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问天绕指间——月满西厢
月满西厢  发于:2015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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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萝。”唐奕天跟她打招呼,“医生说你的伤不严重,我已经给你办了出院手续,明天我们送你回家,好吗?”

秋萝不安地看向楚篱,“你会陪我回去吗?”

“会。”楚篱对她点头。

听到回答,秋萝才放心,把家里的地址写给唐奕天。

第二天,因为买不到机票,三人坐了近7小时的动车来到杭州,时间已经是后半夜,唐奕天招来出租车,把人送到家后,姑娘站在门口就是不进去,唐奕天便伸手按了门铃,说了声再见拉着楚篱就要走。

秋萝看俩人转身就要下楼了,鼓起勇气问道,“楚篱。以后我还可以联系你吗?”

楚篱转身,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秋萝赶紧掏出手机存号,一路的阴霾散了,露出微笑。身旁的门被打开,她的父亲站在门口问,“怎么回家也不打个招呼?”

唐奕天和楚篱坐上出租车,没想到唐奕天给司机报的是自己家的地址,“我还以为今天会在杭州过一夜呢。”楚篱道。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杭州有什么好,还是说你舍不得那小姑娘”唐奕天闷闷地看着楚篱。

“我只是坐了七个小时车,累了,很想躺下睡一觉。”

“睡吧睡吧。”唐奕天拉过楚篱头按在自己肩膀上。

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你喜欢秋萝?”

“怎么可能。”

“她可是一副非你不嫁的样子。”

“想嫁你的人多了,难道每个你都娶?”楚篱反问。

“我跟你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反正不一样。”唐奕天一副耐烦的样子,“你到底要不要睡,赶紧睡。”

楚篱发笑,明明是你不让我睡的好不。

俩人到楚家时东方已经鱼肚白,顾不得洗漱,倒在床上就睡,睡到正醇,被一阵门铃吵醒,唐奕天吵吵着去开门,原来是送快递的,一个微波炉大小的纸箱,唐奕天顺手签了楚篱的名字抱过院子扔在底楼茶几上。

楚篱睡着睡着头隐隐疼起来,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坐了起来,头越来越痛,太阳穴的筋都在抽搐,楚篱起床冲了个凉水澡,便晃到楼下,眼睛扫到唐奕天刚收到的包裹,撕掉透明胶,露出一个木框,里面是一盆盆栽,楚篱赶紧找来快递箱,细细看了下单子,寄件人的姓名一栏写着“老爷子”,地址空着,应了他的直觉,果然是楚老爷子寄来的。对花草楚篱不在行,看像兰或者蕙,细细长长的叶,叶中抽出细茎,上面顶着花苞,大热天闭在箱子里,一副枝叶耷拉精神不济的模样,楚篱赶紧把花提到院子的水龙头下,哗啦啦地淋了个透,然后捧回自己房间放在床头柜上。看着盆栽坐了会,楚篱头疼好了些,淋了水的枝叶和花骨朵也精神起来,慢慢抬起了头。

连着一个星期,唐奕天都陪着楚篱住在楚宅,唐奕天提议到自己那里去住,楚家宅子太大了,到了晚上空空洞洞的没一丝人气。楚篱拒绝了,唐奕天只得留下陪他,白天再到自己窝里去上班。

一天楚篱坐在古镇河边的茶室里,吃着老板的镇店八宝汤,眼睛往窗外闲瞅,凑巧看到唐奕天坐在木质游船上,楚篱刚想喊他,只见他身边坐着的姑娘放下相机,俩人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楚篱认得,那是甘清。

楚篱心里瞬间起了疑问,唐奕天跟甘清有联系?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俩人关系非同一般。唐奕天知道自己一直在找甘清等人,却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楚篱把整件事情快速从头到晚理了理,一开始老爷子就让唐奕天到桥下找某件东西,唐奕天不明说,但很有可能知道是什么,而现在他明明跟甘清有联系,却又瞒着自己,这意味什么?楚篱想起老爷子最后打的电话,说过别把心交出去,老爷子的话是在暗示自己唐奕天不可靠?楚篱下一秒就把这个结论推翻了,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最后一个人可以让他去相信,那也只有可能是唐奕天。

楚篱在桌上放下冷饮钱,推开了窗,茶室临河而建,窗下就是河,看准船摇到窗下,便跃出窗口跳到船上,船上三人都被吓了一跳,船娘破口大骂前,被唐奕天拦下了,嬉笑着,“我会付钱,双倍,双倍。”

“楚家小少爷,你非得用这种惊心动魄的方式出场嘛?”甘清笑道。

楚篱也觉得自己刚才急躁了,沉了沉气道,“阿清,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为什么?”甘清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上次你不告而别,电话又联系不到,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那次是因为总公司有急事就回去了。”

“不是因为老爷子吗?”

“什么老爷子?”

