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似乎这才想起戚晨脚上还夹着这玩意,躬身纤手抚上钢夹尾端,不知按了什么,咔擦一下,它就自动打开了。
“不疼吗?”淡淡的开口,沾满血污的扑兽夹也染脏了他的手,男子有些嫌恶的皱眉。
搞得他好像有多脏一样,呃,不过他现在是蛮脏的,又是泥又是土又是血。
戚晨点点头又摇摇头,疼,但也不是很疼。
男子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所幸不再管,转身又去河里清洗扑兽夹和他的手了。
洁癖也太严重了吧,不过既然知道了他的强迫症症结处,那也好对付了。
戚晨腿上原本翻出猩红血肉几可见骨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他也起身凑了过去,讨好的指了指扑兽夹和溪水,又指了指自己。
意思是,我帮你洗吧。
既然硬的搞不赢你,我服软还不行吗?
男子显然一愣,侧脸去看戚晨,瞧见了一张黑红脏污混合的脸,鄙夷之色溢于言表,“先去把你自己弄干净。”
戚晨悻悻然的点头,刚想直接迈入溪水中洗洗,就被男子一把给拽住了,“你想弄脏我的天泉吗?”接着不知道从哪找来块旧布,沾了溪水开始给戚晨擦拭起来。
戚晨不禁咋舌,但也乖乖站着让他擦,好像妈妈在给自己年幼的孩子洗澡一般。
见原本染满各种脏污的身躯在自己擦拭下变得光洁起来,男子有一种没来由的满足感。凑得这么近,之前那股诱人的甜香又扑面而来,男子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渐渐有些粗重起来。拿着湿布的手无意识的继续往下,却感觉到手下戚晨的一阵瑟缩。
这才猛地回过神,竟是差点要碰到他萋萋芳草中的孽根……
居然要他服侍?无名火起,男子直接将湿布扔到了戚晨脸上,冷冷丢下一句:“自己洗。”随后扬长而去。
戚晨拽下脸上的湿布,撇撇嘴,这人脾气着实乖戾。既然这么洁癖,那抓这么脏的他回来到底是要干嘛?
刚刚观察附近情况的时候,戚晨只发现有有人工种下的皂荚树以及房屋后侧种有一小片藿香、香草、干草、白芷等。他虽然从小到大都是个学渣,但他却爱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知道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做皂角和猪苓,是古代人用来洗澡和洗衣服的东西。
除了这些,完全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啊。再想那捕兽夹,不会是抓不到猎物又被他扑了那么一下弄脏衣服恼羞成怒要吃了他吧……
男子捧着一叠衣物走了过来,就看见戚晨拿着湿布不擦不抹就站在溪边发呆,出声问道:“想什么?”
本来就在想这人,徒的他就出现了,受了惊吓似的回过头,瞅着不远处眉目如画的男人。
洗干净了脏秽,男子才首次看清戚晨的样貌来,轮廓刀削似的分明,如黑曜石般光彩澄亮的墨瞳,英挺的剑眉配上高耸的鼻梁,更显英锐之气。而且戚晨的身材本来就好,麦芽色的肤色加之精壮分明的肌肉,矫健的腰线、挺翘的后臀,衬着点点水珠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是犹如涂了层蜜一般可口。
戚晨此时又是一副受惊的模样,如此英气的帅颜却又像只胆怯的小兽,男子只觉得喉头发紧,从没有过的欲望涌上头顶。
好想吃……
深吸口气平复心情,男子将手中的衣物丢给戚晨,冷然道:“穿上。”
戚晨讪讪接过,在男人面前裸露身体还是第一次,况且还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不管他目的为何,戚晨都有些不好意思,背对着他开始穿戴起来。
穿好后,戚晨竟然发现是世面上很普通的T恤和休闲裤运动鞋,有些旧,但洗的很干净。而且偏大,也不像眼前男子可以穿下的样子。
猎物、旧衣物、抓他回来。
艹,是不是碰上变态食人族了!这是不是之前他吃掉的人的衣服!他让自己洗澡是不是就想洗干净在吃!
