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质(包子)上——青桦
青桦  发于:2015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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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天屹伸手接过卓信手里的一大把四季衣衫,双手用力,一阵心惊肉跳的“嘶啦”之后,沈青岚的面前又多了堆衣衫废料。

“丢出去!”

卓信吓得腿都打着哆嗦,战战兢兢的眼神从卓天屹身上转到沈青岚身上,流露出歉意,“公子,我……”

“我叫你丢出去,听见没有!”卓天屹仍是面对着沈青岚,拔高声音重复道。

“是……少爷……”卓信惶急地应着,扑通一声趴到地上,捡拾起满地破布飞也似地跑出门去。

卓天屹伸手拎过桌上新衣中的一件中衣,手绕到沈青岚身后,套上他的手臂,“那些衣裳,也是我的,我想撕就撕了,想让你穿,就让你穿上。”

沈青岚一动不动,木然地站着任他施为。卓天屹结好衣带,又拎过一件浅褐色缎衣,披上他的肩膀,“你整个人都是我的,又何必在意身上穿的是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整理好沈青岚的腰带,最后揽着他的腰身,左右欣赏了一下,赞道:“看,这样多好,赏心悦目,你说呢?”

沈青岚木然的唇边缓缓绽出一丝冷笑,抬眼看他:“如此,卓当家可以放小的去休息了吗?”

“当然。”卓天屹放开揽着他的手,换了口气,“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到了饭点我叫你。这么多天了,你也该去屋外透透气了。”

沈青岚转身的背影停顿了一下,肩膀有些起伏,随后快步离去。

身后,卓天屹唇边勾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

酉时,当沈青岚被卓天屹硬拉出东厢住的这个院子的门时,才知道卓天屹所谓的透气就是去膳房吃饭。

跟在卓天屹身后进了膳房的门,原本热闹的膳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沈青岚能够感到那些齐刷刷射过来的目光中的内容,研究的,不解的,好奇的,嘲讽的,看热闹的,轻蔑的,还有两道含义莫名的――靠近门边的一张圆桌上,周云雷停下与旁边一个弟子的谈话,正直直地看过来。

不过,这些应该与他关系不大,他们都是卓家人,卓天屹都不在乎,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横竖他在那些人眼中,就是个地位尴尬的质子,现在,不过也就是在质子前面又加了些不太好听的内容而已。

只是,原本做好的思想准备还是被卓天屹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沈青岚还没想完全,卓天屹已经一把拉过他的手,揽着他径直走向了主桌。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动作自然引起全场注目。沈青岚往回撤了撤手,没有挣开,卓天屹把他拉得很紧。

到了主桌边,卓天屹将他按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而后落座,宣布开饭。受着饭桌上那几十道目光的压力,沈青岚食难下咽。

卓天屹在不停地给他夹菜,仿佛他们之间有着多么深厚的情意,他是他多么重要的人一般。

这个时候才发现,要做之前的自己有多难。这三年,身为孟家子弟,他在卓家备受轻蔑冷视,步履维艰中,一直提醒着自己,无论怎样艰难,都不能失了气节,给孟家丢脸。

可现在,卓天屹的种种行径,无一不在说明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无一不在向卓家人表明着,他这个孟家质子不光没有自由,还没了自尊,成了自己鼓掌之间的玩物。那亵渎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他身后的整个孟家。

脊背僵挺到发酸,沈青岚捏紧了筷子,对着碗里那堆叠得高高的菜视而不见,扒了几口白饭之后,便停了手。

“为什么不吃?” 卓天屹吃得很快,放下碗筷,端起仆人备在一边的茶水漱了漱口,状似随意地问道。

他的口气仍是白天那种明明居高临下,却硬要做得无尽关怀的样子,沈青岚的心里腾地爆发出一股火,转瞬间便将一整天压抑的情绪都点燃了,看着碗里那堆小山似的菜,冷冷地道:“吃不下!”

