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分手专家 下+番外——凉蝉
凉蝉  发于:2015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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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飞白拿了些花生肉干之类的下酒菜,招呼展骏坐下,顺手叫了两份牛肉盖饭外卖。他灌了半瓶啤酒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问展骏:“不对啊,你不是喝不了酒么?还说什么跟我喝酒,怎么回事?”

“不是跟你喝酒,是找你喝酒。”展骏镇定地往口里扔了颗花生,嚼嚼,“‘跟’和‘找’的意思很不一样的,你好好回忆一下。”

丛飞白:“……骗子!”

展骏笑笑,心道就是要灌醉你才好挖料啊,不然怎么继续。

丛飞白酒量一般,在灌了大半箱啤酒外加奔了数次厕所,以及展骏快把下酒的小吃都吞完之后,他终于迷糊了。

“我明天就回去上班……就回去!”丛飞白把啤酒倒到杯子里,又从杯子里倒到碗里,“不让他看扁!老子给他打下了那么多江山呢,一抬腿就把我踢了,想得美……”

“嗯嗯。”展骏连忙应和。

丛飞白得到回应,很满意地笑了,脑袋靠在墙上呆坐了一阵,突然抽了抽鼻子说:“不走的话看到他又会伤心。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展骏:“凭什么!”

“凭什么他来劲了就一脚踢开我,不舍得了又求我回去……我丛飞白也是条汉子啊,我他妈也是个男人啊!”丛飞白狠狠拍了自己一拳,大腿疼得乱颤,胡乱摸了摸又继续嚎,“他有这个苦衷那个原因,他妈的,我没有?难道我没……呃……没有?!”

“有!”

“跟个男人混一起难道是件好事?我爹妈过世早可我也是家里一根独苗,哪一天死了下到地底下见到他们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丛飞白眼睛湿了,抬手擦了又擦,“万一捅出去了会有多少人指着我背脊说我丛飞白卖屁股卖来的今天这位置他从来没想过……说什么……说什么一辈子……谁想着一辈子?我不信他想过,连我自己都不敢想……他庞景有苦衷,难道我跟他在一起就没有苦衷了?!为什么让步和说原谅的永远是我?……为什么我就要谅解他所有的做法?你他妈让我理解你,谁来理解我!”

丛飞白说到最后把脸埋在膝间,大口大口喘气,呜咽声隐约。

展骏和他一起席地而坐,此时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丛飞白的工作能力强他是看得到的,这个人除了不修边幅外自控能力非常强他也早有耳闻。此刻纵使酒意上头,他还是死死控制着自己即将要崩溃的情绪,不让别人窥见他一丝一毫的脆弱部分。这让展骏的心揪得又狠又重。

他简直从丛飞白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早上还想着要好好听温珈言说一说自己的理由,然后自己说不定就会原谅他——可是为什么让步的是自己?明明被欺骗的是自己,就因为在这段感情里多付出了一些心思,所以必须承担更多吗?

展骏没能从丛飞白那里挖到任何庞景急需的东西。他知道自己帮不了庞景这个忙了:想要和恋人分手还可以借助外人力量,想修补关系还企图依靠别人的,看到丛飞白之后他愈发不能理解。

这次注定不能升职加薪了。展骏只知道自己倒是可以跟庞景说说丛飞白为什么不肯接受他的道歉和不肯原谅他,至于怎么做,只能靠庞景自己来解决了。

快到家时他在宿舍区的路上停了一会。路上很安静,因为还不太晚的原因,偶尔还有人在走动,其中并没有任何一个像展立国。

一天没搽药的背痛得愈加厉害了,展骏试图扭腰来缓解,但作用不大。他慢慢走上楼,心想晚上得自己想个方法涂药了。

走廊里的声控灯又坏了,快走近家门时他才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靠在墙边,沉默无声的。

展骏吓了一跳,猛抽一口气。人影似是被惊动似的动了动,喊了他一声:“展哥?”

