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北辰来访

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晚饭的时候，寂天楼把夜未央的情况告诉了刘伯兮和寂天殇，九尾狐会因为与动情之人发生关系，进而怀上下一代的九尾狐。

只是书中记载的并不多，寂天楼只知道九尾狐怀孕的成因，并不知道夜未央肚子里的小狐狸什么时候会蹦出来，又是从哪儿蹦出来。

“总而言之，你们待在一起就是了，九尾狐的生命远远比凡人来得强，其他的也不用过多担心，相信很多事情都是水到渠成。”

晚饭过后，刘伯兮抱着夜未央坐在了房顶上看星星。

刘伯兮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躺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紧紧握着夜未央的手感叹了起来：“未央，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于美好，美好的让我不敢相信是真的。”刘伯兮偏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抓起大狐狸的手亲了一口，“原本还想着到玉衡山上送你礼物，没想到反而是让你给我送了个大礼。”

刘伯兮凑了过去侧躺在夜未央身旁，手轻轻抚了抚男人的小腹，那肚子里的小狐狸估计已经睡着了，安安分分的没什么动静。

“这事情也是一个多月以前少典告诉我的，别看我是只狐狸，我的大部分记忆都是作为人存在，所以当初得知自己有了也吓一跳。”枕在对方的臂弯里，夜未央喃喃道，“你觉得是个梦，我也觉得跟个梦似得。”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那我宁愿一辈子都不醒来。”男人轻声笑着，在夜未央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夏天山上的夜未央也有些凉意，尽管现在的夜未央已经不会再感冒发烧生病，刘伯兮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男人给抱了下来。

人生头一次要当爹，刘伯兮是既紧张又期待，这会儿在刘伯兮的眼里，夜未央就是一个碰了就会碎的瓷娃娃，恨不得天天盯着看着捧在手心里。

从屋顶下来以后，两个人就见寂天殇抱着一床被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今天下午吃饭的时候寂天殇并没有表露太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听着寂天楼在那里讲话，偶尔出声也是揶揄夜未央两句，看不出这人究竟是什么心情。

“皇上，你要去哪儿？”夜未央看着寂天殇怀里的被子。

“和我爹睡去，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暖被窝啊？”寂天殇对着夜未央轻声一笑，回头就对旁边的刘伯兮说道，“将来小狐狸出生了，可得让我做干爹！谁也不能和我抢！”

说罢，寂天殇就抱着被子转身离开了。

夜未央看着寂天殇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会儿，他没想到寂天殇的反映会是这样的。

不对，应该说这是他期望看到的，可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又觉得寂天殇这人过于孤单和寂寞了，那人心里应该不好受吧，他可以感觉的出来，感觉到寂天殇身上那淡淡的无奈和无助的妥协。

刘伯兮沉声道，“未央，你知道之前我和皇上有过什么约定吗？”

“约定？”还在发愣的夜未央听到了刘伯兮的话，他不解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进屋里说。”

刘伯兮带着夜未央回到了房间里，把他和寂天殇的约定说了出来。

自从去年冬天夜未央被北辰摇光掳走以后，刘伯兮和寂天殇就决定放下成见一同想办法把夜未央给救回来。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他们以后再生间隙和矛盾，就彼此做了一个约定。

“我们会一起守护你一辈子。”

“啊？”夜未央着实愣住了，“一起？”

“我和皇上从小一起玩到大，他什么性格我知道，只有对待亲近的人他才会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我也知道，他爱你并不比我少。”

见夜未央没有说话眉头微皱，刘伯兮笑着摸了摸夜未央的脑袋：“好了，别多想了，快点睡觉吧，你肚子里的小狐狸都已经睡了，你这只大狐狸也该睡了。”

……

夜未央原本好想在玉衡山上多待几天，只是宫里突然来了消息，说是北辰国来了人有事相谈，大概两天后就会抵达天京城。

“呵！就知道那北辰摇光不会轻易放弃，我倒是要看看这人还想耍什么阴谋。”

寂天殇看了眼手中的信，冷笑着将信纸捏成了碎片，随手一扬丢了去。

乍一听到这个快半年没听到的名字，夜未央心里莫名的一慌：“北辰摇光？”

“信里说，此次北辰除了前来有事相谈之外，北辰摇光也会带着建安一同拜访。”寂天殇对夜未央说道，“不想看到那个混蛋你就暂时别回去了，在玉衡山上多待两天。”

玉衡山下有官兵驻守，且有寂天楼在这里，这天底下就没能几个人能闯进来，而且玉衡山上风景优美，也比较适合修养。

刘伯兮闻言也点了点头：“北辰摇光竟然会亲自来到天京城，还带着建安，他的目的肯定不单纯，说不定就是为了你而来。你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还是不要见北辰摇光的好。”

“见不见回头再说，倒是你们一直再说他们来谈事情，谈的是什么事情？”很快就压住了心里的一样情愫，夜未央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

