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门外传来灼华故意的大声咳嗽，那北辰摇光要是再不放手，灼华就该闯进来了。

“没事，最近贪凉乱吃东西，肚子有点不舒服而已。”夜未央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对方的触碰，刚才被北辰摇光碰过的肩膀一阵阵的发烫，如同被灼烧过一样。

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夜未央也免了和北辰摇光一同吃晚饭的麻烦，说着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去找太医开点药，和北辰摇光道别以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那跑了的狐狸，北辰摇光暗暗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才有忍下来去把那狐狸逮回来的冲动。

“花茶。”视线落在了那杯夜未央刚刚喝过的茶上，北辰摇光毫不介意地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顿时扬了起来，“还加了蜂蜜。”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北辰摇光从未见过夜未央有喝花茶的习惯，如今却突然喝起了花茶，再一看杯中漂浮着大多用于安神补脑。

“成为九尾狐的未央应该是不会生病才对，为何还会贪凉乱吃东西肚子疼，莫非是为了避开我的借口？”

北辰摇光慢慢站了起来，狭长眼眸上的浓密睫毛在夕阳下如烈火般燃烧的晚霞中染上了一抹猩红，眼里渐渐渗出几许精光来，北辰摇光低声笑了起来。

“是肚子疼，还是肚子里有什么小东西呢，未央……”

……

“哈欠！哈欠！”还没走远的夜未央连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暗暗在心里叨咕着是不是有谁在背后说他坏话，又暗暗诅咒那个说他坏话的人吃饭咬舌头。

“大人，是不是着凉了？”

“就这天气想要着凉也难，而且你难道忘了，我现在可是个不会生病的九尾狐。”夜未央对灼华说道，“喊上少典，我们一起去吃饭。”

灼华跟在男人旁边：“不去找大将军了？”

夜未央摇了摇头，说道：“这天天腻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常言道距离就是美，而且今儿个也不知道什么事情，皇上把伯兮叫了过去，估计他们有事情要商量吧，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常言道？灼华暗自腹诽，他怎么没听说过“距离就是美”这句话呢，这夜大人总是能说出一些他们听都没听过的奇怪的话。

“大人，那本书我看过，若是将来您的孩子出生了，那大人您以后就不再具有九尾狐的特殊能力……”灼华犹豫地问道，“不会后悔吗？”

“怎么可能后悔呢。”夜未央笑着低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仿佛感觉到了肚子里那只小狐狸正伸着爪子，隔着这么一层肚皮和他掌心对着掌心。

“生老病死那是人的常态，若是能够和心爱的人一同走过这人生几十年那我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遗憾死去。”

夜未央叹道：“长生不老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你说这身边一个个所爱的人都离开了你，那样孤寂的、苍老的、疲惫的一颗心，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他低头轻轻抚着肚子里的小狐狸，柔声道：“我的宝宝将来出生以后，我希望可以给他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一个美好无忧无虑不的童年，更希望他可以找到一个像我这么爱他的人托付终生。”

他不是第一只九尾狐，也不会是最后一只。

虽说没有了身为九尾狐的记忆，可夜未央在这一刻却可以感觉到来自于先祖们因为爱而诞下后代的那份甘愿和幸福。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九尾狐都像他现在这么幸福，但他可以肯定，他们都是心甘情愿放弃身为九尾狐的种种特殊之处，心甘情愿地变成一个普通人。

对于能有和所爱之人的后代，对夜未央来同样是一件让他感到幸福的事情。

……

北辰摇光的问题可不是谈过一次话就能解决的，那家伙似乎有赖着不走的嫌疑，丝毫没有透露什么时候会回北辰。

在和夜未央谈过了广南的生意以后，隔天就透露想要到天京城四处逛一逛的意思。

逛一逛就逛一逛好了，反正夜未央这阵子天天不是待在家里就是宫里，闷得慌，出去走走也是件好事。

寂天殇和刘伯兮似乎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没办法抽出时间来陪他们一起闲逛，无奈之余除了让灼华等人跟着，还让天京提督徐沧海也一同前去，美名曰：保护摇光陛下。

实际上的意思大家心里都知道，其实是保护夜未央。

这人多的地方不能去，太偏僻的地方也不能去，思来想去，徐沧海便安排众人到皇宫附近有名的湖上泛舟游玩。

这湖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人会来，四周有官兵把手定是不会放进一只苍蝇来，户部、工部的官员，再加上北辰摇光的人，浩浩荡荡的一批人顿时让湖上热闹了起来。

几艘漂亮精致的画舫悠悠地飘荡在湖面上，湖边绿树葱郁景色优美，偶尔有飞鸟在湖面上掠过荡起一阵阵水纹。

坐在扶栏边看着清澈的湖水里游鱼游来游去，阳光下一片波光粼粼十分漂亮，夜未央却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他问刘伯兮和皇上谈了些什么，那人只是说和往常一样各地的一些情况，并没有详细和他说明。

