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你不要再说了！我宁愿去死，也不会答应宁儿的建议。”叶兰陵气愤地摆摆手，“宁儿，你走吧，不要再提及此事。”

“兰陵……”

“你也妄想给我下迷药，不会有人帮你来完成这个过程，如果有，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自刎。”这回叶兰陵看着的是宇文邕，他知道这些话不仅要说给沈宁听，更要说给邕听。

“不，兰陵，你听我说……”沈宁还想争执的话被一道刺眼的白光打断。

叶兰陵诧异地看着大殿内忽然出现的一道白光，这光……就像LED射灯！

随着大殿内的白炽光线渐渐散去，殿内出现了一个人：金发碧眼，神情冷峻。

“杰鲁！”叶兰陵不敢相信地瞪着不远处的杰鲁，混乱的情形已经无法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与此同时，宇文邕一把拉过呆愣的叶兰陵，护在身边，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嗖”宇文直也立刻出现在大殿内，拽过沈宁置于身后。因为刚才的那道光，宫内已经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杰鲁阴冷着脸，他慢慢环视出现在眼前的每个人，直到目光停留在错愕的叶兰陵身上，以及揽着他肩膀的那只手。蓦地，杰鲁迅捷地掏出一把AK47，对准叶兰陵身边的男人。

“杰鲁！”叶兰陵眼看着杰鲁把枪对准宇文邕，立刻伸出手臂挡在邕前面，“不要开枪！”

杰鲁阴狠地盯着叶兰陵那双眼眸，那双让自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眼眸。从未见他出现过如此表情，这是担忧还是害怕，他会担忧什么害怕什么？就是为了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吗！杰鲁强制住内心想要暴走的冲动，伸出手，对着叶兰陵说道，“过来。”

叶兰陵看着杰鲁丝毫没有改变的心情，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他，他微笑着对自己说，“你叫什么名字？”叶兰陵摇摇头，又紧紧盯着那把随时会走火的抢。

得到叶兰陵的拒绝，杰鲁阴沉下脸，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他压低声音，再次说道，“兰陵，过来。”

“杰鲁，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但是我不会和你回去，我想在这里。”叶兰陵又被宇文邕护到身后，“请你回去吧。”

“呵呵，兰陵……”听到叶兰陵的回答，杰鲁压抑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狰狞，“你说你想留在这里？你知道不知道，只要你死了，你就会回到你真正的身体里，就会回到我们的世界。”

“我……你怎么知道的？”叶兰陵看着杰鲁无法抑制的神情。

“XD里那些老头既然能把我送过来，当然也会知道你怎么能回去。”杰鲁握紧抢把，这回他对准的是叶兰陵，“所以，今天我就是来带你走的！”

杰鲁还未说完，便听到闷闷的一声枪响，“啪！”AK47发出嗡鸣。

叶兰陵瞪大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开枪那一刹那会有个人挡住自己，他更加不明白为什么沈宁会倒在自己怀里。

血，在流淌。

“宁儿！”叶兰陵惊恐地抱着胸口中枪的沈宁，缓缓跌坐在地上，一旁还有同样神情痛苦的宇文直。

“嘁！”杰鲁见有人出来挡枪，立马又对准地上的叶兰陵，这时耳边传来陶博士的声音，还未等杰鲁反应，一道白光再次出现，杰鲁消失在殿中，留下一句仰天长啸，“兰陵，我等着你自己回来！”

叶兰陵紧抿双唇，颤巍巍的手抚上那致命的枪口，“宁儿，你不会有事的，快！快叫宇文宪来，他一定能救宁儿的！”

沈宁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缓缓抬头，充满泪水的眼睛望着痛苦着急的叶兰陵，“兰陵……不比了，我知道……我就快死了，能……能为你死，我很……很开心。”

看着沈宁留下的眼泪，叶兰陵心如刀绞，“宁儿……”

沈宁露出苍白的笑容，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抚上叶兰陵的脸颊，“我……我用禁忌之术破解……凝容术，代价……代价便是缩减寿命，所以我……我只能活五年。现在……我……我能为你而死，我心甘……心甘情愿……”

“宁儿啊……”叶兰陵闭上双眸，泪水溢出。

“原以为……我和白泽……白泽不会有共同……共同点，没想到最后……最后还是有一样……是相同的。”沈宁深深地看着叶兰陵的脸容，就像是把它烙印在脑海中，就算要喝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也不能抹去这份至死不渝的爱恋，“原来……原来我们都是……如此地爱……爱你……”

叶兰陵没有说话，泪水像细雨一般掉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沈宁微微侧头，目光缓缓移向身边的宇文直，轻声诉说，“你……我不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下次……下次不要再……再爱错了……”

