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好，霍哥你说吧，我记着呢。”

对方没有炸毛，语气平和，霍晓东意外了一把。毕竟谁在这个时候被叫醒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年轻人瞌睡多，这方面尤其麻烦。以前带过无数小艺人，平时对他毕恭毕敬，要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凌晨打电话，那声气简直要吃人。

陆涛当然也没睡醒，只是他有经验，霍晓东刚出去就找到新工作了，只是他资历再老，在新公司也算是个新人，肯定每天都忙得打转。在这种时候，他还能想起自己，打个电话过来，已经很难得了。扫了眼时间，霍晓东要么就是还没睡，要么就是已经起来要进入工作的状态。真的，不容易，他岁数大了，看到年轻人这样，自然也能多理解一些。

“不知道你运气算好还是算差，虽然你的合约只有半月了，但你正好能赶上公司周年庆。到时候，公司会邀请许多有钱有势的人来庆祝，公司艺人都免不了要参加。我想，上次我说什么你能懂，这次自然也能懂。”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半天，霍晓东才听到陆涛回话：“前几天，新的经纪人问过，我已经拒绝了，我以为……”

霍晓东懂他的意思，陆涛是以为拒绝过一次就行了：“陆涛，你没有什么知名度，还只是个小艺人对公司而言，大牌们他们也许不好控制地太明显。但你们这些小艺人们，没什么发言权。这不是说你不想，就一定能拒绝的，你自己好好注意，尽量避免。我只是希望你以后的路好走些，别现在闹出些什么，以后被人翻出来影响事业。”

那边隔了良久，陆涛才恩了一声。这些事情霍晓东其实可以不说，他这边整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可，想到陆涛解约之后和他的合作，他免不了要提醒一下，实在是他看到那个青年人的努力，觉得自己也能从中获得些许力量，觉得找到了自己成功的方向。

对面又沉默了，霍晓东想说句再见，但又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霍哥，你也不用那么拼命，饭要一口一口吃，你不必逼自己太紧，我出去之后会帮着你。”

劝完人，对面说了句再见，就不吭声了。

这是对方的礼貌，对方敬他所以由对方后挂电话，霍晓东应了声，就先挂掉了。

本来挺精英的表情，在这一刻带上了笑：“这小子！”

霍晓东现在已经忙成狗，他能想起来，也是因为自家公司也有人受到邀请 ，本来他就忙得要死，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立刻打电话告诉了陆涛。当然，这年轻人也没枉费他一片好心，还是识得好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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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电话，陆涛还是有些感慨的，想想如今的乔军，再看霍晓东和老程，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运道其实好的没话说。当然，这感慨也没抒发多长时间，他将面临的是极为残酷的事情。

公司周年他自然是知道的，就在七天以后。只不过霍晓东不说，他还真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霍晓东说得明显，他想要直接避开周年会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躲着，所谓的躲着，无疑就是让那些大佬不感兴趣。

这方面陆涛倒是真的没什么经验，他年轻的时候圈子里没有这么乱，老了就没什么色相了，还真就没遇上过这回事儿。

不过自己没遇上，看到的却还是挺多，要注意什么他还是清楚的。比如说，曾经他就见到过一个新人，在这种场合满脸的不情愿，结果真有大佬爱好高贵冷艳这一型，结果胳膊拗不过大腿，最终这个新人还是被潜了。还有一种，就是认为大佬们看惯了艳俗的，故意穿着显眼，觉得那些人见得多了这种款会失去兴趣，这种真是想多了，太容易留下印象，最终也不好逃过。

最好不过一种办法，其实是伪装成那种普通、木讷、看上去很认真，这种人是大佬们不愿意招惹的。大佬们不怕玩，他们能玩得起，要钱、要势、要红，这些好实现，他们不怕这种人。他们怕的是认真的人，你要玩感情，他们玩不起，更不愿意玩，肯定会怕的。