温珈言的声音让他顿时松懈,但立刻又愤怒起来。

展骏大步走过去,粗鲁地掏钥匙开门,冷淡地对站在身后的温珈言说:“还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知道。”温珈言的声音带着鼻音,似乎是感冒了,有些没精神,“我帮你上好药就走。”

“没必要!”展骏根本没想过让温珈言进门。他满腔的温柔和期待在中午的等候里已经消失殆尽,晚上在丛飞白那里接收了一堆负面信息,心里对温珈言庞景这些莫名就要分开还连个理由都懒得明说的人满怀怨愤,心里一烦手下就乱,钥匙拧了几次都开不了门。等到终于打开了,展骏顺手开灯,然后回身想把温珈言关在门外时,看到被客厅明亮灯光照亮了的熟悉的脸。

温珈言脸色并不好,似乎瘦了许多,眼下一圈青黑色,这时候还带着点祈求一般的笑:“展哥,我就上个药,真的,不会赖着。”

展骏的手紧紧捏着门把,怎么都下不了决心合上。温珈言被灯光照得眼睛疼,但还是大睁着看展骏,看他脸上的坚硬表情一点点动摇,最终侧头把门拉开。

57.我被你吃得死死的

温珈言确实是感冒了,进入比室外略微温暖一点的室内后,他很舒服地松了口气,用充满浓重鼻音的声音说:“好暖啊。”

在温珈言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展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这个味道立刻让他想起了医院和很多不太好的回忆。看着温珈言在沙发上坐下,展骏在厨房门口踌躇了一会,转身去烧水。水开之后他给温珈言递了一杯,用的是他自己的隔热杯。温珈言先是一愣,随即很开心地伸手接了过去。两人指尖接触的瞬间,展骏察觉到温珈言的手指很凉很冰。

秋意渐渐深了,所以室外的气温也日渐降低,虽然还不至于到添衣的地步,但在大晚上的时候站在通风的走廊里等那么久,身体会发凉那是肯定的。

展骏静静坐在他斜对面看他喝水。温珈言喝得很慢,发觉展骏在盯着自己看之后还抬头朝他笑了笑。

愤怒和不甘像潮水一样,过了那个时间就退了。剩下来的全是展骏想忘记也忘记不了的事情。

他期待温珈言回到这个地方的心情是真的,即使被打击了,但始终都是真的。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喝水,心里毛躁躁地难过:那么客气,真的就像陌生人一样了。

“你中午怎么不来?”展骏斜瞥他一眼,不太情愿地问。

温珈言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有些突发的事件阻了,所以没能过来。他的手机没电,也联系不了展骏,所以下午一下班立刻就打了个的飞奔过来,在走道那里等了他几乎一个晚上。

让你也尝尝打的飞奔的急迫感!展骏心里爽快了一点,顿了顿又问:“吃了没?”

“没。”温珈言把水杯放在桌上,挠挠脸,“我没打算在这里吃饭的,上完药我就走了。不过你回来那么……”

“没打算?!”展骏刷的一下站起来,“我管你打不打算,就在这里吃!”

温珈言眨眼:“……呃,好、好啊。”

中午自己炮制的酱烧排骨一块都没吃,从冰箱里拿出来再回锅重造,味道已经没有那么好了。展骏愤愤地淘米煮饭,把中午没吃的饭菜都热了一遍,一个人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忙碌间却觉得空了一段时间的房子多了点安心感。

饭桌上终于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吃饭,虽然能一个人躺着占完整张沙发但好像又太空,饭后洗碗的工作自己很不喜欢,要是依旧有人代劳就更好了。等着汤沸的时间里,展骏站在炉子前刷刷刷地想了许多事情。

就像他知道丛飞白依旧还爱着庞景一样,他知道自己对温珈言的心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看到摆上桌的饭菜,温珈言惊奇地频频瞅展骏。

