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分手专家 下+番外——凉蝉
凉蝉  发于:2015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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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骏知道温珈言关心他,但那又怎么样呢?这种藕断丝连的温柔随时可能害了两个人。

几天之后,庞景从国外回来了。

在得知“庞总准备回国,各部门准备会议汇报资料”的当天晚上,丛飞白就拿着钥匙去了他和庞景同住的房子里,收拾了好几个箱子的东西带走,并入住了火速确定的一个租好的私人公寓里。“丛哥今天上班的时候被人事部的小王看到从御景湾小区出来诶,不是洛亚天苑了”——然后在丛飞白步入庞氏大厦的一个小时里,这个小道消息风一般传遍了所有的部门。

展骏正埋头于可视化数据的资料里,耳边传来女同事们惊诧的议论声,每三分钟就打断他一次思路。他终于给了那个同事一个正面的回应:“丛哥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所以为什么他住在御景湾我也不知道原因。另外为什么要嫌弃御景湾?你买得起御景湾的房子么?”

女同事口中啧啧连声:“展骏,你失恋之后脾气真是越来越恶劣了。”

“这是我本性。”展骏低头继续核对。

“我当然买不起御景湾了,每平一万二起步,哪里是我们这种月光族买得起的。可是洛亚天苑是顶级公寓啊,每平至少四万,不觉得差别太大吗?”

展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关我屁事。”

在女同事促狭调侃的目光中,他又气沉丹田地追加了另一句:“又关你屁事。”

这两句话真是太好用了,可以轻易赶走身边90%以上的无聊事。沉浸在数据之中的展骏浑然不知自己很快就收获了“失恋的毒舌男神”这个称号。

下午,项目组占了个会议室开会。会议上,项目经理和程序员争论得面红耳赤、即将进入力竭之势时,门被推开了。

庞景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外,脸上不掩疲惫和憔悴之色,和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差别很大。他进来的时候全部人都顿住了,除了丛飞白和展骏之外的所有苦逼脸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卧槽老总回国后立刻亲临项目组难道是我们组出大事了?!

“丛飞白,你出来一下。”庞景没理会余下十几号人诧异的眼神,直直盯着站在白板面前的丛飞白。

丛飞白扫了他一眼,缓慢低头把手里的笔放到桌上,低声交待会议继续,便往门口走去。他走到庞景身边的时候,庞景像是控制不住一般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却在下一刻被丛飞白巧妙而坚决地挣开了:“庞总,你先。”

展骏将两人间涌动的暗流看得分明。待丛飞白离开会议室并关上门,房间里静了一瞬,立刻开始了低声但密集的讨论。展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对周围人的危机意识没什么感觉,只想知道丛飞白和庞景谈的是什么。

得知庞景无意和丛飞白分开之后,展骏心里对他的印象顿时狂飙。他做分手师那么久,从纪文和老蒋的案子开始接触同性恋伴侣的分手事件,每一桩、每一例都让他感到疲惫和不信任。老蒋聘请第三人去打探自己恋人的想法,不肯给纪文一个明确的承诺;季修为了报复薛景烨和自己布了一个局,而薛景烨轻易地就因为自己的介入而和谭晓路分裂;房泽和季满真情实意又怎样,季满最后还是牵了女孩子的手。

展骏知道他们这样的人走到底太难,可还没看到“底”的影子呢,就走不下去了。

所以庞景说他想和丛飞白一生一世的时候,展骏第一反应是嗤笑,可笑声梗在喉头,根本发不出来。

这样的话,他哪怕稍微想想,都觉得有种可怕的、令人眩晕和惊疑的幸福感,庞景居然还能说出来。

会议主持者都走了,再继续下去意义也不大。本来丛飞白就是负责决策和协调的,他不在,十几号人吵得几乎翻天。负责会议记录的姑娘受不了了,狠拍一下桌子大吼:“下班了!散会了!都八点了你们不饿吗!”

众宅男面面相觑,在软妹的爆发声中纷纷坐稳,不停点头:“饿,饿。”然后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商量着外出觅食事宜,全然没有方才争论得青筋暴起的狰狞面貌。

展骏经过丛飞白办公室的时候还往里偷偷瞄了眼。他不太能确定里面是否有人,因为窗帘的遮蔽,外面什么都看不到,漏出来的灯光也可能仅是方才忘记关上的。

他给了自己一些纯情的借口,一路却始终带着诡秘的笑容,挤上电梯和众宅男一起下楼,奔赴餐厅。

丛飞白换了个住址的八卦在男人间也很有市场,只不过大家的讨论重点是“丛哥没钱了吧要不然怎么不住洛亚天苑了哎你们说我们这个项目会不会流产啊”,和女性八卦er截然不同。

展骏没什么八卦的心思,光听他们说,等散席回家时肚子里已经装了许多食物和爆料。他心情其实不错,尤其在想到庞景说不定能成功挽回丛飞白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开心地笑。

在公车上晃荡一个小时回到宿舍区,已经是深夜了。

宿舍区里依旧人迹全无,展骏有些倦意,打了个呵欠正要走进楼道时,被人从后面喊住了。

“喂。”