男子自然不知道戚晨心中的千回百转,转身朝竹屋走去,“过来。”
过来个屁咧,你当你谁啊?
见男子的背影愈来愈远,戚晨回眼看了看附近的环境,悬崖,山壁……
最后脚还是不争气的拖着大出两码的鞋子跟了上去,在这种地方跑又跑不掉,这男的又会用火跑的又快,和妖怪似的,他怎么搞得过。
靠近竹屋后愈发觉得这里处处透着讲究,竹篱笆、竹桌、竹凳、竹摇椅,每一节竹子都是等长等粗,结合处更是不留一点缝隙,可见制作之人的精细。
男子走到门前,也不进去,而是指了指一旁用竹节围住的栅栏,“你住这里。”清澈的声音平缓而清润,没有半分情感,似乎也没有觉得他说的有半点不对。
这里?戚晨瞪大了眼看着男子所指的地方,这里是猪栏吧?小小的一块草地被竹栅栏围住,里面有盛水和食物的长形槽筒。
这怎么看都是养猪的啊!戚晨再是忍耐不住想要骂人,结果发出的依旧是,“嗷嗷嗷!”
看出了戚晨的愤怒,男子理所当然的说:“我原本只抓兽类,可如今外界不知出了何事,满街行尸,鸟禽兽类均也怪异的紧,血质腥臭不堪……”
“嗷嗷嗷……”那你吃素不行吗?
男子垂下美眸,不急不缓的继续道:“我并非凡人,因修炼必须得要活物之血,虽是对你有愧,但也无可奈何,等假以时日我得以成仙自当回报。”
“嗷嗷嗷……”屁咧,看你这面无表情这熟悉到不行的叙述方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吃了多少人了。要不是刚才他真的在戚晨面前露了两把身手,戚晨真的要觉得他是个得了妄想症的变态洁癖嗜血杀人魔。
不等戚晨再嚷嚷,男子直接扯过他的手臂,抽出匕首,迅雷不及掩耳的在上划了一刀,并轻轻启唇:“我叫青司。”
鲜血瞬间汹涌而出,青司不紧不缓的拿出玄黑色的小碗接住。
“嗷嗷嗷……”戚晨又是乱叫,猛地想要抽回手,疼倒不是多疼,那冰凉的刀锋却感觉很清晰,而且这么突如其来着实吓到他了。
可惜这好相貌,却只能这样怪叫,青司心中划过一丝惋惜。血接了有半碗,那倒猩红的伤口也开始愈合。
青司抬指抹去戚晨手上的血痕,果真完好如初,不禁叹道:“竟能有如此惊人的恢复力……”
“嗷嗷嗷……”我不好吃的,我可能是X病毒的病原体!
青司也不理他,将碗置于凑到鼻前,轻轻一嗅,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对鲜血的渴望再是按捺不住,直接就着碗口,一饮而尽。
敢情这是个吸血鬼啊……
青司一口干光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原本苍白的俊脸也添了几分血色,更是勾魂摄魄。戚晨承认自己是个外貌主义,见到帅哥就眼睛发直的,特别还是这么漂亮的。
但,不就代表可以不分人鬼魔兽了……
戚晨吓得汗毛直竖,退了好几步,青司见他这样惊恐,破天荒的安慰道:“不会要你命的,只需每逢满月取你半碗鲜血。”
还每逢?这是要禁锢他当食物的节奏啊,戚晨被这认知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却突然觉得喉中似乎有硬物卡住,猛地咳起来。
戚晨弓着腰,咳得很厉害,像是气管里进了什么东西似的,有鲠在喉,无比难受。
青司皱眉观察片刻,忽的抬手狠狠一拍戚晨的后背。
戚晨被拍的超前一个踉跄,喉中的东西也顺着喉管涌了出来,吐在了地上。
咳得泪眼朦胧的戚晨定睛看去,竟是几块深红的血块,“这什么恶心的玩意啊。”
咦,他能说话了……
第5章:你好美味
磁性悠然,带着一股性感的沙哑,好听的紧,让青司也愣在了原地。
这难道是他曾经咬过的人的血……
那血块腥臭的味道仍残留在口中,戚晨觉得无比难受,呸呸了好半天,才想起正事,忙不迭道:“我……我可是X病毒的病原体,血说不定有毒,你还是放了我吧!”
