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家属和路人呢，他们招惹周洺了吗！”狄术一把推开衣领上的手，整理被拽歪的衣服，“他一个人的悲剧却要这么多人买单，不该死吗？”

柳毅怔住了，他明白周洺死十次都赎不清身上的罪，可周洺应该受到法律制裁，而不是动用私刑被人杀死在大街上。

狄术起身在办公室内走动，视线经常停留在他们身上，“我承认灭世刚建立做过对异能人有用的事，可后来的种种已经是恐怖组织的行径了。”

为了改变世人对异能人的看法，异能人逐渐站出来帮助有困难的普通人，以便树立异能人的正面形象。不少异能人自建民间组织，灭世也在这时候悄然建立。一些异能人听说灭世是自救型异能组织纷纷加入其中，总人数曾经达到三百。

随着近几年普通人对异能人改观，异能人的黑暗日子总算挺过去了。一些规模不大的异能组织相继解散，灭世在流失一部分异能人后存活下来，直至发展到今天。

“你们不是傻子，知道灭世的成员中有人在做违法行为，甚至威胁他人生命安全，这其中包括你们两个。”狄术停在最里面的办公桌旁，在两人身上扫过一眼返回，“他们背地里究竟在做些什么，你们比我清楚。”

“与普通人为敌算是报复，可是找异能人的麻烦算什么？你们不也是异能人吗？”狄术回到他们近前，对他们的质问还没停止，“你们能放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吗？破坏这样一个祥和的世界，你们能得到什么？”

“为异能人声讨地位？现在的异能人已经得到很多优于常人的特权，工作、学业、养老都有丰厚待遇。或者这些东西你们全看不上，只想进行你们所谓的报复，除掉他们会让你们很快乐？”

“你们不会是想让异能人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导吧？”狄术差点笑了，“别做梦了，异能人说到底终归是人，死后就是烂肉一堆。异能不是万能的，无法统治世界。”

“不一定。”

柳毅勇敢地直视狄术，他对灭世有自豪也有担心。但是既然异能人比普通人优越，为什么要遵守普通人定下来的规矩，接受普通人的施舍，异能人的事就该自己做主，没有必要听信任何人的话。

狄术深深看了柳毅一眼，走到门前要开门，“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的话。我看你暂时没有栖身之地，就待在希翼吧。”

“你没有权利关押我！”柳毅差点再次冲上去，他可不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待着。

“我有。希翼是唯一带监牢的学校，其它异能学校全没有。”狄术打开门转头说，“你给樊诚等人注射量子剂的事还没完，凭这一点我就有权关你到交代事情始末，伊始。”

“混蛋！”

柳毅抓起身旁的词典丢过去，狄术先一步出去，可怜的字典摔在地上。

第95章： 转变（一）

狄术结束对柳毅的询问，来到隔壁的办公室找张雨沫，同她说了对柳毅的处置，她同意了。然后狄术带着柳毅，坐上来时的直升机回希翼。樊诚还没坐过直升机，本想尝尝鲜，连句话都没来得及和狄术说，眼见两人消失在走廊上。向恨随后从被关押的办公室出来，见到樊诚等人依旧没有好脸色。

就在樊诚他们忙着灭世的事，天翼学生那边已经比完赛，他们赶去看时人都走了一半。没有看到比赛，樊诚显得很失望，现在又离火车出发时间还早，他们没事做在天翼里瞎逛，只当参观游览了。或许是向恨怕天翼外有埋伏，破天荒跟着樊诚等人在天翼内闲逛。

天逐渐黑下来，樊诚他们离开天翼去火车站。幺思仁和向恨先去买票，得知票已售完出示异能徽章。要说异能徽章真是好东西，售票员验过真伪卖给他们两张，还是按学生票价出售的。提醒检票的声音在候车厅响起，樊诚他们随人流检票进站。

樊诚和樊洛飞是提前买的票，所以有座，上了车寻找自己的座位。幺思仁和向恨就没那么幸运了，两人同是站票。幺思仁上车跟着樊诚，只等他们坐腻了捞个座。最后上车的向恨和他们走了反方向，很快消失在另一节车厢。看着向恨离开的方向，幺思仁无奈地苦笑，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向恨对他有好感，总要想点办法才行。

火车开动，逐渐加速驶离车站。回城车只是普快，大概四小时到站。樊诚几人跑了一天，屁股沾到座椅就开始发懒，外面天色又黑，整个人昏昏欲睡起来。

幺思仁站了半小时腿有些软，磨蹭樊诚让座。樊诚就像贪睡的猫吭吭哧哧死活不起来，他是跑的最多的，比幺思仁腿还软呢。樊洛飞看两人闹了半天还没争出个结果，把自己的座让给幺思仁，幺思仁念着感谢的话坐下。

樊诚坐了一个小时，总算恢复一些体力换樊洛飞坐，他顺便去厕所。幺思仁性格属女生的，喊着他也去屁颠地跟上樊诚。

这节车厢两侧没有厕所，两人只能去前面的车厢。没票的乘客不少，占了半条过道，两人面对人墙不挤也得挤，短短几十米的过道愣是走了五分钟。

幺思仁歪着身体往前看，厕所尽在眼前胜利在望，不过他在厕所前发现了向恨。这时向恨转头看这边，见幺思仁和樊诚靠近皱起眉，本能往反方向走。

“让一让。”