声音嘶哑苍老,展骏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想到是谁。他转头,看到前几日温珈言站着的那个位置旁边,在芒果树的阴影里立着一个人,手上拄着的双拐在灯光里反射出颇为刺眼的光。

展骏大吃一惊。他从未想过展立国既然还会回来找自己,展韦说把展立国的事情交给他,展骏于是再也没想起过这个在生理上自己该称呼为父亲的男人。

展立国从阴影里走出来。他今日整齐了许多,腿上也装着假肢,在双拐的帮助下走得还算便利。他似乎等了很久,额上都是汗珠,一颗颗的。

展骏莫名地感到窒息般的痛苦,在此之下还有一些十分敏锐的危机感。

“你干什么?”他退了两步,站在光亮处,故意大声询问。

展立国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抬头望望那个黑漆漆的窗口,缓慢说:“你真的住在这里啊。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就是在这里接亲的,当时还没有那么大的芒果树呢。”他露出个很怀念的笑容。

不提尚好,一提及母亲,展骏整个人差点就炸毛了。他深呼吸几口气,咬牙一字字道:“别他妈说废话,你到底来干什么?”

“借我点钱。”展立国直截了当地说,“你妈若是知道你这样对我,在黄泉底下也过得不安乐。”

“你他妈滚远点她才会安乐!”展骏被他的理所当然激怒,大吼,“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滚!”

他吼得用力,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涨疼。没等展立国回应,展骏吼完立刻转身快步走向楼道口,冷不防身后一阵细微风声,那副铝制的拐杖重重砸到了他的背上。

54.别说话,我好累

拐杖虽然不重,但在这种猝不及防的状况下打上来是非常疼的。

展骏痛得喊了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就被自己绊倒了。背脊上的痛感异常清晰,他整个身子都麻了,手撑在地上一直抖。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回头瞪着展立国,把背部暴露给自己的敌人,这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尤其身后那人展骏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展立国撑着单拐,朝他走近几步,站在他身边嘿嘿地笑。“给我点钱我就走,不用搞得这么狼狈。”

掉在地上的拐杖被他捡了起来。展骏惊愕地看着展立国轻松站起,只是身子有些歪。他突然明白展立国其实不依靠双拐也能站立和走动,他已经装了假肢而且适应了一段时间。可他还是带着拐杖过来了,因为拐杖是他对付自己的武器。

悲凉感让展骏浑身发抖。为了从自己这里拿到钱,展立国连之前还蒙在脸上的那层“父亲”的皮都撕了下来。

“不多,两三千就行了。”展立国居高临下地俯视还坐在地上没起来的展骏,“我也不想来找你。是你跟展韦说让他不要理我别给我钱的对吧?我这辈子就生养了你们两个儿子,还不如养条狗!现在你把他教坏了,连我的电话都不肯接,我除了来找你还有什么办法?给了我就走。”

展骏不可能相信他这样的话。在他心里展立国说的任何话都是不可信的,何况跟钱扯上关系?他知道展立国肯定又开始赌钱了。这个瘾根本戒不掉,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一个以少博多、空手套白狼的机会放在眼前,哪怕知道自己会被坑,但已经失去判断能力的人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再上赌桌的心。

这样的结果毫无疑问是继续输,继续欠债,而欠得越多就越渴望在下一次赌博中翻盘。

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展骏喘了几口气,突然极快地伸出手把展立国松松倚在腋下的拐杖抢了一根过来。展立国顿时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展骏!”

无视他的怒吼,展骏撑着站起来,将夺下来的那根拐杖横在两人之间,恨恨道:“滚。我没钱给你,我宁愿给条狗买吃的也绝对不会给你。”

展立国眼里此刻只有钱。自己儿子把那间大房子卖了,现在还在据说很了不得的大集团里工作,说他没钱谁会信?至于当日卖房子得来的钱在这么多年间都花去了哪里,这不是展立国需要关心的问题,他只知道那间房子卖的钱里必定有属于自己的一份。

他还有一根拐杖,他不信自己打不到自己儿子,他不信自己儿子会不屈服。

展骏对展立国的心早就死了。展立国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糟心事。他眼看展立国把另一根拐杖抓紧在手里,眼神不掩戾气,立刻往前踏了一步吼道:“滚!”

展立国被吓了一跳,往后踉跄了几步,心中一横,立刻举起那根长拐杖,直直朝着展骏头上敲下去。

展骏马上举起手里横着的拐杖格挡,但横里却猛地冲来一个人,重重将展立国扑倒。

那人压倒了展立国后根本没停手,捏着拳头狠狠往他肚子上连砸几把,砸得展立国嗷嗷地叫。

展骏胸口里那颗心跳得迅猛,脚下有些发虚。温珈言背着他的斜挎包从展立国身上站起,回头看展骏的眼神里满是慌乱和紧张。

“你怎么样?”温珈言几步就跨到他身边,紧紧攥着他手臂,话语里有些颤抖。

展骏的心缓慢地稳了下来。身边青年如此有力,他在保护自己。

展立国还躺在地上哎哎地呻吟。因为动静太大,小区的保安也从远处跑了过来。展骏冷着脸说明躺在地上的男人自己不认识,简单留了个事件记录,剩下的事情就留给保安去处理了。期间展立国口沫横飞地控诉着展骏的没良心和忘恩负义,从家里跑出来看热闹的一个老头子瞅了他几眼突然大喊“你不是那个姓展的烂赌王吗怎么还有脸回来害你孩子”,展立国顿时住了口,只拿一双浑浊的眼恨恨瞪着展骏,再也没说一句话。

