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歌跟着他身后，还有些抱怨，“这都是什么……东西？那样大面积植入……”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变得严肃。

卫维胸口还留着卡普什金掌心的一部分，严少泽不敢乱动，关切的问，“怎么样，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卫维握住他的手，低声问，“周围有监视吗？”身体受创，他的感觉被大幅度削弱。

“没有。”严少泽仔细确认了一下，才回答。最开始他也察觉到还有人躲在暗处，也一直暗暗提防。但是在最后那个金属人捡了东西逃走时，他注意到一直藏在暗处的那个人追了上去。

卫维慢慢呼出一口气，随着他的呼吸，胸口那个位置开始汩汩往外流血。一道亮光打过来，严少泽立刻警惕。被握住的手上传来力道，卫维说，“是我们的人。”

悬浮车直直降落，两个人从车上下来，用担架将卫维抬了上去。严少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上，看向卫维，对方朝他肯定的点点头。

严少泽和施歌对视了一眼，跟着上了车。

离开之前，他们也将地上那具金属人的尸体带走了。

悬浮车明显是被改造过的，速度很快。另一个人正在里面急切的等待着，正是之前搂着洛基人醉熏熏的那个人类同伴。他一边关注着医疗师对卫维的治疗，一边对严少泽和施歌说，“一会无论看到什么，都请你们遵守保密原则。”

严少泽目光在对方身上停顿了好几秒，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叶枫？”

【文中已出现的大部分角色一览：】

休斯·巴顿少将：联邦最高军事学院，校长

施歌·罗德：少校 二十三岁

不莱梅·沃伦：上校

威廉·马赫：为联邦工作了将近十年，出色的特别战士，两次获得金色徽章，在不灭星河行动中背叛联邦，下落不明

崔灵：善信会创始人

卫维：潜风特别行动队队长

克里斯·温：联邦最高科学院“X素量子推进器研究计划”的主要负责人，窃取全部详尽研究成果叛逃

张金金：联邦实况的主持，以讽刺幽默犀利的语言着称

唐L：新纪元畅销书作家

林洛：联邦首席执政官

林琳：林洛之女

莫斯·安德鲁：联邦少将

李冰建：联邦高级技术专员

罗斯·本：中将，联邦安全局局长

李冰建：借调安全局的最高科学院研究员

赵永正：“潜风”教官

宋希：上校

吴质：联邦科学院名下机甲研发部高级研究员，部长

艾伦·纽曼：少将

肖山：上校

阿诺·巴赫上校

欧阳征：中尉

吴俊：少尉 刽子手舰员

罗伦斯·路德：中尉 刽子手舰员

周成：上尉，刽子手舰员

龙飒：少将，莫斯的好基友

楚洋：※

雅力士·杨：少将

冯守忆：年逾60，中将，属于中立势力

80.

严少泽目光在对方身上停顿了好几秒，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叶枫？”（39章，叶枫与卫维）

那个人本身正在关注卫维的治疗，这时候看了眼严少泽，“你说什么？”

严少泽这个时候已经很确定对方的身份，就是曾经在不灭星河行动中合作过的特别行动战士叶枫。听到对方的反问，也只是笑而不语。

叶枫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面部的易容手术不会有什么破绽，那严少泽是怎么发现的？不过现在还在执行行动，他并没有承认。

卫维还在进行紧张的治疗，医疗师用激光刀将他胸口那个东西一掏出来，就是一个血洞。叶枫心里已经不忍极了，还是控制自己死死盯着。在不灭星河之后，他接替卫维成为实际上小队行动的负责人，在那之前，他一直是队里被照顾的对象。叶枫知道自己性格里有很不利的一面，但在卫维因为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之后，叶枫已经下定决心成为一个名副其实，可以让队友依靠的特别战士。

被掏出的是一个不大圆柱，基座很扁平，上面却附带着密密的细针。严少泽看了下，判断不出是什么。施歌却一个劲仔细盯着。

幸好卫维的伤只是看上去可怖，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今天非常感谢二位即使加以援助。”叶枫对严少泽他们说，“我们隶属联邦某部门，正在执行任务，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严少泽和施歌对视一眼，他们都深知保密原则，没有追问。

施歌想了想，“叶先生，既然是在执行任务，为什么允许我们……”

叶枫没有特意去纠正施歌的称呼，尽管他知道这是一个试探。按照一般程序，他绝对不应该对他们说这些，更不应该带他们回去。但是严少泽……叶枫看着对面那个微笑不变，身体挺拔的青年，是的，因为这个人，老师特别交代过要见他，没想到今天这么凑巧。

“马上就知道了。”叶枫只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看见施歌毫不掩饰的露出戒备，他又补充了，“我们隶属联邦安全局联邦。”然后将证件推了过去。

