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分队那边要汰换掉这些一设备,可是采购程序好像出了点问题,他们现在那边急需要这几样,暂时跟我们借。”
对于公文往返的档问题,小队长毕方也吃过几次亏,坐办公室的人,永远不明白他们在前方冲锋陷阵的人有多辛苦,更不了解这些仪器、设备有多要紧,生死一瞬间往往就靠这些一东西,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可是我现在哪分得出心神来做这件事,你看见了,我们人手不够……”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姚虹女的五官写满了“抱歉,帮不上忙”几个大字,无情地将那张明细塞回小队长毕方手里,继续低头忙自己的工作。
“真是够了……”没好气的翻了翻自眼,小队长毕方哪会不清楚她的计谋,明着、暗着找事给韩世乐忙,反正这也算不上什么危险的任务,索性就交给这个无聊到快要发徽年轻人去办了。
欣喜地加快动作,韩世乐利落地将清单上的仪器全搬上车子,龙山分队离熙宁国宅不算太远,等把东西送过去之后,他也许能顺道去找黄沙,这家伙理论上应该回队上报到,结果竟然迟到了,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关心、关心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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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扬了扬俊眉,黄沙无法克制地感到背脊一阵恶寒,这是危险的征兆,他无法解释也形容不出来,但就是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瞬间笼罩过来。
“你也感觉到了,对吧?”曾经卧底在恐怖份子身旁,郭敬棠对于“危险”也十分敏感。
他们在五楼查问了几户人家,不是不搭理就是回答不清楚、不知道,就算不用费文立费大医师教导,他都看得出来那些人有所隐瞒,越走近长廊的最底端,越觉得附近住户在暗处窥伺打量,分不清那些人是希望还是不希望他们去询问五楼的最后一户人家。
“如果我是你们,我不会再靠近了。”突然有一户拉开点门缝,里头那名气色苍白的年轻女孩,声若蚊蚋地支支吾吾。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急忙地闪到门边,郭敬棠无赖似地伸脚一卡,压低音量地追问,门内那名年轻女孩,死命地往回缩,畏惧地不愿再多透露一字半句。
“别为难她了,尽头只剩两户,不是左、就是右,不然就左右都有问题。”猎鹰似的锐利目光,黄沙紧盯着长廊尽头,寒毛倒竖的感觉更盛。也许是日光照射的关系,又或者是他自己的错觉,长廊的尽头就像黑洞似的张大口,把所有生气全都吞食了令人本能地退避。
“先说清楚,我查到的资讯,那个叫张岳萍的女学生,是认识了当药头的男友才失踪的……自己小心。”
不似黄沙那么戏剧化及敏感,但郭敬棠本能地警觉起来,凭他多年办案的经验,这种气氛绝对不单纯。
不用郭敬棠多事提醒,黄沙不论何时都是备战状态,敷衍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近最后两户,不知哪生出的默契,两人互使了一记眼色,不需要言语沟通便选定了右侧那一户,无声无息地潜近。
扬了扬俊眉提醒,郭敬棠谨慎地按下门铃,响了半天没有人应,忍不住狐疑地对看一眼,其实也算合理,在这个时间点上,正常人都去上班、上课了。
“你觉得呢?”无声地用口型询问,郭敬棠不由自主地询问着黄沙的意见,只不过刚刚“合作”的几分钟,他莫名的欣赏对方的执行力,不愧是出身特勤队的救难队员,配合起来顺利无比。
“进去?”说不上来这种感觉,靠近门边那一刹,黄沙背脊窜起阵阵电流,明显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也许是距离稍微远了些,并不能明确说出是什么,但他隐约觉得跟隧道有关,非进入查看不可。
“喂,别乱来,我们没搜索票……”
让对方的行动力吓了好大一跳,郭敬棠来不及阻止,黄沙已经用不可思议的高超技术打开门锁,二话不说闪了进去。
无声地咒骂几句,这些人实在太乱来了,郭敬棠担心闹出什么麻烦,咬了咬牙不得不跟着进入,才迈前一步,混杂着各式臭气及徽味瞬间扑鼻而来。
“老天……这些人……”立即捂住口鼻,郭敬棠惊愕地瞪着看似客厅的杂乱空间内,七横八竖地躺了几名男男女女,全都脸色自得泛青,四肢枯瘦如柴,丝毫没有半分生气。
“都还活着。”已经先一步检查过那些人,黄沙面无表情地回答,相信郭敬棠也看得出来,从那些男男女女手臂上的针孔,不难判断这些人全是嗑药嗑过头,意识不明地躺在这里等死。
“真是不明白这些人宄竟在想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把自己弄成这样半死不活。”语气中隐含怒意,郭敬棠环何了一圈,除了倒在这里的男男女女之外,并没有其它危险人物,于是更大胆地四处查看。
他倒是没找到什么制毒工具,也没有什么武器,和其说这是毒品的大本营,这里更像是年轻人私下聚集吸毒的场所。
“找到你的那个女学生了吗?”