今儿个一早和他吃过早饭以后，刘伯兮就匆匆忙忙地又跑去找寂天殇，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未央不觉得刘伯兮会瞒他什么事情，大将军不和他讲那些事情，估计也是考虑到他现在怀着宝宝不想说些烦心事让他担忧吧，可他又怎么会不担忧呢？

“和鱼儿在说什么？”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并没有让夜未央吓一跳。

“在说你一个北辰国君，自己的国家不回去，反倒是赖在了异国他乡。”没有回头去看北辰摇光，夜未央弯下腰伸手去触碰水面。

手指尖触碰到湖面的时候便泛起了阵阵水纹，五颜六色的游鱼围绕在男人的指尖仿佛在跳舞一样绕着圈圈。

“你如果和我一起回去，我现在就离开天京城。”北辰摇光在男人身边坐了下来，学者夜未央那样把手放在水面上，不过他的手指一碰到水面，那些游鱼就被惊到一样纷纷逃离四散开来。

夜未央稍微愣了愣，不是因为北辰摇光的举动，而是因为他知道游鱼散开的原因，旁边这男人身上的杀戮血腥气息太重，一下子就把鱼儿吓跑了。

“我要是一直不跟你回去，你会怎么办？”手伸了回来，夜未央起身走到了船舱里坐在了软垫子上。

“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思考。”北辰摇光也跟了过来一同坐下，他看着对面的男人，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轻声问道，“你说发兵天国，联合各国把天国踏平如何？”

“没意思。”夜未央就知道北辰摇光会这么说，这要是一般的小女生听了估计会很开心。

你看多好啊，有个男人愿意为了我发动战争，踏平天下。

这种东西在电视剧里看看就行了，要是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估计没几个人受得了，战争又不是不会死人的电脑游戏。

真要打仗了，这铁骑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染上人血，这每一个被踏平的国家都是用人骨堆出来的，北辰摇光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可以承受的住，可夜未央承受不住。

“或许凭着你的国力、财力和智力可以办到，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像你们这样当皇帝的就算天生不是铁石心肠，后天也得锻炼出来。”

夜未央看着北辰摇光说道：“可我不是皇帝，我就是一普通人，看到小猫小狗在我面前死了我会伤心难受，要是因为我一个人就引起了战乱，都不用什么冷刀子了，那份愧疚和自责就足够杀死我了。”

“你说你爱我，可如果你做的事情仅仅是满足你的私欲，结果却又伤我最重，那和自私又有什么区别呢。”

“从古至今，战争都是避免不了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该发生的战争总会发生，只不过是早一点也晚一点的区别而已，北辰摇光抿唇一笑：“未央，你的这个理由可以避免让我踏平天国，可不足以让我放弃你。”

“或者我应该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

第十七章：我才是孩子他爹——2

这画舫里可不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夜未央和北辰摇光以外，灼华和徐沧海两个人在船头站着默不吭声像是在比赛谁先开口；  常少典杵着脑袋犯瞌睡；北辰翘着腿靠坐在一旁一会儿看看正在说话的夜未央和北辰摇光，一会儿又看看船头的那对师徒；还有一个建安，像个人偶似得坐在桌旁只是低着头看着茶杯。

凉风拂过吹得茶杯轻轻晃动，某人那铿锵有力的一句话随着湖风四散开来。

北辰摇光那一句话讲的一点也不矜持，画舫里的人只要是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到。

“你不是向来自信满满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夜未央早已经习以为常，他坦坦荡荡地说道，“除了用强迫的，怎么不敢正大光明的追求？”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一口拒绝，可夜未央都数不清他拒绝过北辰摇光多少次的，来直接的不行那就用委婉一点的法子。

“正大光明？”北辰摇光一声轻哼，下颚微扬眼中神采飞扬，仍是那自信满满的语气，“我一直都很正大光明。”

当然够正大光明了，都敢直接把人掳走了。

“我是说，正常一点。”夜未央有些头疼，和思维不一样的人讲话果然很困难。

某人发出疑惑的声音：“哦？什么才是你认为的正常？”

看到北辰摇光那毫无掩饰的疑惑，夜未央总算明白为什么他第一眼就会看上大将军，而不是寂天殇或者北辰摇光，就因为刘伯兮还是个和他一样的正常人！

喜欢的就抢过来，这大概是北辰摇光的行事准则。

处在北辰摇光和寂天殇的位置上，很多东西都是直接送上门的，手握权力和规则的他们喜欢用直接快捷的办法去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不是不会其他办法，就像是你手里如果有枪的话，如果想要得到一只猛兽，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上阵肉搏，直接一颗子弹就够了。

