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无言之爱 下——谢亦
谢亦  发于:2015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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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确实在下雨,玻璃窗上打满了水滴,透过这些看灰蒙蒙的天更显得没精神。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就是不知道傍晚的时候会不会停,本来他还打算趁下午的时候和赵凌宇出门去车行取他送去保养的一辆车呢!

他啦哒啦哒又拖着拖鞋跳回床上,径自压在赵凌宇身上。

“我不想出去了。”不说要或不要,只说不想,他已经太习惯什么事都让赵凌宇为自己做决定了,尽管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连语气都像在撒娇,语调拖得长长的,一字一字带着气音。

赵凌宇闭着眼睛都能找准他的嘴,亲了一口,才睁开眼揉了揉他的头,这么抱着他在床上坐起来。

还睡不睡?

孟池朗幼稚地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赵凌宇笑,那先吃点粥压压胃,我们在家吃火锅。

“你最好了!”孟池朗抱着他瞎蹭,被赵凌宇在脸上捏了一下,两个人看着对方都笑了起来。

他简直像个孩子,越养越幼稚了,罪魁祸首却觉非常有成就感。

有一种亲昵,就是血缘上至亲的人都没有这个机会得到,而孟池朗将这份依赖交付给了他。

既然决定在家煮火锅,两个人吃有情调气氛却淡了,孟池朗在可怜的只存了寥寥几个号码的通讯录上翻了几遍,他的朋友足够约到家里这样情分的打着折扣也勉强只有常诚一人,可惜对方近日正和某上司出国度假去了。

他又拿过赵凌宇的手机,上面一如从前,除了他之外,没有添任何一个人,更是没有参考价值。于是,他看了几遍白承安的名字,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种时候单数总归不好,肯定会有很多拘束,他不愿给自己惹不痛快。

扔开手机,他又到厨房,帮着赵凌宇把火锅用的食材准备好。两人将餐桌移到落地玻璃窗前,雨打玻璃的声音和沸腾的水声交相呼应,入目的是蒸腾着的蒸汽和床上一股股滑下的水流,雨滴急了,如同落在宣纸上的墨水溅开的形状,煞是别致。

孟池朗觉得今天在家吃饭的决定真是再正确不过了,兴冲冲地到酒柜里拿了一瓶喝了三分之一的红酒,各自倒上一杯。

他不急着喝酒,双手巴着桌沿闻了闻香味,满脸陶醉。

切成长条的白菜,甜味十足,吃在嘴里还带着最后的意思脆嫩,尤为可口。另一个麻辣锅底上,赵凌宇正涮着牛肉,孟池朗贪心不足,一看熟了,啊地一张嘴就凑过来。

赵凌宇蘸好特别调制的酱汁,将牛肉片往他的方向递了过去,几次之后,故意把筷子往后缩回去,孟池朗站起来伸长脖子追过来,也不管牛肉片了咬着筷子不放,恶狠狠地看着赵凌宇。

闹了一场,就是有赵凌宇看着,孟池朗也吃得肚子圆滚,摊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赵凌宇关了火,才将桌子收拾到一半,他又拉着他在客厅里走动几圈权当散步,一面还对电视机上播放的娱乐快讯进行点播。

现在的人生活到底要有多悠闲,才有精力对别人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不过也是,那到底是别人的职业,这些人还是很敬业的,被这样说还能保持微笑。诶,这个是秦非?甩了一个天后,再换一个玉女?这些狗仔可真够想象力丰富的啊。

他俨然一副专家的模样,等说的差不多了,胃也舒服了,便拉着赵凌宇坐下来,打开影碟机看前不久一位朋友从国外寄回来的在非洲拍摄的自然纪录片。

这还是没有经过剪辑的母版,冗长却又真实,壮观的百兽迁徙场面,细致的刚被分娩出的小小的小狮子被母兽添遍浑身的场景。

他看得入神,待看到一个野豹袭击猎物时的眼神时,只觉和赵凌宇生气的时候很相似,转过头正要和他说,才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赵凌宇已经睡着了。

