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正派不易做(倚天 二)——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发于:2015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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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板见状更是惊吓不已,赶忙扬声道:“宋大侠,当这柄剑的人不是宋少侠啊!”

“你说什么?”武当诸侠同时对他怒目而视。

杜老板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当下来了个竹筒倒豆子。“运来当铺的掌柜说,这柄剑是死当,只当了五两银子,当时带这柄剑来当铺的是名女子,根本不清楚此剑的价值!”

含光剑铸造时曾加入玄铁,价值连城。若是青书要当,他不会不清楚含光真正的价值。可若是当了含光并非青书所愿,那……思量至此,武当诸侠愈发惊疑不定。

杜老板说完这些也明白了过来,忙不迭起身叫道:“既然这把剑宋少侠平素从不离身,如今他可还安好?”杜老板自从与武当合作,这几年的家业愈发壮大,已是杭州城中最大的布庄老板。半个月前,武当传来消息,这处置与他锦绣布庄的买卖的人手要换成武当派的另一名张姓弟子已让杜老板十分不安。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杜老板当初走的是宋青书的门路,如今武当派内部的权利更迭,谁知会对他这种买卖人有何影响?这才借着送剑的机会,亲上武当打探消息。想不到竟是这种结果,杜老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生死关头,却是武当派的众人更为镇定些。宋远桥用力握紧爱子的含光剑,扬声道:“七弟,诸位师弟中唯有你最熟悉青书的习性……”

莫声谷再无半点迟疑,即刻回道:“大哥放心,我明日便启程去杭州把青书带回来!”

宋远桥点点头,把剑交到莫声谷手中,沉声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这句,他的眼眶又是一热,却强自忍耐了。宋青书与张无忌,他手心手背都是肉。若说谁更亲一些,当然是自己的儿子更亲!可也正是因为更亲青书,他才更希望青书能够平安。万安寺内与王保保几度交锋已让他这个当爹的惊了心,无忌既有宏图壮志又武艺高强,何不令青书退一步,留在自己身边好好当个武当掌门?只是想不到青书的反应居然这般激烈,如今消息全无生死不知,宋远桥心中真是又恨又急。

有这番变故,杜老板打探消息的话便再说不出口。殷梨亭听宋远桥吩咐,安排他在武当山上住下,便闷闷不乐地回了房。回去时已是深夜,房中却仍点着灯,殷梨亭见这昏黄温暖的灯光自房中透出来,心下便是一热。推门进屋,便见着殷夫人正由丫鬟扶着在卧房内慢慢转圈。殷夫人如今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房间内的半枝残烛照得她肤如琥珀,浑身上下透出澹然宁和的光芒。殷梨亭见了她,便是再多不快也淡了,当下快步上前扶住妻子,关切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早些歇息?”

丫鬟原是殷夫人的同乡,殷夫人有孕,武当山上都是男人多有不便才上来帮忙。她早知殷梨亭与妻子鹣鲽情深,见殷梨亭这般关心妻子,她抿着嘴望着他们夫妻俩轻轻一笑,自下去休息了。殷夫人记挂丈夫,宝贝儿子又在肚子里练拳脚,闹得她不能安睡,心里正有气,听殷梨亭有此一问,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抱怨道:“你儿子醉心武学,非要拉着我这个为娘的作陪!我还怎么睡?”

殷梨亭被殷夫人这含怨似嗔的一眼瞪地骨头都酥了半边,只傻乎乎地嘿嘿笑,伸手摸了摸殷夫人的肚子,柔声道:“儿子乖,别闹你娘!小心她不给你饭吃!”眼见走得差不多了,殷梨亭将妻子扶到床沿坐下,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动静,低声道:“睡了,睡了……”殷夫人见他这般专注的神情,心下一柔,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隔了一会,只听得殷梨亭叹着气低声道:“将来他长大成人,做错事惹我生气,还要离家出走,我又下不了手揍他可怎么办?”