“看什么看,吃你的!”展骏重重把一碗饭放在他面前。

“展哥你做饭的速度好快,这道酱烧排骨火候够吗?”温珈言夹起一块排骨端详。

展骏怎可能容许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质疑自己的厨艺,而且心里还想着要给他会心一击,当下立即说:“这不是现在做的,是剩菜。你只能吃剩菜。”

温珈言面上一滞,有些尴尬地垂下头,默默嚼着那块排骨。展骏将了一军,心里爽得不得了,胃口都好了不少。沉闷无声地吃到半途,温珈言突然抬起头:“不对呀展哥,我昨晚看到你冰箱里的排骨还是生的,牛肉也都没切开,这个酱烧排骨和牛肉丝瓜汤是什么时候的剩菜?”

展骏:“……”

温珈言:“展哥……?”

“要吃就好好吃!食不言寝不语不懂吗嗯?”恼羞成怒的厨子低头凶猛扒饭。

温珈言看他低着头,羞恼得耳根都红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罢之后他意识到这些看上去完整又花了心思的饭菜应该都是展骏中午在等他的时候做的,心里又愧疚又动情,想不到该说什么的时候只好也低了头吃饭,不再说话。

吃完饭后,温珈言就像还住在这里一样自然地收拾了碗碟,端到厨房里开了水龙头认真洗。

展骏在饭桌旁干坐了一会。谁都没提起什么上了药就走的事情。心里的愤怒小人对展骏说别相信温珈言他欺瞒过你,但很快从思念之海里窜出来的、顶着一颗彤彤红心的小人站在制高点大吼“温珈言是温珈言渣渣是渣渣啊你造的”。等心里愤怒小人和红心小人撕扯着滚在一起扭来蹭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厨房里倚着冰箱门,死盯着温珈言了。

“……我分得清洗洁精和洗手液。”温珈言拿起洗洁精对他晃晃。

展骏:“嗯。”

“……这次没有打破碗。”温珈言又指了指已经洗净了码在毛巾上沥水的碗。

展骏:“嗯。”

“……洗完之后我会记得把水槽和台子擦一遍的。”温珈言赶快又拿过了抹布。

展骏:“嗯。”

两人面面相觑。

温珈言认输了:“展哥,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别这样盯着我。”

展骏心里装的话可多了,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着温珈言沾着白色泡沫的手,略为吃惊地看到了手背上的几个针孔。走近温珈言的时候,他又在厨房还未散去的饭菜香气里问到了突兀的消毒水气味,这让展骏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身上怎么有消毒水的味道?手背怎么回事?你生病了?多久了?是着凉吗?”

温珈言挠了挠脸,手指上的白色泡沫沾到了脸上。他犹豫良久,终于疲倦地耸耸肩,说:“我妈在二医院里住院,准备动手术。”

展骏心一跳,顿时慌了。二医院他熟悉,那是省里颇有名气的肿瘤医院。

在向母亲坦白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之后,温珈言遭到的第一个打击就是母亲的病倒。也就是在送母亲到医院里去的时候,他才看到了被母亲藏起来的诊断书。诊断书上用他根本看不懂的字迹写着一个可怕的结论,他攥着病历去找母亲的主治医生,医生调出拍片的影像记录,细细地跟这位一无所知的青年分析着切除三分之一胃部后病人存活的可能性,最后告诉他:不是什么大手术,但你要是不放心就转到专科医院去。医生递过来的纸条上写着温珈言工作的这个城市里第二人民医院的地址和肿瘤科室的联系电话,还有一位颇有名望的主任医师的名字。

他像攥着救命稻草一样颤着手把那张纸揣进了怀里。

苏醒后的母亲没有任何其他的要求,只是流着泪希望他不要做傻事说傻话,快跟那个乱七八糟的男人分了。她知道自己也许将要死去,唯一的希望是在死之前看到自己儿子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不会沾染任何恶心肮脏的东西。温珈言在母亲病床前哭了。他流着泪点头,心像被撕裂一样疼,那个拉着母亲手的男人和疯狂思念起展骏的男人如此统一又矛盾地存在他的身体里。