久而久之，习惯了直来直往简单粗暴的这些皇帝们，大概都忘了什么叫委婉。

寂天殇尚且还有点理智，可北辰摇光呢，这种事情估计都没人敢去和这个家伙提。

“两个人要互相喜欢才能长久的才一起，单单你喜欢我可不够，现在的问题是你应该怎么让我喜欢你才对吧？”夜未央耐心做着解释，虽然有一半是他故意胡扯的。

在对着北辰摇光没有了畏惧心理以后，夜未央突然发现这么逗逗这家伙也不错，就当作是报当年北辰摇光又是吓他又是弄疼他的大仇了！

“人喜欢另外一个人，无非是看重他的外貌和才能，”自言自语了一句，北辰摇光转过头突然凑近了夜未央，问道，“夜未央，你觉得我好看吗？”

某只狐狸楞了一下，北辰摇光放大的面容呈现在他面前，那双漂亮的凤眼带着深邃的光凝视着他，这种被在乎被看着的感觉很容易让人脸红。

更何况，北辰摇光的确是个英俊的男人。

这人身上那种阴沉而又高贵的气质为这出色的外貌增添了一种诡异的魅力，你要说北辰摇光过于阴沉可怕了吧，可这人身上的贵气又像是晨曦的光芒一样。

实在是不好描述，夜未央的看法是，北辰摇光就像西方世界里恶魔和天神的结合，显得既邪恶又高贵。

透过夜未央的眼神，北辰摇光就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让顿时落了下风的夜未央很不甘心的反驳了起来。

“你再好看还能赏心悦目一辈子不成，你现在是长得好看，可将来也会变老变丑。”

“至少这几十年里我始终是让你喜欢的类型。”北辰摇光可不在乎那么多，他看着夜未央说道，“撇除外貌，论才能，我有治国之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

“他人虽然视我如毒蛇猛兽，坊间更有种种关于我的可怕传闻，但我有我的标准，赏罚分明，否则如何让朝臣心甘情愿地奉我为王？”

这人自信也有自信的资本，夜未央无可辩驳。

“外貌和才能是有了，可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有，那就是对我的尊重和呵护。”看了看四周的人，夜未央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要是有个人说他喜欢你，但是你都对他还没什么认识，他就强行和你发生关系，你会喜欢吗？”

“非碎尸万段不可。”北辰摇光眼中寒光一闪。

夜未央咧嘴一笑，看起来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大狐狸挺直了腰杆子，扬了扬下颚，“这不就对了，你看你都要把那种人给碎尸万段，还让我怎么喜欢你呢？”

“虽然你向来喜欢胡扯狡辩，但这一句话说的在理。”

北辰摇光认认真真的说出这一句“胡扯狡辩”差点让夜未央把大尾巴变出来直接抽过去，要说“胡扯狡辩”，可没人能比得上北辰摇光，这家伙居然倒打一耙，实在可恶的很。

“不过你和我不一样，这世界没人能强迫得了我，况且我虽然强迫你，那也是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只不过因为顾虑太多不敢承认罢了。”

“我看你不仅是大变态，还是一个神经病自恋狂！”

冲着北辰摇光喷了一句，夜未央扭头就走，再和这家伙说下去他怕自己气到肚子疼，平时生气无所谓，现在有了小狐狸可不行。

常少典说了，生气对孩子不好。

夜未央径直朝附近趴在桌子上瞌睡的常少典走了过去，他得让少典给他弄杯安神的东西喝一喝，免得待会儿小狐狸又踢他。

就在他路过好似一个人偶一样的建安时，刚才还在一动不动的女子突然就像疯了一样冲向了夜未央，毫无防备的夜未央一惊之下眼看就要被撞上，身体突然感觉到一阵力量作用在他的肩膀上。

等夜未央回过神来的时候，北辰摇光已经把他慢慢放了下来，他偏头朝男人望了过去，北辰摇光正冷冷盯着扑了个空的建安。

建安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满脸的惊慌失措和无辜，看着一脸冷寒的北辰摇光，她的手不停地发抖，眼里充斥着害怕和恐惧。

“我、我不是故意的。”一步步地往后退到了船栏边，建安突然脸色一变就大哭了起来，用匕首指着夜未央嘶声喊道，“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原本漂亮的面容已经因为恐惧和愤怒变得狰狞了起来，建安对着夜未央不停的谩骂和指责，“为什么你不去死，如果你死了，所有人都会爱我。”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喜欢你，为什么连蝴蝶都喜欢你……”建安一边哭着，一边咬牙切齿地盯着夜未央，“我恨你，去死，你去死啊！”

一旁的灼华就要走过去把建安制伏，夜未央示意灼华先不要过去，他稍微平复了心情，对着那好像疯了一样的女人也大骂了起来：“你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就该宠着你是不是？你以为地球是绕着你转的是不是？！”

“哭什么哭，你觉得你惨，你惨什么惨？你是吃不饱还是穿不暖？就因为得不到你想要的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你现在这副样子也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夜未央气得很，这疯女人从前想杀他，现在还想杀他，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宝宝。

刚才是躲开了，要是那刀子扎在他身上怎么办，伤了他的小狐狸怎么办？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夜未央非得把建安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