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驯夫 上——莫青雨
莫青雨  发于:2015年0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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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龙翎轻笑了一声,“你怎么跟亓笙说得一模一样。”

景昀眨巴一下眼,仰起头来,小脑袋瓜撞到龙翎下巴上,诧异道:“你去找过亓笙?”

“路上遇到。”龙翎抬手将景昀的脑袋压下去,“只是顺口问了他一声。”

景昀顿时心情复杂,他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所以随便说说,居然和亓笙一样?这是表示自己的智商和亓笙在一条线上吗?

龙翎看着前路,所以看不到景昀一脸微妙的神色,他继续道:“你倒是说说,既然不讨厌就是喜欢,那我岂不是喜欢娩画?我不讨厌她,我也不讨厌长老,亓笙,你。”

景昀听到那声你,虽然知道龙翎只是这么一个个数过来,没有其他任何意义,心里还是忍不住漏了两拍。

他抿抿嘴角,心里有些怨念地想:都老夫老夫了,何至于每回对方说句什么话都心跳半天呢?真是出息……

龙翎说着又问:“所以我应该娶她吗?”

景昀发散的思维瞬间回炉,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龙翎被他干脆的回答吓了一跳,拉了拉马缰停住了,饶有兴趣地问:“哦?那应该怎么样?”

“……喜欢,喜欢这个事,这……里头复杂。”景昀喉咙有些发干,手指抠着马脖子上的皮套子,“你喜欢我,喜欢亓笙、长老,这和喜欢一个姑娘不一样,她既没有养育过你,也没有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而且……而且亓笙也好,我也好,我们都是,都是男孩子。”

龙翎似乎认真想了一会儿,“男孩子怎么了?我就不能喜欢男孩子?”

他重新让龙牙溜达起来,肩膀动了动,“亓笙那小鬼就算了,他就是个哭包。比起娩画,你跟我不是更配一点?”

景昀差点被风给呛着,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欣喜,却又有些无奈,真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个好歹来。

“话不能乱说。”龙牙跑了起来,风呼啦啦地扯着衣服作响,景昀说话小声了龙翎听不到,只得在风里大喊起来,“我是继承人!我是要辅佐你的!不是给你当老婆的!”

龙翎迎着风哈哈笑起来,他似乎觉得这种说法很有趣,也跟着大喊道:“谁规定你不能当我老婆?我敢说你比娩画更了解我!”

“阿妈就比任何人都了解阿爸!他们过得很幸福!”

风里龙翎的声音带着青涩的稚气,还未到变声期,爽朗的声音干净清澈,好听得很。

景昀摇头喊:“他们能生下你!我和你不可以!”

龙翎喊:“不生拉倒!生个亓笙那样的可不得气死我!”

两人呼啦啦一阵风从小路上跑过,刚巧亓笙也往宴席去,坐着一头小毛驴,慢吞吞地晃荡。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儿招惹到了族长大人,青天白日的居然就听到族长一路吼着说自己的不是,顿时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了。

坐在他背后的女人叹了口气,“这俩孩子,一路吼得谁听不见似的。”

说着伸手掐儿子小脸儿,“族长开玩笑呢,别当真。”

亓笙慢慢回神,还张着小嘴,一脸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片刻功夫,眼泪就唰唰下来了。

风带着小孩儿的哭喊传得很远。

龙翎和景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橘色的晚霞染了一路,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晃荡来晃荡去,一路融进了小路尽头。

宴席摆在一处小山坡的下头,场地很宽,围着一圈摆了桌椅,中间空出很大的地儿来,燃着篝火,有打扮得美美的姑娘跳着欢快的舞。

转起来的裙子撩得人眼花,每个姑娘脚踝上都带着铃铛,那是舞娘的标志。

周围的男人们喝酒的叫好的,好不欢畅。景昀坐在龙翎旁边,一口一口吃着小点心,眼底映着火光,嘴角带着笑。

龙翎喝了一些葡萄酒,红晕就顺着脸一路爬上了额头,看起来像画了张红脸儿似的。

他侧头看向人群,目光落到另一桌上的娩画身上。

娩画不知道怎么和亓笙坐一起了,小姑娘比亓笙高出一个脑袋,正抢了亓笙的碗不知道在闹腾什么。

亓笙哇呀哇呀地叫,脸上还有泪痕,那样子看着可……

“真给老爷们儿丢脸啊。”龙翎慢吞吞吐出一句,看不下去似的,又喝了一口酒。

一只手恰到好处地伸出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别一个劲喝。”景昀往嘴里塞了颗花生,吧唧吧唧嚼着道:“后劲儿可大。”

龙翎被他逗笑了,“你这幅样子跟意长老似的……”

话没说完,又小心翼翼往周围看了看,长老们坐另一桌,正被吵闹的音乐和人声折腾得眉头直皱。

确定他们不会过来,龙翎拨开景昀的小手,顺便还在那肉嘟嘟的手背上捏了一把,道:“没事,喝得少。”

景昀也懒得搭理他,这人是喜欢喝酒的,高兴了烦了总要来几杯,酒量还是不差的,就是容易上脸。

于是他收回手,看了看龙翎的脸,转开头继续吃花生米。

龙翎道:“你说我要怎么回绝?”