原本只有碗筷相碰和吃喝之声的膳房里,这三个字显得尤为清晰,如同静静的夜空响起的一个炸雷,把本来就在暗中打量的卓家弟子眼光都吸引了过来,有好事者已经在相互递着眼色,看这个原本沉静淡然的孟家质子怎么在一夕之间不仅爬上了主桌,还跟他们从来都是独断专行说一不二的当家人甩起了脸色。

卓天屹笑了一声,将微眯的视线转向他,“很好,沈青岚,你竟然这么快就学会了恃宠而骄,让人刮目相看啊!”

他伸出左手,猛地捏住沈青岚的下巴,右手抚过他唇边,轻轻用手指擦去他唇边的一点汤渍,而后压低声音,“我是不是忘了教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温顺以待,给夫君足够的脸面,才能继续得宠下去啊?!”

“卓天屹!”沈青岚面色发白,卓天屹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这样的语词称呼两人之间的关系,这已经狠狠地冲破了他的极限。他咬紧了唇,左右摇头,用力挣动起来。

卓天屹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扣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绕到他身后一用力,就将他扣进怀里,凑到自己面前,“沈青岚,你又做错了,这种场合,不可以直接叫我名讳,你应该称呼我夫君,或者相公!”

此话一出,膳房内那些弟子连同仆人,所有人惊愕的眼神都投向了主桌。虽然这些日子仆从们也在悄悄谈论当家人跟质子之间的新关系,但也仅限于私底下流传,就算知道这个年轻有为的当家人行事离经叛道为所欲为,但在大庭广众看到这样劲爆的场面,毕竟还是绝无仅有。一时间,膳房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齐齐看将过来。

“你还能,更无耻些吗?!”沈青岚喷火的双眼怒视着面前跟他同样闪着凶光的眼睛,咬紧了牙跟扭在下巴上的那双手对抗。

“当然。”卓天屹笑了一笑,更近地凑到他耳边,“只要你,受得住!”

第十五章:罚酒

话音一落,他便手上用力,一下子将沈青岚从旁边的座位硬是拖到自己腿上。

视野陡然变换,沈青岚能够看到,周围那些卓家弟子们或惊愕或猎奇或幸灾乐祸的表情和眼神。

卓天屹用左手紧紧扣着他的腰,“你不想吃,那我便只好喂你了!”说着捏起沈青岚的汤匙,在他碗里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你要是饿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几十双眼睛注目之下,被这样硬按坐在男人的怀里喂饭,耻辱的滋味遍布身心。沈青岚面无血色,看着面前那一勺菜,眼神都在颤抖。

“还是不吃?”卓天屹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我还有更无耻的,你要不要再试试?!”

沈青岚眼神震颤了一下,慢慢低下头去,张开嘴,含住那白瓷的勺子,将那口饭吞进嘴里。

卓天屹满意地笑了,“这才像话,”伸手又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来,多吃点。”

膳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眼光都在主桌边的两人身上,唯独周云雷转了头,撇开了视线。

几十道目光的凌迟中,沈青岚几乎是嚼都不嚼地生吞着喂到嘴里的一勺勺饭菜,卓天屹偶尔还停下勺子,用另一只手在他背上轻拍几下,悄声细语地说几句诸如“慢点”、“别急”的体己话,更让他的心像在滚油锅里煎熬一样。

好不容易,那一碗饭吃完,卓天屹才放开他,而后起身对着膳房内的卓家弟子们拱手笑道:“抱歉,青岚吃饭慢,让众位师兄弟久等了,大家都回去吧。”

他说着牵起沈青岚的手,“回房。”带头走出膳房。

沈青岚被他牵得酿跄了几步,到了门外,沿着去往后院的回廊走出好远,卓天屹才放开他的手。

本就生吞活咽下去的一碗饭,再加上在仲春尚有些寒意的晚风中快步走了这么久,沈青岚只觉得上腹一阵一阵的难受,喉咙口一痒,扶着廊边的栏杆便一口吐了出来。

这一吐吐得天昏地暗,直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才觉得好受些。他趴了好一会儿,才抹了把嘴角,浑身无力地站起来。

卓天屹在他身后侧眼看了很久,走到他身边,“怎么样,罚酒的滋味,不好受吧?”

