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鼎 上——弥默
弥默  发于:2015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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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绿色的轻纱被掀起,露出一只极为好看的手,手指纤长白皙,细嫩光滑,随即有人从软轿中走出,只见少年一身暗红色长袍,头戴玉冠,额间朱砂,容色极艳,少年面无表情的环顾了一圈,复又转过身将纱帘撩起,轻声道:“大哥。”

只闻软轿中传来一声低低的“恩”,便见高冠华服的人徐徐走了下来,男人一声墨绿色衣袍,衣领处缀着一圈暗金色的花边,男人淡淡的扫看了他们一眼,却让众人都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冷气,齐齐躬身抱拳道:“见过庄主,少庄主,恭祝少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北宫决宸颔首,带着北宫绮意缓步走向上首的座位上,路过之处的人无一不恭敬的低着头,北宫绮意勾唇一笑,跟着男人坐到上首,方才见他们直起身。

“坐吧。”北宫决宸右手微抬,众人这才依次坐下。

此时众多舞姬婀娜的走了进来,优伶乐娘弹琴吹箫,舞姬随着曲声翩然而舞,屋内花团锦簇,暗金铺陈,极尽奢靡,各种珍馐海味,美酒佳酿依次送上,北宫绮意手里轻晃着酒樽,含笑的看着下面的人生百态。

他很容易的便看到了楚牧玑,那人似乎还受迷药的影响,眼下有些昏昏沉沉的半撑在桌上,不时垂捏着肩膀,北宫绮意唇角笑意更甚,楚牧玑似乎感到有人在看他,抬头便看到北宫绮意艳俪的脸。

北宫绮意冲他举了举手中的酒盏,楚牧玑没好气的瞥他一眼,随即拿起酒赌气般的灌了下去,“沥庄”的酒向来浓烈,北宫绮意满意的看到楚牧玑被呛的直咳,这才不紧不慢的将酒饮尽。

从一开始进大厅便感到有股视线若有若无的黏在自己身上,北宫绮意漫不经心的四下扫过,正好碰上赫连谓看过了的眼,北宫绮意轻笑了下,冲他微微颔首便移开了目光,赫连谓的心情不由大起大落了一番,他看着少年侧身对着上首的男人说话,地叹了一声,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喝起了酒。

“大哥。”北宫绮意执着酒盏低声唤道,北宫决宸微低下头,冷厉的墨绿色眸子在璀璨绚烂的灯火中显出几分温柔迷离,他移过目光看向少年,挑眉道,“醉了?”北宫绮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随后不由低声笑了起来,“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的眼光迷蒙扑朔,似是有几分醉意。

北宫决宸眯了眯眼,低笑道:“似醉非醉,你怕是有三分醉意了。”北宫绮意睁大了眼看着男人,少年的双眼漆黑如墨石,明亮中又带着湿润的水雾,他挪了挪偏头靠在男人肩膀上,轻轻笑了笑,“大哥说的是。”北宫决宸垂眸看着他,原本萧戾的脸不由带上了一丝柔和,伸手轻抚了把少年光滑细嫩的脸颊,低声道:“若是不舒服,就歇一会。”

北宫绮意没有说话,只自顾自的睁着一双带着三分醉意的眸子盯着他看,男人赛雪盛玉的脸在暖黄色灯光的映衬下越发细腻净透,北宫绮意看着,只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

他收回视线低头嘲讽般的勾了下唇角,手中的酒盏轻晃着,酒盏中清亮的酒亦随之摇曳着,他自男人肩膀上抬起身,端坐着对着男人举起酒杯,“大哥,绮意敬你一杯。”北宫决宸眼角微扬,随手拿起金酒壶倒了杯酒,冲他微微一扬,一口干了下去,北宫绮意见状,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北宫决宸看着他,微微一笑道:“酒量倒是不错。”北宫绮意放下酒盏,轻笑道:“我现下看着倒还清醒,恐怖一站起身就要倒了。”他正说着,就见台下的舞姬缓缓的聚拢在一起,摆出了仙桃的形状,不由低笑了起来,“这舞倒还不错。”

此时舞姬正缓缓的退下,北宫决宸闻言便拍了拍手令她们停下,舞姬们乖巧的低着头站在大厅中央,北宫决宸随手指着打头的领舞,低声道:“你过来。”领舞轻扭着腰婀娜的走到北宫决宸身边,北宫决宸捏起着她的下颌,转头看向北宫绮意,问道:“如何?”

