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翻过箱子,底部用胶带贴着一张信封,撕下来摸摸厚度,纸不少。他们迫不及待抽出里面的纸,一张是规则,另一张是手绘打印的地图。
“窝的神额,花的深么东东?”奥特看到这地图就头疼,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地图,他还以为是小孩的涂鸦。
图上代表道路的线歪歪扭扭,有的还错连到一起,让人以为是交叉路。道旁的房屋也比较抽象,用变异方形代表了,有的地方标记了名称,还算人性化。
学生们摸不着头脑,纷纷看身边其他人的地图,结果都一样。
“你们的也这样啊,这怎么走?”
“哎哎,不一样,我们这张有医院,你们的没有。”
“我看看……真的没有,我们这还有公园呢。”
“我们的也不一样,有桥。”
“这怎么回事,我们的目的地不一样?”
学生们七嘴八舌议论,除了地图是手绘的外,内容很少有一样的,不知道这算不算防作弊手段。
“同学们!”狄术手拿话筒冲大家喊话,“大家已经发现了吧,你们的目的地全都不相同,这就需要发动你们的智慧寻找钥匙了。不过你们要记得天黑前,也就是六点,准时回到学校上交你们带回来的东西,这样才算入围成功。好了,我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你们可以动身了。”
学生们马上看信封内的另一张纸,是四句诗,可能是藏钥匙的地方。他们不敢耽搁,成群结队往校外走,早拿到钥匙早回来。
“花开时节有人忙,近看水来远看山。寻寻觅觅花丛间,美女托月似神仙……什么玩意?‘仙女托月美无边’不是更好听。”樊诚读完他们的诗彻底糊涂了,又是花又是水的想郊游?后面的美女又是什么,和前面不搭啊。
“现在不是对诗的时候。”叶王显得无力,才知道樊诚是这么喜欢跑题的人。
奥特和詹尼同时举起手,“鹅鹅鹅,窝们还没学会,折个不幸。”
“就不能指望你们猜谜。”
樊诚已经无视这两人,汉语都说不好的人怎么会猜谜,如果早知道还要猜谜就带上樊洛飞,那家伙的脑子适合用在这种地方。他着急的看看周围,有些同学已经出发了,他们却还在操场上喝西北风。樊洛飞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内,他们那一队正往操场外走,看来已经猜到了。可惜可惜……不该和樊洛飞玩什么比赛,再看看他们这队,除了两个汉语说不好的,就是成绩吊车尾的,还有两个……班级前十和年级第一。
“叶王、向恨,快想答案,不然我们就落后了。”樊诚把纸塞给他们,差点忘记他们队里有聪明人。
“我在想,别催。”叶王盯着纸上的诗思考,又看看那张手绘地图,目的地肯定在图上,问题是他们要猜到。
“喂,狄术,你忘记说什么了吧?”
俞鸿轩的声音从喇叭里发出,还没离开的学生不约而同看向主席台,准备离开的狄术停下脚。
“哦,我真忘了。”狄术重新回到话筒前,“大家要抓紧。”
你就想说这个?
学生们已经无法理解他们的校长,黑着脸继续往操场外走,校长每次都不着调,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
狄术继续说:“钥匙可能在很明显的地方,也许有手贱的人会拿走,或者被勤奋的清洁工带走,所以你们要抓紧。”
靠,是这个抓紧!
这下学生们不郁闷了,集体奔出操场。他们的校长每次说话都这么大喘气,太不着调!
樊诚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他们却一点头绪没有,拼命催促叶王和向恨。
叶王示意樊诚安静,单从字面上看像一首描写田园生活的诗。花开时节是春季,开始忙碌的应该是农民,第二句更印证了地点在田间,寻寻觅觅是告诉他们去田地里找,美女可能是拿着钥匙的人。但问题就是,农田在郊区,具体位置不清楚,恐怕他们找到农田天也黑了。
“农田。”
“在农田哦。”
幺思仁和向恨同时开口,说完看对方,向恨最先转过头不再说话。
叶王赞同他们,至少他没猜错,“谁知道是哪个农田?”
其他人摇头,奥特和詹尼直接捂上耳朵,他们只知道这附近的餐饮店。
“只有这么一点提示,连方位都没有,这叫我们去哪里找?”樊诚开始烦躁起来,早知道这个这么难,就拿第一个箱子了,说不定会简单些。
“现在抱怨什么都无济于事,或许该从最后一句……托月……昨晚的月亮在什么方位?”叶王突然受到启发,托月或许指他们寻找的方向。
樊诚一捶手恍然大悟,“月亮不是东升西落吗?托月是说升起吧,我们应该去东边找田地。”
“饭蹭腻不要高兴,”奥特很不是时候打断樊诚,“托举曰亮要有曰,天上有,可窝们坎不到。上玄曰下玄曰出现时间不一样,窝们要瞪到明天吗?”
