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缘+番外——慕小薰
慕小薰  发于:2015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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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仙君眼中寒光一闪,一条捆仙索缠上了金陵的双手。

“本君不知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眼下垂瑜都要同临安跳轮回盘了,你怎能如此!”

摇光手指一动,金陵乖乖上了云朵,一面还苦笑着说:“这种事情,摇光你也不是见一次两次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在与不在也没什么分别……”

摇光冷笑一声,“当初长安与洛阳闹出这事儿的时候,金陵君你可是跑前跑后忙上忙下,那四处托人情的样子真是叫本君开了眼界,轮到你自己了,怎么变这么怂?”

摇光仙君法力无边,几句话的功夫就把金陵押送到了轮回盘边,一动手指,捆仙索一收,金陵便向前一跌,险些摔倒——

轮回台是天上与人间相连之处,峭拔险峻,长风如刀,他赶紧用袖子遮住脸,口中直道:“摇光,你可害苦我了……”

摇光道:“到底是谁害苦了谁?最大的苦主可不是我。”

云雾随长风而散开,但见那陡峭的崖壁边,站着垂瑜与临安。看见摇光驾临,垂瑜的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长笑道:“今日谁也不能阻我!”

摇光道:“垂瑜,你本是天庭上仙,从此台上跳下,往昔一切尽成烟云,从此历经生老病死,再无解脱之时,你可考虑清楚?”

垂瑜朗声道:“摇光,你何必说这些废话。今日是垂瑜自愿舍弃仙途,与人无尤。”

摇光道:“这也不过是你一厢情愿之辞,临安君同样身为天庭上仙,身负凡间气运,焉能陪着你一起胡闹?”

垂瑜揽住临安的腰,轻笑道:“什么上仙?什么气运?摇光,你就别虚伪了,谁不知道你摇光仙君司掌邢杀只手遮天,你责备我胡闹,那我倒要问问看,你与那蟾君,又是怎么一回事?”

摇光周围顿时杀气四起,金陵吓得两眼一闭,道:“摇光,我可什么也没听见……”

摇光寒声道:“金陵,你给我出息一点!把袖子放下!难道你没脸见人了吗?”

金陵把牙一咬,眼一闭,索性就把袖子放下,目光甫一接触眼前事物,便感受到一道温柔而期盼的视线,正远远地凝视自己……

摇光道:“临安君一向温宜娴静,当不至于做出如此大失理智之事,今日有本君在此,无人能迫你,你有什么疑惑,一次问个清楚罢!”

垂瑜道:“摇光,你管什么闲事?”

摇光轻蔑地说:“本君从来不管闲事。”说着从一侧把金陵重重地一推。

金陵受了这一下,只好装模作样地摸出扇子来扇了扇,道:“垂瑜,你别着急,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讲究个你情我愿……”

垂瑜冷哼:“怎么?难不成是我逼迫临安?”

金陵道:“那倒未必……”

垂瑜道:“好,那你便来问问临安自己的意思!”

金陵勉强笑道:“这……”

摇光眼神一厉,“金陵君,你与临安君交情匪浅,这话由你来问,当是最合适不过。”

金陵只好硬起头皮道:“临安,我来问你,你与垂瑜……”

临安淡淡地打断他,“金陵君不必勉强自己。”

金陵道:“临安——”

临安把目光移向摇光,对他轻轻一笑,“多谢摇光仙君好意,也给仙君添了许多麻烦。”那神态仿佛在交待遗言似的。

金陵忍不住向前一步,声音大了些,“临安!”

等到临安终于向他看过来,金陵却又立刻哑巴了……

临安道:“方才金陵君说得对,这种事情最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总是一厢情愿的,也没多大意思。”

垂瑜笑道:“说得正是,临安,我们不要理这些了……”

说着便往那万丈深渊移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金陵君霍然往前扑去,扇子也不要了,一把拉住临安君的胳膊,大叫了一声,“不准跳!”

临安道:“金陵君果然好胆色。”

金陵这才回过神来,一看眼下正处于悬崖边缘,深渊中云雾缭绕,仔细听,仿佛还有嚎哭声,他便觉得有些后怕,紧紧拉住临安不放,拼命挤出些笑来,“临安啊,你年纪小不懂事,万法唯心,修仙炼道,这可是天地的正途,一旦跳下去,可就连后悔的地儿也没了。”

临安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金陵君不必担忧。”说着就脸色发白地想甩开金陵的手,但他的手指也有些颤抖,没能用上什么力气。

这时候垂瑜也来帮忙,叫他不要乱管人家的闲事,金陵什么话都不说,就只是死死攥住临安的胳膊。

临安君的小脸惨白惨白的,语气却还轻描淡写,“缘聚缘散,缘起缘灭,金陵君还是不要太执着了。”

金陵君眼看挽留无望,只得拿眼睛瞧摇光去,呜呼哀哉,那摇光事不关已地站着,眼中无尘埃,心中无牵挂……直看得金陵咬碎了一嘴银牙。

“临安……我……胸口好疼……”金陵痛苦地捂住胸口,攥住临安的小手,两眼一翻,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娇弱地晕了。

全场鸦雀无声,甚至连轮回盘上的风好像都停止了。

“行了,别抓着了!”

