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结论的刘教授先是看了眼手机，然后习惯性的直接起床。

下一秒，他却又抓回了手机。

手机上有一条舒朗的短信，上面写着：“教授，商凛出事，今天的食物会晚送几个小时。”

第13章：恩情

商凛是他颇费辛苦培养的学生，刘辉难得的有了担心的感觉，直接给舒朗打去了电话。

舒朗第一时间接起电话，四周有些嘈杂，但刘辉还是听清了那句：“快抬上去！”

刘辉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严重吗？”

舒朗的语气有些沉重，“有些严重，但教授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的意思是指什么？刘辉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立刻问道：“他究竟发生什么了？”

舒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回答道：“他今天凌晨被一圈丧尸包围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冲出来，身上受了几处伤，还是他的队友最后拼力用传送把他身边的一部分丧尸清除，不然，他恐怕也逃不出来。”说到这，他停了下来。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刘教授有可能理解成他责怪教授的意思。即便教授没有这种意思，以他对教授的了解，教授心里也会自责。

但事实上，教授根本不必自责，这件事上，外来的因素更多，包括舒朗本人在内。

他没有猜错，刘辉心里真的有几分愧疚。让商凛那个小胖子一个人在丧尸堆里摸爬滚打，又是抓丧尸又是打丧尸，的确是有些难为了他一个人。

刘辉沉默了一会儿，听到舒朗那边安静了许多后，才道：“你好好照顾商凛，我过去看看他。”

舒朗关心道：“教授您昨天不是出事了吗？现在的身体能承受的住吗？”

“我哪有那么弱，你放心，张欣欣没有伤到我。你快去照顾商凛，等下把地址发给我，我直接过去。”刘辉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起身收拾自己。

客厅里没有丧尸的出现，姜寻有些不解。他蹲坐在平时出现丧尸的地方，见到刘辉出来，抬头看向二楼的他。

刘辉冷着脸下楼，“今天吃生肉。”

他说不清楚心里怎么想的，他珍惜这个实验品，他同样也珍贵自己的学生。这么些年过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冷血无情，但真的有学生出了事，他心里竟然能这么难受——这种情况连他都没想到。

他一方面自责让商凛独自抓丧尸，同样也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纵容这个实验品了。比如，这个实验品丧尸现在正不满地冲他呲着牙。

“把你恶心的獠牙收回去，然后滚回屋子吃生肉。”刘教授似乎转眼就忘了昨天他给姜寻做手术时心中的担心。现在他平静地看着一身纱布的姜寻，毫无昨天的担心。

姜寻犹豫着收回了獠牙，“我昨天救了你。”

“我只是看你在家待着有些无聊，把你叫过来玩一玩。”刘辉不想再和这个丧尸废话了，手机传来的震动表示舒朗已经发来了地址，“我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你不用在自己脸上贴金子。”

姜寻的眼睛忽然变成了血红色，那双血瞳就这么死死盯着刘辉，“你忘恩负义。”

刘辉根本没觉得他欠了这只丧尸什么恩情，不想再和他废话，转身去了厨房做饭。

姜寻却没打算就此罢休，他双腿用力，一个猛子扑向了刘辉，刘辉没有料想到他会扑上来，措手不及间，他的手划过了旁边的玻璃桌。

姜寻这一下显然是用了力道的，刘辉的手在玻璃桌上重重一拍，竟然直接拍掉了桌角，锋利的玻璃碎片瞬间划破了他的手掌。

他的自愈能力奇强，但是也不能眨眼间恢复。鲜血汹涌而出，虽然在几秒间伤口愈合，还是有一部分鲜血洒落在碎玻璃上。

姜寻的眼睛紧盯着那些鲜血，鬼使神差地伸长舌头去舔了舔，美妙的味道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再舔舐一番，却忽然被刘辉掀翻在地。