宇文直看着那只嫣红的手垂落在地，看着沈宁慢慢闭上双眼，心中无限的痛苦涌了出来，他狠狠抱过混身染血的无情之人，大声嘶吼道，“我就是要爱你！上天入地，你都别想逃开我！啊！沈宁！！”

宇文宪和伊伏罗赶来之时，已是这副情形，看着沈宁的死去，宇文直的痛苦，毫无办法。

蓦地，“噗”一口鲜血喷洒当地。

宇文邕惊愕地看着叶兰陵嘴角流血，抱住他昏厥的身体，急促喊道，“宇文宪！”

宇文宪快速来到叶兰陵身边，抚上那只纤细苍白的手腕，诊脉。不消一刻，宇文宪眉头紧锁，“不好了，旧病复发。”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宇文邕看着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阴沉说道，“飞鸽传书吉风，命他今日定把仙中道人带来！”

“是！”宇文宪接到圣旨，抬手起身，“臣现在去调剂几服药，缓解一下兰陵的病情。”说完，便转身急匆匆地往殿外走去。

一时间，整个大殿充满着痛苦、悲伤、绝望，又有着诸多的无可奈何。伊伏罗苦楚地皱眉，看着满地鲜血，看着血染白纱，就像自己的这头长发。那日，他抚着自己的长发，温柔地说着，“真的和太阳一样温暖呢。”感觉那是多遥远的时空，传来如此温暖的话语啊。

第八十一章：永生永世

“师父，他怎么样？”宇文宪焦急地看着身边给叶兰陵诊脉的花甲老人，“您能救他吗？”

仙中道人缕缕白须，放下诊脉的手，转身站起来，对着一旁的伊伏罗，问道，“你真的是他救治的？”

伊伏罗点点头，他不知道仙中道人是何意。

“那就是了。”道人负手望着大殿窗外，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恰巧飞过，“‘无意识，存脉象’乃‘活死人’；那‘存意识’，‘无脉象’是何？”

“师父，这些话我已经说过了。”宇文宪着急地说道，“您有办法吗？”

仙中道人闭上眼睛，摇摇头，“‘存意识’，‘无脉象’乃僵也。”他又回头看看龙榻上的叶兰陵，“或为仙。”

“仙……”听到这个字眼，宇文邕脑海中回想着兰陵的话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平凡人……平凡人才会生老病死，平凡人才会痛苦懊悔。兰陵，你的生老病死，却要留我一人痛苦懊悔吗？你好残忍……

“师父，真的连您也没有办法吗？”宇文宪激动地抓着仙中道人的手死死不放开，“求师父想象办法吧，他不能死啊。”

道人看着情绪已经接近疯狂的宇文宪，摇摇头，“这是他的命。”

命……“生死有命。”淡然的脸容是如何说出这种看透生死的话来，叶兰陵，我不会让你死去，就算是上天要你回去，我也不会让上天得逞！

“大哥，您抱兰陵去哪儿？”惊恐地发现宇文邕抱起昏厥的叶兰陵朝殿外快步走去，宇文宪和伊伏罗急忙跟上前去，“大哥，您这是要去哪里？”

宇文邕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兰陵，快速穿过长廊，朝前走去。宇文宪紧紧跟着，他不知道皇帝想要做何事，更不知道他会做出何事。

宇文邕紧紧抱着叶兰陵，走到马厩前，守门的马夫见皇帝亲自前来，忙哆嗦地跪在地上，“皇……皇上……”

“把朕的马带来！”

听到圣旨，小太监立马飞奔进马厩牵出那种御用宝马。

“大哥！”宇文宪见已经有点走火入魔的宇文邕，大声说道，“大哥！不要冲动，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能救兰陵的。”

宇文宪的话忽然让宇文邕想起沈宁生前的法子换心。

“对，可以换心啊。”宇文邕蓦地开口说道，“换心啊，换我的心吧。”

“换心？”宇文宪吃惊地看着有些恍惚的皇帝，“换心这个法子我也曾想过，但是凭我的医术还不能做到。不过现在师父在宫中，应该可以一试。”

“不行。”宇文邕继续自言自语道，“兰陵说过如果给他换心，那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刎。”

“啊？”宇文宪听着皇帝的叨念，“是啊，按照兰陵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一个人因为他而死，他肯定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当中，这该如何是好啊。”

蓦地，宇文邕抱着叶兰陵骑上宝马，他立刻调离方向，马鞭一挥，绝尘而去。

“大哥！您到底要去哪里啊！”宇文宪赶紧叫小太监牵来自己的宝马，拉上伊伏罗朝宇文邕的方向赶去。

“幻巅嶂！”

