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开始继续往下潜。

越往下走，来自漩涡的阻力就越大。但慕容枫在赌，如果说台风眼是最安全的，漩涡中心的原理也是如此，而他一直没感受到漩涡可以移动，那么处于漩涡眼的垂直位置相对来说就是比较安全的。

凭借纯属的水域侦察能力，慕容枫很快便找准了位置，漩涡眼正是在巨眼盘踞的晶石平台的正下方，原来巨眼呆在平台上是有原因的，若到了水域的其他位置，被漩涡扫到，估计饶是它拥有庞大的身躯也不敌漩涡的巨力。只是……慕容枫很快想到同样呆在平台处的凌夜，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是巧合吗？

为了本次黄金湖的探险，枫叶云城准备了极品的潜水衣，这批潜水衣经过改进最多可以降低40个大气压强的压力，也就是说两人可以继续下潜250米。

越靠近漩涡，两人发现周围的水底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仿佛这水底有另一层阳光在照射着。

慕容枫疑惑着把目光转向树，却看到他也若有所思的样子。明明是黄金湖的最深处，为什么有着跟正午阳光下50米处的水底一般微亮。

这个漩涡的半径达到100米，只是由于处于湖底最深处，除了慕容枫，潜水队先前并没察觉它的存在。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慕容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树传了信。

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等着后文。

“黄金湖底的这个漩涡会不会联系着枫叶云岛最底部。而枫叶云岛是由这个漩涡撑起来的。”慕容枫自顾自地开始叙述，“这个类似风眼的存在，力量来自外界一股类似龙卷风的存在，龙卷风将这个岛屿托起，并且将陆地或者海洋里的宝物卷起并送到这个湖底。”

慕容枫说着，眼中的惊异却越来越大。那这个龙卷风实际的半径就不止这100米了，100米只是联通外界的一个“洞口”而已。

树沉默许久，忽而勾唇道：“有没有兴趣冒个险。”

慕容枫惊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往下潜？我们的配备最多往下走50米了，而且还需要我使用水域控制进行开道才行。”虽说此处是漩涡眼比较安全，但往下的阻力还是很大的。而且自己带着的还是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人……慕容枫想着，看了树一眼。

树似乎感觉到慕容枫的动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浅紫色的眼睛就这么带着诱惑地看向他。

慕容枫明显感觉到眼前的人笑容多了很多，但他没可没有将性命交代在这里的打算。这个漩涡的秘密，他迟早还要回来将它解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慕容枫扯着树回到了水面。

重新爬上橡皮筏时已经是游戏时间的晚上十一点。两人带着满身疲惫，肩并肩地平躺在橡皮筏上，看着漫天的星星。

“呼。真想就这样躺着不动。什么都不去想。”慕容枫感受着每一寸肌肉的酸涩，感叹道。下潜到水底三百多米，还真是挑战了人体极限。他现在感到身体每一处都像是被碾过一样……

树没回答，眼底却透出笑意。

“虽然现在没法查清湖底漩涡的来历，以及它对枫叶云岛的影响，但根据我的侦查，它目前是稳定的，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休息过后，慕容枫已经回到了战船上，对着慕容林等人报告着在水底的发现。

见枫叶云城的人还是没有消除疑虑，慕容枫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是担心漩涡的平衡会被外来的力量大破，只需要每天控制在湖面探索的船队规模即可。实力和配备不过关的船队根本没法来到湖心，而且我们不是有个好帮手？”

“好帮手？什么帮手？”听得认真的清黎提问道。

“那只被我冰封的巨眼。我当时没有取它的性命。现在它在哪里？”慕容枫说着便开始四下张望。

“就漂浮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我派人用冰系法术继续加固着它身上的寒冰。”慕容林回答。

“这样就好。刚才斯内普也说了，对湖底遗迹的打捞基本告一段落，我们如今也算是满载而归。可以停止加固巨眼身上的寒冰，让它从封印中解放了。”

“为什么？”问问题的是枫叶云城中的一个管理。

叶子瞄了那人一眼，撇撇嘴道：“我们都可以撤了，自然可以让这个好帮手继续守护湖底的漩涡咯。”

原来如此，其余还没明白的人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有慕容枫的变态实力，基本没有人能制得住这个深海中的霸王。

慕容林即刻下命让船队归航。闲杂人等很快地退散，船舱里马上便安静下来。

“接下来，我们该聊聊你的身份了。”叶子终于沉不住气，开口说道。

慕容枫在心里叹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凌夜，他在哪里？”

几个人很快移步到了一个更舒适的船舱，里面正静静躺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慕容枫在心底默默地感叹，这简直就是凌夜的“克隆人”。

清黎压低声音说道：“小声点，小夜他刚睡过去。”

谁知就是这一点动静都惊动了尚在沉睡中的人，之间床上略显单薄的身子微微一动，略显苍白的面孔上，睫毛轻颤，眼睛便警觉地张开了，露出那双让慕容枫倍感熟悉的黑色大眼。

清黎见状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因为看到围观的众人而奋力想坐起来的凌夜。

凌夜在众人中搜索了一圈，目光最先停留在慕容枫身上，与他对视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谁？怎么和我长得那么像？”