朝着其中几名年轻女孩呶了呶嘴,黄沙难掩嫌恶地神情。
看看那些人的神色,就算不死也废了,在他们为了生存而努力着的同时,居然有这么一票人选择浪费生命,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人补上一刀,这些废物活着都耗费空气。
拿着照片一个一个比对,郭敬棠也想赶快找到那个张岳萍,只是心底某部份却祈求别在这里发现她,他见过她的父母,不希望还给他们一个这样的女儿。
“里头的房间你看过了吗?”
不由自主的皱起俊眉,进入屋内后,那种异样的感应反而减弱,黄沙不死心的想要彻底搜索,这是他们在熙宁国宅“驻扎”之后,第一次出现微弱的线索,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放弃。
“没有,你自己小心一点。”仍在仔细比对,郭敬棠头也不回的提醒。
说实在话,他没想过比对这工作这么吃力,女孩子化妆跟不化妆根本是两个人,更何况是嗑药过头后的死样子,他实在推测不出张岳萍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不用郭敬棠提醒,黄沙一直处在备战状态,房子的格局跟他们九楼的住家类似,一个紧连着的客厅、厨房,中间则是一条长廊,如无意外就是两间卧室及浴室,黄沙一步一步靠近,原本想先调查那两间卧室,可当他走近浴室时,那种异样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怎么了?”眼角余光留意到黄沙放缓的脚步,郭敬棠警觉起来,他们两人都不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个性,肯定是有事发生,黄沙才会整个人绷紧神经。
敷衍地打了个手势,不想跟郭敬棠解释太多,黄沙微微拧起俊眉,手才伸出去,接触到浴室门把那一刹,大门碰地一声被打开,一名穿着学生制服的年轻女孩,膛口结舌地瞪着屋里两个陌生男子。
“拦住她?”
几乎是同时动作,黄沙才捣声,郭敬棠已经像头豹子般扑了出去,那名女学生尖叫着转身想跑,结果晚了一步让那名年轻侦探捉个正着。
“放开我——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蹋又踹地拼死命挣扎,那名女学生声嘶力竭地尖叫着,担心会引来其它住户的“关心”,黄沙不得不冲上前来帮忙,又搬又抬地将那名女学生拖回屋内,碰的一声关紧大门。
“张岳萍?”终于有楼会喘口气,郭敬棠看了看照片,再瞧了瞧那名女学生,得来全不费功夫呀,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就是她?”有些一意外的上下打量那名女学生,跟黄沙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粉嫩的脸颊、黑自分明的大眼睛,她横看、竖看都不像嗑药过头的模样,健康得不可思议,如果是这样,那她为什么非要跟这些人鬼混而不回家?
“你就是张岳萍?”总算在厨房里清出一小块地方“问案”,就差没用桌灯直射在张岳萍脸上,郭敬棠神情严肃地质问。
“嗯,你们不是来跟小五讨债的?”坐姿有些太过豪放,张岳萍爱理不理地玩着自己的头发,似有若无地瞄了郭敬棠及黄沙几眼,她早就清楚这两人的身份不是来收帐的,否则才不敢如此放肆。
“哼,废话,如果我们是来讨债的,你敢用这种态度说话?”冷哼敦声,黄沙自然没有郭敬棠那么好脾气。
比起在这里质问这名女学生,他更在意的是那个忽而存在、忽又消失的异样感觉,有机会,他一定要到浴室那里查看。
“什么讨债……你们惹了什么麻烦,小五又是谁?”先长叹了口气,郭敬棠拉了把椅子坐下,没想到有天居然还得当辅导员,现在的学生就不能单纯点吗?