幺思仁一心要去追向恨，挤开前面的人不顾一切往前冲。向恨听到后面有声转头，他还真是不死心。转回头的同时向恨不知道撞到谁停下了，抬头一看是张熟面孔，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

幺思仁不知道向恨为什么突然折返，但是他看的到挡住向恨去路的人手上有东西，很亮在反光，是匕首！

幺思仁猛地飞过去撞上那个人，窄小的通道顿时乱作一团，有发愣的，也有仓惶躲开的，然后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

“啊啊啊，杀人啦！”

滴在地上的鲜血向四周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这将愣了几秒的向恨拽回现实。他一把推开靠在他身上的幺思仁，觉得手上湿漉漉的抬起来看，满眼的红色。

“这下你满意了吧？”

幺思仁一手捂着被捅的腹部，另一手攥紧握刀的手。对方急于脱身，挥拳攻击幺思仁。彻底回过神来的向恨攥住那只手，带火的拳头招呼在那人脸上，对方一声惨叫捂着眼睛哀嚎。

其余乘客早就吓傻了，尖叫着逃往其它车厢。樊诚离幺思仁本来只有几步路，被这群人一撞跌坐到两边的座椅上，然后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下意识捂上鼻，这里空气不流通又靠的太近，他的头开始晕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十二号车厢杀人了！”

樊洛飞听到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声站起来看，那是樊诚他们去的方向，该不会是他们被杀了吧？

心脏猛地停顿漏跳半拍，

樊洛飞用力推开那些跑过来的人，不成想被撞人群回来。他没时间多想，跳上座椅玩起跨栏来。

乘务员闻讯赶到事发地，原来满满当当的车厢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车厢连接处有三个，一人浑身是血倒在地上，还有一个捂着脸惨叫，剩下那个石化了一般。他们迅速跑过去，将惨叫的行凶者控制起来，又联系车上医护人员。

“小伙子，你没事吧？”一名乘务员发现缩成一团坐在座椅上的樊诚，还以为他也被伤着了，但是好像没流血。

樊诚缓缓抬头，摆摆手捂上嘴，“晕血。”

“你先在这晕着。”乘务员看出他没事，忙着去救幺思仁。

樊诚头晕耳不聋，听到这话心里拔凉拔凉的，敢情他不是受重伤的那个就可以无视了，还有没有猫权了，他现在也很难受的说……不对，幺思仁受伤了。樊诚吐槽到这才反应过来幺思仁被刺伤，猛地起身又坐回去，头晕的厉害还恶心。

这时，樊洛飞终于赶到，见樊诚脸色难看缩成一团，就知道他晕血的毛病犯了。仔细打量樊诚，没发现他身上有伤才放心。再看幺思仁那边，被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呆掉的向恨在人群外。

接到通知的医护人员赶到现场开始急救，碍于这里设备简陋，他们只能先进行失血处理。乘务员叫来乘务长，他们简单商量对策决定给下一站发紧急通知，让他们叫救护车在站台上等，好在火车距下一站不足十分钟。

向恨在愣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想起行凶的人，扫了眼忙碌的车厢注意到两个座椅外站着两个乘务员，两人低头在看什么东西。他推开挡路的樊洛飞跑过去，果然看到被烧伤的人躺在座椅上。他一把拽起差点没了半条命的人，两名乘务员赶忙去拉他。

“说，执掌呢！”向恨大声质问，完全不顾拉住他的乘务员。

“不、不知道……”对方根本没反抗，捂着双眼痛苦地回答。

向恨松开他，看了眼两名乘务员，手上突然冒出一团火，一甩手丢给乘务员。乘务员哪见过没有可燃物就烧起来的手，吓得逃往车厢两边，其余人怕被烧到也不敢靠近。那团火打中对面的窗户瞬间击破，大量玻璃碎片飞入车内，他们本能抱住头蹲下躲避。呼呼风声吹入车内，他们偷偷起身看周围动静，只见向恨将受伤的人拉到破损窗户前。

“向恨，你想做什么？”樊洛飞知道向恨的脾气，站在原地没靠过去，向恨很明显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不想做什么。”

向恨见樊洛飞没靠近胆大起来，拖着受伤的人把他的头伸出窗外。乘务员们动身想去阻拦，樊洛飞却喝住他们，让他们稍安勿动。向恨深深看了樊洛飞一眼，然后专心对付被他抓住的人，手肘抵住对方脖子。

“别让我重复问题，你知道我向来没耐心。”向恨继续询问刚才的话题。

“呵哈……”那人笑了声，脖子被卡住发出的声音也很怪，“有本事把他推出去。”

“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但你不会。”那人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你找不到他。”

话音才落，这人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到一大块碎玻璃，挥玻璃在自己面前乱比划，向恨抽身退后。对方感觉的到脖子上的手离开了，翻身扒住窗框奋力一跳。

“啊——”

