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 下——璃海
璃海  发于:2015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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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I die young bury me in satin

Lay me down on a bed of roses

Sink me in the river at dawn

Send me away with the words of a love song

oh oh oh oh

Lord make me a rainbow, I\'ll shine down on my mother

She\'ll know I\'m safe with you

When she stands under my colors

Oh and life ain\'t always what you think it ought to be, no

Ain\'t even grey, but she buries her baby

The sharp knife of a short life, well

I’ve had just enough time

If I die young bury me in satin

Lay me down on a bed of roses

Sink me in the river at dawn

Send me away with the words of a love song

The sharp knife of a short life, well

I’ve had just enough time

And I’ll be wearing white when I come into your kingdom

I’m as green as the ring on my little cold finger

I\'ve never known the lovin\' of a man

But it sure felt nice when he was holding my hand

There\'s a boy here in town says he\'ll love me forever

Who would have thought forever could be severed by

The sharp knife of a short life, well

I\'ve had just enough time

So put on your best boys and I\'ll wear my pearls

What I never did is done

A penny for my thoughts, oh no I\'ll sell them for a dollar

They\'re worth so much more after I’m a goner

And maybe then you\'ll hear the words I been singin’

Funny when you\'re dead how people start listenin’

If I die young bury me in satin

Lay me down on a bed of roses

Sink me in the river at dawn

Send me away with the words of a love song

Oh oh

The ballad of a dove

Go with peace and love

Gather up your tears, keep \'em in your pocket

Save them for a time when your really gonna need \'em oh

The sharp knife of a short life, well

I\'ve had just enough time

So put on your best boys and I\'ll wear my pearls

第一百章

I\'ve had just enough time。是不是母亲也一样?她是否也感觉活了足够的时间呢?母亲说过,她已经无所求。可人类的贪念是无止境的,哪里会有人一无所求?只因为无法再有所求才无所求罢了。他一直知道,却要装作很安慰的表情来安慰安慰自己的母亲。人活着,不该是为自己而活的么?为何到最后却要用她认为的自己的幸福来满足她的愿望呢?这样真的圆满了吗?不过是表面的美满,遮掩住内里的残缺而已。人啊,总是这样的自欺欺人!可是,我们又能怎样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都是这样卑微,于是我们只能这样卑微地活着,自我安慰着,继续卑微地前行。李峋的思绪有些混乱,想着想着已经跑出了很远。

“峋,你怎么了?”陆晓薇在医生宣布母亲抢救无效之后就哭倒在李峋怀里,哭了一会儿才发现李峋的身体僵硬很不正常,抬头看他一脸呆滞的模样不由担心地询问,她怕李峋受太大的刺激承受不了。

“我没事。”李峋淡淡地笑起来,带着让陆晓薇心惊的镇定。

“峋?”陆晓薇被李峋的笑容震住,眼泪都止住了,小心地试探地看着他问。

“她是解脱了。这很好。”李峋知道陆晓薇担心他,他的思绪虽然混乱却很清晰,可他真的没有办法流出眼泪。母亲终于走了,每次看着母亲的疼痛模样,看着她迷糊地乱语情景,他都感到撕心的疼痛。母亲是个骄傲的人,知道自己被骗以后她直接摒弃那个男人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果断离开,生活中再艰难也没有向别人寻求帮助独自坚持着,这样骄傲的她怎么能忍受自己如同废人一样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她这样狼狈的坚持只为了自己,为了看到她以为的美满生活才如此狼狈地活着。到如今,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她终于如愿,可以放手离开了。很好,真的很好。

“峋……”陆晓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知道李峋是什么意思。作为子女都是如此矛盾,不忍心看着长辈受苦,可又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看他们离开。这永远是一个无解的循环,谁也无法改变,她也一样,于是她只能再次埋入李峋怀中痛哭。每一个逝去的生命,我们都应该用我们的悲伤来为他们送行,用眼泪带去我们的思念,告诉他们还有人在这尘世为他们牵挂。

一切跟着程序走,阔别三年李峋再次来到这个冰冷的停尸房,再次为自己生命中的最为重要的人送行。灰暗的色调,冰冷的温度,那一个个的方形格子好似是阻隔开的一个个的世界,阻断了一个个生命的气息。希望母亲不要埋怨太冷,过几天就不会如此了,那炙热的火焰会驱走所有的阴寒,就不会感到冷了。只是这极度的冷与热肯定会让她很难受吧,她已经等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楚,这几日的折磨应该还可以坚持吧。想到这里李峋又开始笑自己太过可笑,母亲已经死了,不会再感到痛楚了,自己又何必去想这些呢?只不过三年的时间而已,自己就变成了孤家寡人,薛斌、母亲都离自己而去,杨益、穆风也都拥有自己的人生与他各自纷飞。只有自己了啊,是了,还有母亲留给自己的家,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孩子啊。可为什么还是感觉这么冷呢?那好似能冻结灵魂的寒意是因为此地的寒冷吗?

