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觉得他现在的状态能够说话，但他懒得说，继续装死。

张欣欣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嫩滑的皮肤让她爱不释手。她最初见到他，是陪着父亲到基地视察，那时，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美好的刘辉。

他的身边跟了两个学生，许梦何和商凛，那是末世五年，他们是刘辉的第一批学生。

张欣欣记得她有多么羡慕那两个人，她看着刘辉柔软的黑发，看着他精致细腻的眉眼，看着他红艳的嘴唇，看着他纤细的身形，看着他修长笔直的腿……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十五岁的她非常想把这个天神一样的男人推倒在地上，亲吻他，听他说情话。

张欣欣又摸向他的嘴唇，现在，那两片唇瓣并不如记忆里那样红艳，可能是中毒的缘故，也可能是他近些天都很劳累的缘故。

噢，或许她真的就是一个疯子、神经病。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但张欣欣并不担心。她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注射器，撕开袋子，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笑容。

她陆续在冰箱里拿出几个无菌瓶，透明的瓶子里装着各种药品。她用注射器提吸取了几种，轻轻晃了晃。

这是她为他研究的配方，可以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做回最真实的自己。她尾随过他很多次，也看见过他私下里真实的样子。这个男人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温柔美好，就像刚才那样，他假装出的温柔被她一眼识破了。

张欣欣想，最了解刘教授的人一定是自己，那个舒朗，仍然天真的认为教授有多么无害，亏他和教授相识那么久。

这么一想，张欣欣越发感觉到优越，她哼着歌继续配制各种溶液，最后将它们加在了注射器中。

刘教授的体质似乎和常人也不太一样，他的脖子受了伤，按理来说会有温热美好的鲜血流出，但他的伤口并没有流血，而是迅速的愈合。

张欣欣觉得很遗憾。

但是很快她的遗憾就消失了，刘教授就在她的手上，她想让他什么时候流血，他就要什么时候流血。

她并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多不正常，因为她亲眼目睹过，在那个雨天，有一个单纯的大叔被教授带进屋子后，变成了丧尸的模样逃窜了出来。而且，当那个丧尸拖着另外两只丧尸回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表面上善良正直的刘教授，其实也是有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不过，不为人知的事情，只有她知道。

张欣欣蹲在地上，脱下了刘辉的白大褂，正要给他注射，忽然发现了白大褂里掉落出来的东西。

如果她没记错，刚才刘辉的手伸入衣兜里几次，难道是在摆弄这个？

张欣欣刚才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快闯入了她家。但是现在……

她的瞳孔忽然放大，手里仪器上有一个显示屏，而那个显示屏上，正是她父亲惊恐的脸！

第11章：疯狂

张欣欣扔下手里的仪器和注射器就想往外跑，却忽然想起什么，又跑了回来。她几乎眨眼间就冷静了下来，给刘辉注射完毕后，将那个仪器放在了桌子上，保证了刘辉碰不到它。随后她又拿了几样药品，才平静地走上出去的台阶。

输入密码，走出实验室。张欣欣的脸上已经完全平静，她推开了白色的房门，看见了客厅里的血，也看见了已经被放血死亡的女佣。

她走下楼，循着声音来源，看见了客厅里侧的墙壁处，一个长得十分熟悉的丧尸正掐着他父亲张华的脖子，肥肉从他的手指间隙露了出来。

她小小的人却套了一个白大褂，这迅速吸引了姜寻的目光。

姜寻恶狠狠地看向她，“他在你手里？”

小小的张欣欣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不到一米六的身高仰视着高大的姜寻，“首先，放开我的父亲。”

她的话几乎要逗笑了姜寻——当然，前提是他会笑。姜寻不耐烦地用力掐紧了张华，老胖子的嘴大大的张着，他想要呼吸，却只能痛苦地憋红脸。

“你没有资格这样和我说话，因为我现在可以随时杀了这个人。”控制器不断刺激着姜寻的神经，并不痛苦，但他心里知道自己需要尽快完成这个任务。

完成任务不仅是控制器发出的指令，也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事，至于为什么想要做，他想不明白，也懒得想。