这些事淤在心里时间久了点,他终于说出口,没察觉到什么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难过。

他选择了母亲,放弃了展骏,这是不可能被改变的事实。有千百种苦衷又怎样,这些苦衷都是他自我开脱的理由。

展骏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面前的温珈言很陌生,他从未在这个和自己同龄、但总是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一样的男孩子脸上看到那么多痛苦和压抑的表情。水太满,他手又抖,洒了一些出来。温珈言很快扯了两张餐巾纸把桌面擦干净。

静了一段之后,展骏哑着声问他:“这些事情当时不能跟我说清楚吗?我……你知道的,你应该知道的,我会谅解你的。”

“别谅解我。”温珈言十指绞在一起,骨节都泛白了,“我不能对我妈撒谎……既然答应了她要分得干净,我就肯定会伤害你。与其让你谅解我,不如让你讨厌我更干脆一点。”

展骏站起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他的头发不久前剪短了,气恼时根本抓不住。他又推开窗户深吸几口气,回头看到温珈言坐在沙发上抬头注视他的眼神疲倦又悲哀,就根本冷静不下来。

“你怎么那么自以为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一定是选了这个就放弃这个呢?”展骏几乎要哀求他了,“明明我们可以商量的,一定有比你想的那个方法更好的途径可以解决的。温珈言,你多信我一点可以吗?我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就算你当时莫名其妙跟我说了要搬出去的话,是的我当时是很生气,但我现在已经……已经觉得无所谓了。你妈妈想要看到你干干净净的,那你就干干净净,陪着你妈直到他手术做完,我们的事情还有那么长的一辈子可以商量的,对吗?”

温珈言狠狠眨眼,眼眶里一片湿润。

展骏觉得面前的青年实在太傻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重要的决定,明明是关系到两个人的,他居然就这样简单地做出了选择,连知会自己一声都没做到。但现在不是批评他的时候,展骏只想让温珈言冷静下来,让他把事情再缓慢详细地说一遍。展骏相信一切都有转机,温珈言妈妈的病情也许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而现在看温珈言憔悴的模样,他也真心迫切地希望为他分担。

“我不生气了,你也不要再这样胡来行么?”他尽力温和地说。看到温珈言听到“我不生气”之后一脸震惊加恍惚的表情看自己,展骏笑了笑:“真的,我不生气。你知道的,我被你吃得死死的。”

温珈言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抬手胡乱抹了抹眼睛,闷闷地出声:“别乱说了。明明是我被你吃得死死的。”

哎呀,完了。展骏心里无数个小人尖声而促狭地笑着。展骏只觉得自己今天跌宕起伏的所有情绪都在这句话里消失了,他忍不住去拉着温珈言的手,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还未褪去的针孔。

58.想得美,没门

温珈言虽然搬走了,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度过。母亲夜里常常因为睡不好而惊醒,看到他才能安心继续睡。温珈言知道她害怕,住在医院里的日子既让她想起丈夫的离世,又让她对手术后的病情进展充满恐惧,而儿子一旦不在身边,她又会怀疑他是否跑到了那个乱七八糟的、勾引男人的混蛋那里。温珈言除了上班,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度过。晚上借着说自己回去洗澡,他才能离开,但在十一点之前就必须得回医院去。住院大楼的护士都认识他,偷偷地给他开门让他进来,时不时还问他撑不撑得住。温珈言前些日子因为突然转凉的天气而感冒了,吊了几次针后本来略有好转,但今天早晨起床发现脑袋沉重,咽水入喉咙时喉咙刀割一样疼。他猜想到应该是前面的感冒没好完全又接着受凉,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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