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少年足年少——夏时希
夏时希  发于:2015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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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目光此刻都聚集在它身上。

脱兔脚一蹬就要去抓,谁知被扶鸢给拽住了手臂。他一眯眼,纤长的手指倏然探出尖利的累死长指甲般的小刀片,朝扶鸢划去。

扶鸢眼里寒光闪烁,捏住朝自己攻击而来的手腕,两人都被对方相互扣住,谁也动不了。

可古镜还在飞速下落!

且不说这古镜的价值,单摔碎在地引起薛府人的注意就足以是个大麻烦了。

脱兔一咬牙,右脚往后一抬,千钧一发的时刻好险地接到了古镜。

还没松口气,古镜就开始不老实地晃动起来,摇摇摆摆,脱兔紧张得心噗噗直跳。

扶鸢眼疾手快,松开脱兔,一把接过马上要坠落的古镜。

可脱兔就惨了。

本来有扶鸢按着自己还不至于重心不稳而摔倒,突然力的消失,脱兔整个人就往前扑,好死不死地扑到了那个刚刚被涂满浆糊的椅子上。

看着脱兔的上半身衣服都被黏在了椅子上,挣扎好几下都无济于事,痛苦得又不能叫,只有欲哭无泪扶鸢就忍不住无奈地发笑。

“你走!”脱兔咬牙切齿地艰难扭过脖子瞪着扶鸢,“别留在这里嘲笑我!你好讨厌!”

扶鸢冷若冰霜地垂眸,碧红眼睛上漆黑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青影。他什么也没多说,走了过来,对脱兔说道:“把衣服脱下来。”

“干什么?”

“要不然你走不了,快。”

“不要。”脱兔扭头,“脱了衣服我光溜溜得怎么走啊?”

扶鸢沉默片刻,潇洒地脱下自己的黑色披风,递给他。

脱兔愣了愣,低下了头,像在犹豫要不要接受。

“再不脱你的肉都要黏上去了。”扶鸢没有多少耐心。

“诶……”脱兔叹口气,微微红了脸,“你,背过头去。”

扶鸢虽然照办了,可还是忍不住心说,都是男的谁还怕看啊。

“好了,你可以回头了。”半晌,扶鸢转过头,看着清秀的少年披着他宽大的披风,胸口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可肌肤上却有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扶鸢盯着那,皱眉看着。

脱兔捂紧衣服,骂道:“有什么好看的?以前受过的伤罢了。那个,古镜你要就拿去吧,以后再也不要碰到你了,总是出事。”骂骂咧咧地就要走。

背后劲风一阵呼啸,脱兔灵敏地接过扶鸢扔来的古镜,有些意外,“你……”

“只有你这种小白脸才会喜欢,我不需要。”又变回没有任何表情的状态,扶鸢从另面屋子破空而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脱兔看着手里的古镜良久,淡淡一笑,又望向身上的披风,翻身离去。

十三、

翌日,孟千泷走进长乐宫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茶杯朝自己飞速地射来。他负手脚底一转,避过茶杯,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准确无误地扣住茶杯,可一滴茶水还是清晰地溅落在他眨动的纤长睫毛上。

“废物!”是凤澈的怒吼,四周安静,凤澈的声音清晰如玉石碎开般尖利,孟千泷皱起眉头。

凤澈虽然坐在那里,却浑身发抖,脸色异常疲惫和苍白。“找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何用!”他冷冰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夏寰,不禁苦笑。

“殿下……”夏寰不是害怕被责备,只是他吓到了,他第一次看到好脾气的姜国太子愤怒起来的样子。不愧是凤寂的儿子,那周身的气场,大到四周都一片死寂。

“滚!”凤澈咬着发青的唇瓣,“继续找……”

“明白。”夏寰神色复杂地离去。

已经一天多了,绯绯消失了一天多,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一天度日如年,凤澈再一次低估了死猫在自己心中的份量。果然,重得动一下都会疼得撕心裂肺。

