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烟+番外——胭子
胭子  发于:2015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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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的气氛很诡异,桌子的顺序按照顺时针排,分别是四夫人、司机先生、女佣、晨暮和家乐,而桌子旁,警察们正背手站立,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

时间一点点流逝,差三分钟八点的时候,白晨暮放下勺子,扫视众人一周,忽然道:“警官先生,我想问一下,您认定的犯罪嫌疑人是谁吗?”

年长的警官看向白晨暮,将正在摆弄的打火机收紧口袋,直接指向白晨暮:“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是个孩子,回答的那么严密,让我怀疑你早就已经想好对策。”

“谢谢您对我的赞美。”白晨暮道:“那么在抓我之前,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所有人都放下食物,四夫人更是好几次想要扑过来抱紧白晨暮。

白晨暮道:“维尔亚大叔中毒的时候我检查过他的口腔、瞳孔,只不过我一直有一点觉得疑惑,刚才不小心听到您和另一位警官的对话,说三硫化二砷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会中毒,所以你们一开始将嫌疑人放在吃饭前曾经单独和维尔亚单独说话的我母亲身上,但是,”他将手放在桌面上,虚空画出了个圆:“你们有没有想过,案发时间是我透露给你们的,而这个案发时间,很可能是错误的。”

年长警官面色沉下来:“你这是要自首吗?”

白晨暮摇摇头:“我想你们并不知道,大厅里的钟表是手工制作,已经有些年头了,每小时都会少三分钟,而当时,我们是靠那个钟表掐时间的。”

“这也不足以弥补时间上的差别,”年长警官说道:“维尔亚从你母亲的房间出来后,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开晚饭,这点我们已经取证完毕了。”

白晨暮丝毫不气恼:“所以这才是误差啊,正常理解都是从零开始少算时间,那么如果凶手实现已经预测好,并且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呢?只需要十小时前开始计算就可以了。”白晨暮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表,道:“你们从现在开始计算,用你们手表时间先去33分钟,就是钟表的时间。”

旁边的人立刻算好了时间,对着年长警官点头,年长警官抱胸,道:“好吧,那么我们现在将你的母亲排除在外,你的嫌疑更大了。”

白晨暮视线一转,道:“警官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凶手最开始想要杀害的,根本就不是维尔亚,而是我的母亲呢?”

“你在说什么?!”女佣失声喊道:“这不可能!”

四夫人拍拍女佣的肩膀:“我亲爱而忠诚的仆人,请不要激动,听听Yves是怎么说的。”

白晨暮将自己的两只手伸出,所有人这才发现,虽然他吃的是粥,但是用的餐具那那晚维尔亚用的是一个款式,他先是将一旁放置的刀叉拿在手上道:“维尔亚那晚吃的是牛扒,而我母亲,刚来的时候和女佣说了,她怀念那熟悉的牛扒的味道。”随后,他将叉子放在了右手上,用左手放下刀,挪动了盘底,去取一边小碟子里的柠檬。这一系列动作他做的非常慢,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突然,警官说道:“你观察的很仔细啊,维尔亚确实是个左撇子,但这和你要告诉我的又问题吗?”

白晨暮又重复了一边将左手放在盘子边缘上挪动的动作:“我只看到你们在牛扒里取样了,调查这个盘子了吗?”

警官皱起眉头:“上面占有少量的残留药物,但这说明不了什么,我们也在受害人的手上发现了药物,很可能是受害人病发时将脸扣在盘子里不小心沾上去的。”

白晨暮脸上满是嘲讽,他指着自己的手,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维尔亚应该是左手沾又药物,家乐,”白晨暮将手里的刀叉放在家乐的手上,家乐茫然地看着对方,白晨暮道:“用你的左手拿着刀,右手拿着叉子,直直朝盘子里倒。”

家乐很纠结的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粥,白晨暮恍然,忍俊不禁:“没有让你真的将脸放进去,做个样子。”随后拿走粥,放了个干净的盘子。

“呼,那就好。”家乐回忆着那晚看到的维尔亚的模样,左手放在盘子旁边,右手悬空,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在盘子里。

警官先生的冷漠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他向前走了几步,认真看着家乐的左手。

白晨暮拿起家乐的手,手指轻轻在刀刃上滑动。道:“我想你们忘记了一件事,维尔亚是个左撇子,在病发时,他正紧紧抓着手中的刀具,那么,药物又是怎么沾上去的呢?”