陆涛其实不用怎么演，他本来就接近于这种形象，只是陆涛这双眼睛却在此时成了拖累，它太漂亮，又因为芯子里是一个见过五十年人世沧桑的人，就更容易被人注意。不过，陆涛相信自己还是能好好掩盖这一点的。

这七天里，陆涛只赶去了剧组一次，其他活动乔军没本事帮他接，他自己也懒得弄这些，反正再过不了几天，他就和公司分道扬镳了，就算想要好好做也要等到换个新环境之后。

不过这七天时间他倒也不闲，特意选了一套穿起来合身、适宜时下时尚风格、但放在明星群里却十分普遍的衣服，饰品也带了几样很大众的。再加了对了镜子练习了好几天的表情，带着些笑容，眼睛却显得无神，他的五官除了眼睛其它的都一般，这样一看，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在周年庆开始的前一天晚上，陆涛无数次确认过自己能表现的很完美之后，他又一次翻开了残月天的小说原本看起来。今天晚上他是决定通宵的，这样一来，明天眼睛肯定肿，眼球应该会有红血丝，而且人疲劳时，眼睛的无神会更真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公司可以强迫他们，但却没可能让那些大佬们按他们的想法做事情。那么，左右那些大佬的想法，公司是做不到的。

第十三章

影视公司的周年会是用来做什么的谢冬很清楚。谢冬和追梦影视以往几乎没有过业务往来，不想把绯闻闹到哪里，所以谢冬从来都不会应邀。今年不一样，残月天是由他投拍，剧组中好几个演员都是追梦的，如今再受邀就不好推脱了，毕竟是合作关系，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还有个陆涛插在中间。

想想陆涛如今再追梦的处境，这种周年会他的命运几乎就是一定的。谢冬整个人都不好了，那是他的偶像，没什么名气，但却是无法忽视的天才。他尊敬那个年轻人，像每个粉丝一样，不想看到偶像的负面消息，所以，他无法忍受追梦的安排。

那样的人，怎么能在这么肮脏的地方沉沦？他应该站在属于他的灯光和舞台下，让所有人欣赏他的表演，惊讶于他与生俱来的才能。

但追梦公司那么做，意味明显。他们能请的人，他也没有太大把握能搞定，毕竟真正有资格在那些大佬们面前牛的人是他的母亲，那些人多数都是他的长辈，是他都要尊敬地称呼一声叔叔阿姨的人。

谢冬能做的，是最简单的事情，尽量跟着陆涛，能帮他挡掉那些与他差不多岁数的人，他这个年纪混得比他好的没几个。若是运气不好，被那些他也解决不了的人碰上，就真没办法了。毕竟，陆涛只是他的偶像，而他也不是什么脑残粉，他是更为商业也更为理智地认为这个人有更多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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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富人的圈子，这样的聚会谢冬也没少去过。追梦的周年会也与往常那些没什么不同，奢华、贵气、俊男美女相陪，只是由于是影视公司，俊男美女们多数都是经常出现在人眼中的熟面孔。

谢冬是和他的朋友一起来的，他朋友叫白安，家里是开影院的，当然，是全国连锁的那种。

白安这人出了名的爱玩，那些电影为了有个好的档期，十分愿意巴结他。好吃好喝，美女帅哥，他身边就从没断过。谢冬老说他这人太不挑，也不怕到时候染上什么病。

白安也不怒，总是非常淡定地告诉他，老子是双的，生冷不忌。而且信誓旦旦地说，防护工作一等一的。并且再三强调，自己虽然生冷不忌，但多少还是挑的，就是必须长相要好。

像今天这种场面，白安从来没拒绝过。他驾轻就熟地走在谢冬边上，才进门就往场内扫了一圈。捣了谢冬一下：“你看这群明星，平时上节目看起来高贵冷艳的，这会儿，啧啧，要多卑微有多卑微，就指望着现在攀高枝呢！”