樊诚就像被泼了半桶冷水瞬间冷静了,抬头看看天,只有两个字能形容,没戏。
向恨一把夺过叶王手中的图和诗,这首破诗没线索就要在图上找。不过他看了两眼就还回去了,图上画了满满当当的道路,看了实在恶心。
樊诚等人现在也注意到地图,开始在图上找线索,特别是标志性建筑,找到这些建筑也能确定方位。
“有社区……医院……公交车站……但不认识。”
不知道是不是写错名字了,地图上标志的他们一个也没听说过。但是图上有草地这样的图画,应该是农田。
“折离有数字。”
詹尼指出角落的三个数字,174。它刚好标在一条公路上,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这里的公里数。如果是,那就太残酷了,他们今天回不来。
“174是公交车号吧?”樊诚不太确定,只是听说有174路,还没乘过。
“那是终点站。”向恨忍不住瞥了地图几眼,174标记的地方看着眼熟。
“你去过?”
“嗯,紧挨着南边郊区,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就是那里,我们去看看。”
樊诚收起地图和诗,这下可以确定方向了。向恨看他们走了并没动,他们发觉少个人转过头。
“你不走吗?我们的时间不多。”
“这附近没有174路的站牌,离这里三公里的地方有一个,但是那里环境不好,混混挺多。”向恨不紧不慢说。
樊诚咽咽口水,“你是说,我们可能被打劫?”
向恨没出声,算是默认樊诚的话。
樊诚把大家召集起来,“我看租辆车去终点站吧,公交车太慢。大家把钱拿出来看看够不够。”
几人纷纷摸口袋,翻出随身携带的人民币。叶王属于带吃不带钱的,所以口袋里只有可怜的十二块。幺思仁比他强点,但也只有十五。詹尼和奥特有钱,可都在卡里,银行离这里十分钟的路,现在去拿耽误时间。
“我也没多少……”樊诚都不好意思掏钱了,早上刚换的裤子,所以只有上衣口袋装了五毛。
大家的视线落在向恨身上,向恨把口袋底一拉,一张超市小票掉了出来。
樊诚他们没办法,只能去做公交车。经过校门口时,他们碰到樊洛飞等人,从这几个人喜出望外的高兴模样不难看出,钥匙被他们找到了。
“你们不会已经……”樊诚呆愣愣看着他们,最不希望看到他们已经拿到钥匙的情况。
樊洛飞亮出一把铜钥匙,“我们的钥匙就在门口,祝你们好运。”
祝你妹!
那枚金晃晃的钥匙晃的樊诚差点晕过去,气的,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他尝到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痛苦,没开始就输了。
第81章: 入围赛(四)
公交车一路向南,行驶了二十分钟停在路边。樊诚等人相继下车,看了眼站牌,174路还有5分钟到站。
“喂,那边的!”
他们才站稳就听远处有人喊,樊诚和奥特忍不住转头,只见远处有三个疑似杀马特学校毕业的人。一个跩跩的蹲在地上吸烟,目露凶光瞪着他们;一个手里提着双节棍,注意到他们往这边看,双节棍慢慢耍起来;第三个人双手插兜,噗一口吐掉嘴里的烟,径直往他们这边走。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这人撇着外八字就过来了,嗓门大,口气也冲的很。
樊诚不由得咽口水,退开一步。他成绩差,可不是社会上混的混混,看到这种痞子多少有些怕。听说这种痞子打架不要命,有钱就是妈,什么坏事都敢做。
“听到没有?给老子点钱花,快点。”痞子A一嚷嚷,后面两个也晃晃悠悠过来了。
“我看不揍他们一顿不会老实。”痞子B是个干脆的人,抡起双截棍往离他最近的叶王身上砸。
“蠢货。”向恨小声呸了声,这痞子要倒霉。正巧174路进站,他看也不看混混,往停下来的公交车走。
果然,痞子的双截棍才砸下来就停手了面露惊恐,另一只手突然按住脖子。不是他的错觉,他真的不能呼吸了。
“喂,你怎么了,打他们啊。”痞子C一脸疑惑,再看同伴脸色通红,接着转青,瞪圆了双眼大张着嘴。
“呼……呼……我……他……们……”痞子B实在吸不到空气,又急又怕连句整话都说不出。
“你怎么了?”痞子A皱眉,就这胆量还敢跟他混,真给他丢脸。
对方摇头,双截棍掉在地上,指着樊诚等人想说话。
痞子A想着回去就把这小子逐出帮,他手底下的人随便提出一个都比这个胆大,哪像这窝囊废话也说不出。他转回视线就看樊诚等人正要上车,大喊一声抽出口袋里的弹簧刀。
“想走?没那么容易!”痞子A举起弹簧刀往向恨身上刺,他以后要在这里混的,怎么能让这附近的兄弟看他笑话。
“躲开啊!”
眼看刀子落下,向恨没躲,幺思仁一时情急推开向恨,手臂上被划了一刀。痞子A咧嘴要乐,手上忽然热了起来,低头一看着火了。
“妈呀!火、火、火!”
痞子A惨叫着甩开弹簧刀,可落在地上的不是刀,而是一滩铁水。174路公交司机也不看出了什么事,关上车门踩油门就逃。痞子A盯着铁水惊魂未定,脸上突然冒出一颗拳头,等他注意到出拳的向恨已经被他一拳击倒。
“妖、妖怪!”
