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闲？”

“我说过，我很喜欢你，陪着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天经地义？”西科尔已经调试好了智能控制面板，这才有精力专心跟顾嘉天说话。

顾嘉天受不了地后退一点，他经常会跟各种女人说这种话，一边说一边亲或者干脆做一些更加少儿不宜的事情。可是现在有一个人跟他这个大男的说这话……顾嘉天只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

“喜欢？你确定你还有喜欢这种感觉，而不是感兴趣？”顾嘉天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他们宗门那些老妖怪每一个都是一副世界毁灭都跟我无关的样子，别说喜欢了，就算对什么多关注一下都是奇怪的事情。何况那些人生命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修炼，西科尔这种不需要长时间沉浸于修炼中的人，那种死寂应该比那些老妖怪还强才对。

根据这几天顾嘉天对西科尔的观察，他觉得西科尔出任联首只是因为责任，也的确对很多东西都没兴趣，更没什么能让他吃惊。

因此顾嘉天根本没法想象西科尔会有“喜欢”这种感情——当然了，就算西科尔真的喜欢他，他也不会接受的，他只喜欢美女！

西科尔在座位上正襟危坐，淡淡地看着窗外来往的车流，不像是在看路况，更像是看一副亘古的画作，“有区别吗？”

顾嘉天嗤笑，“果然，我就说你这种人怎么会‘喜欢’。”

西科尔没再回答，似乎顾嘉天怎么认为都跟他无关似的。

这几句话的功夫，波西军事学院已经到了，顾嘉天看了一眼壮观的报名场景，认真地考虑要不要现在回去。

西科尔却似早有预料，点了点腕带，调到了一个人的频道上，“我带了人来，带他直接进去。”

五分钟之后，顾嘉天站在一排的最前面，嘴角抽动着看后面站着的上百人。

这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没有人对于一个后来者可以站在他们前面表示了好奇，甚至没几个人多看顾嘉天两眼。

顾嘉天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违和。

硕大的报名场馆没有几句说话声，很多人的眼神都是平淡的，没有什么激情。偶有几个眼里有光的，顾嘉天会多看一眼，发现他们手背上无一例外的刻着“二”以下的数字，实力也不算特别强。

顾嘉天简直要崩溃，这到底是个怎么样死寂的世界！

没有热情，没有活力，就是他们得到力量的代价吗？！这远比他们那个世界严重多了！在顾嘉天眼里，这根本不能算作一个完整的世界！

顾嘉天皱起眉，下意识地远离后面的人。原本在联首府，只有西科尔一个人的时候，顾嘉天还没把这个当回事，现在看来……

因此在听到一声喧哗的时候，顾嘉天几乎是立刻转过头去看，却看到一个有些张扬的少年，站在那里，满眼挑衅地看着顾嘉天，“低等人？”

顾嘉天扫了一眼少年的手背——“一”“S”。

原来是个S级的天才，艾木克人的精神力等级不止跟他们重生的潜力有关，也影响到他们精神力增长的速度，总之，这个少年虽然很年轻，可是实力比很多重生三世的人要强得多。

顾嘉天松了松眉，终于遇到一个有意思的人了——虽然把他叫做低等人让他非常不高兴。

03.挑战

顾嘉天挑眉，“你说谁是低等人？”

艾木克是有那么一种无法重生的人，他们手背上没有任何印记。在艾木克人眼里，他们就像是朝生暮死的虫子，就算被惹到一时不高兴杀了几个也没什么事。

顾嘉天这么高傲的人，被当做“贱民”当然不好受。

顾嘉天在被植入芯片之后就对这个世界“人人平等”这件事非常无法理解，在他眼里，人就是要分等级的。有仆役，就有主人，有贫民贱民，就要有贵族和皇族。

贵族们享受最好的生活条件，相对的，他们也要付出自己的家族、生命来保护平民。

顾嘉天的确精通玩乐，可如果有战事，他一定会第一个请求出征——至于政务什么的，总不能让他稍有不耐烦就要挥手杀人的人去处理。

因此顾嘉天虽然不至于看不起低等人，但是他绝对不会高兴把自己跟他们混为一谈。他骨子里是那种最古老的的贵族。

少年自然不知道自己触了霉头，哼哼地笑着，不屑地瞥了一眼顾嘉天的左手手背，“自然是说你。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低等人也可以参加军事学院的入学考试。不如这样吧，看你长得还行，过来做本少爷的人，本少爷肯定让你能通过报名，怎么样？”

顾嘉天看了一眼少年张扬自信的脸，忽然觉得这个表情有些熟悉——好像他每次照镜子的时候，脸上也是这种表情。

幼稚到无法想象的，顾嘉天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厌恶感。

少年这虽然只是第一世，可出生在大家族中的他，心思也算早熟，看似普通的挑衅其实经过深思熟虑。

西科尔虽然只是通知了一下波西军事学院的人，可有关联首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这些等在报名处的家族子弟们很快就得到消息，试探顾嘉天是他们的第一反应。