白安没乱说，谢冬也大致看了一遍会场，除却演戏时的角色需要，这种卑微而市侩的表情，明星们怎么敢在公众们面前表现出来？所以说，没有秘密，一切就显得无趣而肮脏了。

白安也没指望谢冬回他这个话题，谢冬虽然和他是朋友，是那种关系很好，但不会在一起玩的那种。毕竟谢冬性子在整个圈子里都算是闷的了，而他是那种在圈子里都算是放得开的。

谢冬虽然不说什么，脸上却分明有些赞同的意味。白安本来就是那种得不到认同都能一个人讲话讲到口干舌燥类型的人，现在谢冬这幅明显认同的表情更是让他得意忘形。

“那些成名了的演员其实都没什么意思，玩腻了。镜头前明媚光鲜，背地里还不都那样，倒是那些新鲜的小演员，有些追梦还没来得及叫出来过，这次周年会肯定有好货色的。我可打算好好挑挑，谢冬，你也不忌讳这个，要不干脆一起玩玩？”

谢冬心里一跳，之前确实忘记还有这么个方法，如果他先出手，那些叔叔阿姨辈的人应该也不会为难他的。

他参加过周年会，为了迎合大众也罢，为了解决自身需求也罢，总之，他并不是那个不合群的人。只是因为这个人是陆涛，萧卓的扮演者，所以他想尽了所有可能，却忘了这方法。

今年这个周年会，似乎真的很有意义啊！

怕陆涛会先一步被人看中，谢冬急匆匆地就走了，都没注意到白安那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嘿，冬哥都能变成这样？当乖宝宝当久了，憋不住了吧！”白安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玩心也起来了。谢冬的变化也没能再拉过他的思绪，溜溜地跑去找他所谓的好货色去了。

谢冬从来没在类似聚会中这么焦虑过，急急忙忙在人群中寻觅。他长得好，又有钱，已经有好几个或有名或没有名气的艺人表现出对他浓厚的兴趣。可谢冬就像一块木头，怎么跟他搭讪他都礼貌地回一句你好，就没有然后了。

见他这种反应，有几个本身打算攀上他的艺人自然也就不过来了，已经看出来了，谢冬这是已经有目标了，那急火火找人样子，在过去就是自取其辱。只是，也不禁多了几分好奇，毕竟大佬们来这里都是来玩的，很少有人为了特意找什么人这么惶急，谢冬在找的究竟是谁？

许久也不见陆涛出现，谢冬都已经绕着整个会场一圈了，跟许多叔伯阿姨问候过，也和同辈的一些熟人打过招呼。他都觉得陆涛不可能出现了，可再想想，陆涛一个小新人，能拧得过公司这条大腿吗？不，还有另一个可能，陆涛，是不是已经被人接走了？

这认知让他心里突然间很难受，惶惶然就想起了萧卓，那个虽文弱却让人觉得永远不能打败的身影，他最初欣赏陆涛就是因为他的演技。之后，脑海里突然跳出那个年轻人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询问青年是否参加萧卓的试镜会，青年抬起头时，晶亮黝黑的双瞳撞进了他眼里，他都愣住了，那眼睛很漂亮。本来可能还有话要跟那青年说，但已经不记得是什么了，等他反应过来，青年人已经跑进了试镜厅。

萧卓，陆涛。每一个名字，都是谢冬很感兴趣的。

谢冬发了会儿呆，等记起还要找陆涛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谢经理，你也来了？”

谢冬看了眼，跟他说话的人，这五官他都很熟，可眼神实在死板木讷地让人不得不忽略。

“陆涛？”

“谢经理，是我。我是前些天乔军才告诉我你是残月天的投资人，之前给你添麻烦了。”

谢冬听了陆涛这话，皱了皱眉头。陆涛知道他是投资人这回事实迟早的，他不想瞒，也瞒不住，只是，他没想到陆涛对他的态度，会突然间这么拘谨、礼貌，陆涛是怎样的人他还不是太了解，只是陆涛这个反应，简直令他欲哭无泪。

