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倾之与君书成——古攸兰
古攸兰  发于:2015年06月04日

关灯
护眼

他不会跟身边的人说,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心系天下,我只不过是你的傀儡,你的杀人工具,你劈荆斩棘的工具!

凤久守也站在城楼上,他就看了一眼,他觉得没意思了,便独自走下城墙。

朝堂,真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圣地,尤其是那个,龙椅!

“呵,多吸引人的皇位啊。”

为了它,他失去了一切,亲眼看着曾经那么护着自己的兄长,他拿起锋利的匕首,就一刀直接刺向自己的心脏,毫不留情。

那是他最好的依赖,即使失去了母后,父皇,他以为还有他,他答应过他,绝不会让你有事,可是,最后,为了能活命,他拿出刀,想杀了他,他一定不知道,前一刻,他们一起喝的酒里,有一杯有毒。

兄弟互相残杀,呵,真是很好的游戏,让人生里变得丰富多彩,跌宕起伏。

黑鹰回头看着走下城墙的人,凤久守面带笑容,他那样的笑容,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可以不惜,这是他该学会的笑。

宋音聆匆匆忙忙的在下人的带路下,她跑到城门外,她看着兀立在那里的公子,她看着他遥望向苍茫的远方,他看起来,仿佛随时可以被折断。

没有过许诺,也没有过任何的承诺誓言,只是想要陪你,却没想过,怎么去陪?

宋音聆走近去一步,她道,“唐公子?”

唐莫站着一动不动,他低头看着底下的痕迹,如果循着痕迹,能把人找到,他想,他可以这么做。

宋音聆正想走进去,而站着原本不动的人,他回身,跑进城里,他去买了匹马,他急匆匆的追去。

凤久守想不到这个人会这么冲动,他也追出来,他道,“你认为,你能阻止得了他?”

唐莫看着拦在面前的人,凤久守就站在大路中央,他道,“唐莫,我答应过行霄,务必保你安全。”

唐莫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人,他冷笑。

“凤王爷,其实,我觉得你很可怜。”

他说完这句话,就笑了,那是轻蔑的笑,他唐莫不会轻易嘲笑人,他一向懂得尊重人。

“你说什么?”

凤久守的面色挂不住,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可怜的人,任何人都可以说他狠心绝情,但不能说他可怜,他痛恨可怜之人,因为可怜之人,必有他的可恨之处。

唐莫道,“你的可恨之处,就是不懂得保护你的人,他们要是都离去了,你还能不能站在这里。”

唐莫握紧了马绳,他冷冷道,“让开。”

凤久守哪里愿,他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数落了,他怎么能甘心!

“唐莫,你追不到他。”

“可我就想陪着他,我不像你,利用了所有人,你从不知道,那些甘愿被你利用的人,他们孤苦无助的时候,可曾体会过你的凄凉,你以为,就只有你的命是命吗?”

他甩开手中的绳子,马蹄踏起。

黑鹰猛然一惊,他把挡在路上的人抱起。

唐莫驾马离去,宋音聆追不上。

她要说出的,也不过是喜欢,可,不是谁人的喜欢,都值得去在意。

唐莫相信自己,只要给一次机会,他就能把逃离的人追到,而从此后,他想去做什么,他都会守在他身旁。

是夜,冷清。

楚行霄道,“而我恨你。”

他把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他道,“你去问问你父亲,他当年是怎么杀尽了萧家的几百口人。”

他声音冰冷,而被挟持的女子,只顾摇头,她想说不是,可是看着坐在马上的父亲,他毫不在意的看过来,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爹,手上把握的权,究竟有多重。

“爹,放过他吧。”

她想求,她以为自己足够分量,可是,都容不得对方的命的人,似乎,只有其中一个人死,他们才会停手。

朱星恬摸了摸颈项上的血,她坚持看着不远处交手的两个人,不论是谁死,她都不愿意看到,然而,当年的少年,他看到了自己的家人成刀下鬼的悲!

炎火掌,只有冰缠功能挡,而他,就为了杀这个人,不惜忍受冰缠功的冰冷蚀骨滋味,就为了杀这个人,这是他活着的唯一信念,若是完不成心愿,也大不了以死谢了黄泉下的冤魂,并没什么值得留恋,不是吗?

唐莫日夜兼程,他听说,君主传了圣旨,让朱沧海去救济昕州的受灾百姓,那么,他们只有往昕州的路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未赶到昕州,就已在路上大打出手。

绝心宫的人劫走了救灾物质,而绝心宫的宫主,他拿起了剑,他撕开身上的伪装,他一袭飘长荏锯碧绿的衣衫,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朱星恬被挟作人质,他要的就是对面还坐在马上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朱沧海的人头。

朱星恬遐思过自己情路的坎坷,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和喜欢的人,他们之间,恩怨如此之深。