紫霄殿内的消息,早有明湛给殷夫人通风报信,听到丈夫有此一问,殷夫人只道:“可有青书的消息了?”

殷梨亭闻言又是一叹,困惑地道:“青书以往做事总有交代,怎得这回这般任性?大哥听到他当了剑伤心地要自尽,后来又知含光并非青书所当又怕他出事,急着交代七弟下山寻人。我自幼由大哥带大,大哥从来沉稳,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如今见他这般伤心,我心里,我……”说着,他又拧起眉恶狠狠地瞪着妻子的肚子,仿佛在说:小子,你将来要是不省心,你就别出来了!

殷夫人闻言,亦是轻声一叹,低声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殷梨亭刚要附和两句,怎知殷夫人口风一转,又道,“然而这一回却是大哥错了!我知他心疼无忌,可即便是要贴补师侄,又哪有拿自己的儿子做人情的道理?”宋青书在武当深孚众望,宋远桥无故夺了他的权,师徒名分已定,众弟子虽说敢怒不敢言,却不代表他们会被动挨打。近日张无忌几度提议要改革武当佃户、行商的制度,俱被方振武与唐剑麟给推了回去,武当山下收容的灾民感念宋青书的活命之恩也不愿配合。如今武当山下正闹地鸡飞狗跳,爹爹程立言担心再闹下去早晚演变成四分五裂,早已上山来探望过她。

殷梨亭听不入耳,当即起身怒道:“你这是什么话,他们是兄弟,何分你我?”

殷夫人急忙伸手扯住他的手腕,柔声道:“这不过是我们夫妻之间的闺房闲话,你若不爱听,我不说便是。”说着,委委屈屈地望了他一眼,别过脸去用帕子蒙住了脸。

殷梨亭早知孕妇心情多变不可捉摸,顿时手足无措,忙不迭地解释道:“我不是气你,他们,他,青书……你,你还有孕……”竟是颠三倒四地连话也说不全了。

殷夫人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放下手中的帕子,只见她的面上干干净净,哪有半滴泪痕?殷梨亭见自己受骗,还要发怒,殷夫人已然站起身揽住他的颈项,低声道:“梨亭,我们夫妻闲话,你实话实说,可好?”

殷梨亭气鼓鼓地瞪了她半天,这才不情不愿地答道:“我何时骗过你?”

“好!好!好!方才是小女子骗了夫君,给夫君赔个不是!”殷夫人含笑要行礼,腰还没弯下,便已被殷梨亭出手扶住。两人相视而笑,这便算揭过了。“我知无忌自幼父母双亡又身中寒毒、颠沛流离,你们都觉对不起五哥五嫂,如今失而复得,都想弥补他照顾他,是也不是?”殷梨亭缓缓地点了点头。“所以,假如有一日青书与无忌同时落水,两人之中你只能救一人,你会救谁?”

殷梨亭双眉一轩,哭笑不得地道:“这算什么话?青书和无忌都身负武功,更何况青书水性极好,哪里要我来救?”

殷夫人却不笑,只沉静地望着他缓缓道:“我是说假如,你好好想想,你会选谁?大哥会选谁?你的几位师兄还有七弟会选谁?甚至于,你们会希望青书要你们选谁?”

殷梨亭面色青白如遭雷击,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许久才语无伦次地解释:“青书他自幼在武当长大,我待他自然比无忌更为亲近。可是,可是无忌他……”他说到此处又猛然发觉自己想说的理由方才妻子俱已为他一一道来,不禁黯然。隔了数息,他才艰难地道,“可这次不要是青书的性命,青书他……我知他的脾气,他不爱钱财不喜弄权,为何?”

殷夫人不动声色地伸手帮殷梨亭擦去额上急出的冷汗,又问道:“梨亭,若是有一日师父要你将全身的功力传给你大哥,让他去争武林第一人,你虽武功俱废却无伤性命,我们夫妻仍然和睦,仍能在武当安稳度日,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殷梨亭想也不想地便叫出声来。

殷夫人却只淡然地望住他,轻声道:“你们是兄弟,何分你我?”

