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快救我——伲洛
伲洛  发于:2015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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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义闪身躲过攻击,见临弦知快要撞到墙壁,他正欲上前扶住,不过那很快闪过脑海的想法让他动作停了下来,下一刻临弦知重重地撞到墙上,随后摔在床上。

“嗷,好疼……”临弦知揉着脑袋上撞出来的一个大包,双眼还含着泪水,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半点都不知晓,只是明明睡得熟呢,忽地浑身就是一阵疼痛,额头更是疼的要命,伸手一摸一个大包。

净义没去理会他,僧袍袖子一扫,房门‘嘭’地一声关上了,之前那不断渗透而入的黑气,像是被站短了的丝线,纷纷落到地面,接着消失。

“师父?”临弦知抹了一把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净义,问道:“外面是人是鬼啊?”

“你说是人是鬼?”净义走到临弦知面前,伸手拉过临弦知的手。临弦知疑惑地看着净义把他的手拉到面前,然后……

他看见他的师父好像在酝酿些什么,接着净义微微启唇,唾液便从那张形状极为好看的唇上溢了出来,流在临弦知手掌心。还没等临弦知从莫名其妙的思维中反应过来,净义一把将临弦知的手掌对着他额头的大包摁了上去,末了还用力压了压……

“为师的口水,多少有着一点疗伤作用。”

临弦知‘哦’了一声,听师父这么一说,好像感觉伤口也就没那么的疼了,他道:“我的口水有没有?”

“或许也有。”净义收回手,走到窗边,临弦知还想说话,净义用眼神示意他屏息。一阵诡异的笛声幽幽传来,纸窗外的漆黑渐渐褪去,外面有了些光芒,净义让临弦知跟上,两人越窗而出。

临弦知跟着净义出了屋子,两人站在空旷的地上。周遭只有静谧,诡异的笛声悠长,气氛凝滞几乎令人窒息。临弦知睁大双眼,用力的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朝着身边师父的身上靠了去。

不远处那棵巨大的枯树下,漂浮着无数的人,那些人像是被挂在枯枝上的布条一般,四肢连头自然垂下,无风却在摆动,漆黑已经消散,月亮高挂在头顶,森冷的月光让人通体发寒。

那枯树……

说是枯树,不如说是白骨搭成的巨大树木,白天时分明与普通的枯木无二,此刻在月光下白森森的一片,仿佛每一根枯骨,都在发着淡淡的幽光。

净义眉头紧皱,一路行来并没有听说过关于这样的村庄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才会只想着静观其变罢了,世上若是有个这样的村庄怕是早就传开了,这说明这村子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但看看这眼前,没有一定的数量,堆不起这么高的骨树。

笛声渐渐的近了,也更为刺耳起来,方才还挂在骨树上摆动的村名们忽然朝着二人攻击了过来。

“师父……”临弦知唤了一声。

净义跃起之前,嘱咐道:“小心!”

临弦知点了点头,开始与村名纠缠,他看得出来,此刻的这些村民已经是死人了,五官上七窍中溢出来的分明便是血,而且是乌黑的血迹,他们耷拉着脑袋,能看见的除了渗血的七窍,还有骇人的眼白,他们全都没有眼瞳……

临弦知钳制住攻击过来的中年男人,双手放在男人头上,接着用力一扭,那男人却整个身体都跟着扭动了一圈,这些村民手中都拿着武器,而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农作的工具,斧头或是菜刀,男人这么一扭手上拿着的柴刀也跟着动了起来,临弦知连忙后退,险些被这突然而来的攻击伤到,那刀堪堪地从腹前划过。

这些人,根本没有骨头,他刚才原本是想扭断男人的脖子,但那人软绵绵的……

临弦知分神看向净义,那边比起这边激烈得太多。跟师父打斗的人看不清楚容貌,那笛声断断续续,也因此让这边的攻击断断续续,临弦知知道,那人似乎是靠着笛声在操控这些没有了骨头的村民。

他却无法看见,那从横笛中溢出的如同丝线的光芒,笼罩了正片村庄上空,层层叠叠,如同巨网。

那冤魂一样的家伙忽然丢掉手中笛子,刺耳的乐声戛然而止,强大的冤魂发出低声的吼叫,净义的动作也跟着停顿,那东西呲牙咧嘴地像是举起了双手,狂风猛然大作,复仇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尖锐的笑声道:“师父,你的骨头那么香,就把的把你的骨头给我吧。”

说着,冤魂双臂大展,方才失去操控的村民开始了一番更为疯狂的攻击。

临弦知一边躲闪不忘感慨一下,那冤魂嗅觉太好,隔着肉都能闻到骨头香。

净义退到一边,回头瞄了一眼,却见临弦知正在狼狈地躲闪,那狂躁跟嗜血在面对这些不死傀儡的身上,毫无用处,临弦知上脸颊一道血口,鲜血在脸上划了道弯曲的线条:“……”

在这样下去怕是没什么好处,净义将手中佛珠扔到空中,淡淡道:“孽障!竟敢伤我徒弟。”

佛珠停在空中,光芒大展,净义单手佛礼,随后张开五指,冤魂周围霎时间像是掀起了一个巨大的灵力漩涡,金光正疯狂快速地旋转着,那些已经死亡没有了骨头的村民被搅进金色的狂风之中,被撕碎被净化。

收了佛珠,净义走到临弦知跟前,伸手抹了一下临弦知脸上的伤口。临弦知虚脱般地坐到地上,仰着头看着净义:“这就完了?”

