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本就是这样，好处不能全让一家占了。出我能出的，拿我该拿的，大家都有饭吃，日子才能过的红火。李总是个聪明人，要不多时也便会转过这个弯来。”

赵友宁留了这么个言尽于此还望深思的话头便辞了二位，略显得意的离开了茶室。

李寅启手里的茶也没动，看林丰耀新泡了一扑，便倒掉凉茶伸手又讨了一杯。

“林叔，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直说，何必把赵友宁扯进来？”

“从这个项目看，拉他进来是想分散风险。从东海整体的发展讲，我只想告诉你，咱们只有还在这个位置上，后面总是有人追着，不是升灿还会有别人。攻城容易守城难，现在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放松了？”

“放下一大摊子事儿钻到山沟里陪个小戏子，你还真当自己是去调研了？”

“那是我的私事。”

“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你做了东海的主人，就再没有什么是私事。人家打个喷嚏拿张纸擦擦就完事了，你打个喷嚏，整个东海都会跟着震一震，更不要说搞上那么一个不干不净的男人。”

“林叔！”

“我说得再难听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这种事纸包不住火，要是赵友宁暗地里找人给你泼脏水，到时候不是你要不要谈，可能咱们跪着去求他，条件还得任人家开！”

50.粉红色的重磅炸弹

林丰耀使出那些歪招说到底都是为了激李寅启。

在他眼里，李寅启脱去东海老板的外衣，更像是他慧眼识珠寻得的一件宝物，而且这件宝物身上还有他亲手雕刻的痕迹。

所以他有倚老卖老的资本，再往深点里说，对于这位被自己一手扶上王座的男人，他会有种潜在的控制欲。

李寅启怎么会不明白那老狐狸的心思，早在他寻思把游霄留在身边的方法之时，他就已经把林丰耀列为了必须扫清的障碍之一。

所以他才会那么不遗余力的推进《山歌》项目，所以他才会有意放慢了影视城投资的洽谈进度，他就是想为游霄把路铺好，让那终将到来的降落尽量少点颠簸。

可他没想到，林丰耀年纪越大反倒越沉不住气，竟然拉着赵友宁来给他打前锋。

茶话会谈到最后，林丰耀更是一反常态的挑了句明话，让他乘着这两个月，把该断的断了，把该拿的拿下。

大山里，游霄也紧锣密鼓的投入到了影片拍摄之中。

从来没演过主角的他，突然看见拍摄计划表上从头到尾都有他的名字，开始还觉得很不习惯。

可随着渐渐进入拍摄状态，他才发现，这种忙碌充实的生活就像是解他相思的一贴良药。

结束了一天的紧张拍摄，他依然会躺在老黎家的残疾床上盯着电话发呆，他想李寅启，却不会再莽撞的打电话过去，而是翻出那条短信看上几遍，然后挂着浅笑入睡。

萧齐这阵子也没闲着，李寅启放他进山，除了给游霄当小弟，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让他给《山歌》写主题曲。

几周跟下来，山间追逐打闹的山娃子，溪边掩嘴而笑的洗衣姑娘，都变成了他指尖的音响。

晚上睡不着，他还会背着吉他爬到柴垛子上吼两嗓子。

不知道是山里的蚊子认人欺负，还是吉他有声波驱蚊的功能，这孩子居然次次全身而退。

相处久了，游霄发现萧齐就是典型的慢热，不熟的时候，完全是个哑巴，一旦把人画进他的圈圈里，不单话跟着多起来，甚至整天都是一副掏心掏肺嫌不够的架势。

加上被他发现了自己和李寅启的关系，更是好像给这孩子开启了一条刷忠诚度的快速通达。

萧齐每回在外边吼完了，都会极不浪费有力地势地拿出电话刷会儿新闻，然后屁颠地跑回屋里把东海的消息逐条念给游霄听。

每每看他蹲在床上，虔诚地端着手机，刻意加重音读出李寅启名字的样子，游霄脑中总会幻化出一只小哈蹲在他面前拼命摇尾巴的画面。

笑完之后又会深深感概，还好李寅启没让那些利益之手毁了这个孩子。

萧齐的主题曲终于创作完成了，把曲子发回公司的那天，那孩子坐在学校外边的大树下刷了一下午的新闻。

游霄来来回回几次进出就看见萧齐捧着手机耷拉着一张脸，还以为是曲子出了什么问题，好不容易拍完了当天的戏，连脸上的汗的没来及擦干净，就把人拉住问了起来。

“怎么了？公司说曲子不行？”