北宫绮意随意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还不错。”北宫决宸见他兴致缺缺,便挥手令人下去,这时却听到门口高声道:“百煞宫宫主,亓颙到——”

大厅众人一阵惊呼,只见一袭黑衣华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长相俊逸,却唯独一双眼睛如同鹰一般尖锐犀利,随随便便的一瞥便让人全身一颤,男人的视线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直的看向最上方那人,缓缓笑了起来,“多年不见,北宫庄主风采依旧。”

北宫决宸啜了口酒,漫不经心的笑道:“亓宫主亦然。”亓颙鹰样的眸子微眯,紧紧的盯着男人看了片刻,才将目光移到一旁的少年身上,浓长的眉一扬,道:“少庄主倒是比原先更要艳了几分。”

他的话音刚落,下方便想起阵阵抽气声,他说的是实话,少年身姿绰约,肤若凝脂,明眸朱唇,朱砂如血,真真的艳色无双,不愧“绝艳公子”之名,在座的人虽都这般想,但却没有一个敢说出口的,现下都不由偷偷打量起上首的人。

北宫绮意眉峰微动,不怒反笑,“亓宫主过奖了。”亓颙轻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细长锦盒抛给少年,“上次一别,少庄主走得急,我便将这幅画为少庄主收了起来。”

北宫绮意稳稳的将锦盒接住,狭长的凤眼微垂着,低声笑道:“多谢亓宫主,”他将锦盒打开,手轻轻的抚摸里面的画卷,如同轻柔的抚摸情人的脸庞一般,沉沉道:“这幅画,我可是喜欢的紧啊……”

亓颙的眉骤然紧皱在一起。

第26章:囚凰

北宫绮意慢慢的将锦盒合上,抬头看向亓颙,轻笑着,“那日回到船上,画已经不见了,没想到是被亓宫主带走了,”他将锦盒揽在怀里,双眼微眯道:“但是亓宫主应该知道一句话,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不要碰。”亓颙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紧盯着北宫绮意,半晌,却缓缓笑了起来,“没有试过,怎知道他是不是属于我呢?”说着,却突然纵身,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还不待回过神来,亓颙已经跃到了北宫绮意身前。

北宫绮意眉头一皱,伸手抵挡住亓颙抓向画的手,北宫决宸端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杯倒满的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亓宫主,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在要回的道理,更何况……”北宫绮意冷哼一声,“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他说着,伸出的手猛然扼向亓颙的咽喉,亓颙神色不变,左脚一蹬桌沿,人已回到了原地,他理了理衣摆,抬眸笑道:“少庄主也应该听过一句话,是你的总归是你的,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北宫绮意换了个姿势靠在座椅上,手中紧紧的抓着锦盒,“这句话同样回赠给亓宫主。”一旁的北宫决宸放下已经空了的酒盏,笑道:“本座倒是想要看看,是一幅什么画,竟能引得你二人这样。”说着,伸手就要去拿画。

北宫绮意却将锦盒向后挪了挪,笑道:“不过是随手拙作,就不污大哥的眼了。”北宫决宸眉峰微动,若有似无的看了他一眼,“既然是你亲手画的,本座就更要看看了。”亓颙双手抱胸,看热闹般的看着北宫绮意。

北宫绮意在心中暗暗心惊,脸上却不露分毫,他已明白是被亓颙算计了,却没有办法,只能搪塞道:“大哥若是要看,绮意私下里再给你如何?”北宫决宸行事向来张狂不羁,现下见他不给,只随意的点点头,北宫绮意刚刚舒了口气,却感到眼前一花,在定睛时,锦盒已不在手中。