全家人的性命,家恨足够,和国仇无关。

她气力殆尽,她兀自坐在地上,任是冷风吹过脸颊,吹乱了梳理有致的青丝,她不停的喊着,住手,我求求你们,可是他们双方都没有一人听得进去。

江湖和朝廷动起手了,原来血腥的场面不异与疆场。

纷纷倒下的人影,在一声声哀嚎里绝响。

楚行霄被打了一掌,而他身边所有的朱家士兵,都死在了剑下。

绝心宫的人,都是江湖中人,她们下手,讲究的是迅速,而这些骄奢氵壬逸的士兵,他们也不知多久没有上战场,根本力不从心。

朱大人和绝心宫的宫主,江湖中的歪门邪派魔头,同朝堂权倾朝野的重臣对打,他少的不仅仅是江湖阅历,更是因为不够狠辣,所以,他一二再败阵,而他步步追杀,直至逼其临近绝境。

“楚行霄,萧家的遗孽,哼,今天,我便让你消失。”

他环顾一眼倒得满地的死尸,他抬起掌,想给已然起不来的人一掌。

一边的朱星恬,远看着满地的死士,她几近绝望,再看自己的父亲,他真要赶尽杀绝,当即嘶声力竭的喊,“不要啊!!!”

她哭喊着想冲过去,而一动不能再动的人,他就眼睁睁看着那凌厉的一掌,朝自己卸来。

唐莫说,“行霄,你应该知道,无论你修炼了多少年,你都不是朱沧海的对手,其因不仅仅是他武功高,更重要是因为,他在江湖朝廷中,都稳坐在宝座上,能捱过三个朝代并且躲过无数江湖人士追查的人,这样的人,你想找他报仇,无异于自寻死路。”

“朱沧海的仇家不少,他不知道谁是最可恨的仇人,谁是举无轻重的小喽啰,而你这样贸然前去,你以为自己真的能报仇吗?”

他早已把其中的厉害都与他分析了透彻,可是他不以为意浑不在意,本来,一个对仇恨执念太深的人,外事的干扰对他再没什么影响力,更何况是为了劝止他报仇的事由。

唐莫想过很多种悲惨的下场,但是他没想过眼前的惨状。

满地的死尸,他睁大眼睛寻找着自己所熟悉的身影,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行霄?”

他跌跌撞撞的走入血流满地的地狱;

“行霄。”

他踉跄在满是冰冷死尸的渊海里;

“行霄!!”

他慌乱的翻看那些被雨水冲刷过的尸体,他走在尸体横陈的广袤里,他找不到想要找到的人。

黑鹰随后赶来的时候,他坐在马上看着满地的狼藉,他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血流满地,确切说是血流成河。

凤久守跟着赶上来,他看了一眼,当皱起眉头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一起跟随来的朱家公子。

劫掠和血洗同时发生,赈灾的物资被洗劫一空,而人也被杀得片甲不留啊。

唐莫翻身上马,他待要离去,黑鹰一看,他当即追上去。

“唐公子,你这是要赶去哪里?”

唐莫回头看一眼紧追不舍的人,他不想说,“我相信行霄不会有事。”

他想,自己在危机时刻,两位师傅都能出手相救,那么行霄在那般的危难之中,定是被救起才对。

黑鹰快马加鞭,他先上前一步拦住道,“唐公子,王爷说要保护好你的安全,你现在还不能随便乱走,况且,这一次朝廷赈灾物资被洗劫,想必是江湖人所为,一夜之间,把事情做得这么干净,一般的劫匪哪里来的这种手段。”

黑鹰似乎是不打算让人走了,唐莫怒视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他全身湿透,天上还在飘洒的雨水,还在纷纷扬扬,而他,一心只想着去确认,楚行霄怎么样了?

凤久守打道回府,他要的翻天覆地的机会,终于是来了。

本以为楚行霄不会那么傻,真的就是一个人去面对朱沧海,看来,还是小瞧了人的仇恨。

朝廷和江湖一旦起冲突,那么皇宫那边必有动静,那个年少无为的傀儡之皇,想必是心惶惶难以安睡了吧。

黑鹰还是动用了暴力,他把书生似的公子点晕了带回去。

他道,“得罪了。”

唐莫的翻起的眼皮都还没有合上,他只觉得颈项上一麻,没想到黑鹰真的下手。

权衡利弊之后,满口是大局为重的说辞里,有的人,他的所谓大局,即是垂手可得的天下。

唐莫被带到了皇城,这座一国之都,最是繁荣和戒备森严的城池。

凤久守要求的不多,他只求一计。

“你为我出一计,我放你归去。”

唐莫看着犹然风流翩翩的王爷。

他知道,九王爷曾被侮辱,至于其中的侮辱,是怎般的折辱,只有他自己知道。

“凤王爷是不是太高看唐莫了,我就一平头百姓。”

他想,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楚行霄,如何给这般野心勃勃志在天下的人计策?

凤久守从座上走下来,他坐到扭头看着外面的昏黄秋光的人。

“唐莫,你我之间,还有必要这样为难吗?”

谁不知唐公子,满腹经纶,他要是没有些谋略,那么当年险些被毁尽的绝心宫,怎么可能在绝心宫主消失后,绝心宫仿佛未曾受到任何的波及而那般的安然无恙?

