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王(穿越)+番外——prophet
prophet  发于:2015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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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棣跟着方静玄走着,来到大殿,在清脆的击打铜缶的声中,与众共同祈拜古老的神袛,接着,他们顺着熙攘的古道来到后院。他看到方静玄在一旁的桌上抽了一张纸,微一思索,动笔写了一句什么话上去,便折起来放到了封口的箱子中。

“那是什么?”北宫棣被挤得有些发晕,此刻好容易到了一处宽敞之地,忍不住问道。那庄严的殿堂,层层烛火下古神雕像的雍容大观,仿佛依旧让人错身其中,与众共拜,方静玄在那一瞬偷偷地握住了他的手,这等经历让北宫棣既觉得新奇,又不免有些细微的心悸。

“俳语寄天。”方静玄搁下笔,让开了身子,边走边道。

“我知道。”北宫棣斜眼觑他,被他拉走,说:“我是问你写了什么?”

方静玄勾起嘴角,道:“你想知道?”

北宫棣微眯了眯眼睛,回答道:“是的。”

方静玄看了他一眼,得意一笑:“不告诉你。”

北宫棣无语万分,恨恨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心知方静玄若不打算说,那肯定问不出来。不过今夜,他暗自挑眉,总要让他说出来才是……

他心念一转,故意激道:“我以为堂堂乐川先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方静玄突然侧过头,在他耳边说道:“天机……不可泄。”

北宫棣浑身一酥,险些脚下一软迈不了步。他在心中大骂方静玄你这个……不说便不说,偏偏要在自己耳边细语,若是,若……出了院后,又是一个人潮涌动的广场,转瞬间就掐灭了北宫棣的一切心思。

无数火把,灯笼照射出人们衣着上五彩缤纷的装饰与颜色。方静玄不知从哪里变出两张面具,上头绘制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形象,北宫棣觉着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他看向前方,广场里一片热闹非凡,其中之人均在头上戴着面具,广场前方还搭着一个高台,不同种类的乐器在演奏者。

北宫棣戴上了面具,入手的面具很大,非金非石却又轻盈无比,古朴方正的线条勾勒出一个貔鬼的形状。从面具上开有的孔望去,见到的正是方静玄戴上的一张风格稍近的面具的脸。方静玄抓住他手上的丝带,深深看了他一眼。北宫棣仿佛从中读出了无数的情绪,竟任由他引着方向,在人群簇动间前行。

方静玄似是总能知道在何处落下哪一步,又转向什么方向。北宫棣面具下不知何时已笑出声来,似是未台上的滑稽民俗之剧所忍俊不禁,为街头手足无措的青涩男子向心上人执手而会心一笑,又似是因为在这样的气氛中,他渐渐沉入了一种绝妙的享受,一种力量牵引着,一种情绪包裹着,不是因为可以言明,可以摊开,而恰是因为无法言明,无法理解,才在内心激宕起伏,直至化为最宝贵的寸寸欢愉。

人间天堂。北宫棣惘然了,他知他是在人间天堂。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言表,不能将着禁忌之情宣之于口,只能于飞天遁地间贪这一刻的极乐忘形。他的身是颤抖的,心亦是颤动的,思绪有如闪电照耀在平原间,炽热而又无可阻挡。他知的清清楚楚,彼此的名,彼此的身份,彼此的束缚。只好于着此刻间逍遥,而不敢许万世的悭守。不是不敢,不止不敢……

北宫棣知与方静玄这般纠缠不清,终将难有发展,但他偏要与他纠缠。不理会清醒时的羁绊,连同理智叫嚣的冷静,尽数封锁在无声之中。

不敢有风,不敢有声。两人竟好似同游于异境。

抬头时月已中天,两人笑得停在一处楼亭下休憩,四处无人,安静得很。北宫棣转过身看向天清山颠,方静玄解下自己的面具,连同北宫棣的一并解下,丢在草丛中。北宫棣忽然说道:“看。”