金陵睁开眼睛,讪讪地朝四周看了一下,心虚地松开了紧抓着临安君的小手。

蟾君道:“金陵君你可不知你现下的名气有多大,若要论起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本事,谁还能比得上你呀!”

只有临安非常关切地询问他:“怎样?胸口还疼不疼了?”

金陵惭愧地说:“不疼了……”

蟾君冷笑两声,估计联想到金陵顶着他的皮子招摇撞骗的事情来了,还要添油加醋,却收到摇光的眼神警告,半途上熄火了,夹着尾巴跟着摇光去也。

留下金陵与临安单独相处。

金陵尴尬道:“没跳就好……那个……垂瑜怎样了……”

临安道:“他回去了。”

金陵道:“那……挺好……我……没事了……你……”

临安道:“我知道,该讲的讲清楚,我自然是会走的。”

金陵徒劳地眨巴几下眼睛,困难地说:“什……么?”

临安微笑道:“一厢情愿总归不是什么久长之计,自己心里想的,总是还要说出来的,你说呢?”

金陵摸着鼻子,干笑,还来不及反应,侧脸上突然挨了一下——自然不是巴掌,而是轻轻的,一个吻。

临安轻声道:“这便是我一直以来心中所愿。”他说话时,头发垂下来,眼神很朦胧,恍然带着一丝稚子的羞意。

仿佛这是天底下最美的画面了。

可惜金陵君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只能想到两个字:“天……天条……”

临安道:“是啊,天条。我心里一直明白,就算说出来又能怎样呢,似金陵君这般胸有大志的神仙,总不能委屈地陪我一起去跳轮回盘的。”

第二十章:长相思

金陵君在轮回盘边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折腾,他的英勇事迹顿时传遍天庭,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神仙们纷纷上门,要问一问他“胸口还痛么”。

金陵熬忍数日,终于吃不消,却还一直硬撑,可惜他装得下去,临安看不下去,为他去向摇光求情了。

摇光仙君放出话来,金陵受了惊吓,昏迷刚醒,需要静养。大大小小的神仙们这才不可思议地回去了。

王九放下龙神的繁复工作过来探望时,金陵君的府邸便是一副门可罗雀的萧条景象。

在童子的引导下进得殿中,只见两人对坐手谈,金陵衣衫不整,口中念念有词,临安则一如往常模样,边上七零八落地横着大大小小的酒葫芦,一股酒香漫了出来。

王九悚然地抹了抹眼皮,确信自己没看错。

童子哀告:“行行好,快劝劝我家主人吧!他醉得快不行啦,还非要拉着临安君下棋,输一局喝一葫芦,赢一局喝两葫芦,这样下去……”

王九走到金陵身边,清清嗓子,“金陵君……”

金陵眼神朦胧地看他一眼,又笑眯眯对临安道:“小临安,你猜我见着谁了?”

临安手握旗子,抬眼对王九淡淡一笑。王九疑惑不解,道:“临安君,可否告知原委?”

临安叹气,慢慢落了一子,金陵一见,立刻笑逐颜开,“哈……我赢啦……赢……啦!”他声音渐弱,过不多时往旁边一栽,正巧把头搭在临安君肩头。

临安一手托住他,一手轻抚桌面,满盘落子皆消失不见,回头对受到惊吓的童子言道:“上两壶茶来,一壶浓茶,给他醒酒,一壶淡茶,我与王九小友谈心。”

童子拔腿而去,临安指着对面道:“还跟我客气什么?坐吧。”

王九将信将疑地坐下,将信将疑地盯着临安怀里醉得一塌糊涂的金陵君。

过不多时,童子依言送来两壶茶,为二人斟好后,满怀忧虑地看了一眼主人,忙不迭遁去了。

王九道:“今日得闲,听闻金陵君有恙,故此特来探望。”

临安道:“可惜来得不巧,他这副样子,起码要躺三日了。”

王九小心翼翼道:“来时,曾听得传言……”

临安一笑,“传言如何说?”看王九一脸为难,也不逗他了,直言道,“我与垂瑜已然尽数说清,虽则抱歉,但我能对他怀有的,也唯有抱歉二字了。”