刘辉看他眼神迷茫，抿了抿嘴没说什么，想在他肚子上狠狠揍上一拳，可看到他肚子上缠绕的纱布，又硬生生收回了手。

“我告诉你，别想挑战我，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刘辉放下这句话，喘着粗气去了厨房。

姜寻的头一阵阵发蒙，他躺在地上，有些记忆的碎片零零碎碎地涌入他的脑海。有那么一幕，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很小很小的手，手上都是被碎玻璃扎破的伤口。他似乎听见了手的主人在哭，而这时，有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他说：“小寻不哭，包扎好了爸爸给你买糖吃。”

姜寻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他抱着头，眼睛瞥见碎玻璃上的鲜血，一种巨大的吸引力让他忍着疼痛爬过去继续舔舐。

最后一滴鲜血也落入他的口中，姜寻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下一秒却又摔回了地板上。

怎么回事？他怎么感觉自己的獠牙在消失？

第14章：正常

刘辉从厨房再走出来时，看见姜寻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

他端着装着盖饭的盘子到了餐厅，放下盘子后，他又走回姜寻身边，伸脚踹他。

地上的人像昨天一样，怎么踹都没有反应。刘辉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蹲下来看他，却看见姜寻的獠牙已经消失，手也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刘辉提起他到了实验室，给他注射了几种药品后，终于转醒，黑至深邃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刘辉。

刘辉不可思议地看着失去各处丧尸特征的姜寻，现在的他已经完完全全是个正常人。刘辉立刻拉着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的前丧尸进了仪器中检查，幸好，他脑袋里那两个宝贝都还在。

正在形成的晶核已经具有了基本的形状，只是颜色还偏淡。旁边的光点似乎变大的一些，但具体是个什么东西，目前还看不出来。

刘辉放心地把姜寻放了出来，迷茫的男人问他：“我怎么了？”

“变成正常人了，恭喜。”刘辉离开实验室，走向冰室。身后的男人跟上他，“可是我还想吃丧尸。”

“我不介意你以目前平凡人的状态去喂丧尸，或者让他们多咬你几口，再次变丧尸。”刘辉说完，砰地打开冰室，“你现在想吃什么种类的生肉？”

姜寻的脑袋还是很乱，记忆的碎片不断地轰炸他的大脑。他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恢复了正常，就像刚来到刘辉家前，他在一场打斗中忽然就恢复了正常，然后时好时坏。

上一次恢复正常时他还顺便失去了自己丧尸时期的记忆，他隐约记得自己当时在刘辉面前表现出来的忠厚老实，又是一阵头疼。

能够恢复成正常人是一件好事，但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性格和行为？一旦变成常人，他的性格就变成不忍直视的乖顺——比如现在。

姜寻完全不受控制地回答他：“如果不是丧尸，什么肉都好。”

刘辉挑眉看了看他，“我发现你变成正常人的时候真听话，真是让我爱不释手。”

他这样说着，手也就在男人乱蓬蓬的头发上揉了揉，看到男人的眼睛忽然有一瞬闪过血红色，他才放下手，进了冰室。

姜寻身上的病毒似乎并不稳定，而且姜寻本身的体质也十分奇特，至少他刘教授还没见过一个一会儿丧尸一会儿憨厚大叔的物种。

他拿着一口袋肉出来时，姜寻正老老实实地蹲在门口等他。想到刚才男人眼中的血红色，刘教授把口袋丢给男人后，掏出一个本子在上面记了一些数据。

姜寻提着自己的食物上楼享用，刘辉也洗洗手开始吃盖饭。吃过后，他看了看短信上写的地址，开车前往那家略有些偏僻的医院。

在末世十年的日子里，医院永远都是最安全以及最危险的地方。开始时，人们还无法完全分辨刚刚丧尸化的人，常常有整个医院的人被屠杀的事情传出。就算是现在，在外面游荡的丧尸里，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初医院里的丧尸。但同时，医院也是平民活命的最佳地点。

