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缘(包子)上——落樱沾墨
落樱沾墨  发于:2015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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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侧脸英朗,薄唇紧闭,眼神像一头闲散的雄狮,危险而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冒险接近。

颜修文看的痴了,他缓缓拿起画笔。

笔尖微颤,轻落笔痕,婉转勾勒,他从未这么久,这么近,这么大胆的看过他。

深深墨色的紧身劲装,没有一丝杂质的线条从脖颈到劲腰。黑纱似的薄衫冷冷套在外面,清晰又模糊的遮住一身的刚毅。

笔下,是他的眼,冷漠果断;他的唇,薄情冰寒。

颜修文常常想,这双眼会不会露出丝丝柔情,会不会伤心,谁会让他看在眼里。

这双唇会不会吐出爱意,会不会关心,那又是谁,能留在他心里呢。

纸上,他的发随风轻飞,发丝间的玄色锦带几乎融入墨色的长发中。

他的发,他的眉,他的额,他的眼,他的唇,颜修文的眼中心中全部都是这个人的身影,他看的痴了,看的醉了,看的让自己的心更痛了。

他低着头,一滴眼泪直接从眼中掉进画中人的衣摆中,甚至没有划过脸庞,就这样寂静又迅速的落下来,落在画中,消失在墨色晕中

他可以画下他的身形,却画不出隐藏在墨色衣衫下那颗冰冷的心。

低着头,没有人看见,连他自己都忘了有滴眼泪融化在画中人的身体里,那么快,那么静。

沈楚秦爬在旁边的睡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天色都有些微醺。

邵越墨色的身形几乎融进了夕阳映照的影子里。

亭中,只剩他二人。

紫檀木的桌子在微醺中几乎成了墨色。

桌上的宣纸被镇纸压住一侧,另一侧随着晚风轻轻飘起。

借着仅剩的微光,沈楚秦凝望了宣纸好久好久。

纸上,墨色的身影被青色纱帐隐约半遮,身影的身后,是用青色和着墨色的大片青莲,一叶叶晕开,水下涟漪阵阵,天边有风吹过发间。

最妙的,是身影的衣摆下一朵静静绽开,却用墨色勾勒的莲瓣,那么委婉,那么安静的绽放在画中人的衣摆边,悄然无声。

说实话,超级喜欢小颜给邵越画画这一幕,画着画着自己就掉了颗眼泪,掉到画中人的身边晕开一点点墨晕。唔唔,心疼死了。

第十四章

“楚熙!”

他早早就等在大厅里,终于叫住一到清晨便带着黎景出去游玩直到深夜的人。

沈楚熙无奈的转过身子,“舅父,怎么起得这么早,多休息对身体有益,我带景儿出去转转,我们……”

在沈连成越来越黑的脸色中,沈楚熙不得不拉住黎景坐到他身边。

黎景叫过一声舅父后就低着头,凝视自己指骨分明的手。

沈楚熙说过,若不知如何对待长辈,只要默不作声就好了,一切由他来说。

“黎公子,本王想与熙儿聊聊,你若喜欢蜀川,我唤下人带你去转转可好?”

沈楚熙笑着赶忙接话,“舅父叫景儿便好,都是一家人,什么都好说。”

他虽说着,却丝毫没有松开拉着的手。

沈连成脸色更黑,他低头喝了一口茶,压下自己的怒火,“熙儿真的想让你家王妃听?!”

沈楚熙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他在心里叹口气,说“景儿出去转转吧,我随后就到。”

黎景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睛里却透露担心。

沈楚熙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送他出去。

“熙儿想好了吗”

“舅父,我与景儿挺好的。”沈楚熙望着自己前面的地,陈沉静道。

“挺好?他能忙你什么!他是皇帝的侍卫,他对你有害无益!”