警官先生反复看着手中案发现场的照片,忽然道:“犯罪嫌疑人再加上一名——女佣。”

“先别急,先生,”白晨暮道:“知道了死亡原因,下一步应该就是寻找犯人了,我们是前天来到Y国的,前一天晚上这里下了一场暴雨,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他忽然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说了这句似乎和案子无关的话,随后,他站起来,走向楼梯,道:“我现在要洗刷我的罪名。”

警官先生的嘴抿成一条线,跟在白晨暮身后。

在场的所有人的神色都古怪极了,除了目睹安娜事件的家乐已经知道白晨暮这方面的能力外,白晨暮刚才的那些话直接否定了他们之前所有的猜测。

白晨暮上了二楼,打开家乐的卧室,警官先生朝着淋浴室看去,微怔,淋浴室竟然只拿了块挡住中间的木板,连门锁都没装,所以他之前作出‘有人在白晨暮洗澡的时候进入房间’是不可能发生的。

白晨暮打开窗户,指着外边的窗沿道:“昨天我和家乐是在同一个房间睡觉的,中途我来家乐的房间洗澡,这个也已经告诉你们了,不过我没说的是我刚进家乐房间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我过去关窗,无意中看到这个——”他敲了敲窗沿。

警官先生戴上手套,走过来问道:“你在窗沿下面发现药品或者脚印了吗?”

“不,”白晨暮说道:“窗沿上一尘不染。”

警官先生的表情僵了僵:“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白晨暮道:“我之前说过了,在我们来之前,这里下了一场雨,正常来说窗沿上多多少少都会有水渍……我也想过会不会是女佣女士太过勤劳,连这些小细节都清扫的干干净净,直到我打开自己的窗户,在上面看到了细长的浅褐色灰尘。”

不等白晨暮继续说话,警官先生已经对身后的人说道:“快去查,还有哪个窗沿是干净的!”而后走到窗边,半个身子悬空出去,伸脚踩了踩城堡外侧用来装饰的一个石刻篮子上,喃喃自语:“这里果然能够承受地住一个人的重量。”

家乐在旁边担忧地看着警官先生的动作,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掉下去。

白晨暮在旁边好整以暇的注视年长警官的一举一动,走过去问道:“现在,你还相信我是凶手吗?”

“还没有到答案之前,所有人都是凶手。”警官虽然眼角有着深深的鱼尾纹,但动作很灵活,双手用力撑住窗沿,又翻进屋子里。

这时,去检查其他房间窗沿的警察回来了,他们虽然对于年长警官的命令很疑惑,事情却做的很完美,七八张放在相机中的照片,很明显就是厨房那间。

年长警官问队中一位身手矫健的人,如果踩着外边的镶在墙里边的雕刻品没有没可能进入一楼的厨房中,那人看了看,直接脱下鞋子横跨出去了,几步便已轻松进入厨房。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警官先生抓了抓头发,烦躁的说道:“Yves,虽然我很不想说这么扯淡的杀人手法实在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但事实似乎都和你说的一样,好吧,女佣,请和我们走吧。”

女佣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大声斥责道:“不!你们根本就没有说凶手是谁?不能只因为这个理由就认为我是凶手!厨房又不是我一个人才能进来的!”

警官突然狠狠踹了下凳子,家乐离得近,被他惊到,白晨暮伸手拉他站在自己身后,说道:“警官先生,请你注意个人形象,这里是我的家,不想让我投诉的话离开前请付五十欧的赔偿金。”

“它根本就没有坏!”警官拍了拍凳子:“你这是讹诈!”

白晨暮笑笑:“如果你愿意付款,我可以把犯罪过程的来龙去脉复述一遍。”

“交易成交。”警官立刻说道。

白晨暮歪头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句,道:“这个计划应该是筹备很久的,利用这个大钟是无法人工调快,捏造出维尔亚中毒时间的错误估测,然后在盘子下面里抹上中毒药物,分量掌握的非常好,甚至连专业的你们也没猜出中毒的原因是在盘子下面,不过很可惜的,”他摊手:“犯人应该是太紧张了,竟然将刀叉按照自己的习惯摆错的方向,我在看到下毒的盘子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刚才终于想明白原因了,你说呢?——女佣?”

“你……你说的不是真的。”女佣的身体摇摇欲坠。

家乐睁大了眼睛,那个温和友善的中年女人,真的是凶手?!

白晨暮道:“原本应该死去的人是我的母亲,你下毒后,立刻顺着墙壁爬到离得最近的一扇窗户里,将毒药藏了起来,可你回来后就看到家乐将门推开,你心里害怕,佯装镇定让家乐帮你端盘子,因为左右手的习惯,刀叉摆放错误的牛排很自然就让同样是左撇子的维尔亚拿走,我的母亲幸运的和死神擦身而过。”

“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是个习惯用左手的人。”女佣直视白晨暮。

家乐听到这里,忽然想起白晨暮在做粥的时候让自己帮忙挡一下,照下的那些照片,心里生出奇怪的感觉,难以忽略,却尚在忍受范围内。

白晨暮从口袋里抽出几张即拍照片,里面分别是橱柜的摆设,以及女佣在做饭时,刀清晰的放在左边的照片。

女佣看着所有人看过照片的表情时就已经猜出来答案了,年长警官让人将她扣住,她站着一动不动,深深地看着白晨暮,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出。

“少爷……”女佣说道:“这一幕,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你。”

“啊!”四夫人忽然冲过来死死攥着女佣的肩膀失声尖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我哪里对你不好吗?!你非要我死才甘心!”