有些人被吓到失声尖叫，反应快的跑去看，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三分钟后，火车停站。早已等候在站台的救护人员上车抬人，副乘务长留下来处理这次事情，樊诚等人随他们赶往当地最近的医院。

救护车十分钟内赶到医院，救护人员熟练地将幺思仁运下车，推到急救室进行抢救。同来的人被拦在门外，望着亮起的手术中指示灯，焦急地在门外等候。樊洛飞给狄术打电话，想告诉他这边发生什么，让他通知幺思仁父母并带钱来。电话才拨通，手术室的门又打开了，一名医生和护士走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问门口的这群人，然后发现和病人长相一样的向恨。

“你家大人没来？”医生摘下口罩问。

“我们路过这城市，大人一时赶不过来。”樊洛飞代替向恨回答，恐怕在向恨看来他的家长早就死了。

医生无可奈何，只能和成人的副乘务长说明情况，“病人情况很不好，急需输血。”

“血库没有？从附近医院调呢？”

“血库有普通人的血，但是没异能人的。”

副乘务长懵了，他根本没接触过异能人，难不成异能人输血也只能输异能人的？

护士看他们傻了解释说：“异能人血液中带有量子，如果输普通人的血有八成几率失去异能。而且他是天生的异能人，血液对普通人也有排斥，有一半的可能诱发其他病症，甚至在输血途中死亡。”

医生看着向恨，“你给大人打电话，问问他们怎么办。”

“不用，可以输我的。”

向恨这句话吓到了樊诚和樊洛飞，他应该巴不得幺思仁死掉才对，怎么会同意。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他死在别人手上。”向恨猜到这两人在想什么，话没说完和护士去采血室。

第96章： 转变（二）

手术室外寂静一片没人说话，樊诚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旁边坐着同样有些困倦的樊洛飞，被采血的向恨站在不远处望天出神，除了之前的副乘务长，又来了几名铁路人员，他们守在手术室外依旧在等待，这就是狄术来时看到的情景。

“康老师。”狄术瞄了眼手术室招呼康梦婉过去。

“这群庸医，做了两个小时也没结束。”

康梦婉情绪不太好，走到手术室门前用力拍门。门一下子打开了，护士怒斥门外的康梦婉，她推开护士直接进入手术室。

樊诚两人被拍醒了，揉揉眼睛过去找校长。狄术让他们等候，去和铁路局句的人沟通。双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结束，铁路局的人离开了。

“校长，那个人死没死？”樊诚急着问跳车人的下落，那种情况下不死也残废。

“没有尸体。”狄术给出否定答案，“我联系这边的分部，他们找了两个小时连滴血都没找到，他一定被救走了。”

“他是钢手。”向恨突然开口了，依旧站在原地。

“还钢门呢。”樊诚小声嘀咕，樊洛飞轻碰了他一下。

向恨离开墙壁向他们走过去，“他也是组织的人，他的目标是我。”

“你这算寻求帮助吗？”狄术淡定的很，对向恨所说的事没有半点惊讶。

“哼，不知道谁眼巴巴等着我把灭世的事说出来。”

狄术不说话了冷着脸笑，有时候诚实的孩子真的很讨厌，特别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明白的多又叛逆。

樊诚偷瞄两人吞吞口水，这是他们校长要发威的前奏。

一声叮音打断他们之间的怪异气氛，手术室的灯灭了。他们急忙跑到门口等待，没多久门打开，康梦婉第一个从里面出来，随后是被护士推出来的病床。

病床上的幺思仁还在昏迷中，脸色苍白与向恨形成鲜明对比，眉头微皱不知道是觉得疼，还是在担心向恨的安慰。娘娘腔平日里有说有笑又爱闹，现在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让人很不习惯，还是他翘着兰花指开玩笑的样子最可爱。

“他怎么样？”狄术代表几个孩子问。

“还好。”康梦婉摘下口罩，“差点伤到内脏，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不是路上耽误太多时间导致出血多，他的情况会更乐观。”

康梦婉的视线不自觉落到向恨身上，“还要谢谢你救了他。”

被感谢的人转过头，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之所以会救幺思仁只是不想欠人情。

康梦婉斜了眼与他同台动刀的医生，那名医生正在吩咐护士一些事，看到康梦婉的视线快速离开，还偷偷转头看了一眼。

“我来之前他们给幺思仁使用过药物，导致我的异能无效。好在问题不大，多吃补品什么都有了，年轻人嘛好的快。”

“辛苦你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休息什么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康梦婉笑呵呵冲狄术伸出手，“狄大校长，我出来的急没带钱，不介意把你的先借我吧，我去附近找家旅馆住就完事了。”

美女的手又细又白，但看在狄术眼里却是老巫婆邪恶的爪子，他不甘心从口袋里摸出钱夹，被康梦婉如狼似虎般盯着。眼见狄术抽出一张红票带出其余的，康梦婉及时伸手抓走钱夹里露头的红票。

“谢了大校长，小女子去花天酒地了。”女校医调皮地亲吻手中的红票，迈着得意的步子离开了。

狄术赶紧打开钱夹，只剩几块硬币，这狠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