二人说话连弯弯绕都不用了,一上来就是剑拔弩张。

“我不用他帮我什么,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沈楚熙顿了顿,望向沈连成说,

“舅父,楚熙只是区区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用不着那些的,楚熙只想和心爱之人安稳过一生。”

沈连成啪的一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俗子!无大谋之勇!”

沈楚熙苦笑,“舅父,如今大楚平定,百姓安宁,何必多生事端呢。”

“多生事端?我为的都是你,你说我多生事端?!沈楚熙,想想你娘亲是怎么含恨而终的,想想你是怎么让你叔叔伯伯失望的,想想本王一生无儿无女是为了什么!”

沈楚熙倏地跪在地上,“舅父,爹娘生儿,是您养楚熙长大,哺喂之情生死难忘,可楚熙无能,怕是注定要伤了舅父的心了。”

“你就真的死不悔改?!”

沈连成站到他面前。

“是!”沈楚熙低下头,不忍去看这个辛苦养自己成人的长辈失望之极的眼睛。

“好好好,真是我沈连成养大的狼崽子,骨头硬。你给我好好跪在这里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起来!”

言罢,瑄王摇摇晃晃的向外面走去,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

他走到门边,没有回头,用极轻的声音喃喃,你想平凡一辈子,可我不许,我不许本就是你的东西被别人抢走。

不知有没有听到的沈楚熙深深的低下了头,自古忠孝两难全啊。

沈连成不允许任何人去给沈楚熙送一丁点水和吃的,下了死命令不许人靠近,要让那逆子好好静静。

见过瑄王的沈楚熙的疼爱,谁都不会相信他们竟然会关系如此紧张。

沈楚熙幼时聪慧,纵然偶尔玩闹调皮,他舅父从来都没有罚过他,连责骂都没有,他总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让沈楚熙去认识到错误。

而沈楚熙自懂事起,就乖巧听话,再加上容貌迤逦,天资聪慧,心有善德,在蜀川无人不喜无人不爱这个小王爷。

甚至直到很多年,才有人知道这是皇子,皇帝的亲儿子。

可那又怎么样呢,哪一代皇帝的孩子不是数都数不过来,况且沈楚熙的娘亲还不算正宫娘娘。

他娘亲依凭皇帝对她仅剩的夫妻之情,在他烟气的时候让皇帝答应了放年仅半岁的沈楚熙离宫,送养蜀川国舅。

那时皇子争斗,国家动乱,老皇帝恨不得送走一个少一个,减少烦恼。

沈楚熙慢慢想着,那些幼时的记忆。

正是那些善良的人才让他养一颗善德知心。

见识过国家动乱,民不聊生,他怎忍心再起波澜,让百姓流离失所。

天色逐渐深沉,烛火微弱,有夏风吹过厅堂,缓解了空气的闷热。

有影子逐渐靠近自己,直到站在自己面前。

沈楚熙低着头无声的笑。

“渴吗?”

摇头。

“饿吗?”

摇头。

“那我走了。”平静的调子。

沈楚熙赶忙抓住面前人的衣摆,“不渴也不饿,就是很想你。”

笑盈盈的眼眸被烛火映的亮闪闪,好像眼里有一簇小火光在跳动。

黎景蹲下身子,“要我陪你吗”他说话的语调没有起伏,沈楚熙却听出来关心。

“恩……不要,你回去睡吧,本王已经够丢人了,不要王妃也跟着丢人。”

黎景嘴角微动,隐约有笑意,在心里感叹沈楚熙的乐观。

他转身靠着沈楚熙坐下,有意无意的让他借着自己的脊背缓解膝盖的压力。

“王爷都把人丢光人,还在意什么。”你个王爷都把人丢尽了,他王妃还怕什么。

沈楚熙把头抵在黎景的额头上,轻声叹息,“景儿啊……”

