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乐将头扭到一旁,他觉得难过,如果这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会相信晨暮就是爸爸口中的那个杀人犯。
“看着我!”白晨暮双手扣在家乐的太阳穴上,硬是把他的头掰向自己:“你·张·嘴·说·话!”
家乐闭上眼睛,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内心的害怕。
白晨暮的手忽然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连忙松开,深深看着家乐,道:“不要再无视我,不要再刺激我。”
“你……”家乐只说了一个字,发现声音嘶哑的厉害,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你把锁链解开好不好?”
“不要,”白晨暮笑了,那双眼睛黑洞洞地吓人,家乐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不会觉得这双眼睛漂亮了。
“你会走的,”白晨暮继续说道:“你背叛了我第一次,就会背叛我第二次,我已经信不过你了,但是我不会把你让给其他人的。”
家乐皱起眉头:“我没有背叛你。”
“闭嘴!!”白晨暮突然失声大喊:“我看到了!你竟然把女佣倒在饭菜里的药兑入我的水杯中!我的信任你一丝一毫都不要再妄想得到!你这个背叛者!背叛者!”
家乐辩解道:“你的病应该吃药,那是对你身体好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不想听!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白晨暮抓狂地拿起旁边的枕头砸到家乐的身上,不疼,但家乐看着白晨暮痛苦的样子忍不住流眼泪,抽噎着说道:“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不要再这样子了。”
“为什么你会背叛我!为什么是你!!!”白晨暮突然狠狠张嘴咬在家乐的肩膀上,家乐疼得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想把白晨暮推开,白晨暮却死也不松口,温热的血划过家乐的脖子。
家乐对发狂的白晨暮喊道:“流血了!你快给我松口!”说着握紧了对方的脖子想要推开他,白晨暮被他掐的额头青筋冒起,脸色都变得青白,却依旧不松口,家乐也着急了,他是不可能对白晨暮下恨手的,松开手对着白晨暮的脸就是一巴掌,绝对用了狠力,因为白晨暮被他打地松开了口,而他的手心也非常痛。
家乐捂着肩膀,血不断从指缝中流出,他感觉不到肩膀的疼痛,只觉得面前倒在床上的少年太可怕了。
六十五
白晨暮过了好久才从床上做起来,他的嘴角都是凝固的褐色液体,他看着家乐哭肿的眼皮和已经结疤的伤口,忽然瞪大的眼睛,惊慌失措的站起来:“这么搞的……哦,我的上帝,我做了什么……”
这句话他是用英语讲的,幸好家乐这段时间也学了不少,他敏锐地感觉到白晨暮似乎并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惊慌的心稍稍安稳。
“快别动,”白晨暮从床底下拿出医药箱,一边撕开纱布一边用药水给伤口消炎,动作很娴熟,幸好牙印也不是很深,很快就处理好了。
白晨暮摸着家乐的头发,用满含哀伤的眼神看着他,道:“抱歉,吓到你了吧?”
家乐想躲却不敢躲,如果不是被锁链锁起来,他肯定会缩成一个团,白晨暮看着家乐的样子,不断用轻柔的吻抚摸家乐的恐惧:“被害怕,只要你不在我的面前提他们,我就不会伤害你,这个伤口是你应该有的处罚,以后你若是再抗拒我,我还会给你处罚的。”白晨暮握住了家乐的手,道:“你只是我一个人的,永远都要记住这句话,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好吗?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的世界。”
家乐被白晨暮攥着的手轻轻握住,垂眸不敢和他对视。
“抱歉抱歉。”白晨暮低头在家乐的眼睑上又是一个吻:“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个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虽然怪你,但是我会给你赎罪的机会,你只要记住,你所知道的事实的真相都不是真的,大人们的恶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家乐低低说道:“……但是爸爸他是医生……”
白晨暮轻抚着家乐的头发:“他还预测过你是自闭儿,但事实上你不是,你现在已经治愈了,你能够轻易的接纳我的触碰和抚摸,他是个失败的医生和父亲他,他甚至抛弃了你。”
“没有!”家乐猛地抬头:“他不会的。”
“怎么会没有呢?”白晨暮低低说道:“你好好想想,你来到他身边之后,他是怎么对待你的,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那么冷漠,在他眼中,你是个废物,是他那个不爱的妻子的附属品,只不过他脱离的前妻却无法抛弃你,所以只能无视你。”
“爸爸他对我很好……”家乐自己都知道这番话听起来有多么的苍白无力。
白晨暮轻轻哼笑:“那是因为他想要让你成为我的诱饵,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就把你搬到这里?他是在帮助我,帮助我得到你,所以你现在已经是他的废子了,就让我和你说说,咱们被他们发现后会又什么样的日子,好不好?”
