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宁静的微笑，尘，去得很轻松吧。就像尘曾经说的那样。死亡，是最安静的所在，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任何烦恼。如果世间也有那样的地方，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他都希望能够留在那里，幸福的思考。想着尘说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顾如风心里一阵难过。尘总是这样，总是挂着沉静的微笑，从来不让家人为他担心。

良久，顾如风长出一口气，转头看着电脑桌前的笔记本，伸手拿过，翻开：“浮生如梦，浮生如水，浮生如尘！”纸面上就只有这一句话，随意飘逸的字迹，仿佛尘那沉静的笑容。顾如风闭上眼。心平静了下来。

尘，不用担心我，哥哥会听你的话。好好的活下去。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尘静静睁开眼，直视着床顶上粉色的帷幕，子夜般漆黑透澈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旋即恢复了空寂。苍白的脸上笑容甜美妩媚。

逃跑？哭泣？诅咒？自杀？砸东西？

不是没用，就是目前做不到，尘轻笑了起来，呵呵的笑声在房间里响起，明明是天籁般动听的声音，却让人心中泛起一股寒意。

为什么自己现在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奇迹般的，尘的心里一片冷静，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何反应。

对钟言的恨意让尘放弃了寻死，他不甘心。

第五章：机会

缓缓起身，身体似乎没有太多的痛苦，那个华直的医术真是不错呢，难怪钟言对他那么看重。坐到椅上，侍女马上小心的侍候他梳洗，自始至终，目光都避开尘的脸。

尘默默的吃着桌上的食物，脸上的笑容依旧令人沉醉。

一边将食物送进口中，尘回想着昨晚的梦，梦里，有泪水落在脸上，悲伤的声音流淌。那是顾如风的声音。

哥哥！你回来了――

―――――――――――――――――――――――――

三天后，钟言再次光临尘的房间，在少年身上肆意发泄着欲望，没有一丝温柔，不带丝毫理智，因为生意不顺引起的烦燥让他异常的粗暴。

少年的笑容依旧甜美，仿佛身体一次次被撕裂，全身被弄得遍体鳞伤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只有在少年每次望着镜子时那笑容中偶尔浮现的妖异里，才会有些不同于忘笑的东西闪现。

没有人发现‘忘笑’的与以往不同之处，尘小心的将自己的举动和习惯和忘笑保持一致。倒是表情不用担心，因为连他自己都无可奈何。

心底的屈辱、悲哀、愤怒、无奈，还有那让他几乎疯狂的痛楚。尘将这一切隐藏在那无邪的笑容里。

他发誓，他会把这一切都讨回来。加倍。

…………………

三个月后，尘坐在桌前，看着镜中的脸，此时那绝色的容颜上一片平静。―――没有笑容。什么时候居然能够收起脸上的笑容了。连尘自己也没有发现，他也不在意，莫名的信念执着的支持着他。让他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却并未死心。能够一直平静的面对那无尽的屈辱。

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沉默，所有的坚持。只要一个机会。

钟家似乎面临着覆灭的危机，钟言的脾气越来越大，对尘也越来越粗暴，疯狂的肆虐着少年纤细的身体，每每待他离开时，尘都如破布娃娃般委顿在地，身上是伤痕累累，四周中一片凄艳的红。

少年的脸上，是一如往常的笑容。

只要还活着，只要活着――――。

华直待钟言离开，便会小心的替尘进行治疗，这个世界的医术极为奇特，华直总是在他所有的伤口涂上一层透明的膏状物，再喂他一颗血色的药丸。便不再有所动作。尘觉得那血色的药丸似乎带着腥味，仿佛鲜血。这大概就是他每每失血，过后却能极快恢复的原因。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医术是什么样的，让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在三天内恢复如初，这在地球上可以称之为奇迹。