第十五章

颜修文这些日子一直忙碌在渊文阁的整合书籍。

小皇帝沈楚秦喜欢看书,什么书都喜欢,但皇家律条,皇帝非治国之策,他书凭皇帝老师决定。

不用想,柴老一定不允许的。

所以沈楚秦只能让颜修文小心整理这些诗词歌赋,天方地理,并且尽量不让柴老发现。

正好这些日子柴老正不待见他,那个人怕是也不太想见自己,找个地方让自己定心,没什么不好。

他把书籍大致分好了类,向沈楚秦告假一日便离开皇宫。

孩子们的功课还是不能耽误的,他算好日子,买了些笔墨和零食再给孩子送去。

巷道是达官贵人从不来的地方,但颜修文却觉得这里安静忙碌充实,人们虽然辛苦,但终究幸福快乐的过着清贫的日子。

“虎子哥,你也太笨了,几个字学了那么久。”

“哎呀呀,你哥哥我打仗却是一把好手呢。”

“真的吗?”

“那是,我们将军都是我前途无量,哎,知道我家将军是谁吗,他可……”

一个清瘦儒雅的男子刚出现在巷口,还在听虎子闲扯的小孩儿立刻都跑去了。

“夫子,夫子,你终于来了。”

“夫子,你教的我们都倒背如流了。”

颜修文笑着听围在他身边的孩子们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兴奋的说着。

虎子郁闷的撇撇嘴,不就是个书生吗。

“虎子哥哥,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夫子,我们的老师。”

“虎子哥哥,快叫夫子啊。”

十六七岁,黑黝黝穿着不合身的军装的少年撇撇嘴,“又不是我的夫子,不叫不叫。”

“虎子哥哥没有礼貌,夫子说……”

“好啦好啦,你们上课吧,我走了,哎,过两天你们就见不到我了。”

颜修文笑笑,把手中的东西分给孩子们。

“虎子哥哥要去哪里?”

“我啊,要回边境了,也待的够久了。”

那叫虎子的少年作势要离开。

颜修文拦住他,微笑着拿出一摞宣纸和笔墨递给他。

虎子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东西,被眼前人明亮清润的眼眸晃了心神。

“你不是让他们教你识字,拿着吧,会有用的。”

他看着谦和温暖笑着陌生的人送自己东西,脸颊突然变的红彤彤的。

颜修文拉过他的手把东西塞进去,“邵家军营识字的老兵应是不少的吧。”

虎子突然清醒过来,他警觉道,“你怎么知道我是……”

“因为我家夫子聪明啊!”

颜修文笑着拍拍说话孩子的头,“待得够久,要离开,不正是邵将军吗”

虎子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暗自吐了吐舌头,谢过颜修文,转身要离开。

“即是过几日走,现在不妨和他们一起上课吧,你也舍不得他们吧,而且我教的很慢喔。”

颜修文说完,被孩子们牵着手到自己家里上课,他的背影被阳光照得透亮,淡青色的儒衫和墙上浓密旺盛的爬山草相互辉映,给炎热的夏季带去了凉凉的清意,虎子在心里想,这个人简直和神仙一样,有平静内心的神力。

后来他识了更多的字,知了更多的词,才明白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邵越派人调查琉璃骥,却得到消息说,琉璃骥的确被皇帝暗中派出,所去不知,指令不知。

他收到沈楚熙的消息,怕是近些日子不会来了,说是待在蜀川日子挺美,让他不要操心,好好保护小皇帝,当好将军。

邵越冷冷的把书册扔在一边,“来人。”

书册被烛火映照一片阴影。

暗卫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还没找到吗?”他的声音平缓,却带着隐含的冷意。

“是,消息传来,说曾发现在辽国出现,但……具体时间还在清查。”

邵越缓缓坐在,他皱了皱眉,“继续查!”“是”

他闭上眼睛,“又快过去一年了啊。”

冷峻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忧虑与担忧,他微阖眼眸,眼前却突然出现沈楚熙邪邪的笑容,

他倏地睁开眼睛,都是这个混蛋友人,总把自己的事丢给他,害他不能放下官职去寻到自己失去了五年多消息的人。

嘴里怨恨,邵越却还是拿出影卫给的关于沈楚熙的消息,细细分析,到底是谁想要加害与他。

就这么一个知己,总不能放他在危险之中吧。

他叹口气,大军过两日就要归迎回边境了,很多东西还需要准备,不能让兄弟们白来一趟,打胜战的奖励该有的要有,不该有的,也要尽量争取。

军营的训练已经耽误了许多,还要分配人手重整军纪。

还有,又到了招兵之际,新兵规令还要下达。

哼,都是那混蛋代命军师沈楚熙要干的事!