“……我不想听。”家乐捂着自己的耳朵。
白晨暮俯下身,趴在家乐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脏,轻声道:“你真可爱,不听就不听吧,放心,你永远都是我的,我不会抛弃你。”
不可否认,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白晨暮的这句话依然让家乐稍稍安心。
失去疼爱的孩子一旦迷失久了,对于温暖多少都会有恐怖的执着,家乐渴望一份关爱,即使他明知那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黑暗。
六十六
家乐窝在白晨暮的怀里,本来想趁他出门的时候看看这个房间外边是什么样,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白晨暮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发烧?”
“……有吗?”被他这么一提,家乐才觉得自己似乎头有点晕晕的。
白晨暮亲了亲家乐的额头,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随后爬起来,掀开家乐的衬衫查看伤口,道:“应该是发炎了,等下,我去给你扎针退烧剂。”
家乐一听扎针顿时头皮发麻,惊恐地看着对方。
白晨暮伸手摸了摸他因为紧张而绷起的梨涡,道:“放心,我扎针的技术很好,你不会痛。”
“不,”家乐虽然真的不想和他说话,但一想到针头要刺入自己的皮肤就浑身不舒服,问道:“不可以吃退烧药吗?”
“乖,听话。我不会让你疼的。”白晨暮俯身亲吻家乐的脸庞,又侧过头示意他亲自己一下。
家乐抿着唇转过头。
白晨暮面色冷下来:“我说过,你要听话。”
家乐紧紧闭着眼睛,还把被子蒙在头上。
几分钟后,就在家乐感觉到被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的时候,白晨暮深深叹口气,翻身下床,家乐忙探头去看,白晨暮开门的手一顿,回头看向家乐,勾唇微笑:“很想看看外边是什么样子的吧?”
家乐情不自禁又想缩脖子。
白晨暮走过去一把拽住家乐的胳膊,硬拉着把他抱起来,家乐不肯,被白晨暮朝屁股狠狠扇了一巴掌,那清脆的声音差点没把家乐给气晕,白晨暮似乎闲家乐还不肯老实,隔着衣服又用力掐了家乐的屁股几下,家乐被他半扛在肩膀上,握着拳头去捶他,结果屁股又被掐了,疼得他腿都有点抖。
“你的脾气真不好。”白晨暮把门打开,抓着家乐的头发让他看清楚房间外,家乐眯了眯眼睛,房间里至少还有灯,外边除了门口的十米左右外全部都是黑色,他只能凭借地板推测两人应该在一处很大的房子里,并且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看够了吗?”白晨暮弯腰,面向家乐。
家乐很想用仇恨的眼神看他,可又觉得自己和他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但若是自己也站在他的敌对面,那晨暮可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心念一转,家乐忍着疼,道:“嗯,看够了。”
白晨暮放下家乐,又亲了亲他的脸:“你既然怕疼,那我就给你拿退烧药,在房间里不要乱动,伤口会撕裂。”
家乐点头,不等白晨暮再有其他动作,弯腰将脚链拿起,便拖着便往床上走,还差点因为动作不协调摔倒,
白晨暮看着家乐笨笨的动作,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关上门。
六十七
“啪!”
四夫人美目含泪,狠狠扇了家沉景一掌。
家沉景身形晃了晃,低头沉默。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是来做什么的?!啊?”四夫人情不自禁的大喊:“我的Yves,我的宝贝!他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家沉景沉声道:“我的孩子也不见了。”
“是哈,”四夫人嘲讽道:“你让你的孩子带走了Yves,这就是你的诡计吧?不要骗我,我知道你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了,我调查过了!可你怎么能做这么卑劣的事情!我真后悔让你来这里!”四夫人旁边的人弯腰递出一张复印件,四夫人指着上面的订票记录喊道:“家先生!麻烦请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只有你第一个人订票了,你的儿子呢?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Yves就在他旁边!”
家沉景磨牙,十分想挥手打这个咄咄逼人的老女人,看了眼她身后那些保镖,硬是压下怒气:“我要去的是E国,而家乐在A国的学费已经缴完,我当然不会带他一起走。”
“你骗人,”四夫人直言道:“你从这里逃离,竟然不带上你的儿子?而且你根本就没有给你儿子开账户,生活费呢?”
“你们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他是我的儿子,我给不给生活费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用这种方式来揣测我!”家沉景忍不住了,喊道:“白晨暮本来就有病!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能不知道?”