“啊?”

“娩画的事。”龙翎顿了顿,拿酒杯遮住嘴,“我不能娶她。”

景昀吃花生米的手一顿,他们来的路上被亓笙一打岔,这话题便揭过去了。他虽然还想说点什么,可故意提起来总是不太自然,好像心里藏着鬼似的,便也没能开口。

可不是藏着鬼呢么?

景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比如就这么说去?”

龙翎瞪他,“你纯心想让我找训呢?”

景昀笑了,“那不然呢?”他话说到这里,本想随口开个玩笑说‘不如您考虑一下亓笙试试’,可话没出口,一个念头陡然闪过了脑海,让他一下愣住了。

“恩?”龙翎看着他,拿手挥了挥手,“这是怎的了?你喝酒了?”

他伸手端过景昀的杯子闻了闻,“是茶啊,这是撞了哪门子的邪了?”

龙翎放下酒杯来板他的脸,景昀啊地一声。

“我知道了!”

“???”

景昀一下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我我我想到办法。”

“什么办法?”

“拒绝婚事的办法!”

“哦。”龙翎笑起来,又重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给我来颗花生。”

“哦。”景昀喂给他一颗花生米,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有多自然,他脑子里全是另外一件事。

“你看这样。”他有些紧张地道:“不如让真主来选择吧。”

“恩?”龙翎起了点兴趣,看他,“什么意思?”

“让娩画站在火曜石旁边,要是火曜石亮了,就是真主为你做了选择。”

龙翎噗嗤笑出来,捡了颗花生米砸小孩儿脸上。

“什么鬼主意,火曜石能随便就亮?”

“他们又不知道。”景昀道:“不亮,可不就是最好的拒绝理由了?”

龙翎细细一想,挑起眉,“诶,别说,还正经让人挑不出错来。”

景昀突然就松了口气,“对吧,用这个理由,长老们也没办法。”

他的手在桌下抓着自己的腿,掐得自己都痛了,才让自己脸上维持住了淡定无所谓的样子。

他只是在单纯地帮忙出主意,恩,只是这样。

龙翎耸了耸肩,“行,我现在就说去。在娩画面前跟长老们提这件事,他们也不敢说火曜石这么多年从来没亮过。”

除开九弋城,龙城里的族人大多对火曜石本身没有什么概念,对祭师也就纯粹是在身份的尊敬上,而没有其他的想法。

如同津封的和世人会对景昀恭恭敬敬地喊提摩大人,换成是知道内情的九弋城人,便没有这么好的态度了。

自从龙族取消祭师巡礼,外界只当族长为了节省钱财,而且传说中的祭师能力已经距离太远了,那些神乎其神的能力并没有给人们足够的概念和想象空间。

龙翎一拍景昀肩膀,“干得漂亮。”

说罢起身就朝另一头的桌子走去了。

景昀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心浮气躁地简直想绕着空场跑上十几圈。

原本决定的计划现在一个影儿都没了,他不仅没推波助澜,居然还帮龙翎想好了拒绝娩画的办法。

好吧……至少在上龙翎的马的前一刻,他还没这么想过。只是龙翎在马背上翻来覆去说的那几声“喜欢”,挠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痛。

若是,若是真的将这人从自己人生里推出去,自己真的不会后悔?

娩画是个好姑娘,所以当她站在龙翎身旁时更有资格得到龙翎的保护和爱,更有资格被族人尊敬,更有资格做得……比自己当初更好。

他忍不住握起拳头,就是因为太有资格了,所以才……不可以!

一旦推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再也不可能。龙翎是多么专情的人,他比谁都更懂。

想通这一层,景昀心里一块纠结了好几日的大石轰然落了地。

就这样吧,总之娩画不行,其他的……其他的先等等。

景昀动了动喉咙,一脸麻木地给自己又塞了几颗花生,机械地边嚼边想:这是个好主意,又能拒绝娩画,又能让自己的能力似无意般的出现。

只要到时候自己靠近火曜石,一旦火曜石亮了,自己就不用再陷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况下了。

能轻松一点了。

景昀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下,再睁开眼时,偷偷拿了龙翎的葡萄酒,慢慢喝起来。

第二十二章: 乌龙

酒是好东西,一旦喝起来就能忘掉很多烦恼忧愁,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一旦几杯酒下肚,也就屁都不算了。

景昀一开始还小口小口啜饮,大概心里装得事太多了,最后变成抱着酒坛子喝起来。

等龙翎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收拾了。

“景昀?喂,醒醒。”

景昀感觉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人叫自己,那声音混合着周围人们的笑闹,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有人扶着自己的肩膀起身,他觉得两腿发软,脚下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里,软软的飘飘的。

那人的声音一时又靠得很近,几乎贴在耳边,让耳朵发烫。

“谁让你喝酒的?”

