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平时带你去的是且梵的公司，不是我将来工作的地方，我去且梵的公司只是学习管理，小夏是我的助理，以后自然会跟着我一起工作。”纪疏阳耐心地解释道。

“喔？不明觉厉！”林初意点点头，对于还是在校生的他而言，听上去很复杂，纪疏阳将来要一个人管理这么一家庞大的企业，还真不容易。

如果他记得没错，桑夏并不是S市人，曾经是另外一家分公司的经理助理，和穆筱同一个职业，千里迢迢跑到S市来给纪疏阳当助理。

车子一路行驶，拐进一座还未开业的广场，纪疏阳找了一个车位停好车，林初意推开车门下车，抬头环顾四周，打量着这坐庞大的广场。

广场上很多店面还在装修中，中间一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连着高楼的是一栋六层的商场，外墙挂着巨幅喷绘招聘广告，设施工程人员进进出出。整个广场处于建造完毕，还在施工装修中，看得出来，以后这里又是一座热闹繁华的商业中心。

广场的正中央并列排着十几张桌子，撑起了一把把阳伞，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正招待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林初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把阳伞下的桑夏，显然桑夏很忙，根本没有发现他。

抬头看着外墙上的招聘广告，一个庞大的公司，招聘的员工自然不计其数，林初意一脸纠结地一条条看下来，拉拉身边纪疏阳的衣袖：“主人，老实说，如果我来应聘，按照我这样的条件，你觉得我适合什么岗位？”

“我公司不聘用未成年童工。”

“我是说假如，假如！”

纪疏阳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眼机器人，机器人接收到他的目光，立刻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邪气，假装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么……收银员或者理货员吧。”

林初意瞬间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当然不是说收银员和理货员不好，只是每个人都会有更高的追求，一般而言，对于基层人员没有很高的学历和经验要求，意思就是说他没学历没经验。

“别担心，每一个工作环境都有升职的机会，就算是收银员和理货员，也能成为经理的一天，从事卖场和商场的工作，比起其他行业，升职的机率都要高。”瞧见机器人那副饱受打击的模样，纪疏阳笑着安慰道。

“真的没有其他职业适合我了吗？比如上面写着的业代后勤，助理什么的……”

“有啊，我倒觉得有一个职业更适合小叽。”

“小夏！”林初意话未说完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转身看到桑夏笑盈盈地出现在他身后，期待地问道，“什么职业？”

“肃窃！”

“那是什么？”林初意疑惑。

“通俗点讲就是便衣安管，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卖场里巡查抓小偷，小叽只要推辆购物车，摆出一张无辜的脸，谁都不会怀疑你是肃窃人员，噗哈哈哈……”桑夏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看到林初意鼓起了一张包子脸，摆摆手道，“开玩笑开玩笑，别生气。”

“麻蛋，等我完成归来，我要霸占总经理的位置。”林初意呲牙咧嘴地发誓。

“好，等你！”纪疏阳拍拍他的头，眼中都是笑意。

玩笑开够了，桑夏知道林初意的来意后，立马兴高采烈地将人拉到阳伞下，把桌子上的表单整理好，递给旁边的一位女孩子：“小江，你上去做录入工作，把你手里完成的表单都拿上去，这里的任务交给初意来做。”

“好的，桑助理。”女孩子赶紧接过桑夏手中的表单，把自己桌子上的表单也整理好，朝着林初意微笑点头，抱着表单离开。

“还挺有范儿的嘛。”林初意煞有其事地摸摸下巴，下一秒脑袋上就得到轻轻一掌，摸着脑袋回头瞪视含笑的纪疏阳。

“不作死就不会死。”桑夏屈指敲敲他的脑袋，一把将他拉到原先女孩子坐的位置，指指桌子上的表单，把一支笔塞到他手里，“你要做的工作很简单，有顾客过来办理会员卡，你就让顾客出示身份证和联系号码，要登记的东西看表格上面的内容。”

林初意低头看着表格，要登记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顾客的姓名、地址、身份证号码、联系电话，以及会员卡卡号。

“办理会员卡还有赠送一包纸巾的活动，别忘记送顾客纸巾。”桑夏继续说道，“资料一定要填写完整，以后还要录入系统，给顾客开通会员卡。现在时间还早，顾客还不多，待会儿可能会排队，你可别临阵脱逃啊。”

“我很靠谱。”林初意一脸坚定，这么看不起他？他看起来很不靠谱吗？

“吆兮，希望你说到做到，要是完成任务，姐姐送你礼物。”

“真的吗？什么礼物？”林初意表示很期待，这会赚大发了，除了纪疏阳的奖励，还能得到桑夏的奖励，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小夏，你认识日暮归途大神，那你认识殊途大神吗？我是殊途大神的脑残粉，你能不能让殊途大神给我写一个小番外，没有小番外，写一段鼓励我学习进步的话也行，要亲笔手写。”