镜中苍白的脸上，子夜般漆黑透澈的眼幽深清冷。异常醒目，原本因为总是带着笑容而明丽的脸，现在却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清冷沉静。不再是忘笑那完美绝世却没有内容的笑脸，却是顾轻尘独有的沉静雍容。清冷静寂。因为这段时间受的折磨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尖削的下颌，纤细的身形，脆弱、寂然、沉默。美得让人窒息。却带着无形的气势，让人无法生出亵渎之心。

目光投在镜子里，心思却不知飞到了何方。想着这些日子里受的凌辱，那身体被撕裂的痛苦，自己居然还没有疯狂，有许多次，都以为会死掉，却每次都又被治好，尘也不由佩服忘笑神经的强韧，就算身体被弄得残破不堪，脸上居然还能笑容依旧。不管多痛，神智都保持着清醒。让尘得以清醒的面对每一次的摧残。他要让自己记住每一次的痛苦。刻到心里。

尘静静的看着镜中不属于忘笑的神情气质。闭上眼，再睁开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甜美的笑容，眼神漆黑清澈，却空洞茫然。这是完美的忘笑。

此时的尘，苍白得惹人心痛，美丽得让人窒息，却又诱人得让人想狠狠的摧残，想看到那美得惊人的脸上流出的泪，想让鲜血沾染那脆弱的身体。

今天，钟言发泄完离开了，华直照例留下来给尘上药。

等到侍女收舍完房间离开，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与华直，尘看了眼关上的房门。听着侍女的脚步声远去。

“华直，你喜欢我吗？”尘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问着准时出现在身边的医者。这个人一直负责治疗尘，他看着尘的时候不时闪现的痴迷，尘自然不会忽略。既然准备逃离，当然要好好利用身边的因素。今天房间里只有两人，是难得的机会。

华直一愣，抬起头，对上尘脸上的笑容，眼神一阵恍惚。下意识的回答：“喜欢……”

尘紧紧的盯着华直：“有多喜欢？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愿意……”华直痴痴的看着尘，嘴里回答完，看到尘脸上升起一丝奇特的微笑：“你现在说的话，让人听见了会怎样？”清冷的声音让华直慢慢清醒，然后脸色一下惨白。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尘柔和的道，笑容中带上一抹脆弱。心里有些紧张。

华直小心的在床边跪了下来，伸手抓住了尘的手：“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少年脆弱的表情让他几乎心痛死了。他照顾少年半年了，每天都在治疗少年身上的伤痕，几乎每隔三五天，少年就要受一次折磨，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依旧对少年生出了怜惜之情。少年的美让他痴迷，却并不奢望，他知道这样的姿容不是他有姿格拥有的。

尘看着华直真挚得几乎是崇敬的眼神，不由对这个老头有了丝好感：“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的身体恢复一些？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虚弱了。”

华直想了想，打开药箱，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从底部拿出一个玉质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颗晶莹的红色丹药。散发着异香：“这是第一代祖师爷传下来的丹药，已经有了好几百年了，一直流传下来，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应该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华直小心的将药丸递到尘手中“少爷，如果你信得过华直，最好现在就吃下它，如果有不对劲我也可以及时处理。”

尘将药丸接过，看也不看便放进嘴里，吞了下去。华直紧张的看着尘的表情，尘也仔细的憾事感觉着身体的反应，良久之后，尘吐了口气，看着华直紧张的样子，笑了笑：“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感觉凉凉的，”放了几百年的丹药，还没有变质才怪，哪里会有什么药效。

华直松了口气：“没用就没用吧，还好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少爷的身体需要长期调养，但是在这里根本不可能。”

看着华直歉然的表情，尘摇摇头：“没事，我只是想试试而已。即然不行，那就算了。”

收舍好药箱，华直想了想，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尘：“公子，这里面是一些丹药的配方，一共是七种，你现在可以看上一遍，能记多少是多少吧。”他不敢将它留在屋子里。只能趁现在没人给尘看看。

尘伸手接过，打开，一页页的看了起来。前世的顾轻尘本就有着不凡的记忆力，似乎忘笑的记忆力更强，只看了一遍，便记住了，尘合上册子，在心里默背了一遍，再翻开看了几处一遍。便将册子递给了华直。