孟千泷走上前,有点发怔,只是一天没见,凤澈好像……瘦了许多。

没有往日的阳光与朝气,随之添上的是面容毫无血色的苍白。星辰般闪烁的眼眸暗淡了色彩。笑,哪里还有笑,没哭就是好的了。

心一紧,孟千泷袖下的拳头一握,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凤澈抬头烦躁的瞬间看到了他,扭过目光,说道:“你来了。”

“可有进展?”孟千泷执起手上的茶壶往刚刚丢来的茶杯倒去一口茶,不慌不忙地慢慢饮下。看似随意,却在刻意隐瞒他眼里零落的慌。

凤澈看了看他手里的茶杯,低下头,软了声音:“对不起。”

“太子,你瘦了许多。”

“无妨。”凤澈惨淡一笑,“等绯绯回来猛吃几天又滋润回去了。”

孟千泷低头望着茶杯里的暗红色茶水,映出自己的鸢色眼睛,有点黯神。“那如果,永远也找不到了呢?”

“那恐怕得了天下也乏然无味。”

孟千泷一惊,眼里藏不住地直直望向微微轻笑的对方,捏紧茶杯。“可笑啊……为了一只猫……”

“你不懂。”凤澈目光飘渺地望向窗外,一抹绿色爬上窗台,“绯绯离不开我的,他一定,会回来。”

本想告诉凤澈绯绯的下落,可孟千泷的心瞬间又坚硬了起来,他甩甩袖子,平平地说道:“愿君心愿实现。”

绝对,不能把绯绯的下落告诉凤澈,绝对不能。

“喂,我饿了。”

“喂,我渴了。”

“喂,我要洗澡!”

“喂,舞剑给我看。”

孟千泷回到自己在姜国秘密购买的府邸后看到绯绯大爷似的使唤自己手下的样子就哭笑不得起来。

他曾答应绯绯不过分的要求,绯绯可是没打一点马虎眼,贯彻得非常到位。

怎么说自己与那只猫也算情敌的关系,可偏偏孟千泷还恨不起来,更过分的是有点欢喜地稀罕起这只死猫起来。

“孟太子孟太子……”一回来绯绯就扯着嗓子喊,满脸委屈,“你的手下好坏哦。”

孟千泷看着黑衣侍卫一脸的严肃就笑了起来,歪歪头像看热闹似的问:“他们倒是如何坏了?”

绯绯指着一个黑衣侍卫的鼻子嘟嘴说道:“我让他给我出去买糖炒栗子吃,他给我买了一袋咸的!他家是开暗黑料理的,无证经营,要关起来!”

孟千泷听后脸都笑酸了,摸摸他的头,不经意地温柔了声音:“你乖,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

绯绯抓着他的衣角,水蓝汪汪的眼睛清澈如泉水。半晌才别扭开口:“你可是进宫了?有看到……风车吗?”

“有。”

“他……怎么样?”

“哦,他挺好的,在和太傅学论语呢。”孟千泷扬扬嘴角。

“学论语?”绯绯咬牙,“他还真是好雅兴啊!哼!”扭头就不高兴地回了房间,用力把门甩上。

孟千泷敛住笑意,侧头问黑衣侍卫:“他可还老实?”

黑衣侍卫点点头,道:“就是在屋内好动些。”

“猫呐……”笑意蔓延上眼睛,孟千泷又笑了起来,懒懒的声音使他看起来也像只一肚子坏水的猫,“看紧他了。”

“属下遵命。”

孟千泷给予了绯绯足够的私人空间,可屋外却每隔五米就有一位黑衣侍卫守着,重重防卫,想要突袭靠绯绯一人绝对不行。

绯绯眸光一闪,隔着窗纸看到屋外的模糊人影,轻声走到大衣柜的角落,搬开上方的石板。

黑乎乎的下方,一只只有巴掌大的可爱米色小猫咪扭着肉球般的小屁股挤了出来。绯绯戳戳他的小屁股,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小猫咪听后把爪子刮刮绯绯的手臂表示明白,然后又钻到了那个小洞中去。

绯绯深吸一口气,哥哥,你可要来救我啊!