朝着客厅方向,一名被层层迭迭压在最下方的年轻男子呶了呶嘴,他就是张岳萍口中的“小五”,称得上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只可惜神色惨自,浑身透着股邪气,也难怪他能诱骗到这么多女学生,全都不学好地跟着他混日子。
“小五他没把货送出去……”
“黑吃黑,你们胆子真大。”
“我也这样跟小五说,可是这些人一来,他就脑充血了……”
嘟着嘴,一脸委屈地咕咕哝哝,张岳萍完全不清楚自己闯下什么大祸,曾经处理过类似案件的郭敬棠,立即神经紧绷地瞧了黄沙一眼,后者意会地嗖一声窜到门边上锁,同时仔细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你刚刚跑去哪了?”翻出电话,准备联系客户,只要把张岳萍交还给她的家人,郭敬棠就算大功告成,只是心底还有股声音不断冒出,如果不解决了黑吃黑这件事,这个小丫头只怕永无宁日。
“嗯,不记得了。”先是一脸茫然,接着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张岳萍放弃似地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地下室,等她有意识时,就已经站在那里,而且不晓得站了多久。
“不记得,老天,我们还得带你到医院检查一趟,你知道你的父母有多伤心吗?”又是一声长叹,郭敬棠果断地收起电话,决定还是先替这个小丫头处理掉这些一麻烦。
“回家,不,不回家,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不能离开这里。”
突然剧烈地抗拒起来,张岳萍脸色唰一声变得惨自,整个人像通电似地疯狂颤抖。
“喂!毒瘾犯了?”站在门边,黄沙眼神鄙夷地睨着。
“不像啊,喂,你怎么了?”摇了摇头,郭敬棠凑上前去查看,谁知道张岳萍更加激动,碰地一声像离水的鱼般倒地发颤,口中混杂着不明意义的尖叫,伴随着几句断断续续的拒绝,总之她就是不愿意离开这栋建筑物。
又是碰碰、碰碰的敦声,力道强悍的差点将黄沙震开,不仅如此,门外的男人更暴躁、粗鄙地用各种脏话咒骂起来,无非就是抗议他们这一户太过吵闹,要屋里的人收敛点。
“不是来讨债的?”仍蹲在张岳萍身旁,郭敬棠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小女孩的问题恐怕不是毒瘾这么简单,她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看来还是得请费文立出马才行。
“如果讨债的,会只敲门这么简单?”门外那人仍在破口大骂,声音之宏亮、用字之粗俗,黄沙怀疑这样的邻居怎么还能相安无事,也难怪一开始那个古古怪怪的女学生,叫他们不要接近这里,长廊尽头这两户根本就是麻烦的根源。
哗的一声拉开大门,黄沙本来想“劝”隔壁邻居别这么大火气,谁知道走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狐疑地跨了出来,隔壁那户的大门依旧紧闭,一点也不像有人进出的模样。
疯狂的叫骂声、敲门声隐约还在长廊上回藩,这里的住户全这样神出鬼没,黄沙的好胜心意外地被挑起。
“怎么了?”扶起张岳萍,郭敬棠看着一屋子半死不活的人,一时半刻闾都不知该怎样处理。
“信不信,又没人。”皮笑肉不笑地冷哼,黄沙开始相信隧道确实存在。
而下一回,他一定要远住“它”。
“啧,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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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见鬼了,又是熙宁国宅?”
车子才停妥,韩世乐还没来得及通报,就看见龙山分队里的所有人,忙进忙出地准备出任务,其中负责报案台的队友,音量不轻不重地抱怨敦声,恰恰好让韩世乐捕捉到那几个关键字。
“怎么了,熙宁国宅又出事了?”
谈不上紧张,韩世乐自然相信黄沙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不过还是本能地关心着,那栋建筑物实在闹过太多事情,住户又大多是老弱妇孺,如果真有什么麻烦,他希望自己能多尽一份力。
“世乐,真是抱歉,我们马上要出任务,器材要请你跟……跟那个谁清点、交接了。”龙山分队的小队长陈振隆,边说边跑上车,人命关天,如果因为他们晚到,结果当事人跳楼摔死,接下来就等着被舆论修理了。
“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想也不想地跟上前去,反正车子就停在消防队专属的停车场里,整车的器材不至于弄丢吧,韩世乐正直、热血的那部份窜了起来,没办法坐视不理。
“世乐跟着去也好,他擅长攀爬,说不定真的需要他。”驾驶座上的那名队员,一面催促、一面向陈振隆建议,遇上这种跳楼的案件,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尤其是在熙宁国宅这种地方,多一份准备总是好的。
“那好,上车?”
重重的关上车门,陈振隆朝着韩世乐的方向吼了一句,后者早在他捣声的那一刹,早就身手矫健地钻了进来。
“什么情况?”一上车就开始联系,陈振隆利用对讲楼不断地发号施令,消防队要管的蘖务太多,除了灭火之外,几乎在都内发生的所有救难行动全归他们处理,设备也就应有尽有,对症下药才能事半功倍。
“跳楼。”驾驶座上的那名消防员,面无表情地回答,通常这类案件都会由警方先劝说,他们负责防护,以免有任何突发状况发生。
“又跳?”下意识地揉着太阳穴,一瞧见地点,陈振隆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熙宁国宅不知是哪出问题,莫名其妙变成自杀圣地,防不胜防。
“是里头的住户吗?”明知道不该插嘴,韩世乐还是忍不住关心地询问。毕竟黄沙就住在那里,虽然他不认为那男人会脆弱到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世事难预料,说不定又发生什么事,刺激到对方不得不做出这么激烈且愚蠢的决定。
“不是,不知道什么人,情绪很激动,问不出个所以然……楼底下是商场,人来人往地很难控制,那栋建筑物很老了,门禁也不森严,时不时都有人闯上楼自杀。”
搭腔的仍是负责驾驶的那名消防员,对于这类事件早就见怪不怪了,绝大多数的时候,警察都能安全地将人劝下来,希望这一回也不例外。
“好了,好了,通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快!”陈振隆低喝一声,负责驾驶的那名消防员发狠地踩下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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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长廊上东张西望了半晌,黄沙危险地眯起眼睛,神情严肃地盯着另一扇门,他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这不可能是隧道造成的现象,但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情况,肯定有什么解释,黄沙不会接受有普通人的速度能够快得过他。
“怎么了?”才联络警局里的老朋友,要他们派人过来收拾这边的残局,郭敬棠揪着那名不情不愿的女学生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