第十四章

谢冬平时也不是那种太在意别人评价的人，但他从没想过陆涛对他这态度变成这样。他以前多少觉得身份暴露后陆涛会有些巴结讨好他的行为，只是这种刻意的疏远，究竟是什么？

不过，陆涛这种表现真是聪明，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没变，谢冬甚至都有些不确定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长相普通，人又显得认真而木讷，这样的人既没有发展潜力，又会让人觉得一沾上就怎么都撕不下来。

谢冬此刻的心理可以说是五味杂陈，他怕陆涛被人看中，可陆涛这幅样子，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但这也意味着，他，谢冬，也没有机会了。欣慰，自然有，可要说没有那么点失落，谢冬自己都不相信。

当然，谢冬不是白安，除了心底隐隐约约有些遗憾，主要还是对陆涛这种机智表现的欣赏，还有他不愿意攀附大佬们这份气节的佩服。陆涛就是陆涛，即使他在现实中不似萧卓那样聪明，也没有那么霸气十足，但却是终于自己原则而活着的人。

“陆涛，你别这样，总不至于换了个身份你就对我换个态度吧！出身这种事情也不是谁天生就能决定的，我虽然没告诉你我是投资人，但我也兼职剧务，这点没骗你。”

事实上，谢冬心里发虚，他还真没兼职剧务。

陆涛看着谢冬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心里也就软了。他倒不是对谢冬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人突然间换了个高出不知多少倍的身份，一时间有些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好。

“冬哥，我不是介意这个。只不过我不太擅长，那个，和……领导处关系。所以，只能尽量礼貌些，你要是觉得难受，我尽量像以前一样。”

既然陆涛这边没什么可能出事，谢冬也就没多做纠缠。道别了陆涛之后，谢冬脸上立马带上了笑，面对过来的打招呼的人也温和了不少，再也没有刚才的焦躁。

陆涛见过谢冬，就默默地待回墙角，平时谈不上阳光但很温和的一个人，此刻却显得阴暗难以接触。他其实最怕乔军跟他一起过来，那他这幅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装的了。幸运的是，乔军一开始就去和他们圈子里的人纠缠，哪里来得及理他。

陆涛也松了口气，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看到他，只是看一眼就兴趣缺缺地离开了。他冷眼看着会场里的场景，这景象他熟悉，只是铭初的年会虽然也会有这些活动，却远没有追梦这里直白。那些艺人们抓住命似的想要抱住那些大佬们的大腿，十八般武艺尽显。他其实看不惯，可能理解，这个圈子想要混下去很难，想出名就更难了。其实这样，也许会是通往成功最近的一条路，让许多人忍不住一搏。

陆涛上辈子是没拼劲，不用这么做，这辈子，只是因为触到了原则问题，他不愿意这么做而已。他满心以为这次能成功的逃脱，但也确实低估了追梦的无耻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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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冬态度的前后变化太过明显，追梦的人看在眼里，也看出他似乎很重视这个名叫陆涛的小艺人的。陆涛何许人也，没有人在意，也不会过多关注，可既然能被谢冬这么在意，追梦的人不好好利用怎么可能。

追梦的高层不久就知道这件事了，小艺人的心情他们不在意，既然谢冬有兴趣，不管是什么都是要双手奉上的。

谢冬在全场打过招呼之后，就端着一杯香槟靠在角落里，他面色平静，也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场内的人越来越少，都被追梦安排好了，白安早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白安总说他还是有原则的，可谢冬觉得他就是没节操的典范。

从白安一直无下限的表现，想到赶紧出来个人收走这蠢货，谢冬躲在角落里自娱自乐。但他很少有发呆发到完全不注意外界情况的时候，所以那个满脸堆着笑容的周年会负责人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谢经理，你怎么在这儿呢？你不是在找小陆吗，怎么没一块出去玩玩呢？”

这些事外界不会知道，但会场里的人却都心知肚明，所以负责人也将话摆在明面上。大家都懂，还遮遮掩掩的，就显得有些太小气了。

谢冬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我看到他了，剧组的时候认识的，挺合得来的一个年轻人，过来打声招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