殷梨亭却连连摇头,只坚持道:“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我与大哥亲如父子手足,我对大哥绝无贰心,可是,可是……”殷梨亭急地冷汗直流,他总觉得妻子的话是有不对,偏又说不出不对在何处。

“可是你这一身的功力也是你这几十年来的心血,挨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方有今日武当六侠之名。今日大哥若是有难,莫说要你全身功力,便是要你的性命,你也甘之如饴!可若仅仅只是为了让大哥争一争武林第一的名头,便要你一身的抱负俱成流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殷夫人望着他轻声道。

“媛媛!”殷梨亭感动地望着妻子,大有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媛媛之感。

“夫妻同心,你所知所想,我自然明白。”殷夫人却只望着他微微一笑。

隔了一会,殷梨亭忽然醒过神来,眉头一皱,低声道:“青书……”

殷夫人微微一叹,只道:“武当能有今时今日的局面,自然也是青书的辛苦,他如何呕心沥血,你我都亲眼所见。然而他爹爹一句‘为国为民’,他又能如何?”

“……所以,他走了。”殷梨亭终于明白。

殷夫人只是一阵静默,张无忌这个师侄她自然也见过了,不卑不亢城府极深,确然是人中龙凤。方振武与唐剑麟的那些手段,哪怕是再加上冯默之,也不够看。想到此处,她不由无奈苦笑,心道:爹爹怕是要失望了,这一回,武当派是真要改天换日了!

殷梨亭生性单纯,从未想过要面对这般令他左右为难的局面,不禁问道:“媛媛,若是换了是你,又当如何?”

殷夫人愣了一会,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争,那便是师门伤心;若不争,那便是自己伤心。她摇摇头,最终只抚着凸起的小腹柔声道:“但愿孩子不要像青书……”看着聪明伶俐,人人都当他是个人物,实则心慈手软难成大事!

聪明机巧的殷夫人不知如何处置,老实木讷的殷梨亭却已有了决定,决然道:“待青书回来,我定要与大哥谈谈此事。我等都怜惜无忌,可也不该过于厚此薄彼,令青书伤心。更何况,无忌毕竟已是明教教主,若是过分插手我武当派的事务,青书将来如何还能做得武当掌门?”转眼见妻子一脸惊异地望着自己,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我虽不通人情世故,可我会学!”

殷夫人展颜一笑,将殷梨亭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坚定地道:“孩子有你这样一个爹爹,将来一定不会吃亏!”

86.漫漫寻侄路

翌日一早,莫声谷便带上含光剑与一封杜老板写给运来当铺老板的书信匆匆赶往杭州。有武当的名号与杜老板的面子,莫声谷很快便见到了运来当铺的老板。王老板与莫声谷寒暄两句便叫来了掌柜,向莫声谷回报当日做这笔买卖的来龙去脉。

那掌柜姓胡,是运来当铺柜上的老人,此时正恭恭敬敬地立在莫声谷面前,略一思索便道:“小人还记得客人来当这把剑是在冬至之后的第四日,那时城里连续下了几日的大雪,天色刚放晴,这把剑是咱们当铺当天的头一笔买卖。”

“冬至之后的第四日?距今已有一月之久,”莫声谷略一沉吟,问道,“掌柜的可会记错?”

胡掌柜颇为自傲地一笑,回道:“莫七侠,干咱们这行当靠的便是眼力、记性,小人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东家就该让小人卷铺盖卷回家了!”

莫声谷点点头,客气地道:“事关重大,还请掌柜的回忆回忆这来当剑的究竟是何人?”

胡掌柜的沉吟片刻,方道:“是个妇人,以前从未见过。身上的衣饰打扮看着很是拮据,口音却是我们这杭州城的本地人,看着不似良家。”

莫声谷浑身一震,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此话何意?”