只是，贫民窟里的百姓不理解，为什么A基地内部如此安全，各种丧尸剿灭团的实力那么强，为什么还是无法消灭它们。而这种答案，或许只有基地高层和某些教授知晓了。

某些教授里，当然不会少了刘教授。

而此时，刘教授正在空旷的马路上，被一群丧尸围攻。

刘辉坐在车里，看着乌泱泱的丧尸们正呲着血盆大口向他走来，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疯了一般地开车狂奔，而是熄了火，保持微笑看着这一群丧尸。

丧尸们不会思考为什么这个人不逃走，在他们已经死亡的躯壳里，只剩了一种思维：吃掉车里的那个人。

一个大概有什么异能的丧尸速度比其他丧尸快了许多。它的身上穿着血液干涸后转为红褐色的衬衫，而它已经长到肩膀的长发，则意味着它是一个成为丧尸很久的老手。

它一边走着，一边还会随手抓过个头较小的倒霉丧尸吃掉。属于丧尸的黏液洒满了它走来的道路，等它走到刘辉面前时，恰好吃完了倒霉丧尸的脑子。

刘辉扫过它的耳垂，笑了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强壮的变异丧尸发出嘶哑的吼声，双手抓向刘辉的肩膀，却被刘辉的左臂挡住，随后左手抓向变异丧尸的手臂，一个用力，比刘辉身强力壮数倍的丧尸被扭断了这条胳膊。

刘辉的动作一直很慢，他的嘴角也是一直带着笑的。失去了左臂的丧尸并没有放弃这个强大的对手，他继续嘶吼着扑向刘辉，却被刘辉一拳击倒在地上。

地上断裂的手臂流淌出类似血液的黏稠液体，刘辉笑了一下，下一秒，那条手臂突然腾空而起，重重抓向刘辉的脖颈。

吼！后来的丧尸们也开始了嘶吼和咆哮！

随着手臂的袭击，变异丧尸也发动了它再一次的攻击。它张开嘴，狠狠咬向刘辉的腿，但当它反应过来时，它的嘴里却是自己的那条手臂。

刘辉复又看了眼地上丧尸的耳垂，始终空闲着的右手突然张开，对着那些后来的丧尸一挥，白色的粉末纷飞，那些丧尸顿时瘫倒在地。一只爬上了刘辉车顶的丧尸直接倒在了他的车顶，在阳光下，刘辉看见了自己车顶上闪闪发光的黏液。

地上的丧尸在啃食着自己的手臂，刘辉没有再看它，只是说了一句“乖孩子”，笑着上了车，继续行驶。

车顶上的丧尸很快被车速甩了下去，开车的刘教授并不介意刚才这段小插曲，拿过副驾驶上放置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他到达商凛所在医院时，是上午十一点。外面日头正足，门口却站了穿着白大褂的舒朗，显然，他等了许久。

刘辉锁好车走向他，问道：“怎么没在里面照顾商凛？”

“没什么需要照顾的，他正在昏迷，许梦何和其他几个人正在准备给他手术。”

舒朗说这话时，表情并不像他平时那样淡定，话音儿也有些颤抖。刘辉看向他的手，五指握拳，拇指和食指正在不停地摩擦。

刘辉向医院里走去，“我也去帮个忙。”

舒朗跟着他，犹豫着开口：“刚刚调查完，他受伤，和我有些关系。”

“看出来了，”刘辉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不过，商凛真的只是遭遇了丧尸吗？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的逃命法子可不少啊。”

第15章：手术

舒朗的脚步停了下来，“说来怨我，他之前就说身体不舒服，但又说发现了一只似乎有冰系异能的丧尸。他上次用了冰系异能的晶核，一直想再给教授您补偿个冰系晶核，他说要去抓丧尸时我没拦他。”

刘辉的脚步也随之停下，回头看他，“你说的是事实吗？”

“是，我不会骗教授您。”舒朗看着刘辉的眼神只有坦荡，刘辉点点头继续走，“先去看商凛。”