楚篱站在船尾,看着坐在船舱的唐奕天和甘清,笑了笑,“既然老爷子让你回到这里,你又有什么好瞒我的。”

“楚篱,我不知道你说的老爷子是谁。”甘清脸色一沉,对着船娘大喊,“停船,我要上岸。”

唐奕天看了下楚篱,又看了看甘清,火药味十足,船娘在最近的桥口停船,甘清没等停稳就跳上了岸,唐奕天边掏钱边看了眼楚篱,匆匆道,“晚上我们再谈。”说完就追着甘清走了。

楚篱站在船头,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唐奕天,别走。”声音很轻,没人听到。

“你还坐不坐船?”船娘盯着楚篱问。

楚篱摇摇头,也上了岸,没预警的,头又痛起来,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在自己身边的唐奕天,就这样跟一个才见了两次面的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楚篱回到家,看到床头柜上的盆花已经裂开花苞,吐出红色花蕊,能嗅到幽幽花香,香味甜而腻,闻着头更晕了,楚篱迷迷糊糊倒在床上就晕晕睡去,眼前人影不断,耳边声音此起彼伏,像极了菜市场,吵吵闹闹不休,楚篱整个人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身心都觉得累起来,胃里翻江捣海一般,勉强睁开眼,看见唐奕天坐在床边,又闭上,转念一想他不是去追甘清了吗?楚篱再次睁开厚重的眼皮,唐奕天真就这样坐在他床边,可是又有点不对,他穿的是条蓝色的长衫。

楚篱“嗖”地坐了起来,“你是谁?”

面前似乎在发呆的人看到他醒了,便欺身贴近他,“篱儿,你醒了啊。”边问边压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他。

唐奕天从不会喊他篱儿的。楚篱闭上眼,这里是梦吗?可是太真实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手掌的温度和他吹在自己脖子处的热气。

“别生气了,原谅我好吗?”和唐奕天一模一样的声音。

身边的人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眼睛。楚篱脑中警铃大作,唐奕天不可能对他做这种事,可是,心却无法自拔地沉溺了下去。

“别哭。我错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楚篱终于连思考能力也没了,身体向后倒去,把头埋进枕头,又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翻过身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多,闭着眼养了会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有人推开门,然后开灯,楚篱坐起身眯了眯眼睛一下没能适应光线。

来人坐在他床边,“楚篱。”

楚篱没回应,等着他往下说。

“今天的事,对不起了。”

楚篱愣了愣,他之前不是来道过歉了吗?想了想,明白过来,那时肯定是做梦了,果然不是现实。

唐奕天看他不说话,便抱过他肩膀,“我跟阿清真的不熟,今天正好遇上而已……我知道你在找她,只是……她好像不想见你,我也不能勉强她。”

“她跟老爷子一直有联系,你知道吗?”楚篱突然问道。

唐奕天不说话。

楚篱心里发闷,“你信我还是信她?”

“我当然信你,只是……”唐奕天欲言又止。

“唐奕天,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讲的!”楚篱吼道。

“阿清,……跟甜甜很像。”

“这算什么理由?一开始我就问过你,你说过她不是甜甜。”

“甜甜是我的初恋。”

这句话像一滴沸腾的开水滴在楚篱的心尖,声音颤抖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可能,如果她是你女朋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唐奕天长叹一口气,“高一时,我和她正式交往没几天,她就走了。一切都还来不及,我……和她的事,没人知道。”

高一时,甜甜突然失踪,去问她邻居才知道是搬了家,但没人知道他们搬哪去了,甜甜搬家后唐奕天失魂落魄没几天,就当交换生离了校,直到两个月后将近寒假时才回来。

原来他们之间还交往过,突然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么段过去,楚篱没法从震惊中回过神。

“你……还是忘不了她?”一直以为唐奕天游走花丛,对谁都不会动真情,原来他的感情,在高一时,就全放在了甜甜身上,“你还是很爱她?所以连带长得像甜甜的甘清也变得特别?”

唐奕天不回答,高一发生的那件事,改变了他一生,甚至人格都扭曲了,致使他对谁都和善,却对谁都不交心。这件事埋在他心里,时时提醒着他,他不能去爱任何人,他只是楚家养的一条狗,楚篱是他的主子。

“唐奕天,甘清终归不是甜甜,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老爷子跟我说过,如果他不让甘清等人出现,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出现在我面前,她就算不知道老爷子的行踪,也一定跟老爷子有联系。”

“她说没有就没有。楚篱,不要再把甘清和老爷子扯在一起。而且,甜甜是甜甜,甘清是甘清,不论她们长得多像,你不用提醒我她们不是同一个人,我分得很清楚。”唐奕天终于忍不住吼道。急着撇清甘清和老爷子的关系。

唐奕天几乎没有对楚篱用这种粗暴的口气说过话,楚篱意识到甘清不只是特别而已,她已经到唐奕天的心里了,只是见过两次面,胜过他们在一起相处的二十多年!