净义摇摇头蹲下身体,拉过临弦知的手,让临弦知将手掌摊开,便说道:“被它逃走了,能够弄出这么一个地方的怨灵,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临弦知看着师父说完话,好像又要开始酝酿什么了,忙收回手:“师父你又要用我的手接你的口水?湿湿的不舒服啊,你直接帮我舔一下不就行了。”

“胡闹!”

第五章:情丝

净义抬手,用手指抚去临弦知脸上的血迹,道:“今晚就在这村子休息。”

“那个冤魂要是回来怎么办?”

“它被为师打成了重伤,不然也不会逃走,暂且不说它有无胆量回来,即便真回来了,也只能到时再说了。”净义起身,在临弦知屁股上踢了一脚,示意他赶紧起身。

临弦知忽然抬手指着不远处,惊道:“师父,你快看那边。”

不远处那棵骨树忽然塌陷,稀里哗啦骨头接触碰撞的声音在月夜下听着让人头皮发毛,声响过后一切归于平静,细细的虚弱的呻吟却传了出来,临弦知‘咦’了一声,忙循着声音冲了过去。

塌陷的骨堆中,一名男子正费力地爬了出来,男子浑身是血,看起来就想是从血池中浸泡过的一般,他衣衫破烂,裸露在月光下的身体上布满伤痕,最严重的手腕处,几乎深可见骨。

男子气息虚弱,费力爬行的动作仅仅只是寻求生存的本能。临弦知将男子扶了起来,看向师父,询问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净义道:“你去马车下面那箱子里,将装药的包袱拿来。”

临弦知点点头,忙往马车跑去,之前马儿是停在这骨树下的,吃饭之后临弦知在村里逛了一圈,总担心树枝会砸下来把马儿砸到,便将连同马车都牵到了屋子后面。

马车马儿都还安在,那冤魂好像对动物的骨头没什么兴趣,临弦知走到马儿身边唤了声马儿的名字——‘小马’,然后靠近马身深深地吸了下鼻子,这口气吸到一般,临弦知险些吐了出来,用力地拍了一下马身子道:“你的骨头是丑的。”

马儿从鼻子里发出哼声。

取了药回去,男子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净义正在为他清理伤口,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临弦知,道:“把里面纯白色的药瓶拿出来,给他抹在伤口上,顺便自己的脸上也抹点。”

临弦知想了想,道:“我就不抹了,这一点点药不够他抹怎么办,所以我用师父的口水就行。”

“……”

天亮之后,临弦知按照净义说的,把男子搬到了马车上。经过昨晚的事情,沁骨村没了昨日傍晚所见的诡异,此刻的沁骨村所剩的,不过是之前他们休息的屋子,别的一切都荡然无存。

马车行了一路,男子才悠然转醒,迷茫的视线在马车中扫了一圈之后,才逐渐的清晰起来,惊吓过度的男子猛地撑起身子本能地往后退,后脑勺却‘砰’地撞到车上。

盘腿而坐的净义睁开眼,只淡淡地道:“你不必惊慌,这里很安全。”

男子花了不短的时间,才接受了此刻安全的处境,之前过于恐惧的经历,似乎让他的思维也变得迟钝了。临弦知撩开车上的帘子看了进来,那张漂亮的脸上笑容灿烂:“师父,把我的小鱼干给我……咦,他醒了!”

临弦知咬着他的小鱼干,驾着马车,一边竖着耳朵凝神细听着车里的谈话。

男子是月定城人士李员外的长子,单名贺字,家中生意出了问题,这次跟随商队进行这次的跑商,十日前某天,商队没能找到驿站,又适逢大雨,偏偏那时候原本的官道边上却隐约看得见村落,商队一行人为了躲雨也没多想……

“现下想来才觉万分诡异,突下暴雨时我们虽在急着赶路,却也没忘四处观察寻找避雨之处,那村子根本就是忽然出现的。那会大伙儿怕是都认为大雨挡了视线,才在一开始没发现村子。”李贺看了看窗外,脸色看起来还是带着担忧跟恐惧,生怕一切只是梦境一般,他接着道:“我们进了村子,也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只是那枯树给人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大概是因为它太大了,被那种张牙舞爪的东西笼罩一般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农户却很热情,宰了鸡鸭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还上了不错的酒。后来,天便很快地黑了下来,好几个人也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不适,夜越深了之后,渐渐地响起了笛声……”

净义安静地听着李贺的叙述,那晚商队的人全数遇害,李贺所说的情形与昨晚相似,冤魂操控着那些死去了的村民将他们杀害,而且冤魂用鬼术抽走了死人的骨头,昨天那些人中,或许就有这个商队的人。

李贺双手捂在脸上,似乎在抽泣,片刻之后又接着说道:“那东西最后出现了,说是还差几根更好的骨头才能完成整棵树,我不知道那树完成后会是什么样子,那东西又为什么要用人骨弄这样的一棵树来,因为骨头不够,所以我被他打进了大树里,树下是一个巨大血池……”

净义道:“你是说,你们是在官道旁边看见那村子的?”