舒朗立刻跟上他，他垂着头，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隐瞒。

刘辉大步走上楼，许梦何和几个护士正在准备手术，他走上前，隔着玻璃看里面昏迷的小胖子。

商凛向来都是元气满满，这样憔悴地躺在病床上倒是头一遭。他的头受了伤，已经被缠上了纱布，显然已经处理好。但是他的脸色极为苍白，他的胸前有一处被丧尸完全划破，皮肉外翻。

刘辉看向他身上的其他伤口，抿了抿嘴，随手抓来一个护士，“血样检测如何？”

“许医生拿到血样结果后直接走了。”小护士第一次看见活的刘辉，曾经听说过的那些传言让她心跳加速，尤其是他那双温柔的眼睛，看向她时……

小护士傻站在那里花痴，刘教授已经直接去找了许梦何。

坐在椅子上看检测结果的许梦何眉头紧皱，身后突然出现的人让她吓了一跳，立刻将纸张倒扣在桌子上。

她回过头，刘辉伸出手，“化验单给我看看。”

“导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纸张交在了刘辉手里，看到教授的脸色渐变，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是我没用。”

刘辉放下化验单，转身进了换衣间，“不用自责，你没有责任保护他，这件事有蹊跷也是由我来处理。”

他换完手术服出来，许梦何从椅子上站起来，“教授，我看见黄亮在出事前找过商凛。”

刘辉眼睛都没抬一下，还在整理自己的衣服，“这件事舒朗知道吗？”

“他应该知道。”

“好，我心里有数了，你去换衣服，手术由我来，药品准备齐全，我不一定用上哪些。对了，让舒朗回学校取我特别保存的那几种药，快一点。”刘辉说完，大步走出了工作间，许梦何把化验单放在抽屉里，走到外面找舒朗。

作为刘教授第一任学生，她在他身边已经五年多，和商凛一样。成熟稳重的她是刘辉最信任放心的学生，只是有时脾气不好，商凛对此调侃道：“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正常。”

刘辉的七个学生里，她被称为暴力御姐，风系异能，做事干脆，倒也讨喜欢。

刘教授的亲自手术让大家都充满干劲，商凛被迅速送到了手术室，助理医生做着各种准备，许梦何也在旁边配制几种药品。

刘辉走到商凛面前，看着他胸口的伤疤，戴上手套，在伤口处轻轻碰了碰。昏迷中的商凛毫无反应，只是被碰的地方又流出了少量的血，鲜红干净。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奇怪了，一个人被丧尸抓伤的地方绝对不会流出这么干净的血。

刘辉沉默着开始手术，进行一半时，舒朗送来了药品，许梦何立刻将药品准备好，只等待注射。

一场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刘辉摘下口罩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疾步到休息的地方坐了下来。

商凛已经脱离危险，他身上特别的病毒也已经被刘辉基本控制住，只是因为流血过多一时间还醒不过来。

整台手术下来，在护士和助手眼里，刘辉只是对商凛进行了外科手术，只有许梦何看了出来，他用外科手术掩盖了他为商凛压制病毒的行为动作。

商凛脱离危险，许梦何也舒了一口气，剩下的五个学生也在学校完成了一项研究，一齐来医院看望他。刘辉连续两天体力透支，坐在休息室里闭目养神。

商凛出事，真正的凶手绝不是那些愚蠢的低级丧尸。

他休息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前一秒还凌厉的眼神瞬间温柔。他身上的手术服已经换下，穿上了他最爱的白大褂，他双手插兜走向了监护室。

监护室外，他的六个学生都在。前不久刚刚觉醒异能的郝微正拉着大师姐许梦何的手，满脸焦急。

平日里商凛就是个性子直爽可爱的胖子，对师妹师弟也是关照。郝微平时没少被他照顾，他出事，郝微心里真是难过，她红着眼圈，旁边的王建还在安慰她。

刘辉看向黄亮，长相不起眼的他可谓是一个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学生，但他同时也没有什么闪光点。当初留下这个学生，纯粹是因为刘辉看上了他的一项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