天清山的皇祠传来钟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接着,一束火焰向天上射起,至半空闪开,如仙花落凡,美得不似人间。一簇簇、一次次,世间竟好似静寂一片,只余下这壮美至极的景象。

北宫棣凝视着方静玄,他走进了一步,他的手抬起,牵动了方静玄的左手,两手交握,被彼此紧紧相扣。

“方静玄。”北宫棣叹息道。

方静玄亦注视着他,星眸中倒映着寒天上的火焰。他的另一只手渐渐上移,划过北宫棣的颈项,直到扣住他的头。两人渐渐移近,北宫棣睫毛微颤着,方静玄吻上了他。唇齿贴合,厮摩,北宫棣微微张开唇,方静玄与他交缠在一起,勾引着他全部的思绪。

北宫棣趁两人分开的时候,沙哑得说:

“你是我的。”

话音未落,方静玄再次吻了上来,交颈相娆,竟不容许这情感激烈间有片刻间断。两人远处,皇城的烟花也开始绽放在天际,美轮美奂,亦不知有多少人沉醉于满星繁华之间。

一辆马车中,一人闭目坐着,一身褐袍,他对面的那人却年轻得多,刚二十余岁的样子。闭目的那人懒懒得说道:“看罢,子清,坐在车中,不必在路上奔走,岂不舒适!”

年轻人抬头微笑,眉目轩朗,道:“陈师说的是。只是,这行人也自有行人的乐趣。”

闭目那人笑了一声,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忽然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可是怨为师不让你今夜相伴佳人左右了?有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现下已是过了黄昏呢!”

年轻人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哪……那有!我,我……”

他对面的人登时不老实得笑了起来,道:“那你怎一直去看车窗外,嗯?告诉为师,可有心上人了?为师帮你。”

年轻人躲闪着他戏谑的目光,他的脸已完全烧了起来,只好慌乱得别过头看向车轩之外。

“咦?”他发出了一声惊奇的音节。

“怎么了?”他对面那人凑到他身边,挤着头也似向外望去。年轻人立刻转过头道:“大概没什么……看到两个人,有些……

有些像是……他未说下去,心底也觉着不可思议,不觉失笑,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眼花了才是。

毕竟怎么会是方大人与……陛下呢。

“哎,子清,你是南方人,倒不妨说说看这上元节的习俗。”

“唔——”他的思绪一下子拉回来,道:“晴空草,花灯燎,庙会竞,俳语寄,社鼓游,傩鬼度,烟火立,此情许……就从头一个说起吧,有道是传说中青帝有一女,名曰姒……”

第二十三章:书馆要启办

乾宁元年二月,燕京递上奏本,呈上了一种特质的“纸张”,白黄如米,轻薄如翼,而制作成本低廉。又上呈“流水印书法”,帝龙心大悦,下诏启办国立燕蓟印书馆,着令翰林编修刘缜督查此事。

联想到太子太师陈夏阳对刘缜的青睐,在京师中央官场圈里混迹的人们便都知道,这次刘缜外放离京,乃是有人特意为之的一番历练,刘缜若办好了,便是青云直上。

只是北宫棣早在此前便得到了这新型纸张与印刷的成效,却生生将此压了四个月,又不知有何用意。

“陛下,刘大人在外候着。”左常低眉垂眼,对景心殿书桌前的人恭敬得通报道。

“宣。”北宫棣放下了手中的奏本,抬头道。昨日早朝上圣旨一下,他便知道刘缜定会面圣一次,想到他筹措的文化教育事宜,正从印书这一事徐徐拉开序幕,不由心中满是期待。

刘缜进入殿中,北宫棣待他行跪礼完毕,站起后,方才笑道:“子清,知晓陈夏阳和你元月中旬才从燕京回来,又要麻烦你跑一趟燕京了。”

刘缜恭恭敬敬得说道:“陈师他身体欠佳,不宜劳累。臣能够得陛下重用,乃是荣幸之极的事情。何况这燕蓟印书馆的成立,臣既然前期躬身参与,自然不好半途而废,应当负责到底。”