高一时的甜甜,今天的甘清。

楚篱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不想被唐奕天发现自己的心情,背对着他躺回床上,朝他摆手,“你回去吧,我不想和你吵架。”

唐奕天自己也搞不清对楚篱是什么感情,楚篱并不是单纯的朋友,兄弟或者主子这些词可以形容的,只是在他弄明白他们之间可以亲密到何种程度之前,楚老爷子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鸿沟,看着像受伤的小兽一般倦缩在被窝里的楚篱,他只能起身离开,带上门,在门外坐下,静静守着。

抱紧他,安慰他的权利,从来都没有被赋予过。

楚篱听着唐奕天关门,却没有下楼梯的声音,起身熄灯又躺下,翻了个身感觉身边还睡着个人,那人传来的熟悉感分明就是唐奕天,楚篱定睛想看清楚,那人却缠了上来紧紧抱住他,“手好了吗?”一边问着一边拉起他的左手吻上他的拇指,楚篱吓了一跳,想推开,却用不上一点力。

“好了,已经结痂了。”楚篱不可置信地听着自己的声音,他明明想问你是谁来着。

“会留下疤吧。”依然是唐奕天的声音。

楚篱抬手推开身边的人,抬起的手却不听使唤抱紧了他,身边的人吻了吻他的唇,然后道,“睡吧。”

理智上楚篱知道这个人不是唐奕天,但是心却认定是他没错,不止外貌声音,连灵魂的味道都是唐奕天的气息。楚篱深吸一口气,闻着唐奕天身上的味道,“唐奕天!”低喊着他的名字。身边的人应了一声,“嗯?”楚篱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点的姿势抱紧他脖子,心安静了下来,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来,“唐奕天……”身边的人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我在这儿。”

——不,你不在这儿。

“唐奕天,我爱你……”

“我知道。篱儿。”

——你不知道。

楚篱哭得更厉害了,身体都颤抖起来。他知道他要的人一直在门外,身边的人只是梦而已,他要醒来,不能让自己沉溺下去。身体却拒绝清醒,贴着身边的人的皮肤,一毫米的距离都让他寂寞。

“唐奕天,爱我好不好?”

“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楚篱眼皮沉得一动也不想动,唐奕天轻声念着当地的儿歌,哄着他安眠:“小阿大,为啥身上衣衫破,家里没得家主婆,讨个,本钱大;抢个,官司大;浆糊糊一个,只怕老鼠叼;纸张剪一个,又怕风来叼;木头雕一个,叫吾阿大硬掘裹落(硬梆梆的意思)那哈呼(怎么睡)。”儿歌的功效超强,楚篱难得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而且还是被人叫醒的。

“少爷,少爷。”一个姑娘站在他床头。

第21章

楚篱睁开眼,竟然睡在一张挂着蚊帐的楠木嵌象牙洞式床上,面前的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绑着红头绳,穿着对襟小花布衫。

“少爷,夫人喊您过去呢。”

楚篱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和四周的环境。从床上跳下,跑到窗口往外看去,确定是楚家大宅没错,就连那俩口放在厅外的水缸都还在的,可是又有些不同,屋里家具清一色的红木,家里的摆设也不同了,更古典了,没一点现代气息,院子里也有不少人在走动,整个屋子变得有人气起来。

小姑娘不管楚篱心里的疑问,自顾自端来水让楚篱漱口,又拧干毛巾,上前擦脸,“小少爷,今天是您到方家提亲的大日子,再不快点夫人该急了。”

提亲?楚篱思量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的小少爷,您倒是动下呀,这样我怎么侍候您穿衣服啊。”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套淡色长衫给他套。

楚篱抬了抬手臂,道歉,“不好意思。”

“哎哟,小少爷,您可别对我们这些下人说这四个字,要是让夫人听到了,还不得打断我们的腿。”

“你刚才说的提亲,是给谁提亲?”

小姑娘这才发现面前的少爷不对劲。

“我的小少爷,您可别吓我,您怎么啦?怎么把自己的亲事给忘了?”

楚篱不擅长撒谎,吞吞吐吐道,“晚上没睡好,早上头还晕着。”

“原来是睡得不好啊,前天您和唐二少爷玩烟火弄伤了指头,夫人迁怒扣了我一个月的工钱,您可别再出什么事了。赶紧走吧。误了吉时夫人又该急了。”小姑娘一催着一边在前面引路,楚篱走到楼下大厅,一对中年人在堂上正襟危坐。

“老爷,夫人,小少爷到了。”

楚篱思索该怎么回答,堂上女主开口了,“篱儿,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怎么还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方家是书香世家,你一会可别说错了什么话,不懂的、不会的就别开口,陪笑几下就成了,杨婆婆自会帮你圆场。”

一旁的头扎红花穿着喜气的杨媒婆忙说道,“老爷,太太,您们放一百个心,我杨婆婆保的媒的哪会有不成的理,看我们少爷这精神气,老太婆我是越看越喜欢,我家里要是有个年纪相仿的女儿,嫁过来做房小的那也是老太婆我不知道修了几世修来的福气,方家大小姐早就跟方家二老说了,此生是非楚家小少爷不嫁的,他们二老疼女儿,见了我们家少爷肯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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