第43章

见慕容枫久久没有回应，凌夜眼中的迷茫更重了，他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次：“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呀？你是，我的哥哥或者弟弟吗？”

慕容枫闻言，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但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不能如实以告，也不能生安白造。他为难地看向红羽。

“小夜不记得了吗？这是你曾经提过的双胞胎哥哥吧？”红羽好心地出声搭救。

慕容枫在心底叹口气，这不是在作茧自缚吗，红羽？

如今的小夜只能活在游戏里，如果自己是他的哥哥，那让他怎么理解，哥哥每隔一段时间总要下线消失一会儿，而自己却只能呆在游戏里？眼前的小夜如今就相当于游戏里的NρC了，也许保留了作为玩家的能力，却没法享受玩家的权利。

既然作为师父的红羽已经开口了，慕容枫只有点点头，向凌夜证实红羽的话。

“哥哥？”凌夜闻言，目光中的疑惑却是没消退，似是在问，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一个哥哥？

“那是因为现在的你失去了记忆。等你将它们找回来，自然就记起了。”叶子这回却是抢先回答了，只见他在回答的同时，还挤到了床边，向凌夜露出讨好的笑容。

凌夜略带感激地朝叶子点点头，只是看向慕容枫的目光中已经带着一丝歉疚，仿佛对自己遗忘了有着这么亲密血缘关系的哥哥感到愧疚。

他说道：“哥哥，小夜没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从你进门，我就隐约感到你身上拥有我熟悉的气息，大哥哥的气息。”

慕容枫微寒的心一暖，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这样乖巧的凌夜真的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呢。他叹口气，说道：“这不是小夜你的错，别自责。我们都会帮你的。”

如果不是凌夜，他也不会有活过来再次见到小林的机会，更不会发现自己记忆中的空白，仿佛冥冥中有一双手将他推到了现在这个点。

“哥哥，谢谢你。”凌夜眼神中的真挚进一步触动着慕容枫的内心，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突然一丝羞赧的神情，“我可以，抱抱你吗？”

如果有个正在俯视船舱的镜头，便能看到船舱里的众人听到凌夜的话后，脸上露出的形式各样的，或呆愣或冒出寒气或惊讶或疑惑或懊恼的神情。

露出呆愣表情的自然是慕容枫，而让他清醒过来的是叶子略显懊恼的声音。

“喂，小夜叫你呢！”叶子这样不情不愿地提醒着，行动却与他的语气完全相反，拉着尚在疑惑中的清黎站到了一边。

眼前的人似乎很渴望亲情呢。慕容枫心道。望着一脸期待的凌夜，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张开双臂俯身将床上略显瘦弱的人搂住。

当然，落在旁人的眼里，却是一个略显狼狈的虚弱身体轻轻地抱住了眼前目光透露出脆弱的人。

慕容枫感到自己的腰被怀里的人怯怯地环住，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小男生，慕容枫心底叹道。他不由得用手轻轻拍着凌夜的后背。

凌夜把头闷在慕容枫怀里，说道：“是哥哥的味道呢，我能感觉到。是我的哥哥……”

慕容枫的脑海里在这一瞬间划过了一个片段，似乎很久以前的他，也曾经这样搂着一个低声啜泣的小孩子，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说着什么？当时的他在说什么呢？为什么全都想不起来了？

凌夜继续说道：“我想起来了。记得有一次，我哭得很惨，哥哥也是这样抱着我，拍着我的背，我不记得哥哥当时说了什么，但我隐约记得当时的我很开心。”

慕容枫没想到凌夜也有着同样的记忆，莫非自己跟他从前真的是认识的？

“你的哥哥刚从湖底回来，很累。先放开。”此时树却说话了，像是突然想起现在的自己无法使用言灵术，他走上前去，将两人分开，自己的双手却颇具禁锢意味地搂住了慕容枫。

突然被打断了回忆，凌夜自然是不满的，他皱眉看着树：“你又是谁？”

不待旁人解答，他又自顾自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你离我的哥哥远一点！”

凌夜的神情变得警惕，看着树的目光中带着憎恨，见慕容枫正被树搂在怀里，他向两人扑过去，像是急切地要将慕容枫救出来一般。此时的他哪里还记得自己刚从昏迷中醒来，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慕容枫眼见他就要从床上摔下来，忙挣扎着离开树的怀抱，趋身向前。可如今的他脚步虚浮，行动自然比不过一旁的清黎和叶子，只听见耳旁传来“咻”的两声，凌夜已经被那两人一左一右地接住了……

凌夜虽然被接住了，但恐惧感一阵阵地涌上他的心头。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周围的人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变化。他在害怕什么？