施歌只看了一眼，就流露出惊讶，然后转头对严少泽说，“他们是潜风的人。”

“你怎么知道。”叶枫脸色终于变了。他的那个证件根本不会泄露出这些信息，“潜风”非常机密，施歌·罗德怎么会知道？

不久前，江天不就是那么理所当然的敲响了潜风总部的大门吗？难道“潜风”真的已经成为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叶枫痛苦的想。

绿岛，作战指挥中心。

江天双手交叉，支着下巴坐在椅子里观看眼前的光屏上显示的画面，这是不莱梅刚刚传回的一份殖民地战况。隔着一层玻璃外，军事观察员们正在接通语音消息，核对文件，转接通话申请，来回忙碌着。整个办公室里只有江天一个人，殖民地战场上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战况和几个月前一样胶着。

之前施维克人派去的吞鲸舰并没有反转局势，如今总体上，还是联邦方面占上风。但是战况拖得越久，就越不利。上帝之眼出口的“X素”占据了联邦出口额的很大百分比，如今联邦上下，星联各界都在向议会施压。他们必须在段时间之内结束这场战斗，否则这其中引起的损失联邦也承受不起。

江天已经调遣了防御委员会下的军队从地球前往绿岛，一旦他们到达，江天就将转战上帝之眼。

上帝之眼上的战况竟然拖了这么久，这是江天也没有预料到的。他轻轻叹了口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次反击战胜利的庆功宴。他对这个不置可否，但是联邦高层一向很喜欢这些。

已经确认了攻击绿岛的是卜拉拉方面的势力，但是那种飞行器却不清楚他们是怎样得到的。就光说那种“消化”攻击，为自身供能的技术，就很可怕了。

或许，这背后有杜比克人的影子？

江天眼中思索之意更盛，他想起他将这个假设提交议会之后得到的反应——

议会一片沉默。

他伸手压在光屏上，光屏一闪，画面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不莱梅·沃伦上校出现在屏幕上。

“长官。”他行了一个军礼，等待总指挥开口。

江天看了对方一会儿才说，“殖民地这里已经不能拖下去了，我相信你也知道。”

不莱梅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色。这段时间以来，施维克人和他们打打停停，双方对峙，却一直无法取得突破。

，不莱梅是他一手带出的，他当然知道对方的军事水平。而施维克人能和人类联邦抗衡这么久，背后一定有别的势力在扶持，最大的可能就是卜拉拉人。

绿岛遇袭，震惊了整个星联。不少种族都蠢蠢欲动，卜拉拉人却默不作声。似乎自从之前那次，试图联络分化其他种族打击人类的计划破灭之后，对方就将行动转移到了地下。同样的，X素出口量大跌，许多种族多方施压，背后未必没有卜拉拉的影子。

想到卜拉拉人很可能已经和杜比克人联手，而议会对此又抱着一种非常奇怪的态度。江天不能不心中一沉。

看到不莱梅一脸惭愧，他声音温和下来，“一周之后，我将前往前线，在这之前……”看着不莱梅露出惊喜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维持局面，如果有可能，占领三分之二的运输码头。”

“是，”不莱梅立刻挺直了脊背，目光坚定，“保证完成任务。”

江天点点头，结束了通话。

坐在座位上，从来没有过的疲惫却席卷而来。江天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突然觉得非常累，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愿意抬起。

五分钟，他只休息五分钟。

江天对自己说，可是另外一个声音立刻响了起来，不行，你必须现在就站起来。

联邦高层明显存在异状，叛逃的克里斯·温一天不抓回一天就是潜在的威胁，攻击绿岛的卜拉拉人背后又有谁在扶持？反击战之前伪装安全局发起攻击的是哪一方势力？联邦存在叛徒必须找出来，殖民地战况还依旧迟迟不见明朗……这一件件事都在等待他去解决。

可是，为什么呢？

江天双眼里难得涌现出些许迷茫。从就读联邦最高军事学院，到毕业之后加入军部，到一次次战斗胜利，再到担任防御委员会最高总指挥。他已经走到了一个联邦军人所能到达的最高位置。

可是，为什么呢。

成为联邦最高将领好像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而守卫联邦和人类，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职责。江天努力回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去考虑理由，却坚决的朝着目标前进。

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没有了欣喜，骄傲，困惑，感动……这样种种的情绪。而是变得，冷静、理智……强大。

强大到成为联邦的第一战士。

而这位战士本人，却不知道他的目的。

江天茫然的抬起头。

光线均匀的从弧形的天花板洒落下来。

站起来，现在就站起来，去承担起你的使命。那个声音还在喋喋不休的劝说。身体异状原因至今还不明朗，被抽取的记忆序列背后隐藏了什么……江时，从小对他格外严厉，这或许是他们父子感情淡漠的原因，可是母亲黄晴对他关心宠爱，他却仍然感受不到半点温情。记忆中，他从来没有任性过，从来没有向父母撒过娇，从来都一丝不苟，毫无瑕疵的完成每一个任务。