“峋,走吧。”陆晓薇拉了拉李峋的衣角小声提醒道,李峋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久,陆晓薇父母可能年纪大了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只停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只有陆晓薇陪在他身边。一般很少有人会停留太长时间,工作人员已经进来看了好几次了,陆晓薇也因为这里的那种异样的冰冷而浑身发抖,只能小声催促李峋离开。

“嗯。”李峋淡淡点头,迈步离开。

天空下阳光明媚,今天的天空竟然出奇的蓝,李峋眯起眼睛,突然感觉头痛难忍。天若有情天亦老,不要说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悲伤,即使是整个人类灭亡他也不会有一丝改变吧。

电话铃声响起,拿起电话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号码也很奇怪,不像是国内的号码。按下接听键,熟悉的声音传来,李峋的心瞬间一跳,干涩的眼眶竟然湿润起来,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穆风……”

“峋……”穆风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哭音,显得有些激动。这一年他过得并不如意,本想着离开李峋足够的距离或者会有改变,可思念如蚀骨的毒药一点点地蚕食着他的精神。生活也不似想象中那样简单,其中的艰难又如何去向他人诉说?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控制自己不去联系李峋,希望时间可以冲淡李峋对自己的影响,直到今天收到国内的消息,李峋母亲病逝,想到李峋会有多痛苦,会有多绝望,他这才终于无法忍受,拿起手机拨了出去,可接通之后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最后只能吐出惯有的话语,“节哀顺变。”

“嗯。”李峋昂起头眨去眼眶的湿润轻声回答,“我没事,我很好。”

“那就好。”穆风深呼气镇定自己的情绪说道。即使知道这是敷衍的话语,可穆风还是什么都没有办法说。他们相隔如此遥远,就连一个拥抱都无法给予,又何必说其它呢?

“你呢?好吗?”李峋问他。

“我也好。很好。”穆风回答。还能说什么呢?说想他?说现实的残酷?最后剩下的只有这几个字而已。

“嗯。”李峋点头。他知道他们相互之间都明白彼此的感受,可嘴上只能这样相互安慰。对于亲近的人,我们总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不让他为自己牵挂。

然后是持久的沉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只有沉默。淡淡相互问候一声挂断电话,李峋的头痛突然蔓延开来,身体一晃差点儿要站不住。一旁的陆晓薇发现李峋的异样赶紧上前搀扶,接住李峋身体的那刻才发现他全身肌肉紧绷,牙关紧咬,好似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第一百零一章

“峋,你怎么了?”陆晓薇紧张地都要哭出来,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李峋没有掉一滴眼泪,或者不知情的某些人会说他冷血,可陆晓薇明白李峋对自己母亲的感情,一个宁肯背负一辈子债务也要给母亲治病的人怎么可能冷血!他的不动声色反而让陆晓薇感到心痛,那是因为痛到极致已经无法流出泪了吧。明明那么痛苦却流不出眼泪,痛快地哭一场反而成了奢望,这样深度的抑郁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这时候李峋突然发作,陆晓薇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没事。”李峋良久挤出这句话,缓缓控制自己的身体蹲下,现在的他还不能发作,不能!母亲的葬礼还没有准备好,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可这一次好像怎样都无法控制,无论他深呼吸多少次还是没有作用。他甚至在向上苍祈祷,只要几天,几天之后等所有事都处理妥当再发作可以么?原本不会如此,情绪还是相对平稳的,可穆风的一个电话使得他的情绪瞬间升温,那种不受控制的疼痛一波波袭来,慢慢扩散,蔓延至全身每一处,而他只有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抵抗。

陆晓薇扶着李峋坐到门口的台阶上,有路过的人奇怪地看他们一眼不好说什么匆匆离开。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他人都是自己生命中的配角,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也一直在努力完成自己的故事,而他人的好与坏,哪里有精力去理会呢?陆晓薇匆忙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医院却被李峋制止,他的状况他最了解,挺一挺就过去了,去了医院也没有多大意义。陆晓薇担心李峋却拗不过他,只好在他一旁默默为他支撑,而在李峋手中的自己的小臂已经因为李峋的过度用力而泛青,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另一只手用力抱着李峋,希望能带给李峋力量。

十分钟后李峋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冰冷的空气下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我没事了。”李峋挣开陆晓薇的手臂坐直身体对她说,语气中带着丝丝的虚弱与疲惫。还好这次持续的时间不长,他不想吓坏自己的妻子。

“吓死我了。”陆晓薇这一松懈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她的神经从未这样紧绷过。

“没事了,没事了。”李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这段时间因为要照顾孩子,他的这个动作熟练得很。

“嗯。”陆晓薇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哽咽着说,“峋,你想哭就哭出来,这么憋着迟早会憋出病来的。”现在不就已经很不正常了么?陆晓薇想起刚刚的情况都感觉后怕。她倒是没有多想,只以为李峋是因为太压抑而身体失控。