沈青岚扶着栏杆喘气,只作没听见,不去理他。

卓天屹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走到他近前,“沈青岚啊沈青岚,该说你什么好?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他的口气颇有些痛心疾首,脸上却是傲慢不屑得不得了的神情,“我早说过,不要跟好意过不去,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呢?这整整一天,你都在跟我作对,你得到什么好了?嗯?”

“你究竟要怎样?卓天屹,”沈青岚平复着呼吸,语气虚弱却透着冷冽,“你用孟家威胁我,我认了,我就在这里,要杀要剐都随你,你还要怎样?!”

“我为什么要杀你剐你?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卓天屹走近他,伸手抬起他的脸,“相反,我还要对你好,比孟怀渊对你更好。我说过,我要你,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我也一直在这样做,可你呢,你一直在无视和抗拒。这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卓天屹,我本来就是你们卓家的质子,没有自由,生杀予夺,由你掌控。你又何必用这种种手段来折辱我?这有意义吗?你以为人的心是……”

“这当然有意义!”卓天屹打断他,“我已经说过不止一遍,我不是在折辱你,我是在对你好。是你认为我在折辱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所以,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沈青岚没有说话,看了他半晌,移开了眼神,苦笑道:“我知道了,你根本就只是想通过折辱我,来报复孟怀渊和孟家,是不是?”

卓天屹一笑,反问道:“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也只想我痛痛快快给你一死,好成全你为孟怀渊牺牲付出的心愿?”

沈青岚面色转白,卓天屹恶意地笑着,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我偏不!”

看着沈青岚猛然间变得愤怒无比的眼神,又说道:“我就是要对你好,用我的方式!所以,如果你硬要认为我是在折辱你,那便是吧。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怎么想,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俯脸过去,“你是我的,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心,也早晚是我的!”

他说着一把将沈青岚扯起来,手臂一伸,将他打横抱起,迈开大步朝后院走去。

膳房外的回廊门口,周云雷静静地望过来,眼神复杂,含义不明。

回到东厢,直到走进卧房内室,卓天屹才将沈青岚放下来。守在门口的卓信小跑进来,担忧地扒在门口看着,却不敢进来。

卓天屹回头看到他,吩咐道:“去叫东厢新来的厨子做几个清淡小菜,公子没吃饱。”

卓信应了一声,看了默然不语的沈青岚一眼,跑了出去。

屋里静默下来,卓天屹倒了杯水递给沈青岚,“喝点水,漱漱口。”

沈青岚没动,低头不语。

卓天屹叹气,一手扶上他的后背,另一手将水杯端到他唇边,“现在是敬酒,一会儿,我就不知道了。”

沈青岚眼神一瞬,接过杯子,喝了起来。

稍后,卓信将新做的饭菜端到房里,卓天屹很是体贴地陪着沈青岚吃了一小碗,期间又是夹菜又是递水,让卓信看呆了双眼。沈青岚始终默然无语。

吃过之后便是洗漱,前段时间沈青岚都与卓天屹打着时间差,赶在他回来之前躺进自己的被窝睡下,从而避免与他面对面。

这一天,却是避不过去,沈青岚洗完的时候,卓天屹已经把自己拾掇干净,此时只穿了中衣,正盖着被子靠在挂了大红喜帐的床头看几份文书。他睡在床外侧,沈青岚要上床就必须经过他身边。