就算真的闯了什么祸事，说是小辈之间玩闹不懂分寸也能糊弄过去。

几乎在顾嘉天站在报名队伍排头的第一时间，少年就接到家族试探的消息。

少年今日穿着的是黑色的紧身战斗服，衬得身形挺拔修长，如果是在外面，估计也能迷倒很多小女孩——想到这点，顾嘉天更讨厌他了。

少年摘下手上的白手套，向顾嘉天扔过去，“普利斯。”

顾嘉天眼睛没眨一下就一把抓住手套，“顾嘉天。”

少年露出满意的笑容，“挑战由我发起，你可以规定挑战内容。”

顾嘉天看了一下报名处闭合的大门，“报名需要考核？”

少年点头，“当然。”

“考核成绩。”顾嘉天觉得自己简直被西科尔传染了，说话简洁的让人不爽。

普利斯走上前两步，伸手去掐顾嘉天的下巴，“那么，输的一方要付出些什么呢？”

顾嘉天没有挥开他的手，只是挑眉道：“我要你在军校期间，对我，唯命是从——或者，说是做我的仆人比较合适？”

顾嘉天没别的意思，如果他了解普利斯的身份背景，他可能会说要庄园——在这里应该叫别墅，或者产业。可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把主意打在普利斯自己身上。

顾嘉天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卖身契……

在普利斯眼里，这就是赤裸裸的对于“低等人”这句话的报复，在他传给家族的信息里，一定会标明“睚眦必报”的。

但是这个要求并没有触及家族利益，普利斯答应的非常爽快，“当然可以。相对的，我的要求也是这个。”

二人对视一眼，视线中心处噼里啪啦的爆火花。

普利斯身后的跟班们一看，纷纷抖了抖，这人可真是不要命，居然接受普利斯这种天才疯子的挑战……

两个人的挑战刚刚成立，报名处紧闭的门便打开了，机械的金属声传来，“下一位，普利斯.加里。”

普利斯转过头，对顾嘉天笑了一下，“输了不要哭。”

顾嘉天冷哼，“原话还给你。”

监控室里，刚刚送顾嘉天进来的男人摸着下巴，“我们来点好玩的吧。”

旁边一个人穿着笔挺的军装，低头道：“院长，这两个人的身份都不低，您别玩过火……”

男人邪气地笑了笑，“不不不，相信我，不会玩过火的，我就是让他们的挑战结果更加显而易见而已……”

普利斯进去之后没有两分钟，那扇门再次打开，“下一位，顾嘉天。”

顾嘉天直觉有些不对，暗自提升了两分警惕，走进门后打量了一下这个所谓的报名处，却发现这只是一个空旷的房间而已，里面什么都没有，别说人了，连机器都没有一台。

他站定后，又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考核马上开始，请参与者将精神力放出，将模拟精神力压回凹槽即可。”

房间里淡淡的蓝光闪过，顾嘉天面前多出一段显示为冰蓝色的模拟精神力，从左手边的墙壁中缓缓探出来。那段精神力在细节处张扬着，整体却很谨慎，探出的速度很慢，而且带着些试探。顾嘉天觉得这东西不太像机器模拟出来的东西……

顾嘉天没有那精神力那么谨慎，他放出自己的灵识，几乎算是大咧咧地于那段精神力接触上。虽然没有用上所有的实力，可这次考核还关系着一次挑战，他也没有特别放水。用上的实力，也相当于一个筑基期修炼者了——以他对普利斯的观察来看，这种精神力足以胜过他。

那段冰蓝色的精神力一瞬间就被顾嘉天压回去一半，顾嘉天得意地勾勾唇。

普利斯正紧紧咬着牙，与骤然而来的精神压力做抵抗。

这考核怎么回事，上来难度就这么大，难道他普利斯连波西军事学院的报名都过不了吗？！

他看了一眼自己显示为冰蓝色的精神力，恨恨地从怀里掏出一颗胶囊——他得到的考核提示是，若是他的精神力被压力压回这个房间，就算考核失败。

咬破胶囊的普利斯享受地吸了口气，脸骤然变红，表情也有些狰狞。

这种胶囊可以永久性提升精神力，缺点就是使用后的24小时后，会头痛欲裂。普利斯的家族虽然把这东西给他应急，但他却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用掉——可若是他考核失败，不止是他，连他的家族都会很没面子的！

他可是他们家族这一代唯一的“初生者”！

顾嘉天觉得挺有趣的，对面那个精神力在他的压迫下忽然强了很多，虽然依旧很弱，但是好歹有意思了那么一点。

顾嘉天抱着玩闹的心态，收回了一点灵识，能看出来，那模拟精神力很高兴，或者根本没看出来是他故意的，趁着这个机会向外扩张了将近一米的距离。

顾嘉天见它扩张的差不多了，猛然出手，强大的精神力像洪水一样向模拟精神力压过去——

那东西毫无还手之力！

顾嘉天看着一点冰蓝色都看不到的墙面，勾了勾唇角，抱臂站着，“我合格了吗？”