他现在只是有了小狐狸，又不是一个病人还得让他在玉衡山上住着，况且玉衡山虽然好，可要是没有人陪着他，夜未央也会觉得无聊。

人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是谁。

要说怀了小狐狸以后，刘伯兮和寂天殇那是盯他盯得紧，夜未央偶尔跑跑跳跳一下就立刻被逮回来生怕他摔着；去山上溜达一下吧，遇到了上坡下坡的地方，刘伯兮更是亲力亲为的抱着不让他下来，说是万一跌倒了怎么办。

两个人还每天问他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天夜未央随口说了句喜欢吃玉衡山脚下镇子里的豆沙烧饼，这两人居然给他买了一堆回来！

现在夜未央终于明白为什么女人怀孕特别容易变胖，旁边的人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自己一个不留意就会吃多了，还天天生怕摔着磕碰着不敢到处走动，不胖才怪。

迟疑了片刻，寂天殇说道：“关于广南水坝河道的事情。”

夜未央点了点头，果然是这个，他说道：“其实早在我被抓走的时候 ，北辰摇光就说过他有意和我们谈水坝河道合作的事情。”

“那人狡猾多端，不可尽信。”刘伯兮本能地排斥那个危险的人接近夜未央。

“信不信的暂且不谈，北辰如今国力强盛，若是可以和北辰合作的话，对我们两国来说可以说是有益无害，也不管北辰摇光安得是什么心，只有亲自谈了以后才知道。”

夜未央看着两个明显担心他的人，笑着说道：“广南那边的工程是我负责，这负责国库的户部尚书也是我，我这个当官主事的总不能天天在玉衡山放大假吧？”

说来说去，夜未央肯定要跟着刘伯兮他们一起回宫。

寂天殇他们说服不了夜未央，只能由着这个男人和他们一同下山回天京城去。

考虑到之前北辰摇光那个混蛋做过的事情，刘伯兮已经打定主意要时时刻刻守在夜未央身边，连一步都不能离开。

要是北辰摇光敢有半点冒犯，他非得揍死那个家伙。

再一次回到天京城以后夜未央的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大将军也偷偷住进了夜未央的尚书府里，这日子滋润得不行。

今天北辰摇光等人就该抵达天京城了，刘伯兮和徐沧海他们得过去做迎接工作，虽说一个个的心里恨不得把对方给戳死，可是在明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和睦的样子来。

更何况这一次建安公主自出家之后第一次回娘家，寂天殇要是不亲自迎接也说不过去。

至于夜未央，他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就不用过去了，一个身体不适的原因搪塞过去，这炎热的夏天在家里待着多舒服。

“大人，晚上真的要去吗？”灼华帮夜未央梳理着头发，这只狐狸对于他自己的那长头发是完完全全不会打理，要是让夜未央自己来，估计只会扎起来而已。

给夜未央晚上一个发髻，灼华帮男人戴上乌纱帽，在黑色纱帽的衬托下，夜未央的一张脸干干净净十分清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小狐狸的关系，夜未央的面庞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些柔和。

眼角眉梢之间，好似抹了淡淡的桃花粉一样泛着淡淡的媚。

“去，怎么不去。”夜未央扶了扶自己的乌纱帽，看着镜子里穿着一身官服的自己满意地笑了起来，他这穿上官服还真有当官的样子，一下子就变得气宇轩昂了起来。

“那北辰摇光敢来，我就敢去。”

过去了那么久，夜未央早已经把当初和北辰摇光在一起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如今他有了伯兮，有了肚子里的小狐狸，就再也不会多想了。

北辰摇光要发疯尽管发疯，要爱谁就去爱谁，他不会再让自己的心动摇了。

夜未央暗暗握了握拳，突然小腹蓦地疼了一下，他低头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有些奇怪为什么小狐狸会突然踹他。

“大人，怎么啦？”见夜未央抱着肚子弯下了腰，灼华赶忙问道。

“没事，就是小狐狸踢了我一下。”夜未央摇了摇头，他轻轻揉着肚子安抚着肚子里不安分的小狐狸。

小东西，为什么我想到北辰摇光你会踢我呢？

要是你能说话该多好啊。

感觉肚子里的小东西安分了下来，夜未央对灼华说道：“好了，我们准备进宫吧。”

第十二章：华灯初上夜

这北辰摇光毫无预警的就跑了过来，又是带着一批亲信又是带着建安公主，浩浩荡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拜访天国。

如此情况之下，寂天殇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还好两天之内还是把用于招待北辰一行人的地方打点好了。

皇宫御花园内一片灯火通明，红通通的灯笼挂满了满园都是，衬得夜色红盛开的百花格外娇媚动人。

举行宴会的地方就在御花园内的玉波池旁，天国和北辰的官员围着玉波池落座，池中央有一处舞台可供这些达官贵人们观赏歌舞。

这每逢过年佳节，宫中总有大大小小的宴会，可惜夜未央这一年来就只有参加过去年的赏枫叶活动，而且那时候还被女干笑着的寂天殇恐吓了一番。

如今不到一年的光景，当初把夜未央吓得半死的皇帝，竟然也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会笑会哭的多情男子了。