这种情形很是为难,那晚的惨痛经历沈青岚根本想忘都忘不掉,那是他的恶梦。

如果可能,他根本不想上床睡觉。可那是不可能的,卓天屹不可能放过他。如果不顺了他的心意,只怕还有更加耻辱的所谓“罚酒”等着他喝。

可如果要让他自己脱了外衣,从他身边上床,盖上那绣着双喜鸳鸯的大红丝被,躺到他身边,那与投怀送抱又实在毫无区别,他已经被这个人的种种手段折磨得快没剩下多少自尊了,实在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来。

沈青岚站在内室门边,双手揪着衣襟,唇抿得死紧。

“你准备在那站多久?”卓天屹翻着手里刚拟的一份契约,也不抬头,气定神闲地问道。

沈青岚身形一震,脚下却仍是没有动静。

“沈青岚,你真是够倔的,你就非得我来抱你你才肯过来?”卓天屹将契约放在案上,抬头,似笑非笑眼神地望过去,“还是,你就等着我来抱你?”

灯光下,沈青岚咬着嘴唇低着脸,下垂的睫毛盖过了眼里的情绪。

卓天屹有些不耐起来,这个孟家质子实在很不识实务,这么一整天的南墙撞下来,竟然还没学乖,还敢跟他死磕,这性子实在不讨喜。

不过,倒也是激起了他的兴趣,他倒想看看,这个人,能跟他倔到几时?

想到这里,卓天屹一笑,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你在害怕?怕我碰你?”

沈青岚一动,面色瞬间一变,但很快就被漠然盖过。

卓天屹抱起双臂,“这一天的罚酒喝下来,还没喝够?”

“你……”沈青岚眼神震荡,面色转白,一颗心像被扔进深谷,直往下坠。果然,还是躲不过去,那肮脏不堪的一夜,不是惟一。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一直以为毫无疑问将奉献给孟怀渊的东西,就那样被夺去,被污染,被踩进泥里狠狠糟蹋。而这种滋味,即将重现。

这些天来一直用为了孟怀渊这个理由说服自己,而刻意压抑不去细想的东西,此时忽然全部显现了出来,在眼前翻滚,让他难以承受。

沈青岚眼里难以掩饰地带上了恨意与不甘,原本低敛的眉眼也迅速抬起,直直地射向卓天屹。

卓天屹畅快地笑着,放松了身体,迎着沈青岚利箭似的目光,饶有兴趣地清点着他眼中的内容,越看就越是舒心快意,“沈青岚,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你还是心有不甘,对不对?”

沈青岚不语,眼里的愤恨越见深浓。

“看来,你对孟怀渊,也不过如此。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吗?为什么你现在又会不甘?难道我那晚没跟你说清楚,我贪的不是一晌之欢,而是天长地久吗?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太晚了?”说到这里,卓天屹侧过头,放轻了声音,“还是,你后悔了?”

这话等于是将沈青岚逼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如果不过去,不仅难逃喝罚酒的下场,还说明他心有不甘,也说明他后悔为了孟怀渊委身,证明他对孟怀渊也不过尔尔;如果过去了,那就完全是遂了卓天屹的心愿。

沈青岚眼光中的愤恨之上,又增添了轻蔑与冷漠,“卓天屹,你真无耻!”

卓天屹痛快地大笑出来,“沈青岚,这是你今天第二次骂我无耻。不过,你骂得对,我是挺无耻的。在我眼里,再怎么样,无耻也比无可奈何好!”

他笑着欣赏完沈青岚无可奈何的样子,才道:“怎么样,你是过来,还是不过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青岚心里再多的不甘愤怒屈辱,最终还是都化作了恐惧与厌恶,那种感觉他真的不敢再想象,再尝试。

可是眼前的人眼前的情势,根本由不得他不愿意,也许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他好像再次看见了那天镜中那个脏污的自己,绝望漫上心头。

“看来,你还是没习惯啊,” 卓天屹看着他眼神中种种变换的情绪,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看着猎物自己一步步走进陷阱,再一点一点削去斗志,会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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