“不许你那么说他!请合上你的嘴!”四夫人扶额,哀声道:“我的宝贝,哦上帝……家先生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你们本来就是居心不良,竟然让我去和那个疯子在一起生活。”家沉景冷冷说道:“我要报警,我的儿子也不见了,我要找到他们的下落。”
“早就已经报警了。”四夫人道:“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是因为相信你才让你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你离开这里吧,我不会付你一分钱的。”
“你们估计早就是抱着这样的打算的。”家沉景起身就要上楼那包。
四夫人到底是个母亲,见他这就要走连忙喊住他:“等一下,你的儿子也不见了,我可以让你在这里多停留几天,等找到你的儿子之后再离开。”
“我不需要。”家沉景说道:“我现在就要走。”
“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乐乐吗?”四夫人想起那个腼腆而温柔的少年,又重新问了一边。
家沉景冷哼:“如果找到他,警察自然会和我联系的,你又是在担心什么。”
四夫人看着那个人上楼,缓缓坐在了沙发上,捂着脸流眼泪:“我真的是很后悔,当时怎么会觉得这个医生能够担当重任呢?Yves不见了,他名下的股票基金又该怎么办?如果走遗产,会少很多的呀……”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年轻而英俊的管家抱住四夫人的肩膀安慰道:“您不用担心,少爷一定会没事的,来,不要在哭了。”
四夫人在男人的温情下渐渐止住泪水,她擦了擦眼睛,道:“今天真的是我的噩梦,我精心准备的宴会取消了,Yves又不见了,说不定还要再在这里待好些天,我什么都没准备.”说道最后,她像个初恋的小女生一样对着男人撒娇。
男人摸了摸四夫人的头发,笑得十分敷衍。
六十八
家沉景当天便走了。
带走了从白晨暮那里得来的一张支票。
房间安静。
白晨暮爬到床上,伸手掐住正在装睡的家乐的鼻子,支着头笑着看他憋得脸通红:“人真睡着的时候鼻子呼吸不了,嘴会张开,你别装了。”
家乐立刻睁开了眼睛挥手去拍白晨暮的手,翻个身背对着白晨暮。
白晨暮从后面抱住他,问道:“肩膀还疼吗?”
“不疼了。”家乐闷闷的说道。
白晨暮脱掉家乐的睡衣,撕开纱布看伤口,牙印四周有些青紫,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碍。
家乐伸手夺过白晨暮手里的纱布,问道:“你还要把我放这里多久?”
“等不及了?”白晨暮俯身亲吻家乐的侧脸。
家乐道:“我现在对你很生气,不想和你说话。”
白晨暮笑盈盈地看着家乐,问道:“你知道那个药片是什么吗?”
家乐点头:“我看包装了,是治疗你的病的……你为什么生病了都不和我说?”他其实一直对这件事抱有很大的反感,虽然知道白晨暮生病了告诉不告诉自己是他的自由,自己不应该逼他,但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欺骗还是很难过的,尤其是维尔亚中毒发生的时候,警官一听说家乐有这方面的前例就想带他走,如果白晨暮实现和家乐说,家乐觉得自己完全有足够的能力让白晨暮脱离嫌疑。
白晨暮的手指勾着家乐黑色的短发,道:“他们给你看,你就相信?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家乐原本是很相信白晨暮的话,但是自从看了资料上写的,白晨暮有严重的妄想症,对待一切事物抱有怀疑态度的时候,就有点怀疑了。
家乐因为家沉景的关系,对于精神类疾病的案例还是知道些的,他记得家沉景和别人谈话说说过有个妄想症患者总觉得他妈妈想要杀了他,其实他妈妈只是很平常的去带他出门而已,他就在路上将他妈妈推下桥,然后独自回家安心的睡觉。
“呵呵,那你是不相信我了?”白晨暮的手指在家乐的脖子上打转,时不时用两根手指在上面掐出个指甲印。
“你松手,很痛。”家乐感觉到白晨暮似乎很生气,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你知道自己有妄想症吗?”
“当然,”白晨暮耸肩:“这还是我自己测试出来的。”
“你听我说,我觉得四夫人其实很关心你,虽然她不经常在你身边,但是我看到了她的书房里有好多本你的相册,从你很小的时候开始到现在的都有,我觉得如果她不爱你,不可能那么精心地为你准备这些。”
“我没有说她对我不好……”白晨暮忽然停住话头,沉默地看着房间的一个角落,一动不动。
家乐本想听他是怎么说的,忽然看白晨暮这么奇怪,视线也往角落上瞧,可那边什么都没有,他胆小,拉了拉被子,紧张兮兮地盯着角落和白晨暮。
差不多过了几分钟后,白晨暮呼出一口气,嘴角缓缓挂起笑意,看向家乐,说道:“刚才在说什么?”
“你怎么了?”家乐问道。
“没什么,”白晨暮翻身起床,问道:“你怕死吗?”
“怕。”家乐点头:“你要干什么?”
“不做什么,瞧你吓的。”白晨暮从柜子里像变魔术一样找出钥匙,挂在家乐头顶的位置,正好是家乐伸长了胳膊差一点就能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