第九十章

孟池朗再没心没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心里惦记,没像以前一样窝在赵凌宇怀里就睡个一塌糊涂。迷迷糊糊地感觉赵凌宇起来了,他在浅梦中挣扎了一会儿,打起精神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跟出去看赵凌宇的情况。

灯下,案前,是赵凌宇认真批阅文件的模样。

看完一本,放进抽屉里很快又翻出一本,似乎永远都批不完似得。他偷偷看了一阵,见赵凌宇时不时不自觉地捏几下眉头,抑或是闭着眼睛向后在椅背上靠一阵,很快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孟池朗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只觉鼻子发酸。

他很想冲进去把赵凌宇臭骂一顿,可他不敢,脚步黏在地上有千斤重似得,怎么都抬不起来。他有这样的直觉,什么都不曾对他提起的赵凌宇是不希望他此时出现的,而若是自己将负面情绪这样施加给他,只会增加他的负担。

好一阵,他偷偷回了房间。房门是虚掩的,原本是赵凌宇怕自己开门的动作吵醒他一直没把它关严实。他在房间里呆呆地站了一阵,才猛地拉开房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果然,赵凌宇很快出现在了他面前。

孟孟。

他的脚步还没停呢,就先伸手把他抱住了,低头有些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你、你起来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哑,暗自忍着哽咽而使得语气可怜得很,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的孩子。

赵凌宇心想他是不是做了噩梦,醒来没看到他生气了,赶忙把人牵回床上小心地安抚了,孟池朗抱着他的腰不松手,怕他走了似得,让赵凌宇哭笑不得。

这么大了,平时天下谁比他横的样子可半点看不出来会被一个噩梦吓到的人。这么想,他心里却对他这样的依赖和示弱十分受用,将人抱得更紧些,拍着他的后背哄孩子似得安抚他。

孟池朗没过一阵就迷糊了,可心里一直记着不能让他再去加班加点,睡得十分不踏实,反反复复地醒过来看看他还在不在,赵凌宇陪着都睡着了也被弄醒了几次,一晚上两个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孟池朗却是意外地起了一个大早。

他对赵凌宇交代说公司有点事张秘书让他过去一趟,又说他好久没开车了,要亲自去临幸自己的坐骑不许赵凌宇送他,乖乖地受了一番驾驶安全教育,出了门。

车子上路后,他先给张秘书打了个电话,然后再给家里打去电话。这个时间,电话那头一片忙音,孟池朗丢开手机,皱着眉踩油门,等到意识到速度过快就慌忙地松开脚。幸而还不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没什么车俩,否则,这时候就算没出点小事故,几顿骂是少不了的。

坐在他爸爸的办公椅上,孟池朗有些不切实地环顾了圈办公室的环境,想了想,再往家里拨通电话。

这次不过几声就接通了,说话的是他爸爸,才问他怎么一大早往家里打电话,孟池朗脱口而出:“爸,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那头传来他爸爸的取笑,“怎么,忙不过来了还是不会做了?”

孟池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孟晖等了他一会儿,接着说道:“乖儿子,要是有不会的尽管问别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爸爸知道你肯定行的。”

这种夸赞,这时候听在孟池朗耳朵里,气愤大于心虚。他心里藏不住一股火气,丢下一句:“当我没说!”就把电话筒甩了回去。

他不是在生他爸爸的气,他责怪的是自己,一直只顾着考虑自己那点小私心根本,理所当然地享受赵凌宇给他的纵容和帮助,从没想过这些会不会给赵凌宇压力,会不会带给他困扰。

只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他还是忍不住迁怒了。

从前在国外最不顺利的时候他也能一个人独立地扛起所有压力,不对任何人甚至是家里人抱怨一句自己的辛苦,一个人生活得久了,后来他也习惯了不去依赖人,甚至是父母,什么事情完全都由自己处理。

可是……这两年,他几乎被赵凌宇养‘废’了。

那种自责的情绪太过压抑,他发觉自己甚至连处理情绪的能力都在退化,刚刚一时冲动竟然还十分不懂事地对他爸爸发了脾气。

这样的自己真是差劲透了!