一只黑猫双眼猩红地在金碧辉煌的屋檐上睥睨一切,精湛的血色眼眸里是飕飕的冰冷寒气。

扶鸢已经在长乐宫观察一个晚上了,从他回到客栈发现绯绯不见的时候就潜入皇宫中,可并没有看到绯绯的踪影。

太子凤澈穿着单薄的素白里衣静静地抱膝坐在床头,那是绯绯习惯性的动作,凤澈做起来显得孤单且无助。

扶鸢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原来凤澈如此在意他的弟弟,不吃不喝,不笑不语,整个人茫然无措。

“唉……”扶鸢默叹一声,走到屋檐边趴了下来,要是能找到绯绯还是让他回来吧,这么耗下去凤太子绝对经不起折腾。

“喵~”一声细细的轻声叫唤。

扶鸢回过头,看到自己身边的一只极小的米白色猫咪,毛茸茸得像一团雪球,爪子轻轻挠了挠他的背。

“嗯?”扶鸢乃极聪明之人,看这猫咪的模样大概知道是绯绯派来通知他的,凑耳过去听。

听完以后眸光一冽,扬了扬脖子抖擞着光滑高贵的黑毛。

他怎会料到绯绯竟是被晋国太子孟千泷给劫了去。两人,应该也没什么过节吧……扶鸢头疼,也懒得多想,飞身一跃。

菏泽糕铺。

“客官,您拿好了。”脱兔笑盈盈地接过店小二递来的热腾腾的芙蓉糕,扔下银子,轻巧地出了店门。

刚咬下一口软糯的糕点,脱兔就看到巷子口,黑衣红眸的扶鸢抱着手臂靠着墙,像在这里等候自己多时。

脱兔咽下糕,走过去扬起圆滚滚的水灵大眼睛,翘嘴:“你在这干什么?”

“帮我个忙。”连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冷冰冰的是命令的口吻。

脱兔觉得好笑:“我们只有两面之缘凭什么帮你?”

扶鸢倏然望向他,杀意浓浓的深色眼睛看着脱兔浑身一毛。扶鸢走过来,单手把脱兔压在墙上。脱兔恼,挣扎几下,可对方力气太大,根本不是他能比拟的。

“你干什么?!”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傲英俊脸庞,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脱兔不知是急还是羞,咬牙道。

“只有两面之缘?”扶鸢眉宇深邃,“可就这样我没完成了两次任务,你不应该补偿我吗?”

“补偿你?”脱兔无语,“你以为我喜欢碰到你吗?每次遇到你,我就觉得我盗王的传奇人生黯淡了几分色彩。”

扶鸢不语,而是冷冷地看着他。

半分钟下来,脱兔扛不住,皱皱眉:“好好好,我认输。”把整块糕点塞入嘴中,屑屑还弥留在嘴角,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实在可爱,含糊不清地说道:“说吧,什么事?”

“做你最擅长的事情,帮我偷一样东西。”

“好说。”咽下,“什么东西?”

在脱兔诧异无比的目光下扶鸢伸出冰凉的手指抹去他嘴角的屑屑。

“一只猫。”

十四、

黑暗里,少年的眸闪着妖异美艳的类似海水般的蓝。

哥哥的性格不是拖泥带水,想必今夜就会来救自己。因此绯绯毫无睡意,不动声色地躺在床上。

作为杀手,而且是灭灵里的杀手,扶鸢的实力绯绯是放心的。可这次不是来杀人,而是要把他给“偷”出去,再加上府邸里戒备森严,不是轻易能完成的。

但绯绯的心底,还是没有理由地相信着扶鸢。

那是他最亲的哥哥。

“喂。”黑暗中轻声的一句唤。

不是扶鸢的声音!绯绯警惕地坐了起来。

正巧一缕淡淡月光倒映在房梁上,一位粉色纤瘦的可爱少年倒挂着,柔软的身子勾成常人难以完成的弧度,冲绯绯眨了眨眼睛。

看了一眼窗外五米一哨的黑衣侍卫,绯绯想说话,可又怕惊动人,所以只好用眼神示意,细长的眼眸里写满了不解。

脱兔一弯,在空中翻出个利落的后空翻,一丁点声音也没有的轻巧落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搁在绯绯面前。