“大哥!”北宫绮意低喊道,北宫决宸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将锦盒打开,将里面的画卷拿了出去,北宫绮意咬着下唇,眼睁睁的看着他将画慢慢打开,然而目光在落到画中人时先是一怔,随后便松了口气。

北宫决宸看着画中明艳的女人,嗤笑了一声,“人长的倒是不错。”北宫绮意暗暗擦了擦冷哼,干笑道:“大哥看过了,现下可以还我了吧。”北宫决宸狭促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将画重新卷好装回锦盒中,复才还回到他手里。

北宫绮意随手将锦盒扔到一旁,看向亓颙,他隐隐觉得,这人绝对没有那么好心的放过他,果然,亓颙从袖中又拿出了一幅画,他挑眉望向北宫决宸,笑道:“北宫庄主,这幅画上的人,才是正真的美人啊。”

北宫决宸看着他微眯了眯眼,亓颙拿画的手一动,整幅画就展现在众人眼前,北宫决宸墨绿色的眼眸中寒气毕露。

这下众人抽气声更重了,只觉得周身寒气俱重,让整个人都不由颤栗起来,而亓颙却面色不变,长身直立,巍然不动。

画中人慵懒的躺在软榻上,墨绿色大衣松松的系着,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乌黑的长发随意的四散在身上,狭长的凤眼眼角微扬,带着三分张狂,六分倨傲,还有一分的温柔,却又是十分的潋滟,红艳的唇微张着,极尽的美,亦是极尽的傲。

这分明是……年轻时的北宫决宸!

北宫绮意眸中一冷,人已飞身朝着亓颙而去,亓颙将画小心的收好,这才正面迎上北宫绮意极利的一掌,双掌一触,四周的酒盏碗壶尽数碎裂,亓颙双眼一眯,右脚一踏地,手上的掌力又加重了几分。

北宫绮意紧咬着牙,他自知自己不是亓颙的对手,本想冒着被反噬的危险收回手,却不想那人竟先他一步撤去了内力,北宫绮意诧异的看向他,却将男人对他诡异一笑,下一刻便消失在了眼前,北宫绮意一惊,连忙转身,就见亓颙将北宫决宸紧抱在怀里,北宫决宸面色如常,但北宫绮意却见他的手只松松的握在一起,分明是全身无力的样子。

隐在宽大袖袍里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北宫绮意面无表情的看向亓颙,森然说道:“放开他。”坐在方才北宫决宸所坐的座位上,亓颙一只手将男人紧紧的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拿过酒壶倒满,冷笑道:“放开?本宫怎么可能放开他。”他将酒盏放到男人唇边,轻声道:“我知道那药困不了你多久,所以,把它喝掉吧……”

北宫决宸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倨傲不变,亓颙似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呐呐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的……”说罢,他将酒倒入口中,捏着北宫决宸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将酒渡了过去,整杯酒尽数进了北宫决宸嘴里,亓颙舌尖抵着他的舌根,直到嘴里的酒都咽下去了才将他放开。

厅中众人看到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抓出做了炮灰。

北宫绮意漆黑的眸子里冷意更甚,他微微向前跨了一步,却听到亓颙低笑着道:“别在往前了……”北宫绮意半眯着眼,寒声道:“沥庄高手无数,你以为你带着他,能走得了?”亓颙却是嗤笑出声,“这世界上,还没有本宫走不了的地方。”

北宫绮意知道男人功力甚至不在北宫决宸之下,只能沉下气,为北宫决宸恢复功力拖延着时间,“亓宫主真是厉害,竟然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下毒,而且瞒过了所有人。”

亓颙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手轻柔的抚摸着男人光滑细嫩的脸颊,低声道:“那毒其实一直在少宫主身上。”北宫绮意脸色一变,“那幅画?”