王九艰难道:“如今情境,仙君……”

临安忽然严肃起来,“天庭之中皆视凡情为洪水猛兽,但在我看来,不过如此。”

王九愣住,临安又笑了,道:“吓着你了?这本是洛阳君曾说过的话,说来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懵懂无知,心里只有个模糊的念头,忽闻此言,真可谓银瓶乍破水浆迸,鉄骑突出刀枪鸣。修仙炼道与恋慕二字比起来,委实不算什么了。”

王九涩然,“仙君不知……人世艰险,这话,也只能说说便罢了。”

临安道:“也许是吧,我生来便居上仙之位,你说的人世,我从来也不曾体会过。”

王九道:“仙君……已打定主意?”

临安垂目看怀里的金陵,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无限眷恋,却也无限惆怅,“甚么主意?不过是你既无情我便休……”

王九微微叹了口气,“金陵君这几日一直大醉,想来甚是心酸,如若……如若……神仙动了凡心,会怎样?”

临安道:“你这问题却难了,要依着身份来定,从降级到上诛仙台,都是有的。”顿了顿,又微微一笑,“我知你担忧,其实决意如此,那结果我反倒没有多想,若他能允我,就算上诛仙台,我也是甘愿的。”

王九悚然一惊,“这可不成!”

临安反倒轻松得很,“怎么?我怎么不成?你为小竹儿肯做的,我怎么就做不得?”

王九老脸一红,嗫嚅道:“这……不一样……”

临安道:“我看是一样的,要仔细论来,你为他担负龙神的莫大干系,这份代价,委实比上诛仙台还要大。”

王九心内巨震,几乎握不住茶盏,“……仙君……仙君的意思,小仙不明白。”

临安道:“如果代行龙神之位是如此容易,就不会有你死我活的龙神之争了。摇光打得端的是个好算盘。”

王九道:“不是……是小仙……自愿的。”

临安道:“你说得如此轻松,小竹儿总有明白真相的一天,那时你要如何交待?”

王九低声道:“他永远也不会明白真相。”

临安轻轻笑了一声,徐徐道:“看来,你与我,倒是有些相同之处的。经过此事,我与金陵始终是要避居的,如若以后碰见什么难处,可去求摇光,他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表面上不说什么,实则一定会帮你的。”

王九充满担忧,“仙君——”

临安却道:“缘分之事,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本该如此。”

王九恍惚地踩着小白云,恍惚地落到地上,恍惚地走到龙蛋的床前……

他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龙蛋的床前,等醒悟过来时已经迟了,但见一枚硕大滚圆的蛋端端正正地立在凳子上,虽然没有眼睛,却总叫王九觉得凉飕飕。

“今天的功课做得怎样了?”他抬起手来,一如既往地问候。

龙蛋如今长得大了,已经不能自如地在王九脖颈上蹭来蹭去,因此只好十分配合地在王九手底下动了动蛋头,“会啦会啦,本太子如今已能下小雨刮小风,阿九要不要看一看?”

王九淡淡笑了笑,“随便下雨可不好。”

龙蛋傲然道:“那有什么关系,本太子可是未来的龙神!”

王九的手在蛋头上摸了一圈,有些疑惑道:“到如今,你还是不能破壳吗?”

龙蛋跳到他大腿上,这边滚一滚,那边滚一滚,答道:“定是阿九孵得太少了……这段时间,阿九总是要跟那个小皇帝待在一起,都不要我了……”说着便依偎在王九怀里撒起娇来。

王九便觉得很惭愧,道:“是我不对,我新学了几首民间的小调,今天晚上唱给你听听……”

龙蛋兴致勃勃地说:“本太子听闻民间有曲小调,叫十八摸的,甚是好听,阿九会不会?”

王九一脸惊恐,“十八摸?”

龙蛋点点蛋头,蛮有把握地说:“正是正是。”

王九咬牙切齿地问,“这是谁同你说的?”

龙蛋不假思索,“是金陵君,本太子问他有哪些小曲儿好听又好记,金陵君就说了这个。”

王九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是仙君在同你玩笑呢……”

龙蛋失望地说:“哦。”然后就耸搭了蛋头一动也不动。

王九连忙哄他,“别管这个了,我给你唱别的听,好不好?”

龙蛋把蛋头扭到一边去,“金陵君是个坏神仙!”

王九道:“仙君……其实是好意……十八摸……确实……是首好听的曲子……”

龙蛋道:“那本太子要听要听!”

王九一脸纠结,祭出杀手锏,“这——我不会——”

龙蛋立刻满地打滚儿,“本太子不管,就是要听要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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