“怎么总是这幅德行,一个没看住就能找些事儿来?”

那人语气里带着责备,爽朗好听的少年音让景昀觉得熟悉,安心,却又隐隐觉得陌生。

他迷瞪瞪地睁开眼,视野里是一团模糊。篝火橘色的光满眼睛乱窜,头晕得很,想吐又很想找人说点什么。

他无意识地抓着旁边人的手,感觉那人身体的温度比自己凉许多,便不由自主往上贴过去。

“啧,一身酒味!”

对方将他的脑袋拨开,他又贴上去,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是晃得头疼,一把推开人转头就吐了。

“来人!找点水来!”

“是!”

景昀晕头转向,就算有人扶着也实在站不住了,干脆原地蹲了下来。

他抱着膝盖,一时间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今夕何夕,心底里一张熟悉的脸庞浮现出来,随后越来越清晰。

“翎……”景昀一时间鼻头发酸,他迷迷瞪瞪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但就是想,特别特别想,于是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

“翎……翎……”

他一遍遍喊着,又觉得嗓子发紧发疼,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肚子酒弄得胃里也翻滚得厉害。

“在这儿呢,我在。”龙翎皱眉,将人搂进怀里轻拍,景昀还在他耳边喊来喊去,眼泪鼻涕全蹭他身上了,顿时无奈,“在这儿呢!别嚎!唉……”

景昀哭了一会儿,又不哭了,伸手摸龙翎的脸。

“诶,小了?”

龙翎:“……”

“哦,你不是他……你不是。”景昀呆呆看着他,嘴里自言自语,龙翎莫名其妙,抓着他往自己脸上乱胡的手,狐疑,“你问谁?”

“你不是翎。”景昀一脸的失望,那模样看着让龙翎心头一揪。

“我是龙翎。”龙翎没听景昀这般叫过他,记忆中只有之前在狩猎季上,突然醒过来的景昀这样叫过自己一次。

“你不是。”景昀很坚持,隔了会儿又默默流起泪来,这会儿却是没发出声儿,就这么让眼泪无声无息地流着。

“翎没了……你不是我的那个翎,你……”景昀突然脑子有一瞬的清醒——是啊?若是自己本该死去,那现在站在这里的景昀和龙翎又该是怎么样一副情景?

或许压根就没有交集,不过是普通的竹马竹马而已,却硬生生被自己搅合成了这样子。

这想法只冒出来一瞬,很快又消失在了铺天盖地的晕眩中。

龙翎见他不再吐了,也懒得管他在说些什么,一把将人抱起来就走。

“傻子,喝一肚子酒,一会儿有你喜欢的烤乳猪呢,吃不到明天可别冲我叫唤。”

景昀蹬了蹬腿,没回答,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

一睁眼,景昀只有两个反应:很想上茅厕、胃很空,很难受。

他扶着脑袋坐起来,喝醉后模糊的记忆便汹涌而来。

完蛋了……

景昀浑身僵住,龙翎会不会发现什么破绽?不不,不可能发现,任谁也猜不到会发生如此离谱的事,恩,只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记得就好了。

帐篷帘子被从外掀开,阳光毫无防备地落进来,景昀眼睛一眯。

“恩?醒了?”

龙翎披着外袍,乌黑的长发随手捆在脑后,他手里还端着两个盘子,一个盘子上放着包子,一个盘子放着羊奶糕。

香味勾引着景昀的食欲,他摸了摸肚子,慢吞吞从床上磨蹭下来。

“族长,早。”

“早。”

龙翎瞟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成天听习惯的“族长”二字,竟没有昨夜那一声声的“翎”好听。

“去洗漱了吃饭。”他放下盘子,伸手在景昀脑袋上揉了一把。

景昀不敢看他,赶紧跑了出去。

等洗漱完,又用冰冷的湖水狠狠拍了几把脸。

景昀彻底清醒了才返身往回走。

山坡下因为办接风宴,搭了好几个大帐篷供长老、祭师等使用。

最中间的一顶便是龙翎的,景昀这才回过神,他昨晚居然是和龙翎一起睡的。

应该是阿爸住的帐篷里已经没人了,正忙着收拾帐篷的侍从说祭师一早就有急事离开了。

急事?

景昀揉了揉脸,想起回来之后一直没见着阿妈人,或许家里是有什么急事吧?

他皱了皱眉,打算这就跟龙翎告辞,自己先借匹马回家看看。

只是他刚撩开帘子,就听里头传来招呼的声音。

“提摩大人回来的正好,快说说你昨儿个喝了多少?”

说话的人正是娩画,她今天穿了一身粉紫色的长裙,头发依然是扎着两只发髻,绑着和衣服同色的长带子,带子一直垂到肩膀下,看起来格外可爱。

她站起身,嘴里虽开着玩笑,礼仪却半点没少,自动自发地坐到了下座的位置,把龙翎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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