张欣欣环胸而立，“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立场和我说这句话，你仅仅是刘教授的一个实验品。”

“……”姜寻很想反驳她，但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所以，作为一个实验品，你就要做好一个实验品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展示你锋利的爪子，和你流淌出来的恶心口水。”张欣欣厌恶地看了一眼地毯上的口水，“刘教授不会有任何危险，请你离开我家。”

在姜寻眼里，她现在正可笑幼稚的企图用语言击败他，他用拳头重重击向张华的后颈，肥肉立刻瘫倒。

张欣欣见他把父亲击倒，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说了一句：“你很快就会尝到代价的滋味。”

轰——！

张欣欣双手摊开，黄绿色的毒气凝结成一团，然后重重打向了姜寻。姜寻刚想使用火系技能，忽然动作滞住，不妙的感觉让他眸色一暗，旋即意识到，刚才张欣欣并不是和他吵无用的嘴架。她早就用毒气麻木了他，让他的行动都变得缓慢，只是他没有发现罢了。

姜寻的眼睛染上了血红，很快，他的眼睛变成了红宝石一样的颜色。黄绿色的毒气已经侵入了他的身体，大脑向他不断传递危险信号，可他已经管不了这些了。姜寻伸出右手，锋利的尖爪收了回去，一条火龙却忽然从他的手里钻了出来，猛地冲向张欣欣的心脏处。

火龙经过的地方，连空气都随之扭曲，地毯被烧的发出了“滋啦啦”的声音。张欣欣没想到他有异能，轻灵敏捷地跳离火龙侵蚀的区域，但她很快意识到火龙也转变了方向，继续追随着她。

她看着那恼人的火龙，知道自己必须甩开它。她灵活的身子跳到了女佣的身边，一把抓起女佣被掏碎内脏和肠子的身体，扔向了那穷追不舍的火龙。

如她所料，火龙攻击在了尸体上，尸体爆裂开后，火龙也消失在了姜寻的手掌上。

爆裂开的尸体散落一地，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姜寻忍不住呲出獠牙。

“如果你的本领仅仅如此的话，我想，你今天要死在我的手上了。”张欣欣勾起嘴角，双手缓缓抬起，地上的碎肉和断裂的骨骼从烧焦的焦黑色变成了石油状态的物质，随着张欣欣的手一起升空。

石油态的物质渐渐凝聚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张欣欣嫣然一笑，球状的液态武器比先前的火龙更有气势地飞向了姜寻。

姜寻眼神一凛，将瘫倒在地上的胖子举起来挡在自己身前，却发现张欣欣的表情丝毫不变。

那是一种想要看见毁灭的疯狂，姜寻突然感觉，这个女人无比可怕。他看了看手里的胖子，迟疑了一秒，终究还是把他扔在一边，自己则迅速跳跃着远离圆球所攻击的地方。

他要把张华留给刘辉亲自处置，他也要把眼前的暴力萝莉生擒，一并交给刘辉。

张欣欣张大嘴笑着，她的表情越来越恐怖，如果有人说她是末世的制造者，这种表情不会让任何人有所怀疑。

姜寻暗骂一声，双手在逃窜时向张欣欣攻打着火球，她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一些。又躲避了一颗耀眼的火球后，她大喝一声，那个尸体凝成的圆球体积瞬间膨胀了一倍，重重向姜寻砸去。

任是姜寻的身手，他也知道自己逃不掉这一击。他呲出獠牙，双手间凝成了一颗同样巨大的火球，应向了那颗尸体炮弹。

砰！！！

两个圆球的碰撞使整个房子都像遭遇了地震，天花板上不断掉落砖块，大地也在剧烈颤抖，而地面上的姜寻和张欣欣，已经被那一瞬间的冲击力推了出去。

不多时，整个房子都坍塌了，砖瓦在地上凌乱的堆成一堆。

张欣欣被火光烧到了腿，她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成了灰烬，她的脸上是通红的一片，能看出来那一片在慢慢起着水泡。她原本乖顺的黑发大部分被烧成灰烬，少部分幸存的头发也变成了杂乱的一团。