上面是扶鸢的字:脱兔是来救你的,跟他走。

确认几遍,那的确像是哥哥的字。绯绯打量着面前纯真无邪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年龄不大,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

他对脱兔点点头,摇身一变,顿时一只雪白色的猫咪在地上走了几步,摇摇尾巴。

好萌……好萌……脱兔眼睛发亮,但知道此时要专注!他可不想欠死黑猫什么东西,最好这件事办完以后彻底与他划清界限。

边想着,脱兔把绯绯抱在怀中,脚若装了弹簧一般,一弹一跳,脚步无声无息地踩着墙面飞身翻上屋顶,单膝跪地,微微一笑后一跃而起,在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个错觉的瞬间弹进了府邸院子中的那棵茂密的大树。

就在脱兔得意洋洋准备一笑的时候,发生了可怕的变数。

树枝上,挂满了铃铛,就算脱兔身子轻可还是有重量,瞬间铃铛清脆悦耳的恐怖声音回荡起来。

“有刺客!在树上!”离树最近的黑衣侍卫大呼一声,所有的侍卫都赶忙漕着手里的刀赶了过来。

该死!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么一步!脱兔暗骂自己的大意,怎忘了这孟千泷会备这么一手。

唉……看来今夜要走,只怕需花点心思了。

还不到五秒钟,脱兔立着的那棵大树下就围了三圈的黑衣侍卫,长刃对准树枝,恐怕一探出头就会被乱剑刺死。

“唔……”这时,随意披着紫衣外套的孟千泷打着哈欠慢慢走了出来,栗色的水泽秀发如一汪瀑布柔软地垂下,鸢眸里是困倦。“把刺客,抓住。”

很懒的声音,可语气间却是让人不容抗拒的命令。

脱兔不动声色,秀丽的额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水,低头看了看缩在自己怀中软软的绯绯。

困住我这个盗王,你以为那么容易吗?

一抹笑漫上嘴角,脱兔眸光闪烁,在他人都还未有防备之时双脚猛地发力,犹如一簇粉红漩涡在空中旋转,高高地跳起。脱兔在半空微微一笑,转身,瞬间三千银针如落雨般朝黑衣侍卫射去。

突如其来的进攻令侍卫们措手不及,虽然都是经历过严格训练的精兵,可还是有不少中针倒地。

孟千泷睡意全无,冷着脸轻盈躲过,眼波一扫,突然一惊。因为他看到了被劫走的白色猫咪。

眼见就要翻过围墙逃走,脱兔得意地在空中一扭身子,笑盈盈地看着底下诧异的侍卫们,抛了个飞吻:“拜拜。”

说时迟那时快,孟千泷一把抽过身边侍卫的长剑投掷出去,如一条空中的银光闪电朝空中的脱兔飞去。

糟糕!

就算脱兔有超能力也躲不过如此飞速的进攻。

只差一步了啊!

脱兔咬牙不甘,在被长剑刺中后背的那一秒把绯绯丢了出去——

“啊……”血肉模糊的声音,脱兔痛苦地一脸苍白地下坠。

猫咪借着力往上一蹬,爪子搭上围墙,深深地绝望地回头看着倒在血泊里受伤的脱兔。

本是那样柔弱的少年,倒在一汪玫瑰花盛开的鲜血中,被侍卫用刀架在脖子上也只是动了动苍白的嘴唇,露出似栀子花开般的微笑。

他说。

“快走。”

绯绯不动,立在原地凝望着他,水蓝般的清亮眼睛中,划过长长的一道痕。

一个侍卫趁此时想刺中他,却被孟千泷给喝住了。

孟千泷没有拦住绯绯,只是安静地立在月色下,俊美的脸庞没有笑意。

自己就算跳下去也救不回脱兔,只会让两人都陷入困境中。若自己离开,还可以去找哥哥来救脱兔,利远远大于弊。想到这,绯绯眼眶深处浅浅的泪光闪烁,一咬牙,翻下围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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