“我没事的,真的没事。”李峋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重复这无意义的话语安抚陆晓薇。半晌两人才相携离开。

回到家中,陆晓薇父母抱着孩子在哄,李皓因为饥饿而一直在哭,陆晓薇父母不想因为这个把李峋他们叫回来,可兑了奶粉李皓却不喝,这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正在想着要把他们叫回来的时候他们到了家,到现在两人才松了口气。陆晓薇心疼地抱过嚎哭不止的儿子,麻利地解开衣襟给孩子喂奶,有了吃的李皓终于停下哭声迫不及待吮吸起来。

李峋看着这和谐的一幕,突然一股恨意无法遏制地涌出胸口,他这样恨自己的母亲,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总是能温柔地包容他的所有,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的求婚,对母亲关怀备至,也从未为母亲的医疗费而与他争执,就这样默默付出的女人,只因为母亲的私欲而与他绑在一起,这样残破的自己,又怎样带给她幸福呢?是不是她的一生都要毁在自己手中?是不是这会成为自己最深的罪孽?

“峋?”陆晓薇的声音把李峋从思绪中唤醒,抬头看去,才发现她端着碗递给自己,一股辛辣的气息窜入鼻中,是姜汤。

“喝了它吧,你出了一身冷汗,小心感冒。”陆晓薇注意到李峋之前因为发病而出了一身汗,怕他感冒,喂孩子的时候就跟母亲说熬一些姜汤。陆晓薇父母看李峋的呆滞模样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也就低叹口气去熬姜汤了。陆晓薇把孩子喂饱哄着睡着了姜汤也正好熬好了,于是盛了一碗递过来给他,却发现李峋还在发呆。

李峋呆呆地接过碗一口喝下,陆晓薇看他喝完拿过空碗就要转身离开却被李峋一把抱住。李峋的心口一阵酸涩,喃喃地对她道谢,“晓薇,谢谢你,谢谢!”

“说什么呢。”陆晓薇轻笑,她被李峋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松懈下来,回抱着他。人,因为有感情才会称之为人。陆晓薇这样的迁就只因为她感觉到李峋的珍贵,一个这样重情的人是她生平仅见,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不似周围那些动不动就争吵就决裂,轻易就可以抛弃的人。他值得自己这样对他。

“真的,谢谢你!”李峋松开双手捧住陆晓薇的脸颊低头深情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像是在做着一个誓言。这样一个女人,他应该给予她所有美好的事物,让她获得这世上最美满的幸福。他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才能回报这个女人的付出。

陆晓薇开心地笑,眼角带着点点泪花。

第一百零二章

李峋带着母亲的骨灰回到了B城的家。不过是一年多没有回来,这家却像是空置了几十年一般荒凉,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甚至一些墙角漆面都有开裂,看得李峋一阵心酸。这房子是在他初中时候母亲贷款买下的,那时候房价便宜,所以母亲买下之后每个月只付几百元的贷款,生活并不算拮据。最近几年房价飙升,如果卖的话可以翻五倍以上。他能下定决心给母亲治病也和这房子有关系,房子卖了可以得到六十万左右,剩下的钱还起来就不会那么吃力了。后来用了穆风的钱据说房价还会涨所以也没急着卖,一直拖到现在,于是如今有了回来的地方。只是这份凄凉真的让人很不好受。

一群人默默把房间收拾好,可即使没了灰尘依旧感觉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的兴致,只有什么都不懂的李皓像是感到不安一般会偶尔吵闹一番。第二天早上哄着李皓睡着之后李峋陆晓薇带着母亲的骨灰来到B市的殡仪馆。李峋没有在北京办丧礼,他想母亲肯定想再看一眼居住了这么多年的城市,这里算是母亲的第二个故乡,于是回到了这里。

穿着一身孝服的李峋夫妇跪在母亲遗像不远处为来祭奠的人回礼。来人都是母亲曾经一起工作的同事和一些街坊邻居,大都叹口气说一些安慰的话之后离去,李峋两人都一一答谢。

“峋!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事一声不吭就走了,害得我们找都找不到,真是……唉……”来人是杨益的父母,自从李峋大学之后与杨益分开便再也没有去过他们家,可老两口还是会不时想起他念叨几句,年纪大了,总是难免怀旧。虽说不是常联系,可听到李峋母亲得病的消息还是很为他们担心的,结果找到李峋家里早已是人去楼空,想帮忙都使不上力。

“对不起,叔叔阿姨。”李峋抬头看到一双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记忆中的容颜苍老了很多。是啊,五年不见了,他们都老了很多。随即又低下了头,这件事他们做的确实是有些不对,这么多年的关系不该一声不响地离开。可母亲倔强,自己也不想再与杨益联系,于是就那样悄然离开。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有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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