她咳嗽着从废墟里爬出来。幸好张华当初申请的住宿所是在偏郊区的地方，这里四周无人，但这么大的动静也逃不过军队的眼睛。

她不断地爬着，从废墟里拽出来一个男人，很胖。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碎不堪，他的脸沾着黑色的液体，而且，他的脸在不断凹陷。

那是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尸液，张欣欣伸出手替他抹去脸上的液体，但他的脸还是消失了一部分，露出了森森白骨和血红的肉。

张欣欣又咳嗽了几声，她爬着去找另一个地下实验室入口，艰难地摁下密码后，门缓缓打开，她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她。

“聪明的欣欣，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呢？”

第12章：躁动

张欣欣沉默地站了起来，她的腿很痛，痛到难以想象，可她还是咬牙站在那里，不甘地看着刘辉。她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

刘辉微笑着掏出一把枪，对准了她，“啧啧啧，真是狼狈啊，可是这样的你比刚才有味道多了。”

“教授果然就是教授，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从容淡定。”张欣欣的腿在发抖，但她并不打算让刘辉看见，“从你一进门就发现不对了吧？竟然还能有自信到我屋子里 ，你就不怕出不去吗？”

刘辉手里的枪在指尖转了一圈，黑黝黝的枪口依然对准张欣欣，“当然不怕，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去害怕一只蝼蚁。”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张欣欣被他的语言刺激地有些崩溃，“你明明知道的……”

刘辉“哦”了一声，然后又说：“可我不喜欢你，这和我有任何关系吗？”

张欣欣看着枪口，费力地向前走了两步，鼻尖触碰到冰冷的枪口。她的手狠狠握住枪管，指骨发白，脸上却带着奇异的笑，“那你敢不敢现在杀了我！”

“抱歉，我不敢，我还需要保持我的完美形象。”刘辉笑的依旧温柔，“张小姐现在很痛苦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张欣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突然，她的脖颈间传来剧烈的刺痛，是一支注射器的针头。

有什么液体顺着的针头流入了她的身体里，张欣欣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后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刘辉收回枪，把注射器顺着楼梯扔回实验室里，然后才喘着粗气缓缓坐倒在台阶上。

刚才张欣欣给他注射的药品并没有达到她想看到的效果，但是也足够让他虚弱一阵。方才为了气势，他硬撑着站在那里，现在感觉头一阵阵发晕。

他看了眼昏迷的张欣欣，他有多少年没吃过这等亏了？这个女人倒是利索，把他骗过来以后又摸了他的脸，这事儿他可没忘！

房子已经彻底塌了，地下的实验室有很多实验品也在刚才的震动中掉落在地上，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生物已经开始了它们的疯狂盛宴。

刘辉深深呼吸一口，感觉自己恢复了许多。他站起来，向下走了几步，却看见几只蜥蜴一样的生物张着血色的嘴向他咬来。他任由它们咬在自己的腿上，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向下走。

巨大的罐子并没有破碎，但刚才的躁动让里面的东西更加兴奋。刘辉一枪打碎了玻璃罩，液体倾泻而出，变异的丧尸迅速逃了出来。

这只丧尸死前应该是张华家的男佣，他穿着几乎要泡烂的白色工作服，脸也泡的肿大苍白，一眼看过去，像是一个长了河豚脑袋的人。

他歪歪扭扭地走向刘辉，地上其他像是蜥蜴的生物却快速爬向被泡肿的丧尸。刘辉看着这奇异的场景，轻轻笑了笑，手枪又打出了两发子弹，都是故意打在丧尸的脖子上。

这有些许抑制变异丧尸的速度，虽然他原本的速度也不快。刘辉甩了一下腿，上面的奇怪生物一个个都掉落在地上，不再动弹。

他又打碎了剩下的几个罐子，随后转身上了楼梯。外面已经有人得到了消息，远处正有一队人马向这边赶来。刘辉一把抓住张欣欣的衣领，正要离开，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废墟里爬出来了一个身上全是血痕的人。