李贺点点头,问道:“大师,还请告知我现在所在之处以及我们将去哪?”

“这里是兰芳城外的碧山,我师徒二人将前往丰山,施主家在月定城却离这里不远,施主若是不介意,便一道吧。”净义说着,看向李贺。

后者正一脸震惊,茫然地摇头说道:“我们当时所在之地接近苗疆,我当时本以为是中了苗疆的蛊术,可您刚才却说,现在在碧山?”

“嗯……”

“碧山……碧山……”李贺重复了几遍:“下一城就是月定城,难道那村子,竟是能动的不成?那……那棵枯树……”

李贺在净义的脸上找不到多余的表情,得不到震惊的共鸣,只得低下了头。

净义脸上虽没有表情,心中也不免震惊,不然方才也不会询问李贺在官道上看见村落的事情。

马车在天黑之前总算是道了月定城,月定城比之兰芳城更为繁荣热闹,天虽然依旧热闹不已,李贺道:“说起来,这几天该是文昌祭,所以城里很是热闹。”

到了李府,李贺将事情原委说了一番,李家上上下下感动成一团,硬是将这师徒二人当成是救命恩人,降妖除魔的大仙,热情地招待着,将二人当神一般地准备供养一番似得。

李贺身体伤的很重,一路上也是睡睡醒醒,这会儿到了家整个人放松下来,说完了事之后才放心的睡了去,李老爷忙请了城里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夫来给儿子疗伤。李贺身上虽然做了些处理,但净义师徒二人能做的也并不多。

李府因为公子回来了,上下喜乐一片,临弦知用了餐之后便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净义叹了口气,准备回客房休息。李府很大,有小斯专门领路。

“神仙大人,请这边走。”那小斯回头瞄了一眼刚才走过的另一个院子,道:“刚才那个院子也住了个神仙,最近城里不太平,上次少夫人出门为少爷祈福,也险些被妖怪抓了去,是那位神仙将少夫人给救回来了。”

到了夜里,净义点上了油灯,那佛经才翻开,门便被敲响了。得到了进入的允许,临弦知手里抬着个脸盆兴匆匆地走了进来。他把那银色的小盆放在净义面前,道:“师父,李大哥的儿子伤得太重了,现在大夫们还在那儿,不过我听一个大夫说了,之前给他抹的那个药非常好,可是那药都给他抹没了。”

半个时辰不见,便跟李老爷称兄道弟起来,这小子……

“那你拿盆到我房里是要做甚?”

“我之前抹了你的口水,觉得那效果也极好,没了药的话,只能麻烦师父赏点口水了。”言罢,临弦知还将那盆往净义面前又推了推。

净义着实无语,深吸了口气,道:“你拿这么大个盆,是想我吐口水吐到天明不成?”

“那我去换一个小的来。”

“回来!”净义道:“李贺的伤是冤魂造成,除了外伤之外,死气渗透了伤口,之所以那药有用,是因为药中掺有佛门圣水,若这城里那里有寺庙倒是可以去找找看……事实上童子尿抹在他伤口上也有着一定的功效,你想将这盆子装满,往里面尿也行。”

“……可我之前尿过了,要不师父你来吧?”临弦知把盆放到地上,便准备去拉净义的衣服,被净义看了一眼,临弦知忙收回手,乖乖地站着,观察师父的表情。

“我的不行。”

“为什么?师父你不是童子了吗?”临弦知恍悟:“哦,说起来师父剃度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是在那之前没了童子身吗?”

在那之前,他记得师父跟他一样只是俗家弟子,不过他那时候还小,没能跟师父外出,只能每天在寺门前等着跟太师父下山回来的净义,几年前师父却忽然剃了发……

“对了,师父为什么会忽然想着要剃度了呢?以前你说我小,现在我都跟你一道下山了,是时候说了吧。”

“为师嫌梳理头发过于麻烦。”

“情丝……”

“你嘟囔个甚?”

“大师兄说,头发就是情丝,太师父没剃度,就是无法斩断情丝,师父你情丝会不会再次长起来。”

“既然已经斩断,又岂是会再次长出来的?”

“……”

第六章:贫僧

临弦知不知怎的,听了这话却有些不舒服,自己却又说不上哪里不舒服来。

他喜欢观察师父的表情,却又很少能够在那张脸上,真正的理解那人的想法,好像唯一能够理解的时候,可能就是师父生气的时候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得地平静得有了异样,但很快便被临弦知打破了,他不习惯长久地去思考某件事情,当然也不打算在师父的房间酝酿尿意。

想了想,今日是城里的祭祀,那肯定是有很多小孩儿的,童子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临弦知看了看净义的脸色,道:“师父,我们去祭祀上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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