亓颙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止那幅画,画本无毒,可是本宫过去抢画时在你身上下了“引渡”,”亓颙说道此处,不由笑了起来,“说起来,引渡也是无毒,北宫庄主自小识毒,在北宫庄主面前用毒,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

画上无毒,引渡也无毒,两者相加才是毒,北宫绮意冷眼看着抚在男人脸上的手,只想将那只手剁下去喂狗,他深吸了两口气,沉沉道:“既然这两者都是下在我身上的,那么为何我无事?”

亓颙挑挑眉,哼笑道:“谁说你没事?”北宫绮意一惊,暗暗发力,果然感到内力似乎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用不出半分,亓颙看着他,复又笑道:“是不是纳闷为何你只是内力被封,而他却全身无力?”

北宫绮意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亓颙抱着北宫决宸站起身,男人安静的躺在他怀里,修长有力的手臂垂下,自宽大袖袍里露出了的手指如同葱白,“你知百煞宫喜用毒,却不知百煞宫有最好的制毒人,”他看着北宫决宸,桀然一笑,“这可是我用了十年才制出来的,只为你一个人制的,所以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囚凰!”

北宫绮意双眸骤然一缩。

囚凰,求凰……

第27章:阴鸷

原本歌舞袅袅的大厅此刻鸦雀无声,各派前来祝寿的代表都闭紧嘴巴坐立不安。

北宫绮意站在堂下冷眼看着亓颙,而上首的男人却又自顾自的斟了杯酒递到北宫决宸嘴巴,北宫决宸垂眸看着酒盏,却是张嘴将酒慢慢喝尽,亓颙伸手为他擦干嘴边的酒渍,笑道:“这才乖。”

北宫决宸眉峰微皱,冷笑了一下,“倒是我小瞧了你。”他的声音暗哑低魅,原本的张狂傲然不减分毫,亓颙的手移到了他墨绿色的眼眸上,缓缓的覆上,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阿宸,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那种高傲到如同帝王的神色,只想让人狠狠将其碾碎,让那人露出痛苦的表情。

北宫决宸看着他,神色不变,他现在内力被封,全身瘫软无力,只能任亓颙抱在怀里,“你到底想如何?”亓颙笑了笑,抱着他站起身,冲着厅中的北宫绮意笑道:“时间差不多了,祝少宫主一切安好。”说罢,便大笑着抱着北宫决宸扬长而去。

北宫绮意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怒气暴涨,竟然冲破了内力的封禁,噗的吐出口血,一直注视着他的赫连谓一惊,就想要冲上去,却见有人先一步的站到了北宫绮意身边,楚牧玑扶住他的腰,担忧道:“怎么样?”

伸手擦干净嘴角的血,北宫绮意眯着眼看着厅外被灯火渲染的极为明亮的天幕,冷冷道:“我没事。”楚牧玑舒了口气,复又问道:“亓颙掳走北宫庄主,是因为……”北宫绮意周身又寒了几分,楚牧玑立刻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不由低低叹了口气,“你要如何。”

北宫绮意慢慢收回视线,冷哼了一声,转身环顾着厅中众人,缓缓的勾起唇角,那笑容,却让人觉得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各位既然看到了这件事,我沥庄也不是不讲理的,”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瓶身通白,没有丝毫修饰,“这药不过是让你们忘记今天这件事的,没有丝毫副作用。”

众人虽不愿被胁迫,但无奈这是沥庄,北宫绮意明显只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忘记,要么……死!

看到没有人发出异议,北宫绮意满意的一笑,唤道:“来人。”众多守卫齐齐的走了进来,“少庄主。”声音整齐响亮,震慑的众人头皮发麻,北宫绮意又掏出几个一摸一样的白瓷瓶给他他们,低声吩咐道:“让众位宾客服下,然后带他们前去休息。”

直到后续之事处理完,北宫绮意才长舒了一口气,现下大厅中只余他跟楚牧玑两人,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壶酒,正壶灌了下去,然后猛地将酒壶摔到地上,他看着一地的碎片狠声道:“我早就应该将他藏起来,让任何人都看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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