青司冷淡的目光凝在他有些焦躁的脸上,好半天才缓缓摇头。
不愿意?戚晨接着说:“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刚被无良的地下实验室组织抓去做活体实验了啊,好容易出来就想看看我年迈的老母亲,你可怜可怜我吧……”好容易能说话了,憋了一肚子的话嘚吧嘚吧的汹涌而出。
青司不耐烦的皱起秀眉,“外界行尸满地,哪还有几个活人……”话未说完又被戚晨打断。
“正因为这样那更需要我出去拯救万千人类于水火了啊。”戚晨只觉得这美男怪异的很,留在他身边早晚得被他那乖戾的脾气给折磨疯,再说他可是有要事在身的。
“闭嘴。”青司不悦的开口。
他抬手挥袖,素白袖口拂过戚晨的唇畔。
“唔嗯嗯……”戚晨再一次失语了。
青司抬腿跨上阶梯,打开竹门度了进去,淡淡丢下一句:“等我寻得其他活物便放了你……”接着一关门,将漫天夜色与呆愣无法言语的戚晨一起隔绝在了外面。
“唔唔唔……”这是法术么,好酷炫,戚晨发现这不是星星眼崇拜人家的时候,毕竟他是受害人啊。不过既然事已至此,那只能随遇而安了。
苦着脸看向这像猪栏一样的地方,想他堂堂戚家大少居然沦落到睡猪笼?说出去还不是得被笑死。
嘛,其实经历过在实验室那段被非人对待的日子以后,能重回可以自如操控身体的日子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必要求那么多呢。
戚晨走进竹栅栏中,还反手将栅栏门带上,用上面精巧的活扣反扣上,再晃晃悠悠的走到干草垛前躺下。
那青司还真是有洁癖,连这干草都散发着日晒过的清香,没有半点他所想象的会有之前禽类留下的腥臊气息。
一天下来各种大伤小伤,心情大起大落的戚晨也的确累极了。这里悬崖峭壁之上,相当于一个挡风处,嗖嗖的夜风带着凉意。他拔了拔身上的干草,整个人朝草垛里面拱了拱,才安稳睡下。
睡前也没忘试着嚎两嗓子,“唔唔唔……”
算了,明日再缠着那人解开这咒法。
……
比起戚晨的随性好眠,屋中的男子却不像这般安得自在。
青司将屋中大小物件全部整理一道以后,还是未能像往常一样静下心来。他坐在了青绿色的竹桌前,细指指尖笼了一束火苗,点燃桌上的青铜烛台。
他视力不同凡人,黑夜之中也能清晰见物,桌上摆这烛台无非是一个雅兴,极少去点燃它。许久没有燃起的灯油中混了些杂质,使得灯芯有些飘忽,烧出丝丝黑烟。
摇曳的火光映在青司的脸上,柔和勾勒出绝美的轮廓,他盯着烛光,思绪却早已飘远……
他千年都在此山修炼,几乎从不与外界接触,是个欲成仙的妖,早晚采纳日月之精华,潜心修炼。因他本体特殊,满月之时必须以活物鲜血滋养,不然极易失了心智,遁入魔道。
想此,自嘲的微微勾唇,青司俊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表情。取活物鲜血灌溉才不会入魔,当真可笑,无奈他就是如此的生物。
近来他发现外界有些不太对劲,从开始抓到一只见人就猛扑,双瞳都变得通红的白鸽开始,愈来愈多的这种生物在周遭晃荡。甚至不乏一些失了理智只知啃咬的人类,青司遇到过不少,纵使卸了它们的胳膊割下头颅都依旧会活动,最后只能一把火烧了它们,才得以安息。
青司称它们为,行尸。这种东西的血腥臭不堪如何能食,所以当遇到睡在他竹栅栏里的男人时,他下意识就以为是行尸,想烧之除后患。怎知却是个活人,还是个……
血液如此香甜的男人……
舔了舔唇畔,那腥香甜腻的味道似乎依旧余留,这般生命力强盛清洌纯粹的血液,青司从没遇到过。美味到无可比拟,几欲让他,上瘾……
如水的月光盈满整个山崖,竹屋中的烛光,竟是燃了整整一夜。
