介。我可能是世上第一个与人鱼正面对话的人类。

我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头与压迫着我腹部以下身体的人鱼对视。

他的眼睛藏在发丝的遮蔽后,散发出幽幽的蓝光,看上像夜视镜头里野狼的双瞳。

我吞了口唾沫,努力将恐惧咽回肚内,清晰而低声的吐字:“嘿,听着,我对你没有恶意。你被鲨鱼咬伤了,我想为你的伤口消毒。”

我连比带划的指了指他肩侧的伤口,人鱼却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依旧伏在我的双腿上,手牢牢的擒着我的双腿,一丝也未放松。

我感到有些失望,可借着水下微微的萤光,我看见人鱼的嘴角似乎动了动,微微咧开了,加深了面上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戏弄,又仿佛是狞笑。

胆寒之意重新从脊背泛上来,盖过了沮丧感。我一度认为人鱼的智力介于海豚和人类之间,并就此课题在莱茵的辅导下发表过不少论文。而现在,我却对以往的判断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因为人鱼的神情,让我产生了一种极其可怕的、不知是否是错觉的认知——

他是一个足以用特有的智慧将我玩弄在鼓掌间的高等生物。一个彻头彻尾的,捕猎者。

Chapter 4谁是猎物?

就在脑海中涌现这个念头的一刻,人鱼朝我的小腹俯下了头,我的衣服因为挣扎而绷开了,露出了一大截腹部。人鱼似乎对我裸露的皮肤很感兴趣。

我愕然的看着人鱼的头贴近了我衣缝处,深深嗅了一口,他的鼻翼皱起来,嗅得极其陶醉,就好像我的身体是一杯诱人的美酒。假如此时这样做的一只美丽的美女人鱼,这将会是一幕极其情色的画面。

可现实是……我面对的是一只随时会攻击我的,难以捉摸其动机的雄性人鱼。

我感到的只有恐惧。我眼睁睁的看着人鱼的头俯得更低了,他的手放开了我的腿,撑在我的身体两侧,用修长有力的手臂形成了一道禁锢我行动的桎梏。

他的指甲长而锐利,指缝分叉的地带生着一层半透明的蹼膜,同样尖锐的肩胛骨从弯曲的背脊上凸出来,像两根未生出来的恶魔的翼骨。

人鱼在深海世界里,一定是令人胆寒的捕猎高手。而现在在陆地上,他同样是一名天生杀手。

先不提我该如何驯服他,眼下如何拖身更是燃眉之急。

我的额角突突直跳。人鱼此时垂下头去,眼皮却向上抬着,目不转睛的捉着我的目光,神态狰狞至极。我不知道,真一先生说过的夜煞与生俱来的诡异力量是否是真的,可我此时确实就像是遭受到了某种诅咒一样,被钉在原地,难以动弹。

我眼睁睁的看着浓密垂散的发丝之中,人鱼薄如锋芒的嘴唇微微咧开,探出一抹猩红的舌尖,低头贴上我绷开的衣缝下摆,像是品尝猎物一样,沿着我的腹股沟舔噬而下。

他舔得细致而肆意,湿润冰凉的触感像蟒蛇一样钻入骨髓,激得我遍身颤栗,恐惧感霎时间到达了底峰。

神经几乎咋了开来一样嗡嗡作响,我的身体却因敏感部位遭袭而浑身僵硬,只是颤抖着胳膊,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在接近我大腿根部时,人鱼抬起了头,我发现他的眼神变了。他的舌头舔了舔唇畔,像是对我的滋味意犹未尽一般,直勾勾的观察起我的下体,仿佛我的裤子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存在。

……因为那是一种属于兽类的,饥饿的,充斥了本能欲望的眼神。

我丝毫不怀疑下一秒他会张开嘴将我的下体部位整个吞掉。

——再不采取措施,天知道这种可怕的猜想会不会变成现实!

以他现在行动自如的状态看,几个小时前注射的已经实效。这家伙的新陈代谢非常快,即使我再打入一针也不会危机他的生命。

想着,我狠狠咬了一口舌尖,疼痛立时将我从这种被麻痹一样的状态当机立断的付诸了行动,扣动扳机,将细小的麻醉针头准确的注射进了人鱼的颈部。

他的肩膀震了一震,抬起头来,眼瞳暗沉的盯着我。

那一刹那我感到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我甚至一时间认为麻醉失败了,而我即刻就要丧命在他的利爪之下。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事态并没有如此发展。

人鱼晃了晃身体,尖利滑腻的手没支住重心,朝一旁歪倒下去。我趁机抽身而起,脚却一下子踩在他滑腻的侧鳍上,整个人倾倒下去,我慌忙撑住了地板,来不及转移重心,骑跨在了人鱼巨蟒似的长尾上。

人鱼因我的重量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本已经半眯起的双眼咻地又睁开了。我的视线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深瞳里,腰脊骤然被收紧,我能感觉到人鱼的蹼爪尖锐的触感渗透了我背后的衣料,似乎即刻就欲将我撕裂成两半。

情急之下,我举起麻醉枪就对准了他的头颅,威吓道:“嘿,伙计,听着,我真的不想伤害你,除非你先放开我。你应该清楚这个东西的厉害。”

我毫无避讳的,鼓起勇气怒盯着人鱼的眼睛,一字一句,居高临下的低头警告道。同时,用麻醉枪头在它的头颅上顶了顶。

我并没有指望他能听懂英语,但以他的智商,我判定他能理解我的威胁。既然要驯服人鱼这种高智商的兽类使之顺从,配合研究,就必须采取另一种新的方法。

我要让他意识到,我比他强,比他更聪明。我必须得先征服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的辅助,我发现这个方法,似乎真的立刻奏效了。

人鱼顺从的放松了按在我脊背上的那只手的力度,只是轻轻的搭在那儿。他慢慢的半翕起了眼皮,浅色的睫毛犹如湿润的羽翼般低垂,几秒前那种噬人的眼神柔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顺服而又迷茫的神情。

除了人鱼那与生俱来的阴戾之sè,我不得不承认他此时的模样温顺极了,甚至比一只海豚看上去还要无害。而这种剂量的麻药的确是针对海豚的,也许不能让他昏睡过去,但至少能让他行动迟缓,感到困倦。

并且,人鱼一定是恐惧麻醉枪的威力的,尽管他的笑容让我产生那种可怕的感觉,但没有确凿的根据,我实在难以相信人鱼的智商会高到与我玩弄阴谋诡计的地步。

我为终于把控住了局面而松了口气。

Chapter 5险遭侵犯

等待他的呼吸变得平缓舒长起来,应该陷入麻痹状态后,我才腾出手,从刚才甩在边上的医药箱里找翻出了消毒药水,为他的伤口清洗检查。

人鱼肩膀的伤口裂得很大,暴露的肌肉上覆盖了一层半透明的黏膜,有效阻止了血液流失,但同时也拖延了他愈合的速度。并且,薄膜下有一块异样的凸起。我小心翼翼的为他做了局部麻醉,剪开黏膜。果不其然,我在他的伤口内夹出了一颗断裂的鲨鱼牙齿——

尽管只有一半,但它足有我的大拇指甲盖那么大,而且边缘布满了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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