警察们连忙将四夫人支开,女佣擦擦脸上的泪水,平静的开口:“请给我一些时间,我要证明我是无罪的。”

年长警官神情复杂,点了点头:“你说吧,这是你的自由。”

女佣闭上了眼睛,说道:“我在十六年前曾经是Gabriel家的医生助理,那年我刚刚毕业,对待工作很认真也很勤奋,Gabriel家的人都对我很好,在那里,我们像一家人那样生活,直到半年后,夫人您回来了,融入我们这个温馨的家。”

四夫人满脸困惑:“我并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我!哈哈,”女佣边笑边流泪,她掀起了自己的肩膀上的衣服,上面坑坑洼洼的满是烧伤的痕迹,她泣不成声,喊道:“在我任职一年的那天正好是你的生日,当我意识到发生火灾的时候便是去找你!我撑着身体让你从窗户爬出来!可你呢?爬上窗户之后为什么逃开了!!为什么!!!”

四夫人捂住嘴,跌坐在地上:“不不……你竟然是那瑞拉!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那瑞拉道:“你知道我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吗?火海里满是黑烟和烧人的灼热,我喊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回来,迫不得已我为了活命冲出房门,却昏厥在走廊里,清醒后半身都是烧伤,更可怕的是我被毁容了……呵呵,那年我才二十三岁啊。”她的声音低下来,细如耳语,所有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只有四夫人的抽噎声。

那瑞拉合上了自己的衣服,道:“后来,我离开Gabriel,我的父亲因为担心我的病情精神恍惚,在我住院的时候发生车祸,下位瘫痪,母亲悲伤过度,五年前便离开了我们,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晚我闭上眼睛,都是在呛人的火海中,我向你伸出手,而你转身离开,那个小小的窗户,离我越来越远……”

五十

那瑞拉是在四夫人的不断道歉中离开的,四夫人想要给那瑞拉请律师,争取几年后就能够出来,但那瑞拉头都没有回,后来更是拒绝四夫人的所有见面,态度强硬地不可思议。

白晨暮洗脱罪名,带着家乐在城堡中转悠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在白晨暮的房间中各自读书,互不干扰,唯一不好的就是家里没有女佣,四夫人也无暇关照这边,维托司机一连砸碎四个盘子后,家务的重担平分在了白晨暮和家乐的身上。

终于熬到那瑞拉的审判日,四夫人早早出门,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呆坐在客厅里,家乐看向跟去的司机维托,维托小声道:“因为那瑞拉女士的个人态度,法庭根本就不让进入其他人,我们就在外边等,本想等待结果的,但法院的人直接告诉我们,结果不会外露,于是我们便回来了。”

白晨暮端着一杯现榨的苹果汁放到四夫人面前,很淡然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四夫人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点头:“走吧,现在就走。”

离开的路上,四夫人再也没有埋怨路途的颠簸,而是一次次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城堡,说出了藏在自己心中的话:“那时我不是故意逃跑的……窗户太高,我一时没站住跌落下来……你知道吗,临近死亡的感受太可怕了,我掉下去后就再也鼓不起勇气上去,我听着那瑞拉的喊声,想要去找人帮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晨暮将车窗拉开,徐徐暖风吹散了四夫人的忏悔,他看着窗外的一片翠绿,莱茵河的水依然静静流淌。

——无知不是借口,而是原罪。

【他没有说的秘密】

五十一

白晨暮和家乐在Y国另一处House里共同度过了彼此在他乡的第一个夏天。

Y国邻近地中海,全年四季如春,即使已经邻近夏末,空气里依然弥留着丝丝凉意,家乐推开窗,悄悄走到房间中央的大床上,掀起被子兴高采烈的喊道:“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白晨暮被冻得一哆嗦,轻声呢喃了几个字,抓了抓蓬松的头发,蜷起身子又开始睡觉了。

“快醒醒,”家乐过去推白晨暮的肩膀:“你难道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这都已经快十点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耶稣的生日?”白晨暮轻声问道,眼睛半睁半合的。

“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家乐眼睛酸酸的对他说道。

四夫人将他俩送到这里之后一个月只有几天会过来,平时白晨暮只可以在阳台上晒晒太阳,家乐曾经给四夫人打电话谈过这个问题,但电话是其他人接的,对方说他们并没有限制白少爷出门,当天晚上两个人绕着房子旁边的街道转悠了一会,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白晨暮回去的当天晚上就开始高烧不退,手脚冰凉且无力,连家乐的手都抓不住。

白晨暮偷偷让家乐把女佣每天下午给他的点心丢掉,没几天白晨暮就痊愈了,却一直在装病,女佣不疑有他,偶尔还笑着和家乐说几句客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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