华直将册子收起，提起药箱快步离开，他今天已经呆得太久。再呆下去会被怀疑了。

第六章：血

神历三千零一十五年，五月十日

尘静静的坐在桌前，习惯性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开门声响起，尘看到一边的华直脸色猛的苍白，有些担心的看了这边一眼，心中不由有丝暖意，他居然在关心自己吗？

两个侍卫走到尘面前，左手边的一个开口道：“少爷，主人的命令，请你跟我们走吧。”

那平静的语气里，似乎有丝惋惜。

尘心里一紧，似乎这次有些不对劲。却没有出身，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出了房间。

华直担心的目送着少年离开，今天钟言将许多生意上的‘伙伴’（钟家这次的损失其实就是这些人造成的，只不过钟言刚刚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栽在自己一直以来信任的伙伴手里的。至于消息是谁给他的，华直并不清楚。）请到了庄园里，在临河的观景楼上聚会，根据华直对钟言的了解，只怕会有大事发生。自从知道真相后，钟言的反应太过平静，甚至还请他们来聚会，与他的性格实在不太相符。

尘被带走让华直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两个侍卫无声的带着尘东拐西拐，通过了一个院子，最后到了一座不大的小楼下，楼里传来的声音令尘脚步一顿，这里，好像就是那幢建在水边的小楼。尘依旧笑容不变的重新跟上侍卫的脚步，心中却开始思考怎样离开。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逃离的机会，绝对，绝对不能够失败。

二楼其实是一个花厅，临河的一边没有墙壁，只用两根石柱支撑，站在临河的围栏边能清楚的看到下面的河流，宽敞的空间里灯火通明，到处三三两两的人在一起谈笑，钟言正在跟几个衣着华丽的中年说着什么。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

不少客人身边都跟着一两个漂亮纤细的少年。

当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花厅一下静了下来，所有人惊艳的望着笑得甜美的尘，只觉得无法呼吸。

钟言眼中闪过挣扎，最后伸手将尘拉进了花厅：“这些都是我的客人，今天，好好侍候吧。如果他们满意，你也许可以活下来”

钟言话中的意思让尘觉得心中一凉。记忆中那些忘笑被一群人反复凌辱的画面清晰呈现，看着眼前用惊艳贪婪的目光盯着他的人群。尘心中冰冷，却没有泄露出来。甜美中带着丝妩媚的笑容缓缓绽开在苍白的脸上，所有人只觉心中一窒。这甜美中带着脆弱，妩媚里又有丝凄艳的笑容，仿佛盛开的罂粟花。令人无法自制的沉醉其中。

钟言将尘拉到靠近落地窗的桌前，对几个衣着华丽的男人笑了笑，抱起尘，放到了桌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静静的退了开去，最后看着尘的眼神，痛苦而无奈。

尘静静的躺在桌上，赤身裸体，桌边是一圈男人痴迷沉醉的脸，他们眼中闪着惊艳，不停的对少年完美的躯体发出赞叹，用手在少年的脸上，身上抚摸，那如丝般光滑，如瓷般细腻的肌肤，那苍的的脸上有些泫然的笑容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将他拥在怀里疼惜，却又忍不往想去摧残。

想看那洁白的身体被鲜血沾染的凄美，听他呻吟，听他哭泣。

当然，他们这样想，也就这样做了。伸手撕开少年的衣袍，在少年的轻颤中争先恐后的发泄兽欲，在少年完美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伤口与黑紫青红的淤痕，那纤细的躯体，有着让人销魂的甜美，让人无法自拔的一再品尝。反复占有。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少年的身体滴落，圣洁的白与凄艳的红，交织出震憾人心的残缺的美。