哦不，那不是人，是姜寻。

刘辉等着他走过来，没想到他走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快杀了下面的怪物。”

刘教授讨厌有人命令他，挑了下眉头，没有说话，抬脚就走。

姜寻的獠牙呲了出来，他快速跑进入口大开的实验室，不多时，他身上又多了一些血迹和不明液体。

他摇晃着从里面走出来，救援队即将赶到。他抬起头，却看见刘辉还在等他。

“你怎么没走？”姜寻看了看嘴唇发白的刘辉，又看了看他手里提着的女孩。

刘辉抿了抿嘴，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少问废话，那边还有个死胖子，赶紧把他炸了，不然一会到达这里的救援队都得死。”

张欣欣的异能绝对不是闹着玩的，尸体的特殊性质使她的毒更是威力百倍。被这种毒腐蚀的人，不变成丧尸也要变成其它怪物。

姜寻没有任何异议，跑到张华身边，一个火球击中他的身体，“轰”的一声，血沫纷飞。

姜寻抹了把脸，干涸的血和新鲜的血液把他的脸和胡子糊成一团。刘辉走过来，把手里的张欣欣扔给他，然后轻声呵道：“快跑！”

一人一丧尸，还有丧尸手里的人，眨眼间就离开的原地。他们的速度都快的让人惊奇，等跑到有人的地方，他们才停了下来，换做刘辉低头背着张欣欣。

安全回到自己家，刘辉一进门就把张欣欣扔在地上，脱下身上染了各种污垢的白大褂。姜寻则是跑回了自己的屋子，不知道做些什么。

刘辉休息了一会儿，把张欣欣捆起来扔到一个特殊的实验室后，转身去了浴室。洗干净的刘教授心情愉悦了许多，穿上干净的白大褂走到姜寻的屋子，站在门口喊他：“你也快去洗个澡。”

里面没有声响，刘辉耐心地又喊了他一遍，仍然没有回应。

刘辉一脚踢开房门，屋子里的腥臭气味顿时散发出来。他捂着鼻子走了进去，看见一地吃剩的头发和碎肉，还有一个昏迷的姜寻。

他走过去踢了踢姜寻，这家伙却没有坐起来呲牙咬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等着他继续踹。

这可是新鲜了，刘辉皱了皱眉，蹲在地上看他的脸。姜寻的脸上几乎都是血，胡子、眉毛，甚至是睫毛，都被血糊住。

刘辉下楼取了小型手电筒，回来翻了翻姜寻的眼睛，立刻给他拖去了最近的一间实验室。

手术台上的姜寻已经被擦净了脸，露出了惨白的皮肤。刘辉又给他擦了身子，发现血迹下的身子有几处被张欣欣弄出的尸液腐蚀，腐烂的地方发出了腥臭的味道。

真是麻烦！刘教授扔了手里的毛巾，洗干净手，准备各种器械。

四个小时后，刘辉关闭了手术灯，放下手里的器械，直接走出实验室。

累了一天，又被人注射了各种药物，即便是刘教授，现在也觉得累了。他给舒朗发了短信，通知他明天多送几只丧尸后，倒头就睡。

这天，他梦到了很多，场景不同，有小时候的，也有现在的。最后的一个场景，是他站在张华家门口时，手伸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他醒来时盯着天花板，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一瞬间要不停地给姜寻发射各种信号指令。他明明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那他为什么还要找姜寻过来？

刘教授很少有不得解的问题，他躺在床上想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他只不过是想用姜寻给自己制造离开机会”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