噗，桑夏一脸抑郁，纪疏阳这个大腹黑，这么欺负一个单纯的孩子真的好么？

“小叽，疏阳也认识殊途大神。”桑夏小心翼翼地试探，仔细看着林初意的表情。

“双管齐下，说不定我还能得到两份。”林初意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不如这样吧，小夏帮我跟殊途大神要一份鼓励，我让疏阳哥帮我要一份小番外，你要记得让殊途大神写上TO林初意。”

“脑残粉的世界果然不是吾等凡人可懂之！”桑夏十分不雅地翻翻白眼，突然明白了纪疏阳的恶劣行为，家里摆了这么一只脑残粉萌物，连她都忍不住想要逗弄逗弄了，“我记得疏阳家里有很多殊途大神的珍藏版。”

“都归我了。”

林初意那自豪的模样非常欠扁，桑夏很想扁他的同时，又替他捉急，纪疏阳这么欺负自家脑残粉，就不怕脑残粉将来雄起反击么？她可不认为这家伙是个善罢甘休的主，闹起来一定没完没了，有的纪疏阳一个头两个大了。

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几名中年大妈结伴走了过来，桑夏拍拍他的肩膀：“干活了干活了，收起你的脑残模式，好好干活，姐姐考虑考虑你要的奖励。”

“走起！”林初意瞬间自信满满，拿起笔一本正经地等着第一位顾客。

第19章

工作就如桑夏说得那样很简单很轻松，林初意登记得很顺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接近中午，前来办理会员卡的顾客就越多，很快就排起了长队，连隔壁人资部门招聘员工的阳伞下都挤满了人。

两个小时下来，林初意觉得他这个机器人的手都要僵硬了，甩甩手抬头望了一眼队伍，随时还有人接上去，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可以下班？桑夏早就被纪疏阳叫去处理公事，换了一个接待课的小姑娘。

终于熬到了11点半，人群才渐渐散去，也总算有人过来替换他们，林初意搬着一把凳子坐到后面去休息，低头握着手机给纪疏阳发消息。

“你今天不上课吗？怎么会过来帮忙？”

林初意抬头看着突然找他搭话的人，是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刚才听桑夏私下介绍过，是接待课的副课长，于是笑着解释道：“我休学在家，正好没什么事，就过来帮忙，当是锻炼一下。”

“休学？为什么休学？”

“身体不好。”林初意将纪疏阳编造的借口搬出来。

“那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啊……听说你是纪总经理的弟弟，看你和桑助理很熟，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林初意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对方略带八卦的笑容，这种表情曾经在同班的一些同学脸上看到过，每次谈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一个个都兴致盎然眉飞色舞。也对，纪疏阳和桑夏都是属于公司的风云人物，一个总经理，一个总经理助理。

“听说桑助理是从别的分公司调职过来，传闻和纪总经理认识多年，两人年龄差不多，该不会有什么暧昧吧？我很多次听桑助理私底下叫纪总经理名字，而且还是很亲切地两个字——疏阳，桑助理说不定会成为你未来大嫂。”

“啊？”林初意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她，赶紧摇头，“他们只是好朋友，彼此认识的时候，疏阳哥还不是总经理，称呼对方名字很正常，况且小夏是101分公司的路总经理介绍过来，根本不存在暧昧。”

“这样啊，那有点可惜，桑助理蛮好的，人漂亮，工作能力又强，听说已经在这家公司待了四五年，不过男未婚女未嫁，一切还有可能，挺看好他们。”

林初意汗颜，那还是省省吧，纪疏阳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女人，要是哪天传出他们两个在一起，绝对是为了辟谣。纪疏阳的存在就是一个焦点，定能吸引不少未婚女子的倾慕，桑夏亦然，所以两人还能互相当挡箭牌，合作愉快。

一直等到12点，纪疏阳和桑夏才出来，林初意赶紧起身，跟八卦的副课长说了一声，快步走到纪疏阳身边：“疏阳哥，我们回家了吗？”

“嗯，先带你回家吃饭，下午再过来。”纪疏阳点点头。

机器人今天的表现很好，能够认认真真地工作，还不会抱怨，中间也没出任何差错。不过这样的工作很简单，就算是机器人，只要拥有强大的记忆库，会认字写字，确实不会出现大问题，何况小叽的进化已经非常智能。

“好可惜，小叽还要回去吃营养餐，不然可以跟我们一起吃饭，小叽，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请你吃大餐。上次棋棋给你吃的那块火龙果，害你病了那么久，哎，你的身体怎么能这么脆弱？给我努力强壮起来呀！”

桑夏满脸惋惜地盯着林初意，当初不放心，打了电话给纪疏阳询问情况，一听说他居然昏迷了，要不是纪疏阳再三告诫不能打扰林初意休息，她和宁棋绝对会连夜赶过去。

好在第二天就醒了，真是吓死人了，林初意的身体已经差到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了，那件事情让宁棋懊恼得一整夜都没睡，压根就不是宁棋的错，不过以后还是小心点好。