“那妇人说话妖妖娆娆,走路扭扭捏捏,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胡掌柜的回答很是老道,“这柄剑锋利异常,是难得的宝物,她却半点不识,究竟如何到她手中却也难说。小人随口报了五两银子,她竟十分欢喜,忙不迭地把剑当了,连当票也没带走。”

“如此说来,掌柜的也不知她姓谁名谁,家住何处?”莫声谷不由问道。

胡掌柜歉然地点点头。

“若是再见她一面,掌柜可有把握将她认出来?”莫声谷又问。

“绝无问题!”胡掌柜断然道。

“好!”莫声谷朗声一笑,只道,“还请掌柜的将她的年貌详细说说,便是翻遍杭州城,我也会将她找来!”

莫声谷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个声音在外面焦急地响起:“大爷,老爷在见客,如今不方便谈事,大爷还是等一等吧!”

“滚开!”随着一声怒喝,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有一名年纪莫约在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陪坐一旁的王老板一见来人便拍案而起,怒道:“放肆!贵客临门,你竟敢乱闯?”

那青年人毫无惧色,目光在王老板与胡掌柜的面上来回扫了两回,忽而轻轻一声,冷嘲地道:“正好人都齐了,也省了我的功夫!”

王老板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道:“逆子!我是你爹,你这么跟我说话?”

那青年冷笑一声,只道:“原来您还记得您是我爹,我还以为您只是我二弟的爹呢!”那青年此句一落,王老板的面上竟忽而有些愧色。“我为当铺任劳任怨做牛做马,十年了,爹爹从未夸我一句好。如今却把库房的钥匙给了二弟,连胡掌柜也拨去给二弟帮忙,爹爹心中可还有我这个儿子?”

眼见长子说话这般不客气,王老板心中的半点愧疚又荡然无存,只高声喝骂:“逆子!逆子!你二弟自幼体弱多病,你身为兄长竟无半点友爱,这个家怎能交给你?等我一死,你还容得下你二弟吗?”

莫声谷见他们为了家务事争执原要起身告辞,可听了王老板的这番话,他的心中一动,竟又没有走。

那青年听父亲这般指责,愤然道:“爹爹何其不公?二弟体弱多病,这些年来延医问药我可曾说过半句?”

“哪有你说话的份?”王老板抢白道。

王老板这么说,便是莫声谷也觉不妥。那青年却只是神情略有黯然,显然早习惯了父亲的偏心。“若非是我千里迢迢自武当请来了薛大夫,二弟也活不到今时今日。如今二弟身体康健,我这个做大哥的也算是仁至义尽!想不到如今却是爹爹为了二弟容不下我这兄长!既是如此,我也不必再留在爹爹跟前自讨没趣,分家吧!”

王老板听了这句“分家”更是暴跳如雷,连声嚷道:“逆子!我还没死你就想着分家?你这是盼我死啊!”

连胡掌柜也跟着来劝:“大爷,东家还健在,分家这话万不能提啊!会给人戳脊梁骨的!”

那青年却显然是铁了心,只回道:“胡掌柜,爹爹定然是要将当铺留给二弟的。二弟又要娶你的女儿为妻,等分了家你便是正经的岳父大人,再不用看人脸色。我与二弟分家,你该心花怒放才是,还劝什么呢?”

胡掌柜被那青年的一句话堵地面色半红半白,许久才含泪喊了一声:“东家……”

王老板面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定,隔了一会,他抚着胸缓过一口气来,恨声道:“你既心存异志,我也留不住你。明日,我便请族长,开祠堂,分家!”

最后那“分家”二字说得极重,犹如惊雷般在那青年的耳边炸响,他的神色顿有瞬间茫然。然而这份茫然也只是一瞬,片刻后,他便收拾好心情,向王老板道:“多谢爹爹成全!”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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