那么，为什么呢……

难道他天生就是这样毫无情感，绝对理性的战争机器。

江天因为这个假设微微有些慌乱。或许事实就是这样，你根本只是一台机器。用来带领人类走上顶峰的机器。绝对的理智，绝对的强大。也绝对的……毫无感情。

不。

江天皱眉，他反驳道。

不是这样的，他当然有感情，他不是，已经爱上一个人了吗？

这样想着，心里却开始犹豫。你没有爱过别人，又怎么知道自己的感觉正确呢？你不过是觉得他比较特别罢了。说不定那个人对你的特殊影响根本就是一个阴谋。或许只是你的潜意识让自己以为自己爱上了对方。

你怎么会有感情呢。

是吗？

江天用手心盖住了眼睛，是这样吗？

五分钟到了，快，站起来，做你应该做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让他根本无法忽视。江天动了动嘴角，终于还是缓缓伸出手，按在面前的桌子上，慢慢的，站了起来。

然而身体里的疲倦仍然没有消退，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力。江天猛然间惊醒，是身体出了问题？是生病了吗？他试图走出房间，却发现已经无力挪动脚步——浑身的力量都被不知不觉的抽干了。抬起胳膊准备联络自己的副官，却忽然想起施歌·罗德特意请了假，理由是什么？好友聚会。

英俊的青年军官嘴角含笑，然而入鬓的长眉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是黑喉鹊鸦背部的羽毛，在湖面上留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柔软却毫无感情。

星联声名在外，战功赫赫的最高总指挥大人，第一次知道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81.

严少泽和施歌站在跃层的玻璃窗后，下面五六个医疗师正在围着手术台研究。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就是之前的那个金属人，只不过他现在皮肤已经完全柔软下来了。

这里是潜风的总部，叶枫没有陪在一边，他还有许多其他工作要做。站在他们身边的是一个很平常的中年男子，甚至眉目之间还带着些许苦闷。不过一个平常人出现在这里反而有些不平常，从严少泽他们站在这里没多久，这个人就出现了。

底下的手术台上，一名医疗师推开其他人走上前，在机器伸出的平台上挑挑拣拣，选中了一把手术刀，一刀插入金属人胸口，用力拉了下去。动作之生猛，让人不寒而栗。

施歌好像看见那具尸体在手术台上跳了挑，顿时打了个寒颤，“这……这是医师？”

“啊，不用担心，只是因为金属这个……比较不好处理，才那么用力。”一边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连忙开口解释。

话音刚落，那把手术刀“唰”的一下已经拉到了低，整个尸体胸口以下被彻底分成了两半。

彻底的……两半，施歌看了眼金属人曾经两腿之间的那个位置，咽了咽口水。

“真是削铁如泥啊。”严少泽感叹了一句。

“削铁如泥，削铁如泥，”中年男人本来一脸尴尬，这时候终于找到了台阶，连忙肯定的重复了两遍，“看来是没想到这个新型器械性能太好，用力过猛了。”

这个时候，那个医疗师已经开始下一步处理，解剖啊，分离啊，取样啊，倒有了几分专业的意思。施歌却已经看不下去了。那个中年男人趁机邀请他们先去休息室坐着。

带领他们坐下之后，中年男人客气的说，请他们稍等片刻，一会有人来见他们。说完就要拉门出去。

“等等，”严少泽微笑着出声，“您还有事要去忙吗？”

“没有啊，”中年男人惊讶的看向对方。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谈谈。”严少泽沉声说，“节省时间。”

中年男人忽然不说话了，眉目之间的那种小市民的苦闷一扫而空，顿了顿才说，“你认识我？”

严少泽摇头，“不如我们现在认识一下？”

没有哪个秘密组织会放任游客随便乱转拍照留念吧，施歌心里嘀咕着，虽然看起来叶枫领他们进来之后就消失了，看似给了他们相当大的自由，但是施歌清楚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们，很快这个人就出现了。显而易见。

中年男人倒也从善如流，立刻说到，“我是赵永正，很高兴认识二位。两位怎么称呼？”

“你连我们资料上的名字都记不住？”施歌表情很夸张，“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自己人，就别绕来绕去吧。”

赵永正脸上一点尴尬都没有，“是的是的，其实我一直在找机会想和严上尉见一面。”他说了这么一句却停顿了下来，施歌了然一笑，站起来走了出去。

看着门完全合拢，赵永正脸色才严肃起来，“我是‘潜风’特别行动队的教官，之前和你有过合作的叶枫，卫维，都叫我赵老师。相信你已经早有所知了。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这个组织。”

严少泽微微一惊，随即直白的说，“我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