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盘皆输——鬼丑
鬼丑  发于:2015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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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被高瑶猜中了吧?在贺瑞然发现自己上厕所时宋鸿儒都会站在门口等自己时,贺瑞然这么想,随即摇了摇头,心说不会的,大概是宋鸿儒一个人在家待得寂寞了,现在才这么缠着自己。

“今天出去了吗?”贺瑞然洗干净手,准备坐下吃饭,随便问了他两句。

“嗯?……嗯,我去找工作了。”宋鸿儒似乎不想多提,立刻转移了话题。

贺瑞然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说道:“你要真想当演员,也要找点门路,今天是去面试了?”

宋鸿儒随口瞎扯:“没有,我现在暂时不想进演艺圈,今天去门口的超市,说要给他们当收银员。他们说不要。”

“为什么?”

“……谁知道,”宋鸿儒想了想,瞎说,“可能因为我没有会计证。”

“收银也要会计证?不会吧。”

“……好像会。”宋鸿儒有点心虚。

贺瑞然也不太明白,就没多问,他轻轻叹了口气,说:“总这样也不行啊。对了,我在夜校认识一名老师,你愿意去上学吗?”

总也要给宋鸿儒找一技之长。虽然劳动密集型工作永远好找,但贺瑞然实在不想看宋鸿儒年纪轻轻的,不得不去清洗马桶。

宋鸿儒连连摆手,说:“不用,我……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

“还是多学一门手艺比较好。”

“……”宋鸿儒语塞,半天,道,“我没钱交学费。”

贺瑞然没想到他竟然在苦恼这个,当即说:“我给你出,你好好上学,等找到工作再还给我。”

宋鸿儒愣了一下,见贺瑞然说得坚定,很不自然的转了转头,算是应了。

此事说做就做。贺瑞然对上学这种事很上心,当天晚上就给熟人打电话,把宋鸿儒塞到学校里。

而现在越来越接近盛夏,气温飙升,人们心浮气躁,容易动怒,大小案件频发,命案也时有发生。

11.误解

贺瑞然越发忙碌起来。

他把宋鸿儒送到夜校,托付给那位老师。尽管跟那老师并不太熟悉,他只是自己一位高中同学的朋友,但有点关系总让人心里踏实点。宋鸿儒看起来并不愿意,站在校门口迟迟不进去,拉住贺瑞然的胳膊,皱眉道:

“我不想去。……我想跟你在一起……呆着。”

贺瑞然知道他怕生,本来想好好安慰几句,但他现在忙得厉害,今晚要加班,只好装作没听见他的抱怨,将他的手轻轻拂下,说:

“快上课了,我先走了,晚上来接你。”

宋鸿儒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对了,万一我加班太晚,你就自己回去吧。”贺瑞然说,“反正这里离家不远。”

宋鸿儒皱着眉,像是小孩子一样说:“不要,我不去。”

“行了行了。”贺瑞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推到学校的大门那边,然后转身离去。

最近正在处理一起命案,凶手行凶手段异常残忍,线索琐碎,一时间调查陷入僵局,只能采取人海战术,偌大的县城挨个寻找可疑人,工作量很大。贺瑞然工作在外,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躺在单位的沙发上就能凑合一晚上,一个星期没回家。

贺瑞然第七天不回家时,宋鸿儒找到他的单位。贺瑞然一听有人找自己,出门才发现是宋鸿儒,当即想起自己这么多天没回去忘了给他打电话,这孩子怕是担心了。

“我这里事太多,估计还得忙一个星期。”贺瑞然低头看宋鸿儒,发现那孩子一直低着头,就说,“你回家吧,别等我。”

宋鸿儒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看贺瑞然,忍了半天才说:“我就是来这里看看你。”

话说的蹊跷,贺瑞然心说你看我干什么啊?

宋鸿儒向前一步,想握握贺瑞然的手。一开始贺瑞然把宋鸿儒当小孩儿看,但自从送他去学校,发现他真的是成年人后,就不想再把他当成小孩儿了,像是揉头、牵手的动作,他在心里其实是挺排斥的。

更何况,贺瑞然今天上午刚接触了另一起命案命案,法医就高瑶一个,还是女的,扛尸体就轮到他们这些刑警,贺瑞然工作时间短,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洗了一个下午的澡,却总感觉手上还有那种滑腻的感觉,浑身不舒服,现在不想触碰宋鸿儒。于是他向后躲了躲。

宋鸿儒见他后退,脸上的表情猛地变了,他头微微抬起,眼神中有怒气一闪而过,他近似怨毒地盯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突然道: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嗯?”贺瑞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这么躲着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尽管相处时间短,但贺瑞然这人为人单纯,跟宋鸿儒不一样,其实一眼就能看透。宋鸿儒清楚地知道,只要能融入贺瑞然的生活,做些亲密的举动,习惯了之后再跟他表白,那人多半只会犹豫,不会拒绝。而他现在还没来得及融进去,就被贺瑞然提前给切断了,那些‘亲密的动作’他一个都没来得及做。

宋鸿儒第一次喜欢上别人,谈恋爱经历又没有,在家里闷了一个星期,气冲冲地过来,准备跟他问清楚。

贺瑞然直接说:“我不懂。”

宋鸿儒愣了一下,说:“……高瑶,没跟你说我坏话?”