背脊上的疼痛有越来越烈之势,展骏见没再有自己什么事,于是扔了那拐杖,转身回去了。温珈言匆匆在事件记录的本子上签了自己的名,看看展骏消失在楼梯上的身影,踌躇几秒钟就快步跟了上去。

展骏开门后没关,温珈言跟在他后面换了拖鞋走进客厅,举止像以往一样平常。

“他打到你了吗?”温珈言轻声问。

展骏没回答,从冰箱里拿了罐饮料想扔给他,但背上真是很疼,手举了一半突然软了,饮料没扔出去反而从手里掉了下来。他倒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下伤得狠了,忙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比起自己居然让温珈言这个“陌生人”走了进来,展立国会纠缠自己这个事实更令展骏心烦。他连温珈言挨着自己小心坐下都懒得训斥,只扶着脑袋无声地喝水。

温珈言也不说话,静静陪他坐。展骏有些感激他不言不语的沉默,他想起自己似乎还没跟这位救了自己的恩人说过袭击者是什么身份,斟酌了一下闷闷道:“那个人叫展立国。”

虽然没见过展立国但温珈言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嗯”了一声,顿了顿继续问:“他经常来找你吗?”

“第一次。”展骏很需要倾诉,他原本不想在温珈言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但连被人打都被他看去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他把去展韦那儿发生的事情跟温珈言都说了。

温珈言全程沉默,一直到展骏说完之后他才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当时……”

他的手悄悄伸过来,想牵着展骏,被展骏轻轻一挣就缩了回去。

“还说这种废话干什么。”展骏干巴巴地冷笑,“你妈不是一个人呆着,你还不回去么?”

“我多陪你一会儿。”

展骏心又揪起来了,他把水杯放在桌上,站起往自己卧室里走:“算了,今晚谢谢你,好走不送。”

“展哥!”温珈言突然窜过来大力拉着他,“你背上怎么了?他伤到你了?!”一边说还不够,温珈言立刻动手掀起展骏衣服,果真看到他背上两道红痕,印在瘦削的骨头。温珈言一下子就心疼得说不出话了。展骏反应激烈,又羞又怒地拉好自己的衣服把他推开:“走!关你X事!”

温珈言不肯走,他心想自己就算耍赖也不能这样离开放着展骏不管:“展哥,我帮你上药。你这样自己没法……”

“不要你管,烦死了快滚!”

“上了药我就走。”温珈言语气里带着恳求,“让我帮你上药。”

展骏最后还是屈服了。他背上确实是疼,可这个伤势和这个点去看急诊都有些不合适,温珈言的要求他无从拒绝。

洗完澡后温珈言让他在床上坐好脱了上衣,背脊上的伤痕看上去就更加触目惊心。表皮没有破,但明天起床后淤青肯定很可怕,而且由于正好打在背脊的蝴蝶骨上,所以手臂稍微动动都牵到伤处。家里只有跌打药油,展骏不肯出去买,温珈言自知没有钥匙的自己一旦出了门还能再踏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干脆就拿药油来解决。

消毒棉蘸着药油涂抹着,不大的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展骏垂头坐在床上,他不说话,温珈言就自己没话找话一句句跟他聊天。

“这药油是上次王哥去香港还是越南带回来的来着?”

“对了,刘姨家里怎么贴了个双喜?她儿子结婚了?”

“我明天还来帮你上药,中午和晚上都回来,你记得回家。”

最后一句他直接省略了疑问的环节,以祈使句形式表达,但展骏毫无反应。温珈言一边说一边上药,时间其实过得很快。展骏等他弄完了,连上衣也没穿,也没回头看他,直接俯卧在床上躺了。温珈言帮他盖好被子,背上因为涂了药,所以只盖到了腰上。任他动作,自己一动不动地躺着,很疲惫的样子。“上好药就走”的承诺温珈言决定先放在一边,他在房间里东走走西走走,看到了展骏床头的几个药瓶,顿时吓一跳。

“展哥。”温珈言从他床头拿起那瓶吃了几片的安眠药,按着焦灼温言道,“别吃这个,这个不好。我把它扔了行吧?你可以喝牛奶,或者睡前听听音乐看看英语书,都能帮你睡觉的……”

看到展骏居然用安眠药来助眠,温珈言心惊胆战,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能拖着行李塞回来,天天晚上盯着他睡觉。

他一直叨叨地说,展骏总算倦倦地开了口。

“温珈言,别说话了。”展骏趴在枕头上皱着眉头,露出半张脸小声说,“我好累。”

55.小白就拜托你了

温珈言本想提醒他“你没刷牙”,但展骏一直闭着眼睛,看似十分疲倦,他也就没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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