沈楚熙醒来的时候天都大亮了,怀里的景儿也揉了揉酸疼的身体。

“回去再休息吧。”沈楚熙心疼的看着好无防备在他身边一睡睡一晚的人。

“那你呢?”黎景问。

沈楚熙勉强笑笑,“舅父刚刚来过又走了,怕是还是不肯原谅我吧。”

黎景微微沉思,“我陪你。”肯定的语气。

“景儿,你不用这样的。”

黎景蹲在他面前,望着他的眼睛,“你说的,我是你的王妃。”

沈楚熙笑开嘴巴,“恩恩”

纵然他们早就知道瑄王没有走开,却还是忍不住此时对方眼里浓浓的爱意。

他笑着和黎景紧紧相拥,他就知道他不会看错人的,他的景儿啊。

老王妃和瑄王站在大厅看不见的地方。

老王妃担忧的看着她的夫君,“王爷……”

沈连成一挥袖子,“他犟,我比他还犟!”

转身离开。

楼楼有话说,因为要把前面的时间配和好,让小颜和小景同时揣上包子,所以只好一点一点整理剧情,把两对的时间配好,把剧情串起来,所以前面的写得慢一点啦透露一点吧,其实后面的大纲早就写好了,我不会告诉你,我连两个小包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第十六章

沈楚熙跪了四天三夜,没吃没喝。

黎景陪他了四天。

沈连成终究是狠不下心,一手养大的半大孩子,怎么舍得。

那崽子赌的就是谁比谁狠心。

老王妃眼睛红了四天,在瑄王面前,哭哭啼啼可怜他那侄儿啊,是招谁惹谁了。

沈连成狠狠心,没理沈楚熙,把黎景叫进屋子。

“景儿,你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沈楚熙拉住要走的黎景,声音微弱。

黎景脸色苍白,摇摇头。

沈连成怒道,“你都没死,他怕什么!你也不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子了。”

沈楚熙跪在地上,下半身几乎没有了知觉,嘴唇干裂,眼布血丝。

他拉着黎景的手,黎景给他个安心的笑,便随沈连成进屋了。

沈楚熙不知道他舅父和景儿说了什么,再出来的时候,黎景只是面无表情的扶起几乎昏迷的他。

老王妃跟在后面红着眼睛,直到进了屋子,把沈楚熙放在床上,老妇人才呜咽出声。

她便流泪边喂水给沈楚熙,又让人熬了药,煮上热水。

黎景站在屋子的角落看着,尽管他脸色不好,却始终没有人注意到。

沈楚熙睡了两天,终于醒过来了。

天还是昏暗的,屋子里烛火微醺。

眨了眨眼睛,他才看清楚黎景爬在桌上好似睡着了。

他轻轻活动了自己的身体,下了地到黎景身边,试图抱起他。

他一动,黎景就醒了,“楚熙?”先是有些迷蒙,后来看清楚了,“楚熙,你醒了!”

清冷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透出喜悦。

“恩,我没事了,去床上再睡会儿吧。”沈楚熙直接把他抱到床上。

黎景稍微挣扎,又想起来他膝盖有伤,只好作罢。

“你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沈楚熙笑着答应,把裤脚拉制膝盖。

还是有些淤青,泛着淡淡的紫色,不过好在沈楚熙年轻体健,虽然还能看出来,但已经不影响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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