“什么坏话?”贺瑞然这才明白他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他心里沉了些。宋鸿儒能猜到高瑶,就肯定能猜到高瑶那天对自己说的话。尽管最近贺瑞然疏远宋鸿儒有点明显,但如果宋鸿儒对自己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不可能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贺瑞然虽然对感情的事不敏感,但毕竟不是傻子,被人提醒后更可以说得上是敏锐,当即就知道,这宋鸿儒可能真的是。

这样想,有些事情就能想明白了。

比如宋鸿儒为什么跟自己这个第一次相见的人回家,比如他为什么百般讨好自己。

这一切都往一条不好的答案之路上引,贺瑞然不想想得那么清楚。

那一刻的贺瑞然,突然以为宋鸿儒是个出来卖的,但顾忌着他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幸好尽管宋鸿儒聪明敏锐,却看不懂贺瑞然的心思,否则说不定要吐出几口血。

12.玩闹

工作性质使然,贺瑞然见识的人多了,心理素质极高,现在好像是想明白了,表面上还是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他甚至是很平静地对宋鸿儒说:“你高瑶姐可什么都没说,别瞎想。好了,你先回去吧。”

“不,我没什么事,陪你待会行吗?”

“没什么事?”贺瑞然看了看表,说,“都快上课了,你再不去该迟到了吧。”

宋鸿儒的表现好像是这才发现有上课这回事一样,愣了一下,又深深地看着贺瑞然,咬牙切齿道:“好,我走了。”

贺瑞然看宋鸿儒,就知道他这些天肯定没好好上课,否则不能连上课的时间都忘了。但他确实是有事情忙,也没工夫管宋鸿儒,直到一个星期后回家没看见宋鸿儒,才到夜校门口准备去接他。

谁想贺瑞然等了半天,几乎所有人都出来、连那个他认识的老师都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时,他也没看到宋鸿儒的影子。

贺瑞然顿了顿,迎上前跟那老师打招呼:

“诶,是魏老师吧?”

那人推了推眼镜,向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贺瑞然,说,“……是你啊。”

“对,我是贺瑞然,”贺瑞然露出笑容,显得格外端方,问,“不好意思,请问宋鸿儒怎么还没出来啊?”

一提到宋鸿儒,魏老师的脸上闪过一丝怒容,半晌‘哼’了一声,说:“我不知道他是对我这个老师有意见,还是压根就不想来。他只在第一天冒了个影,呆了能有半个小时?就从后门溜出去了。”

听到老师毫不客气的告状,贺瑞然一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还威胁……不,恐吓我,说不能打电话告诉你……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这边又交了学费,我能省力气,高兴着呢。”魏老师跺了跺高跟鞋,凉飕飕地说冷话。她们这些当老师的,其实最看重的就是权力,看学生坐在底下乖得像鹌鹑似的才舒服,遇到一个不那么尊敬的,心里能膈应半天。

贺瑞然只能讪讪地笑,心里也有些生气。他这边给交了学费,虽然说不是什么大钱,但也全都是心意,好比捐助山村里的大学生,到最后发现那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痞子,钱都被他浪费到别的地方,真恨不得能变成宋鸿儒的父母,代替他们好好管教管教。

然而贺瑞然也只能想想罢了,他脾气好,一路上走回家就平静的差不多了。他想好了,回家后首先要好好跟宋鸿儒谈谈,问他为什么不来上学,如果宋鸿儒的答案显示他完全是个混吃等死、不务正业而且心思不正的小混混,那么贺瑞然就不打算再让他住在自己这里。毕竟,贺瑞然忧虑随着时间的推移,宋鸿儒说不定真的会对他产生什么异样的感情。

那就糟透了。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那天晚上宋鸿儒一整晚都没有回家,贺瑞然有些担心,因为他说过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直到第二天早晨宋鸿儒才回家,一见到贺瑞然,他眼底都是喜悦的情绪。那情绪太过明显,以至于贺瑞然本来想好的说教之词,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你昨晚去哪里了?”贺瑞然刚一问,宋鸿儒就冲上来贴在贺瑞然身边,像条养熟了的小狗,就差从后面长出一条尾巴了。

宋鸿儒笑着,看起来既干净又纯粹,完全是普通大学生的阳光模样,贺瑞然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犹豫。

“我昨晚在公司里。”宋鸿儒说,“——我找到工作啦。”

贺瑞然听他这么说,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是你一直想做的工作吗?”