而此时的尘，是寂静的。身体早已麻木，心灵早已成灰。

没有哭泣，没有挣扎，只有那仿佛本能的笑容。绽放成生命中最绚丽的绝望与灵魂破碎的哭泣。

钟言远远的看着人群，目光中闪着疯狂的神彩，所有人的目光都痴痴的落在少年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钟言如幽灵般的离开。

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尘空洞的目光静静的透过屋顶看着虚无的远方，灵魂仿佛抽离了身体，身体的轻颤只是神经下意识对撕裂般的痛苦做出的反应。

要死了吗？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死法，早先又何必苦苦坚持。整整三个月的隐忍，第一次有机会离开，却在刚刚抱以希望时马上陷入绝望。上天为何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面对任何事了。就像忘笑一样，却在此时依旧感觉到那掩在笑容下无奈的屈辱，无声的压抑，无边的痛苦，无尽的悲伤，还有绝望。对钟言的恨意让尘的心揪紧。

钟言，如果我能够活下来，总有一天，会让你品尝比我多十倍百倍的痛苦。让你尝尝恨一个人恨到极至的滋味。

屋子里始终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的人感觉到身体力量快速的流逝。人群一阵混乱，众人争相恐后的往外冲，却在跑出几步后无力跌倒，一片惊叫怒骂声中，尘缓缓回过神来，看着众人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绝望扭曲的表情。竟觉得无比的快意。火光升起，浓浓的烟雾快弥漫，青色的烟雾中带着丝异样的红。淡淡的刺鼻的味道传来。

“呵呵呵……”极轻的，断断续续的笑声在空中回荡，四周升腾的火光，刺鼻的浓烟里，噼噼啪啪的响声，众人无力的呻吟诅咒，在火光中狰狞无比的面容。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尘笑了一阵，渐渐冷静下来，身体上传来的痛楚格外的清晰，尘轻轻吸了口气，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受到毒烟的影响，心中松了口气。离开的机会，近在眼前。

将身体里每一丝剩余的力气凝聚，缓缓的从桌上滑下，砰的一声落到地上，尘几乎痛得昏阙，四周的人好像都己经昏死过去了，火势渐渐蔓延，尘努力向着窗口爬去，身体的痛苦让他每动一下都无异酷刑，真应该感谢忘笑从小受到的非人训练，在这样的情况下神智居然一直能保持清醒。

扶栏边靠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棕发金眸，橙色的衣服。虽然中了毒，却没有昏迷，此时睁着眼，静静的望着浑身是血的尘。

第七章：离开

尘看了一眼他，心中突的生出一个念头，客厅里好像有不少这样的少年，都是那些客人带来的，如果能将他们救出去―――。

尘自嘲一笑，自己现在奄奄一息，他们又中了毒，救出来也不知能不能活下去，火势越来越大，也许人没救出倒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可是这些少年都是很出色的娈童，从小的训练让他们对痛苦的忍耐力极其出色，而且没有太复杂的思想，如果好好培养，是最好的助力。放弃实在太可惜了，相同的经历也让尘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死去。

在地上趴了一会，感觉到身体的力气似乎有所恢复，尘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你能动吗？”少年咬咬牙，点点头：“这是迷药，我们以前受过训练，对药性有抵抗力。应该都能保持清醒，只是力气还没有恢复……”

尘望着火光熊熊的花厅，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一咬牙，不管了，能救一个是一个：“我去救他们。”随即站缓缓站起身，朝厅里走去，下体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行走，每一步都能感觉到鲜血顺着双腿流下，尘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衣衫被冷汗湿透，汗水让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尘在朦胧的烟雾中四处摸索。

左侧传来细微的声音，顺着声音过去，一个身着青袍的少年正怔怔的看着自己，尘朝他伸出手：“你能自己动吗？我只怕没办法抱你。”少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纤细的手掌，带着血迹的手微微颤抖，却让少年心中某个角落崩塌，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少年伸手握住了尘的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可以自己走……”松开尘的手，踉踉跄跄的走到扶栏，一下坐倒在地，却马上将目光落到正在厅中缓缓行动的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