次日,咕噜噜的声响直接吵醒了睡的正香的戚晨。迷蒙睁开眼,耀眼的灿阳几乎要刺瞎他,等适应这种光亮后,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左看看右看看,面对着陌生的环境他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猛然跳起,他怎么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就睡着了呢?晚上要是被那怪里怪气的青司吃了可都不知道。
咕咕噜噜……
好饿,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吃了……
戚晨站在门口,望着紧闭的竹门,踌躇了半天也还是没有敢跨步越上去,因为他一身都是在草垛上沾染上的干草。
稍微弄脏那人衣服就像要他命一样,更何况踏入他的房间。洁癖的思维和正常人可是不一样的,戚晨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这个认定很正确,转身准备去别的地方转转,找找有啥能往肚子里塞的。
这里算不上有多大,举目就能看遍,戚晨从竹篱笆围成的小院里绕了出来,走到溪边就看见了刚被他贴上怪里怪气标签的青司。
不得不说,再奇怪的人,只要长得好看,那性质就是不一样了啊……
溪水的淙淙响声和着雀鸟的啼鸣,被绿意所拢聚的清澈泉水之中坐落着一颗大石,青司正盘腿坐在这青苔爬满的石头上。白衫一尘不染的雪白,似瀑的黑丝披散在肩上,如画的眼眸轻阖,容貌精致绝伦。繁茂树枝将泉池层层包围,唯留中间一道缝隙,阳光从中射入,恰好照在他的身上。
圣光绕顶,清气四溢……
要说他是仙神,此刻戚晨也信了。
外貌协会的戚晨也忘了肚子饿,轻手轻脚的靠了过去,坐在溪边,凝望着青司。
许是此时世间浊物血腥之气太重,青司好半天都难以吸收一缕浩然清气,索性收回飘散的灵识,缓缓睁开眼。
怎知刚睁眼,就见到了坐在池边的戚晨。
他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老旧T恤,漆亮的短发和身上沾染了几根稻草,英气的脸上镶着对粲然灵动的瞳仁,直直的盯着自己。见戚晨那样像是在池边守了有一阵了,在等他吗……
有个人在等他,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青司森冷的语气软了几分,询问道:“你叫什么?”
空幽的声音婉转清澈,戚晨愣愣的开口:“唔唔唔……”
这才想起给了下了禁言术,青司飞身一跃,瞬间就从大石上跃到戚晨身边。长袖一拂,抚过戚晨的脸庞,又问了一遍:“叫什么?”
他那行云流水彷若天外飞仙的模样,让戚晨几乎彻底折服,老实回答:“戚晨,戚戚然的戚,晨光的晨。”
“好名。”怎知刚一话落,就听咕噜噜噜的声音,十分夸张的从戚晨的肚子里传出来。
老脸一红,戚晨捂着肚子,讪讪笑道:“嘿嘿,有点饿……”
青司皱眉,果然是凡人俗物。
他早已过了辟谷阶段,不用进食五谷,除了每月都会取活物之血。只会伤及这些活物但均不会危其性命,一般当时就会送它们回到森林。那竹屋门口的所谓猪栏,其实只是装饰作用,从来都没有用过。
他自然也就不知道,该给戚晨吃什么。
“这个,可以吃吗?”
拉回思绪,看见戚晨蹲在池边,目光炯炯的盯着其中自在漂游的小鱼。
青司瞬间炸毛,“不可以!这是灵鱼!”是吸食他残余下的天地灵气的鱼类,不同于一般的鱼,对他来说更像是养的宠物一样。所以这次他已经三个月没汲取到新鲜血液,都不舍得伤害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