他生了一会儿闷气,不经意间看到办公桌上摆着的一张全家福。那还是他十几岁的时候拍的照片,他还孩子气地站在高处趴在他爸爸头顶上一手勒住他爸爸的脖子,伸长手比着一个剪刀手。

那眼神天真得让他心里隐隐觉得不舒服。他有些焦虑地看了看时间,拿过钢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序号,企图静下心来计划一下这一天的工作,可找不到一点头绪。

他烦躁地十指转动着笔,双手搭在办公桌上眉头紧皱。

待瞥到钢笔上映出的自己的眼睛时,他才在怔忡间察觉,自己此时的眉眼就好似照片上十几岁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一样……

无忧无虑,没心没肺,这么多年在外漂泊和闯荡留在眼底的深沉,什么时候消失的,他一无所知。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和赵凌宇绝对脱不了关系。

他郁闷了一阵,却也慢慢平静下来。

那种苦闷的感觉,很快化作一股动力,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实在憋不出来了,便就想最差不过兵来将挡,天还未雨,他还绸缪不出一二三四来,索性不再管他。

不多时,张秘书准时到公司上班,应他之前的要求,没有同前几天一样将文件送到家里,而是带回了公司。

“就这些?”孟池朗翻了翻三个黑色硬塑的文件夹,问道。

张秘书:“今天就这些,主要是账目的最终审核和股东分红计划需要您亲自过目。哦,对了,之前的文件您都处理好了吗?”

“我、我忘了带过来了。”

“没有关系,不过最好在明天能带来给我,我需要整理一遍,二十五号的股东大会上要用到这些资料。”

“好的,我知道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您需要咖啡吗?”

“……不了,谢谢。”他随口想点头,可近来他喝咖啡的时候本来就越来越少了,那东西多少伤胃,早上了赵凌宇禁止他贪饮的目录,更别说在这个时间喝了。

对着这三个文件夹,孟池朗将它们垒在一起立起来在桌上拍了拍,整理平整了,放好,再郑重地拿过一本,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打开。

很快,孟池朗就领教了何谓理想,何谓现实。

现实就是将你乐颠颠地计划了几个小时的事情,在最短的甚至一秒不到的时间里打破你的想象。

孟池朗翻阅纸页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看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他认得每个字,但如果不是文件的第一页上些了年度报表这几个字,他根本无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更不用说,这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他很快又拿过另外两本,这一次,他逐句逐字地看下来,最后,他想撕碎这些纸的心都有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需要他再去做什么?不是都已经摆出结论了吗?这些数字也是,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难道还要他用计算机叠加一遍看有没有计算错误?董事长是拿来干这种事情的吗?

他,完全无从下手。

他拿起电话,就要拨内线让张秘书进来,问问他,这些需要他做什么,又或者该怎么去做。他最终没有,那太丢人了。他想到因为赵凌宇制造出的那些自己很有能力的假象,一时只觉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要他去落自己的面子,‘不耻下问’……更不符合活受罪也要面子星人的标准!

咬咬牙,孟池朗拿过第一本文件,从头看起。

他没有注意到时间,秘书办那里都忙过了好一阵子,张秘书都不见他出来,故而尽责地打进内线问他是否需要订餐。

孟池朗胡乱应了一声,他的脑子里全被数字所充斥,耳朵嗡嗡直响,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生疼,若是世界上有心理测量机这种东西存在,就能知道他现在的暴力指数正以乘方的速度在飙升!

沉默地,抓狂。

张秘书端着送来的外卖进来时,他脸上都带着一股狠劲,在他深邃的眉眼中显得异常深刻。老秘书心里一下咯噔,是报表上有很大的疏漏还是怎么了这是?