痞子B瞬间白了脸,嗷一声叫转身就逃。跑出没两步忽然听到后背噗一声响,转头一看火红一片,眨眼间烧光了他的衣服。
痞子C算是反应最快的,不等向恨过去收拾他拔腿就跑,一溜烟的功夫跑个没影。向恨追出几步没追上就回来了,瞥了眼裸奔的和满脸鼻血的痞子,那两人爬起来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幺思仁你怎么样?”
大家围住幺思仁,他的情况不太好,右手臂外侧被划了一刀,已经染红捂住伤口的左手,看上去有些吓人。樊诚捂上眼鼻,多看一眼就要晕血了。
幺思仁摇摇头,偷瞄向恨,见他没事就安心了,“小伤,公交车快来了,我们上车吧。”
“靴牛成盒,大伤啊。哪句花总么说,硬撑还死人。”詹尼已经不敢看幺思仁了,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我听过好奇害死猫,你在讽刺我不成?樊诚透过指缝斜视詹尼,这家伙有点奥特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精神。
幺思仁打开手掌,袖子几乎快要割断,很庆幸外翻的皮肤没看到骨头,“好像没有伤到骨头耶,那就不算重……樊诚你怎么了?”
他们这才注意到樊诚还捂着眼鼻,指缝里能看到他战战兢兢的眼神。
“没、没什么……晕血而已。”樊诚看向其他地方,只要不去注意,他就不会晕。
“布要说呐个,送塔去意愿,你们带路。”奥特很着急,扬手去拦路边的出租车。
很快有一辆车停在他们旁边,司机看幺思仁满手是血,猜出他们在打架,像之前的公交司机一样踩油门跑了。
幺思仁按下奥特再次挥起的手,皱着眉说:“我们还要参加比赛的,这样,人家去医院包扎,你们去找钥匙。”
“不行。”一直没开口的叶王突然说话了,“我陪你去。”
幺思仁眨眨眼,真没想过叶王也会说出这种话。他一直以为叶王是个不食人间烟火,冷漠,或者说漠视他人,周围发生什么那是别人的事,不闻不问不插手的人。原来叶王除了关心猫,也会在意其它事。
“啧,麻烦,多管闲事,活该。”
向恨的抱怨传进他们耳中,只见向恨抱着手臂瞪幺思仁,完全没有被救后的感动,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喂,怎么说幺思仁刚才也救了你,你不说句谢谢就算了,怎么还埋怨他?”樊诚忍不住替幺思仁打抱不平,他们关系不好没错,幺思仁多此一举也没错,可向恨也不该这样对一个帮助他的人,更何况那是他的亲兄弟。
“啊?有你什么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如果不是这里人多,他会毫不客气将樊诚的衣服烧光。
“你这人真是……”樊诚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向恨的话同时也让詹尼奥特厌恶起来,他们的汉语说不清楚,但很多道理明白。人无法独立生存,他人愿意帮忙是好意,不帮是本分,这与道德无关。人与人相处会有摩擦,能包容所有摩擦的只有亲人,可人心伤了,任何摩擦也无法包容。
叶王突然一声不响拽住向恨的衣领,将他拽到幺思仁手臂前,“你睁大眼看看,和你同样的血,你的兄弟为了你流出的血!你们的事爱说不说,不想别人管我也不管,但别像个女人一样有话憋着,是男人就堂堂正正打一场!”
“叶王,你找死!”
向恨抬手就是一拳,正中叶王胸口。叶王闷哼一声退了步,向恨居然来真的,他立马反击一拳。
“OH,NO!猪手猪手!”
“你们两个别打了!”
其他人手忙脚乱去拉,边拉边劝他们住手,可分开一次又要分第二次。仿佛变成连体人的叶王向恨就像没听到,挥拳踢腿攻击对方,算是发泄对对方的不满。
“都住手!”
幺思仁狂吼一句,瞬间吓呆乱成一团的人们。他趁着大家发愣,挥起受伤的手打在向恨脸上,留下一个血拳印。
“呸,矫情!”幺思仁抱住疼痛不已的手臂,“向恨我告诉你,你想怎么发泄你的怨恨我都不怪你,就是别对我的朋友出手。他们做过的错事我来还,我是你哥,长兄如父,我有责任保护你,可你至少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向恨瞪着眼要回骂,幺思仁继续说:“我知道道歉没用,你也不会接受。你受的苦我能体会,却不能替你承受,这让我很惭愧。他们一直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我相信,我一直能梦到你的生活,包括你的无助,你的恨。”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不求你理解他们,但是你能放下仇恨吗?”话说到这里,幺思仁眼中有泪光。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不敢对父母说晚上睡觉会梦到什么,因为梦中的人从来没笑过,经常被人打骂,雪天还被罚睡狗窝。小的时候他很好奇梦中的男孩是不是他,听说有人能梦到前世,他就幻想那是他前世的记忆。后来他发现男孩眼角下有一颗痣,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