夜未央来晚了一些，宴会已经开始了，还未走到玉波池附近他就已经听到了阵阵欢声笑语从水边传来，伴随着动听的奏乐和歌姬优美的歌声，整一个盛世繁华的景象。

玉波池上点着一盏盏荷花灯，趁着灯光可以看到水中五彩缤纷的游鱼，乍眼看上去很是漂亮，夜未央不禁暗暗感概，他好歹也算是参加过一次上流皇族的聚会了。

“夜大人。”不远处的李公公见了赶来的夜未央连忙喊了一声，笑着小跑了过来，“您可来了，皇上让奴才等着您呢，夜大人这边走。”

“麻烦李公公了。”

夜未央和身后的灼华、常少典一同跟随在李公公身旁朝寂天殇等人坐着的地方走去。

寂天殇他们并没有和百官坐在一起，而是单独在池面上的一个四面镂空的屋子里坐着，由于没有墙壁和窗户的阻隔，还没有走到那里，夜未央就已经看到了那屋子里大概都坐着什么人。

身为主人的寂天殇和远道而来的北辰摇光一同坐在最前面的位子，彼此一边喝着酒，一边低头说着什么话，面上一派轻松笑意，就是不知道各自的心里是不是也在笑着的。

寂天殇旁边坐着的是刘伯兮，那位子原本应该是太后才对，只是几个月前夜未央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太后如今已经被寂天殇排离出核心势力范围，给了一个“休养”的名义把人软禁了起来。

不得不说，寂天殇的行动和手段向来果决又迅速，真是个当皇帝的料。

而坐在北辰摇光旁边的自然就是许久不见的建安公主了，除此之外北辰野在席位之中，而在寂天殇他们那一边，夜未央还看到了都督徐沧海。

大凡能进入那间屋子坐着的人都是两国的核心人物，尽管自从夜未央来到世界和“从前”相比那时低调太多了，可大凡长着眼睛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如今的夜未央可是皇上身边最为信任的人。

去年百官阻挠的广南水利工程虽然还未完全竣工，但这段时间从广南不断传来好消息，那些水坝和河道已经慢慢的显现出他们的作用。

所谓“佞臣”，这顶帽子估计夜未央也戴不了几年了。

“臣夜未央，拜见皇上。”走到了门口，夜未央微微低头弯腰，“摇光陛下。”

这一出声，原本还算热闹的屋子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刘伯兮只是盯着夜未央看，喝着酒的北辰看着门外的男人笑得眯起了眼睛，徐沧海看着夜未央身后的灼华，灼华故意避开瞥了眼北辰摇光旁边的建安，建安狠狠盯了夜未央一眼，却又很快低下头去。

众人反应各异，寂天殇先是瞅了眼旁边的北辰摇光，又望向夜未央，轻声笑着说道：“可就等你一个了，未央，还不快过来。”

北辰摇光并未转身去看进屋的男子，手里拿着酒杯细细品着，直到夜未央进来坐到了席间，他才慢慢朝夜未央望了过去，那男子并未回避他的视线。

直面对上了北辰摇光的目光，夜未央心里有一瞬间的疑惑，不像从前那样能够从这个疯狂的男人眼里看到明显的情绪，近半年未见的北辰摇光那一双狭长的凤眼里只剩下夜未央看不到底的深邃。

像世界上最深的海沟，让人蓦地有些心生慌乱。

肚子里的小狐狸就像突然醒了一样又在闹腾，幸好夜未央已经习惯了这小东西偶尔的作怪，只是在坐下之后用长袖掩盖着腹部轻轻顺了顺。

……

夜未央坐在了寂天殇和刘伯兮中间，这个位子正好对着曾经的建安公主，如今的北辰皇妃。

那印象里骄横无比的女子如今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羔羊，静静地坐在北辰摇光身旁，只是低着头不怎么说话。

夜未央无法想象在北辰的时候建安都经历什么，也无法去同情这个女子，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无奈的人也太多，他又何必去同情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人。

“夜大人，久见了。”北辰摇光朝着夜未央微微勾起了嘴角，手里举着一个酒杯。

“未央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还望摇光陛下见谅。”

这一口一个“夜大人”“摇光陛下”，好像他们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虚伪和客套让夜未央觉得好笑，北辰摇光敬他酒，他便接下。

一味的避开只是自身懦弱的体现而已，他或许曾经害怕过这个男人，恐惧过这个男人，甚至也曾躺在床榻上与之共枕同眠，但现在他们只是一个天国的大臣，一个北辰的皇帝。

仅此而已，也只有如此。

北辰摇光没有故意找夜未央的茬，夜未央以茶代酒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四周虽然仍然是歌舞不断，觥筹交错，但这屋子里却慢慢染上了几分淡淡的尴尬。

这份尴尬，正是来自于某几个男人。

讲话这种事情不需要刘伯兮上阵，驰骋战场的大将军一如夜未央初见的时候，除了对夜未央的时候对其他人都是冷着一张脸，那股冰寒淡漠之气也让其他人知趣的没敢与之相谈。

今儿个的宴会也不谈国事，这样一来双方能谈额话题就更是少了。

一直默不吭声的建安公主突然开了口，那温柔的声音让夜未央差点以为他听错了，直到建安公主站了起来他才反应过来。

说要跳舞助兴，且举止轻柔的人居然真的是建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