监视器前面的男人听了这句话笑了笑，“今年我们收了个好学生。”

旁边穿着军装的下属：……卧槽变态！他老大和那个学生都是变态！那个学生根本不知道跟他对战的是普利斯，也就是他刚才以为自己面对的是模拟精神力，也还是调戏了！

男人低低地笑着，按了一个按钮，下属看到：……老大你更变态了。

男人似乎看透了下属在想什么，回头瞟了他一眼，“我们的尖端战力就是缺少活力，让他们之间来点火气，不是很好吗？”

普利斯的沮丧不是用言语能表述出来的，对面那压力的强大让他一点反抗的心思都兴不起来！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力量，强大到那种程度……是联首出手了吗？！

他顺风顺水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遭遇挫折。这个时候，挑战已经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我让家族蒙羞了”这句话正在他脑子中无限循环……

他正沮丧着，忽然觉得面前厚重的墙有了变化，他讶然看去，发现那面墙正在变得透明，透明到足够让他看清站在他墙那端的人正是……

顾嘉天！

顾嘉天普利斯的时候也有点惊讶，他挑挑眉，看了普利斯一眼，忽然笑了，“好巧。”

普利斯在看到顾嘉天的第一时间便收起自己的沮丧，面无表情的样子虽然有些违和，可好歹让他保留了最后的骄傲。可在听到顾嘉天的话之后，他光荣地破功了，眼睛里冒出怒火，“你是在侮辱我吗？！”

顾嘉天表情很无辜，“你想多了。”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里再次响起金属声，“恭喜二位通过报名考试，二位请在三天后来学校参加开学典礼。所有学生务必住校，请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二人同时开口，“没有。”

只是眼神中间的火花一点都没消下去

04.开学

顾嘉天原本以为住不住校是自愿的，现在看来倒不是这样。军校生活虽然没有军营严苛，那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军营。他没兴趣特立独行，要服从命令这一点他知道的非常清楚。

于是他根本就没把西科尔的话放在心上，同意了必须住校后，对普利斯点点头，“那么几天之后再见了，记住我的要求。”

说完，潇洒地挥挥手从出口走了出去。

普利斯咬了咬牙，长出一口气，恢复平静。他输的不怨，根据刚才的考核，顾嘉天要碾死他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他没什么不忿的，认赌服输。

只是低等人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人物？原来是因为这个联首才要把他留在身边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顾嘉天实力这么强，留在他身边倒不一定是坏事。

现在只需要打听出来他跟联首的关系就好了。

普利斯蓝色的眼睛恢复冷静，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嘉天的背影，也跟着走出去。

不得不说，虽然西科尔和顾嘉天相处了也没多久，可活了那么久果然是有加成的，比如他对顾嘉天的了解已经到了一定程度。

见顾嘉天回来，他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同意住校了吗？”

顾嘉天走过去坐在西科尔对面，答的特别利索，“同意了。”

西科尔有点无奈，“不是告诉你不要住校。”

顾嘉天耸肩，“我不想做什么特立独行的事情。”

西科尔眉心一震，他特别想说顾嘉天本身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可是他的性格让他不想说这种没意义的话。跟顾嘉天在一起，他已经做了很多没意义的事情了。

于是他便只是叹了口气，强调，“住联首府。”

顾嘉天坐的规规矩矩，答的客客气气，“不用了，谢谢。”

西科尔被他的语气激的指尖一抖，但没再说什么，好像默认了顾嘉天的话一样。

顾嘉天见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才开始说出自己的疑惑，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观察都讲了一遍，才问，“这个世界死气沉沉到这个地步，怎么能正常运转呢？”

西科尔眉心舒展开，把手中珍贵的纸质报告放到一边去，开始认真地给顾嘉天解释，“很严重，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正因为严重，所以才需要顾嘉天的功法，西科尔试着用顾嘉天所在世界的生存模式来改变这个世界的死气，这也是西科尔为顾嘉天大开方便之门的原因。作为艾木克的联首，他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任性。

可这个没法对顾嘉天说，西科尔只能捡一些能说的给顾嘉天讲。

“参见波西军校的都是精英，实力到达一定程度，因此相对的，转世次数比较多，而绝大多数人只能重生两到三次。何况，你知道为什么就算手背上的红色等级相同，转世的次数也有区别吗？”

顾嘉天知道西科尔要说到重点了，也跟着正襟危坐起来。完全没意识到他是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去的，根本没必要操心这边的事情。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神，所有思维都在被西科尔带着走，看起来那么顺理成章。

西科尔看到他的反应，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与执念有关。那个等级并不代表一切，如果你有足够的执念，或者说追求，超越自身等级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相对困难得多。然而，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意义了，你对这个世界厌倦了，那么就算是我这种等级的人，也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