林初意微笑着点点头，心里有点失落，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桑夏一起吃饭了，除非他是机器人的秘密毫不保留地告诉她，他们才能有机会肆无忌惮地在一起。

“别气馁，相信你一定可以好起来，我这就存好钱，到时候请你去度假村‘竹篱小筑’吃饭。”桑夏刚想说点什么，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朝林初意挥挥手，“路太太那家伙打电话来催了，我走了，下午见。”

“路上小心。”林初意看着桑夏接着电话远去的背影，默默地低下头，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把秘密告诉桑夏，告诉穆筱他们所有人，最后还是忍住了，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太惊世骇俗。

“走吧，别胡思乱想，等到差不多时候，把他们约到家里来一起吃饭，到时候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相信他们。”纪疏阳摸摸他的头，揽着他的肩膀往停车场走去。

林初意沉默地跟着纪疏阳的脚步，抬头看着广场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尽管还未营业，但是环境很优美，不少人坐在树荫下的花坛边沿休息。

老远就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捧着一瓶饮料蹦蹦跳跳，随着孩子蹦跳的动作，饮料撒了一地，很多都倒到了衣服上。

林初意刚想走上去替小孩子拿稳饮料，一道人影抢先一步，一把握住了饮料瓶子，还掏出一张纸巾替他擦衣服，一边擦一边教导着孩子。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走路都不看人吗？你把我小孩的衣服都倒湿了。”突然一个中年妇女冲了上来，一把拉开小孩子，低头摸摸小孩子湿了一大片的衣服，愤怒地瞪着对方，“你让我孩子怎么穿这件衣服？冻着了怎么办？走路就不能睁点眼睛吗？”

“我没撞他，是你小孩没拿稳瓶子，把饮料倒在身上，我伸手扶了一把，不然早全部倒身上了……”

“你没撞他，你会好心帮忙？还替他擦衣服？我小孩一向很乖，难道连个瓶子都拿不稳吗？”妇女越说越生气，一把揪住小孩的手，“你说，是你自己倒的，还是这人撞你的。”

小孩子估计是被妇女吓到了，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怯怯地说：“我没倒……”

“听到没有，还说你没撞他，这么大的人了，做了错事连句道歉都没有，还把责任推到一个小孩身上，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没素质了……”

“没素质的人是你吧，我刚才亲眼看到你家孩子一路蹦蹦跳跳，把饮料全撒身上了，我朋友好心扶一把，还替孩子擦衣服。”

“就是就是，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小就学会撒谎，人家大哥哥好心帮你。”

林初意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助人为乐的人穿着工作服，似乎是设施工程部的员工，前来替他说话的也都是员工。

中年妇女看到几个人出来说话，顿时恼羞成怒：“你们都是一个公司的人，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女人和孩子吗？”

“他们说得都是事实，我也看到了。”林初意再也看不下去，走上前去说道，“是你小孩自己把饮料倒在了身上，本来我也想过来帮忙，但是他比我快了一步，这么小的孩子，我想任谁看到都会帮忙。”

纪疏阳微微诧异地看着机器人，随即淡淡一笑，眼中含着赞赏，更多的是兴趣。

因为林初意的话，旁边有不少休息的人都走了过来，纷纷替那名员工证明，那名员工狠狠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

眼见围观指责的人越来越多，中年妇女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掐着孩子的脸，孩子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妇女蛮狠地拉着孩子的胳膊迅速离开，老远还能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孩子的哭声。

林初意看着周围摇头叹息的人，心情有点复杂，转头看着纪疏阳，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疏阳哥，我们走吧。”

纪疏阳沉默不语，直到坐上车，车子驶离广场，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机器人，笑着安慰道：“小叽，你做得很好，值得表扬。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孩子会有今天的行为，都是父母教育不当。”

“也有可能是孩子害怕挨打，看她妈妈那凶残的样子，我都见了怕，何况是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平时在家里肯定没少挨打，今天又做错了事，把衣服弄脏了，担心会遭到妈妈打骂，才会撒谎。”

林初意除了心疼孩子，想到了被冤枉的工作人员，要不是那名工作人员抢先一步，刚才被冤枉的就是他，淡淡地说道：“我曾经在新闻里看到不少报导，做好事被人冤枉，难怪现在助人为乐的人越来越少了。”

纪疏阳微微皱起了眉头，机器人刚才的行为很正确，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会不会给机器人带来负面影响。机器人明辨是非的能力远远不够，而且全部都驾驭在人类带给他的影响上，完全是靠人类的言行举止来强化自己的语言和行为。

当然他纪疏阳也不是圣人，不会要求机器人做个助人为乐的活雷锋，这种事情连他都做不到，更不会要求机器人去做到。但至少看到别人需要帮助时，机器人能够帮上一把，前提是机器人已经拥有了处理突发事情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