“作为榕厦岛的少主,我知,榕厦岛就是一座天下,你说,要是我上奏,让皇上派人去查查榕厦岛,你说我们当今雄心勃勃的皇上,他有什么想法呢?”

年轻气盛的人,他一般都很喜欢,新鲜的地方,尤其是如天堂的地方,将其划入自己管辖范围之内,那是每个男人想要做的大事。

唐莫平平静静的看着明明嘴里说着能威胁人生死的话可是眉目依然含笑的人。

“呵呵,九王爷当真是使得好一手,如此的巧言妙语,你也不想想,就算皇上不动榕厦岛,到你了,榕厦岛会一直是世外桃源吗?”

“王爷,唐莫还未变傻。”

利用人的事,谁不曾做过,只是可大可小,有些不值得计较而已。

“这么说,你是不想留下来了”

“我本就不属于这里,自然是离开为好。”更何况,他还要去找生死未卜的人。

凤久守不再做声,能从他眼皮底下走过的人,不在少数,当然,那些都是些不相干的陌生人,倘若是熟识的人,却是一个都不能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唐莫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人是动了真格。

“九王爷,你这把人关进牢里,多少爷该给个罪名吧。”虽然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唐莫还想巧言令色,即使他的口才和能力,有待提高,当然,也许人家根本就不想表现。

凤久守俊脸上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道,“怎么,唐公子还不满这级别牢房的待遇?”以他的意思,是要带到天牢里了才好。

唐莫全身心那个寒冷,他想道,九王爷,身为王爷,你竟敢如此妄为成这般,若是哪日真成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那是不是要生杀予夺,想杀了谁就杀谁?连安罪名的程序都省了!

凤久守嘴角微微弯下,他道,“唐公子,你不如就留在这里,考虑清楚,三天后,本王再来看你,如何?”

他悠悠摇了摇扇,唐莫怒目着那远去的背影,他不自觉狠拍了拍牢房的门,当吃痛的收回手,他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

凤久守想得天下,他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想法。

然而,这个人,想要得天下,他哪里来的兵权,以及拥戴者?

第十六章:解毒

入夜时候,黑鹰潜入牢房里,他打开了牢房的门。

唐莫昏昏欲睡,许是太困,许是太过烦躁,他疲倦的合上眼,可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睁开眼睛,竟看到高俊的黑影,他道,“唐公子,你走吧。”

唐莫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抹了抹迷蒙的眼睛,黑影高俊的身影,确实是沉默寡言的人。

“你竟敢……”

“我这也是为他好,毕竟,你不是朝廷中人,更何况,榕厦岛,已经有人来寻。”

唐莫急忙站起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榕厦岛的人来寻我?”

黑影转身走出牢房,他道,“其实那天,我离开了东园,之后又回去了,我只是在暗处,期间出事的时候,两位神秘的人出来,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背身面对身后的人,唐莫看不清楚说话的人的表情。

是,没错,当年的人,他们还活着,而他们和他已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唐莫回头看一眼背对自己远去的人,他不知为何,总想叹一口气。

每个人,都有执念,那是为了另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黑鹰把纸条给离开的人,他道,“这是来找你的师傅要求交给你的纸条,他们说,你可以去这个地方找到楚公子。”

唐莫打开纸条一看,岩溪洞。

那不是,他小时候,常常去玩的地方吗!

担忧多日的心,莫名间就松然下来。

他想,他还是有机会抓住的;而他呢,好像,根本没想过要这种无聊的机会。

凤久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信任的下属,他会把人放走。

唯一的信任,果然,一旦放松了警惕,就什么都失去了。

黑鹰沉默的任由上前来按住的人将自己五花大绑,他什么话也没说。

有的人,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他从不知道,他有时,对一些人,是不能碰的。

“王爷,你曾问属下,为何甘之若饴,守在你左右,属下不知道,王爷还记不记得,当年被抄家的女干佞之臣巩家,属下,即是那佞臣之后,当年只是幸得皇后施恩,属下免去一死,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守着,也只是报恩。”仅此而已,再无关其它!

他低下头,仿佛是想把一切的过往,都垂下泥土里。

凡事的前因后果,原来刨根问底,就仅仅是人与人之间的人情相欠,而他欠他的也不过是答应了皇后,定保护九王爷周全。

很多事,追本溯源,原来也就那么一点点前因,真的和其它的无关,尤其是情分!

朱峰捷看着转身走出牢房的人,他回头便道,“给我狠狠的打。”

他也跟着出去,留下那捆住手脚的人,他一声不吭的忍受着有力的皮鞭,在甩起响起嘹亮的响声后,随后啪的一声,那是鞭子和人血肉的交响。

他抬头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那背影在眼里变成模糊一片,他终是忍受不住,闭上眼睛。

唐莫离开前,他犹犹豫豫的问,“你这样放我走,你怎么跟九王爷交代?”

黑鹰当时哑然一笑,那是唐莫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笑,虽然说,他和这个人见过的面,不过几次,但是从未看到对方笑过。

他那般清朗的笑容,其实很好看,真的,假如,他不是在黑暗里踽踽独行,那么该是清风般的男子,若是走在路上,也该是引起无数娇娥驻足回望。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