“是,我已经跟一家影视公司签约了,现在在那里培训。”

宋鸿儒说得乖巧,贺瑞然言语间也跟着温柔了不少,他想了想,继续说:“那你要努力了。”

宋鸿儒不停点头,犹豫了一下,说:“对不起……我这些天都没去上学。”

贺瑞然已经知道了,所以没说话,只等着他自己说完。

“我,我去试镜了。”宋鸿儒摸了摸头,很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小沓纸币,笑着说,“这个给你。你别生气了。”

贺瑞然哭笑不得,拿着那一沓纸币,轻轻敲宋鸿儒的头,说:“我是因为钱的事情生气吗?”

“……”宋鸿儒任贺瑞然敲着,躲也不躲,甚至还在傻笑。

贺瑞然也笑了,觉得自己这些天的疏远纯粹是瞎折腾,其实毫无意义。这孩子本质不坏,是正经人,高瑶大概是太敏感了。

在贺瑞然看来,谁都像是好人,谁都需要帮助。他觉得自己有足够清晰、准确的判断,却不知道在他这种年龄,被人骗了才是应该的。

贺瑞然像捏小猫一样捏宋鸿儒的脖子,然后把钱都放回他的口袋里,说:“这钱你自己拿着,我不要。”

宋鸿儒有点急了,跟贺瑞然在客厅里闹了起来,贺瑞然看他坚持,也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就收了下来。

“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大明星,”宋鸿儒笑着,道,“那时候赚的多了,再给你,你就不会这样推三阻四。”

贺瑞然笑得弯了腰,说:“行啊大明星,到时候我肯定不跟你客气,狠宰你。”

“没问题。”宋鸿儒不以为然,看起来非常自信。

贺瑞然不笑了,眼底却还有笑意,道:“有自信,是好事。但你还小,别太露锋芒,我听说那圈子很不好走,你别毁了自己。”

宋鸿儒点点头,眯着眼,道:“不过,导演都说我很有天赋。”

“是吗?”贺瑞然有些惊讶。

“当然了,”宋鸿儒说,“不然,我给你演演?”

“演什么?”

“演警察。”宋鸿儒想都不想就说出口,拉着贺瑞然到卧室,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柄手铐,‘刷’的一声扣在贺瑞然手腕上。

贺瑞然看了两眼,说:“这不是我的手铐啊,你哪儿弄来的?”

宋鸿儒却故意无视他的问题,严肃道:“现在我是警察,你是罪犯,配合点。”

“反了吧。我是警察,你是……”贺瑞然笑,显然并不配合。

宋鸿儒低声哀求:“大哥,你不想看我演戏吗?求求你了,就这一次!”

13.束缚

贺瑞然微微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无奈道:

“好吧。不过就这一次。”

他之所以会同意,一是因为他没有那种能狠狠拒绝其他人的性格,二是他只被铐住一只手,行动基本不受限制。贺瑞然举起右手,仔细看了看那手铐,说道:“你这东西从哪儿弄来的?在家里玩玩就算了,可千万别带到大街上去。”

“嗯。”宋鸿儒从客厅搬来一张椅子,是那种左右都有扶手的太师椅。这椅子还是贺瑞然爸爸在世时用来读书看报的,不知道怎么被宋鸿儒翻了出来。

宋鸿儒十分兴奋,甚至要深呼吸来平静自己的颤抖,他对贺瑞然说:“你坐,你坐。”

“……”贺瑞然仰头笑了一下,心说这演的是什么跟什么啊?

他仰头的时候,脖颈的弧度异常优美,尖锐的喉结看得宋鸿儒猛地低下头,心脏跳得太快,已经有些疼痛了。

贺瑞然没注意到宋鸿儒的异状,而是坐在那张椅子上,双手平放在膝盖前,脊背挺得很直,说:“好,你演吧。”

宋鸿儒停顿了一下,突然走上前把贺瑞然右手上的手铐拷在扶手上,在贺瑞然完全没有戒备的情况下,又迅速将他左手拷在左扶手上。

贺瑞然只看到宋鸿儒一弯腰,把头埋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握住自己的右手。因为宋鸿儒的头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被拉住左手时贺瑞然只是愣了一下,刚说了句‘你……’,话还没来得及问,宋鸿儒就迅速地拷上他的左手,然后抬起头来。

贺瑞然两只手分别被拷在左右扶手上,活动范围从原本的很大变成极其狭窄,他不敢置信地晃动双手,然后别扭地动了动,说:

“别闹了,拷一只手就行了,你给我解开。”

宋鸿儒不听。实际上,他现在心脏就卡在嗓子眼,紧张得不像话,只能离贺瑞然远点,生怕他听见自己仿若擂鼓的心跳声。

宋鸿儒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缓缓坐在床上,随后随便拿了一本杂志,表情突然变了,显得格外淡定。

这样看来,那种表情和平时审讯的贺瑞然有些相似。

“姓名。”宋鸿儒微微撩起眼,淡无波澜地看着贺瑞然。

贺瑞然很别扭地晃了晃手,半晌,无奈道:“……贺瑞然。”

“年龄?”

“二十三……行了,你把我松开。”

宋鸿儒用手指在杂志上随便比划,示意在记录,表情严肃,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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