萧齐摇了摇头，一直避着游霄的眼神，含糊地搭了一句：“不是曲子的事。”

“那你这一下午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哥给你拿主意。”游霄知道萧齐之前出的那档子事，就是因为压力大又不说硬给憋的，所以看到萧齐那幅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的心就一直提着，生怕没把人照顾好，回去没脸跟李寅启交代。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担心着萧齐的同时，萧齐也在担心着他，而且是分外担心那种。

因为此刻萧齐手中紧紧攥着的，不只是一部电话，还有一个足以让整个娱乐圈都晃三晃的惊天大新闻。

李寅启首度公开恋情，对象竟是升灿新捧出来的影视歌三栖小天后骆歆。

游霄最后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这则消息。萧齐能封住自己的嘴，却没法用老黎家的房子拦住全组人的手机信号。

可他没有想到，游霄在看完整则新闻之后，脸上竟流露出超乎寻常的平静。

“霄哥，新闻都是瞎写的，你要不打个电话给启哥，他一准不能说是。”

游霄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今天是周一，他这个时间应该在开会。”

“那咱们晚点再打。”

对着萧齐一脸的焦急，游霄投去一记宽慰眼神，好像调换了角色般吐出安抚的话语：“他要是有什么要说的，自然会打来。不说，就代表不用说。”

萧齐不知道游霄哪来的这份淡定，因为碰上这种事，他一个在边上看的，都是各种焦虑。

他虽然从没见过二人爱得死去活来的画面，但每每看见游霄痴痴地盯着手机，那表情都让他觉得，至少游霄对李寅启可谓是用情至深。

晚间读报活动暂停了两天，因为手机上刷出来的全是李寅启和骆歆的新闻，就算游霄能听下去，萧齐也觉得读不出口。

可就在这两天里，这个充满了少女梦幻的话题，已经把整个剧组都笼罩在一片粉红色的气雾团中。

游霄整天呆在片场，除了拍戏，想听不想听都听个没完。

话题大致就两个方向，一是骆歆那女人怎么如此好命，二是那一对璧人简直就是一部现实版的偶像剧。

萧齐跟在边上，都恨不得在身上找出个静音键猛戳下去。可能也正是因为压力过大，所以这个闷罐子在第三天晚上终于精分了一般，蹲在床上爆发起来。

“霄哥，你给启哥打个电话吧，那个骆歆就是一朵油漆刷出来的白莲花，她真是从头到脚没一点儿能配得上启哥！”

萧齐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倒是弄得游霄心里一惊。

这话换到旁人嘴巴里，根本平淡无奇，但在游霄记忆里，这可谓是萧齐最为激烈的言辞。所以他一时忘了接续，只一双眼直直看着萧齐，像是在等着后话。

“其实，我老早就认识骆歆。其实，也不算老早，就是我之前参加选秀比赛的时候。其实，我当时还对她有点动心……”声音到这儿由弱转无，下一刻，萧齐又一脸赤诚的瞪大了眼睛，“不过，我对天发誓，我那小火苗还没点着就已经掐灭了，因为那女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齐当然不是因为爱慕骆歆，追求不成，才跑来故意抹黑她。说穿了，那份使坏的心眼儿，可能被他落在娘胎里，压根儿就没带出来。