北宫棣打趣得说道:“看来朕去年九月派夏阳与你前往燕京,还是投你所好了。”

“子清谢陛下隆恩。”刘缜虽然刚及弱冠,但也是听明白了北宫棣的言下之意。知道北宫棣允诺把此事彻底交付于他,既是喜悦,又顿感责任重大,当下喜不自禁得行礼道。

北宫棣不由笑骂道:“看来,夏阳还真是把你当成亲传弟子培养了啊,哈哈!”北宫棣说的是刘缜当下察言观色的本事,端端有几分陈夏阳的老谋深算的味道。

刘缜闻言大赧,讷讷得说不出话来,方才显出他不过是个刚入官场两年的青涩菜鸟。

北宫棣笑了笑,问道:“朕且问你,这印书馆一事,你心中已有哪些章程?”

刘缜一下子正色,肃穆答道:“臣打算沿着尧河两岸,逐步设立多家制版厂,数目定在八部,分别负责经史、子集、天文算术、农事律法、六艺、他国方志、小说家言、奇穷。”

印书馆引尧河之水入内,采用水力印刷,加上原有的金属活字术,提高效率不是一星半点,一两百册的书籍不在话下。刘缜还决定,印刷不同种类的书籍,放在不同种类的制版厂中,便于管理。

按照名字可知,经史、子集二部大多是圣人之学、史学,天文算术则包含了历法和天文,乃至数学。农学与法学放在一部,都是实用惠民之物。六艺则是琴棋书画、射箭御马之类精神层次的休闲所需。他国方志,顾名思义是讲述大陆上其他国家的风土人情,以开阔眼界。小说家言,则是流行通俗文学。奇穷,也就是除却上述门类之外的所有杂学。

北宫棣点了点头,此事他与陈夏阳原本就有所商议。当下道:“设立顺序如何?”

“先设立经史、子集、小说家言、农事律法四部。”刘缜回答道。

出于经费以及培养人手的考虑,八部不可能一蹴而就。经史子集的设立,一方面是为了符合朝廷中文臣的认知,使得此事获得文臣的支持;一方面也是有些刘缜私心所欲,好让他在文臣中获得好的印象,为将来的官场做铺垫。

而小说家言、农事律法,则有他因。“小说家言乃是为了给印书馆定性,选取现下百姓流行的读物,方便刊印后出售。农事律法,乃是有益于百姓之物,故而刊印。”刘缜为免北宫棣的疑惑,补充道。

北宫棣心想,刘缜倒是思虑全面,也不拘泥,知道印书馆毕竟是要金钱来维持运转,虽有国家补贴,若要获得言语权,最好是能够自力更生。这小说家言之物,在民间流行广泛,正可成为牟利的最大来源。

“对了,文渊阁和天昌阁中的孤本遗册,你可尽数搬去。”北宫棣忽然开口加了一句。

“陛下圣明!”刘缜激动万分,文渊阁和天昌阁乃是皇家藏书之地,北宫棣竟然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一时间爱书如命的刘缜不由大为振奋,心中越发蓄力要办好印书馆一事。

“筹措资金的那部分,除了国库拨出的一部分之外,你可选定了?”北宫棣不置可否得接受了他的赞美,转而问到他最关心的问题。

“臣等与之商定后,选定了幽州乔家、黑州冷家,与冀州甄家。三家同意入股。且这三家皆是当地的商事魁首,有他们参与,行事应当会方便许多。”刘缜回答道。

燕京位于幽州境内,但也是和黑州、冀州毗邻,北宫棣根基在燕地,与北方的关系较好,他们肯卖个面子,率先与朝廷合作,也是理所当然。

北宫棣这一次示意刘缜邀请商人们入股,也是为了之后建立招商局进行的先招铺垫。如果国立燕蓟印书馆办得好,取信于四河之地的商人,那么在有了一个好榜样的示范之下,日后官商合作,也会大大方便。