孟池朗摆摆手让他出去了,等他想起要吃饭的时候,外送也早就冷了。

他摸了摸空荡得有些难受的胃,早上怕赵凌宇看出什么,他匆匆忙忙的都没等赵凌宇做完早餐再走,神经高度紧张下都忘了饿肚子的事情了。

他打开看了一眼,对冷却后更显油腻的食物有些恶心,但看了看一整个上午还是没有理出头绪的文件,再看看照片上一脸蠢像的自己,抱着一股大无畏的心情,开始吃饭。

他太娇惯了,不就是一顿冷饭吗?他从前在国外身上没钱叫不出房租还硬气地不和家里吭声的时候,一连两个月白水面包都活得好好的,这点算什么!

他怎么就吃不了苦了?可恶,从奢入俭他就做不到了?他又不是智障这点事情还处理不好了?

吃一口,唾弃自己一句,孟池朗都没发觉自己吞咽的动作有多么艰难,脸上的表情比苦瓜更甚。

赵凌宇进来的时候,就见他拿着筷子往饭盒里戳几下继而在夹一筷子到嘴里咀嚼的画面,整个人伸手都散发着一股低气压,提不起劲来。

听见声音,他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停顿在那里的忍耐和吐槽并存的表情,让赵凌宇无奈起来。

他径自朝待客的小组合沙发走去,将带来的文件放下,再将带来的食物摆在桌子上,回头见他还是那副愣愣的样子,对他招了招手。

别吃了,过来。

孟池朗听话地起身,走了两步,才似回过神来一般,往赵凌宇身上扑。

——“我怎么这么没用!”

第九十一章

他的反常,赵凌宇岂能不知?

快到午间还不见张秘书上门来,事情他便也知道了大概,却也没有急着把某只暗自和自己较劲的家伙抓回家里,他在书房将所剩无几的文件和资料都整理好,再到厨房给他做了一顿美美的午餐。

果不其然,孟池朗打算自力更生,结局也不出他所料,只差没用眼刀子把白纸黑字的死物撕成碎片了。

孟池朗这一次罕见地没有一句抱怨或是诉苦,这么骂了自己一句,赖在他背上一会儿,坐下来直接大快朵颐。

吃到一半,孟池朗忽的抬头:“你教我吧。”

他在学着去做,学着去分担,赵凌宇为此高兴,却也没想过让他为难自己勉强于他所不喜欢的琐事里。他点头权作答应,夹了一筷子递到他嘴边,让他吃完再说。

饭爸,赵凌宇也不食言,就从坐上孟池朗倒背如流的文件拿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遍,然后告诉他这些数字组合放在这里透露着怎样的信息,他该从哪个角度去结合这些信息融入孟氏的决策管理中。

再没有比赵凌宇更好的老师,三言两语便让猛吃了那个醍醐灌顶。孟池朗一旦专注起来,极容易忽略身边的人,他本坐在椅子扶手上,不舒服了还不自察,本能地扭动了几下,被赵凌宇一把抱在腿上。

孟池朗天分非常高,要不是对管理不感兴趣,也不至于让他爸爸恨铁不成钢了这些许年。他善于举一反三,一份文件批阅上来,也有些自己的见解,在赵凌宇面前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不论这认知有多肤浅,他都能摆上台面让赵凌宇给自己说个明白。

如此这般,两个人办公地点又迁回了家里。

孟池朗一改惰性,跟在赵凌宇身边认真得学,其实不过是给赵凌宇打个下手,更多的是陪伴左右,虽说正经事没有帮上多少,但心里终归好受了。

这么几天,还真让孟池朗从繁复的报表中,看出些端倪来。

他说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可直觉这些账目有所出入。赵凌宇很是欣慰,在他提出来时,将自己早已洞悉的漏洞一一告诉孟池朗。

赵凌宇几句指点,孟池朗再回头看那些加加减减的简单数值时,险些跳起来:“什么!他怎么敢这么做?!”

他仓促地将手中的报表翻到最前面,又翻到最后,没有意外,这份连他都隐约察觉不对的,正是孟氏总部公关部这一年的开支,看似与预算出入不大,但其中几笔数目却隐晦得很,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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