事情说起来，还要回到那年的选秀比赛。

骆歆出道比袁颖还早一些，加上升灿的力捧，那时的她，已经颇有几分名气。

而且她主打全能牌，号称唱演俱佳，所以在比赛后期的明星帮唱环节，她作为一个选手的帮唱嘉宾参与到节目中，和萧齐有了初次照面。

客观来讲，骆歆拥有令人艳羡的女神外形，这个亮点让她与李寅启站在一起分外登对，也让她在萧齐这枚懵懂少男的心间种下了一粒花种。

但是，那些都仅限于第一眼的错觉，因为那个女人后来阴阳脸的做派，实在让萧齐瞠目结舌。

彩排迟到，没问题，艺人行程都赶，何况人家耍得起大牌。

全组茶点奉送权当致歉，没问题，人家家底丰厚，出手阔绰，收买人心谁不爱。

经纪团队齐上阵，从节目导演到评委到摄像到导播，层层打点，没问题，这就是人家的包装套路，砸得起重金，谁也不会介意多切给她两个镜头，找角度把她拍得更美一点。

萧齐不懂那么多，自己就是一个草根，自然不懂有钱人那种玩票似的娱乐圈游戏。

反正就算有点动心，他也绝对会让份心思烂在肚子里，所以起初他就是远远地看，偷偷地看，然后期待着排练的时候能见识一下这位美人歌有多甜。

可和骆歆搭队的那个选手已经独自走了好几遍，也不见女神出场。

音乐总监顾着面子，暗中找人去问，得到的回复是，骆歆今天嗓子状态不好，要保存实力直接唱现场，彩排就不来了。

萧齐这下就看不懂了，帮唱要的就是合作，所有的组队都是临时搭在一起的，本身就没什么默契可言，还不乘彩排多磨合一下，直接唱现场，嗓子状态倒是保住了，可这也没法唱呀。

不过人家有人家的考量，虽然这么说对选手有点残忍，但没有哪个歌手会为了一个做嘉宾节目伤了嗓子。

萧齐当时只是为那位选手感到有点惋惜，却也没做多想。

可当他路过骆歆的休息间，竟瞄见女神一边喝着冰饮，一边嘻嘻哈哈打着电话，那声音状态不要太好，当时就把他给看傻眼了。

幻想破灭后，事情就在那条女神形象崩坏的路上越走越远。

那个保存状态演绎出的现场，堪称惨不忍睹。

萧齐想不通那样的唱功为什么还有胆量跑来唱现场，怪不得需要收买人心，上下打点，怪不得会状态不好，彩排不出现。

那位倒霉的选手自然被拖累得落了选，离场感言只说了两句，又被骆歆抢去了风头。

当骆歆一脸梨花带雨地说出，自己今天状态不好，害得选手无法晋级，那份自责简直真得不能再真。

可话锋一转，整个选秀现场就变成了她带病献唱的劳模宣传片。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二人这边一下台，骆歆的眼泪就瞬间蒸发，一双大眼睛朝身后的选手一瞥，只差没飞出刀子。

当时的萧齐已经被签进了东海，王芳事情比较多，比赛期间就找了个小助理跟着照应。

萧齐后来听那个小助理说，那天节目录完后，他看见骆歆的经纪人堵着那个被淘汰的选手骂了一顿。

好像是说那人没把骆歆的嗓子托乘好，害骆歆丢了面子。

原本那人和升灿的合约已经谈得差不多了，突然发生这么个事，也不知道后来到底签没签下来。

可能是当年那件事给萧齐留下了太多深刻的印象，所以一向不多话的他，那天晚上，居然蹲在床板上，给游霄讲出了个整故事。

可当他口干舌燥的为那个故事画下句点，抬眼一瞧，游霄依旧一副淡淡然的神情，他只觉得自己是要疯了。

“霄哥，我嘴笨，我就是想告诉你，启哥就算真的移情别恋也不会看上骆歆，那个女人她不配！”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就配？”