两年未见的幻巅嶂，依旧空旷寂寥，神秘又危险的地方此刻寄存着全部希望。宇文邕抱着叶兰陵下了马，在乱风吹舞的大沟壑边，望着这个时间都停滞的地方，回想着那段行程。就似昨日，深印脑海。

“你们在吗？”宇文邕紧紧抱着昏厥的叶兰陵，狂风吹乱了乌黑的发丝，洪亮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我知道你们听得到，出来！”

没有任何异象，只有几只被惊吓的鸟儿，飞向远方。

“你们出来！我有事相求。”宇文邕望着依旧没有动静的幻巅嶂，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顶峰，蓦地，他双膝下跪，对着山上所有的神明，大声吼道，“求你们与我一见！”

风似乎有些减弱，漆黑的幻巅嶂也渐渐明朗起来。

宇文邕抱着已经逐渐冰凉的身躯，微微颤抖。这时，山顶突然出现一道金色的光圈，盘绕在山间，那光带着神圣和威严，渐渐朝崖边前来。

宇文邕望着面前形似金龙的神明，就像得到最后一丝希望，他沉下气息，平静说道，“求你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金龙看看宇文邕，又看看他怀中的叶兰陵，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你的呼喊已经传到玉帝耳中，玉帝派我前来传达他的天旨。”金龙看着直直盯着自己的宇文邕，继续说道，“我本是你的真命天龙，你的前世今生我都了如指掌。他”金龙将目光移到叶兰陵身上，“他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他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既然他已过，便不要强留。”

“已过……”宇文邕在理解金龙的话之后，愤怒爆发，“什么叫已过！他还没死，他还能救，只要……”

金龙望着激愤的皇帝，摇摇头，“什么办法都无法救他，这是因果轮回，就算玉帝都没有办法阻止。万物大地，失去一个因，便会失去全部的果。所以我们都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宇文邕重复着金龙的话，低头看着濒临死亡的叶兰陵，连神明都没有办法，也就是说他真的……真的要离我而去，不要……我不要这种结果，就算要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蓦地，宇文邕站起身，紧紧抱着叶兰陵的双手颤抖不已。他痛苦地凝视着怀中的爱人，悲情的泪水涌出眼眶，“兰陵，你说过，生死相依。今日，我们便一起，一起走到奈何桥，谁都别想给我们喝孟婆汤，我们要永远记住彼此。今生……我们终于此，来世，永生永世，我们都要白头到老。”说完，宇文邕抱起叶兰陵，纵身跳入万丈深渊。

“唔！”宇文邕共入黄泉的举动，被金龙尾巴扫回了崖边。

“你当真要弃自己的子民于不顾吗？”金龙有些气愤地责问宇文邕，虽然他知道他根本不能听进去，“你为何不去想想叶兰陵是为何故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何故会葬身于此。”

听到金龙的这番话，宇文邕还是愣了一下。

“哎。”金龙深深地叹口气，“是为你啊。”

“为我……”宇文邕泪眼模糊地看着那张刺痛自己的脸容，声音哽咽地沉沉说道，“是啊，是为了我……那日，他说，‘邕，答应我，如果日后我死了，或者我回到很久很久以后的那个世界里，请一定要爱惜自己的生命，不要自刎不要伤心……我要你好好活着，你还有你的子民。如果我死了，请你忘记我，请……请以国家为重，血脉相延。”

“你不能辜负他的寄托。”金龙望了一眼毫无血色的叶兰陵，说道，“他是个好人。”

“啊啊啊！！”宇文邕痛苦愤怒地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你要弃我而去！兰陵！兰陵！！！”

蓦地，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抚上那张脸庞。宇文邕惊愣地低下头，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叶兰陵，泪流满面，“兰陵……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吗？”

叶兰陵淡淡一笑，那笑太多苍白，仿佛一眨眼便会消失不见。他缓缓拂去邕的眼泪，虚弱地说，“邕……我最爱的人，无论我在哪里，我的心永远都属于你。”

“我不要你死……我要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

“傻瓜。”叶兰陵望着邕的眼睛，就这样望着，多想能一直这样躺在他的怀中，“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为我活着。”

“没有你，我为何要活啊。”宇文邕俯身，亲吻那苍白脸颊上挂的泪珠，“兰陵，不要诀别，没有你，我活着的每天都是折磨。”

“邕……”没有你我又何尝不是啊。

“咳咳咳！”被直接忽略的金龙看着两人生死分离的场景，心中有些不爽，他轻咳了几声，决定把天帝叫他隐瞒的事直接说出来，虽然他知道这样会受到惩罚，但是……不是还有那个白泽么，他肯定会帮我说情的，嘿嘿嘿，“咳……其实我还有话要说，那个……本来是不能说的，但是我想现在说也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