“扬州与徐州的商人呢?”北宫棣问道。

刘缜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他道:“江南之地似乎尚在观望,意向不明,并未有参与。”他回忆起那些人打太极的敷衍之状,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北宫棣闻言顿时了然,也不在意。江南与北方在各个方面一向是有些势不两立的意味。这些人听闻北方要建立印书馆,自诩为“书香九成落江南”的南方人自然不会服气,只怕暗中是打算自行筹办一个民间印书馆。何况北宫棣也能猜测到,商人举动背后也肯定有着当地世家、官府推动的影子。

不过北宫棣丝毫不恼,反而乐见其成,一方面是因为竞争才会带来进步,另一方面,他有意借此事示威一部分人,并示好一部分人,撬动原有的商业局面。所谓浑水才好摸鱼,便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布局,以图后期发展。

“无妨,朕会给你一道旨意,封这三家为皇商,他们的货物,减税二成,且有提交宫中贡品之权。”北宫棣对刘缜授意道。

刘缜立刻应是。

“还有一事,朕希望你们能尝试在各州首府建立‘图书馆’。印书馆所印之册,可发往图书馆中。”

刘缜疑惑道:“陛下,不知这‘图书馆’乃是何物?”

“各地学生,凭借所在县州学府、私塾开出的证明,或者童生以上,便可在图书馆中免费借阅书籍。对了,这第一批图书馆,当开在京师与燕京。”

“陛下心系天下读书人!”刘缜闻言一下子热泪盈眶,他郑重行礼道:“臣替家贫诸生,写过陛下厚恩!”

刘缜本不是世代为官的世家子弟,而是江南城镇中的普通人家,只是因为自幼聪颖好学,被保荐到官学,而后考中榜眼,入了翰林,成为七品翰林院编修。同窗中不乏有那些学习优异却家贫的读书人,自然识得借书无门的个中辛酸。

“这是孝甫的意思。”北宫棣道,忽然心中一动,故意为难般道:“这‘图书馆’中,自然需包含百家之书,诸如百姓家言,各国方物,均可放在里头。”

刘缜一呆:“陛下,这……”

“至于如何说动那些人,自然要看子清你的本事了。”北宫棣挑眉。他可不愿图书馆成为圣人之学的一言堂,当然是要放些‘奇氵壬巧计’在里面,好开启民智。

北宫棣在后世有听说过一句话:强国首在教育。回到这个时代,他自然绝对不会认同原来的中央普遍采取的愚民政策,但是,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摆在那里,北宫棣要彻底扭转这种儒家千年的愚民观点,就只有徐徐图之。

政治的精髓在于妥协。北宫棣才不是一个儒家大纛的拥护者,倘要让他“心系百姓”尚还可以,“心系读书人”无疑是高抬了。故而北宫棣明明白白的告诉文人们:要想建立图书馆,可以,拿出一定的言论权交换。至于刘缜该怎么做,他却不管,毕竟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好处。

刘缜接过了一个大难题,半喜半忧,只好苦着脸道:“臣遵旨。”

北宫棣斜睨了他一眼,问清楚了人手的选派,便示意他退下,早日动身。

刘缜离开了皇宫,在宫门外乘上马车,对前方赶车之人道:“去一趟东府。”

东府乃是现任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方静玄所居府第的称谓,由晋太祖恩赐于其父方克俭,因有所避讳,故以“东府”相称谓。全府按照前朝的左相府规格而制,前堂七间,耳房十余所。方静玄因为不喜奢华,其间的大半屋子倒是空着。

改元新年后,北宫棣在大肆封赏“清君侧”一役的臣子时,也晋封方静玄为太子太傅,方静玄之妻郭络氏为浩命二品夫人。一时间,方静玄在朝野之上的地位无人堪比。

刘缜下了马车,便见得一座古老的府邸,外门大开,似乎没有人看守,更无人通传的样子。面对此冷落景色,刘缜苦笑了一下,心中却对方静玄大感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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