这短短一句问，就把萧齐活生生噎住了。

他说不明白，借他一张嘴他也说不明白，但他就是能看出来，就是觉得这两个人该在一块儿，就像他的吉他，他的歌，第一个音定了，后面就应该那么弹。

游霄看着萧齐耷拉着一张脸的懊丧模样，没再说话，而是翻身躺了下来。

说李寅启的消息对他全无影响，那完全就是屁话。

他不动声色地在那团奇妙氛围中沉浸了两天，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想了很多。

至于那个问题，无论萧齐说与不说，他自己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51.三人碰面二选一

萧齐在那个晚上预支了他全年的谈话份额，加上游霄的收尾问题，最终导致那孩子在之后的两天，基本都沉浸在一种无法名状的消沉状态。

两天后，萧齐收到通知，Tony召唤他回去录制《山歌》主题曲，他便背着吉他拎着行李包下了山。

游霄因为要赶拍摄进度，只把人送到村口。

看着萧齐耷拉着一张脸，游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学着李寅启的样子，在那孩子肩膀上扎扎实实地拍了两下，权当是鼓励与安慰。

萧齐坐在去贵阳的汽车上，再次拿出手机，只看了一眼，就一脸颓丧的把手机又塞回了兜里。

而在这个信息同步率奇高的时代，那条新闻已经在山上犹如病毒般迅速蔓延开来。

东海掌门计划闪婚？！

一条简洁明快的标题下配着一张大图，李寅启手拿包装袋，神色悠然地从某婚戒专卖店信步而出，简直就是摆着造型给人拍。

剧组的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语气有羡慕有惋惜，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怀疑，一个像李寅启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这样随随便便买个戒指就把婚给结了。

当然，换个角度讲，大家可能更容易接受另一个事实。

那就是，以李寅启的条件，就算拿着两元店里买来的塑料戒指，只要他肯求婚，估计也没有几个姑娘会说不愿意。

那天晚上，游霄破天荒的独自爬上了老黎家屋后的柴垛子，用手机搜出了那张照片。

大热天的，李寅启还穿着长袖衬衫，虽然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但游霄知道，那是为了遮住手臂上的疤。

二人在山里待着的那段日子，每每看见李寅启穿着背心在田里干活，游霄总会拿件长袖给他套上。

游霄不知道在哪听来的，新疤刚长好，不能在太阳底下暴晒。

他把原话说给李寅启听，李寅启就会满嘴无赖腔的逗他，说什么，以后去谈生意，谈不拢就把刀疤露出来，然后告诉客户，上次生意没谈拢的结果就是自己多了道疤而对方少了条胳膊。

记忆中的李寅启，跟照片中的仿佛是两个人。

但游霄一面拽着记忆，一面攥着手机，两只手都不想松开。

他不知道一个人在柴垛子上蹲了多久，只是刚在床上躺下，就觉得背后一阵痒。

反手一摸，三个包，果然，这山里的蚊子是认人欺负。

李寅启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工作，抬眼就瞄见桌上那个深蓝色的包装盒。

“Amy，《山歌》剧组的拍摄进度确认好了吗？……这周四杀青？……好的，等明天影视城的项目签约结束之后，你帮我约一下骆歆，尽量配合她的时间，周三周四都行。”

周三周四都行，再晚游霄就要回来了，事情一定要赶在那之前搞定。

李寅启推开茶室包间的门，骆歆已经早早等在那里。

那女人显然经过精心打扮，从服饰妆容到发型配饰，直接去参加电影节恐怕都绰绰有余。

见到李寅启，只盈盈一笑，尽显落落大方。

会选她，李寅启自是有他的考量。

骆歆拥有比一般明星更高的曝光率，不光是因为她是升灿力捧的新星，她所拥有的家世背景才是真正的原因。

唱歌演戏，走红成名，那些一般明星奋斗终生的事业，在骆歆眼里不过都是游戏。

不过此时此刻，李寅启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去品味那女人的气质魅力，他做事从来都很讲求效率，所以刚在沙发上坐定，他就伴着一副商务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包装考究的小盒子。

“这是？”

“新闻都爆出好几天了，我以为你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