“哥哥，别……别相信他。”凌夜说完就颤抖着昏了过去。

为什么？慕容枫知道，如今凌夜的记忆非常混乱，也许他又想起了什么。但为什么让他别相信树？他口中的那个哥哥跟树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他回头，却看到树看向凌夜的眼里透出疑惑。旁边的清黎等人同样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看来只有等凌夜醒来，才能继续询问了。

慕容枫看着仍在思索的树，他知道自己有必要和他好好沟通一下。但如今这不是最重要的。趁众人正在照顾昏迷的凌夜，他拍了拍红羽的肩膀，示意他到另一个船舱去。红羽点了点头向外走去。慕容枫却是被树拉住了。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一切等小夜醒来再说。我跟红羽有事要商量。”慕容枫轻声说道，用目光示意树放手。

树用唇形比了两个字，然后松开了手。信我。

慕容枫很快来到了隔壁的船舱，红羽已经等在那里。

他看向红羽，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红羽向慕容枫递过一个剧本，说道：“这是我们在湖底找到的一个剧本，它被放在遗迹中一个类似宫殿的地方，用层层油纸包裹着，油纸上有小夜留下的印记。”

慕容枫接过剧本，这是一个未命名的剧本。里面的剧情也只有进行角色转换后才能知道了。这次到底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既然得知自己跟凌夜并不是陌生人的关系，而他甚至很可能是自己一个关系密切的弟弟，那对于搜集凌夜记忆碎片的事情，慕容枫自然是更积极了。他不可能让亲人代替自己死去。

“没想到现在的你倒是真的积极起来了。”红羽说道，“但这也不能为你赚来同情分。虽然你很努力，但凌夜才是FZ组织的重要执行人。坦白说，没了他，我们的计划几乎算是停滞了。我们必须要找回真正的他，到时候可不能保证你的安然无恙。”

慕容枫摇头，道：“我并不是为了赚同情分。既然凌夜可以存活在游戏里，虽然他的记忆变成了碎片散落在各个自制剧本里，这就代表我也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可能。”

红羽在心里摇摇头，恐怕没那么容易呀。

第44章

由于不需要再次沿途清理湖中的怪物，船队只花了四天便在黄金湖畔靠岸了。

这一次的收获很大，沿途打捞出来的金条、宝石、珠宝、银器整整装满了3艘战船。如此一来，“分赃”就变得简单了。慕容枫也没多看，用手指向其中一艘船，枫叶云城那一方便很痛快地将那艘船的收益归了他。而红羽一行人的贡献颇大，所对于他们只要求索取那本不知道有什么用途的空白剧本，忆枫他们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回到岸上告别了斯内普等潜水好手，红羽也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只留下了叶子。树早在一天前，也就是言灵术恢复后，便使用技能离开了。他没说原因，慕容枫也没多问。不过慕容枫的确感受到凌夜对树那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恨意。这又是为什么？不想这么多，他现在只要管好自己即可，慕容枫摇摇头。

看着被叶子和清黎嘘寒问暖，簇拥着走向枫叶云城城门的凌夜，慕容枫突然感慨，出行前，他还是一个几乎一无所有的人，没想到回来已经成为个小“金主”了。想起哼哼那个角色包裹里的地契，慕容枫突然不想这么快将它拍卖掉，也许留着它还有用呢。

不过想到要存放那艘大船里的金银珠宝，慕容枫就直皱眉头，包裹里肯定是放不下的，看来就只有尽快购置一间房屋了。他回头看向慕容林，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忆枫会长，我还有个请求。”慕容枫依旧很刻意地于慕容林保持着距离，所以他如今已经彻底改口称呼对方的游戏名。

“请讲。”慕容林闻言先是一顿，似乎没料到对方会以这样的语气说话，转而心中升起些许不满，但还是回了两个字。

慕容枫便把自己希望在枫叶云城购置一间房屋的想法告诉了慕容林，末了当然还不忘让他打个折扣，他可是枫叶云城第一个居民呀……

“你的地契呢？”慕容林略一沉吟，却是这样回了一句。

“地契？我还不知道怎么用。”慕容枫自认为没有这类技能，短时间内找人建个房屋是不现实的。

慕容林看了慕容枫一眼，示意他跟上，便往城内走去。慕容枫赶紧跟上拉住了对方：“地契还在哼哼那个角色身上，我要先去将角色切换过来。”

半小时后，枫叶云城的大街上，便出现了城主大人拖着一个超级可爱的小孩子招摇过市的景象。这自然被无数驻足观看的路人们拍照拍了个过瘾，有不少人甚至还在论坛里发了，标题分明是：《号外！十大钻石王老五兼枫叶云城城主忆枫竟然已婚！无数少男少女一朝梦碎，标题要足够长有木有？！》、《枫叶云城城主的儿子今首度曝光！》、《枫叶云城城主的情史大揭秘！》……

当然如今慕容枫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自然没发现街上的异常。慕容林即使知道也无动于衷，仿佛已经很少有能触动他的东西了。沉默的两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慕容枫这才知道原来可以在城市里的土地管理员处以地契认领一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