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横刀劈过来,焦青猝不及防,肩膀上挨了一下,痛的满地打滚,哇哇大叫:“你耍诈!混蛋。”
无忧丢了军刀,转过身从汽车后备箱里拿出一把大号的棒球棍,一言不发地走到焦青面前劈头盖脸地打过去,声音毫无感情地说:“你既然知道是我的东西,就不该去碰。”
焦青啊啊大叫,抱着头在地上乱滚,大骂了一顿,又疼的捱不住,开始求饶。他见无忧心肠冷硬,便转移了目标,对陆万劫道:“将军,将军,您救救我呀。”
陆万劫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无忧,够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无忧忽然停了手,后退一步,一手拎着棒球棍,呼呼喘气,脸上一滴一滴落下汗珠。
焦青机灵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跑了几步,冲陆万劫抱拳:“多谢将军。”想了想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算是两清了,再会。”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陆万劫听他完那句话,气的想冲过去打他。这边无忧也微微蹙眉,直起腰看了陆万劫一眼,目光森然。
陆万劫站着不动,干笑了一声:“忧,你也要和我决斗吗?”
无忧淡然道:“我打不过你。”
陆万劫心中酸涩,开口道:“你若是打我,我绝不会还手的。”
无忧走过去,一棍打在他的肩膀上,陆万劫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然后棍棒如雨点般袭来。
无忧刚才打焦青的时候,是要教训他,现在对陆万劫,是要往死里打。也亏得陆万劫皮糙肉厚,十分耐打,才没被打死。
无忧打了半个多小时,累的双手酥软,手中棍棒握不住,掉在地上。他浑身衣衫湿透,大口大口地喘气,后退了几步,弯下腰拭汗。
陆万劫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看了无忧一眼。
无忧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泪水宛如雨水般簌簌地从脸颊上滴落下来,似是伤心到了极致。陆万劫呆了一下,自己亦觉得心痛,沉声开口道:“忧,你不要这样。”
“那天夜里,我听说焦青受伤了,去医疗站看他。”无忧声音木然地说:“我在外面,听见你们两个的谈话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没有想到……你是那种人。”
陆万劫涨红了脸,急的满头大汗,只得争辩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忧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然神色决绝,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陆万劫大惊,跑过去拉他的衣袖,刚碰到他,无忧宛如一张纸片似的,软软地倒下,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是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爱别离
陆万劫将无忧抱回去,放在床上,用一把湿毛巾给他擦脸,柔声唤他的名字。过了半晌,无忧悠悠醒来,淡淡扫了陆万劫一眼,神情不悲不喜,将额头上的湿毛巾扯下来,扔到地上。
陆万劫干笑一声,几乎要跪下了:“老婆……”
“你别那么叫我了,好恶心。”无忧蹙眉,抬腿下床,身体晃了一下,又不得不重新坐下,苍白的脸上沁出一层薄汗。
陆万劫蹲在无忧旁边,两手搭在他的膝盖上,柔声说:“我们现在都冷静一下好不好?暂且不要聊这件事情……”他挤出一个蠢蠢的笑容:“晚上厨房要蒸包子,你喜欢吃猪肉馅的,还是羊肉馅的?”
无忧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平静地说:“万劫,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一个多月了,我现在很冷静。”他望着陆万劫,加重了语气说:“我们两个,算了吧。”
陆万劫睁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算……算了?”
无忧苦笑:“我们分手吧,我不喜欢你了。”
“哪有这种事情!”陆万劫霍地站起来,气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握着拳头怒道:“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那么一点小事,你不要这么对我行不行!你在我之前,还交过男朋友呢,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你不要这么小心眼好不好。”
无忧心灰意冷地说:“哦,我小心眼。”
陆万劫气愤愤的,砰地一下拍桌子,转过身对无忧道:“你说分就分,凭什么,我不同意!”
无忧抬头,目光锐利地扫了他一眼:“你想怎么样?”
陆万劫被他目光扫到,顿时没了脾气,他软榻着肩膀,一步一步挪到床边,轻声细语地说:“要不这样,咱们先分房睡,我在旁边的屋里住几天,等过几天,我把铁衣和无心接过来……”
“陆万劫。”无忧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声音平静的说:“我不喜欢你了,你死心吧。”
陆万劫怔了一下,低头不语,一只手紧紧攥住无忧的手,脊背轻轻颤抖,手背上青筋微微凸显。
无忧觉得很厌烦,语气冷淡地说:“咱们两个好聚好散,我明天会自己离开的。”
呆了半晌,陆万劫声音低而沙哑:“不要。”
无忧怒道:“你烦不烦啊,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要我说几遍!”说罢自己狠命挣扎着甩开陆万劫的手。
陆万劫沉默不语,忽然站起来合身扑向无忧,将无忧按在床上,紧紧抱住他,哇地一声,像小男孩一样伤心而绝望地哭了起来。
无忧整个人都被吓到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陆万劫哭,而且哭得这么狼狈。
警卫员砰地一下撞开了门,手里端着机枪,一眼看见屋内的状况,有点手足无措。
无忧神色尴尬,别过脸冲他摆摆手,叫他出去,警卫员一溜烟跑了,还顺手把门关紧。
无忧仰躺在床上,一手搭在陆万劫后背,无可奈何地说:“你是大将军啊,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陆万劫把脸埋在无忧的胸口,哭得吭吭哧哧,只是不说话。
停了一会儿,无忧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只好说:“我晚上想吃包子,你去跟厨房说呀。”
陆万劫这才坐起来,双目微红,面容悲戚,轻声哀求道:“那你不要离开我,也不要说不喜欢我这种话。”
无忧凝眉看着他。
陆万劫微微一笑,伸出双手抱了抱他:“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当天晚上,两人平平静静地吃了包子和稀饭,又肩并肩地去街上散步,最后双双回家休息。陆万劫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孩子似的,一直眼巴巴地望着无忧,直到无忧躺回床上,他纵身扑过去,像抱洋娃娃似的把无忧紧紧抱在怀里,笑着说道:“我这样抱着你,看你能跑到哪里。”
无忧没理他,停了一会儿起身,去外面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陆万劫,调笑道:“你过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哭?先喝点水攒力气。”
陆万劫神色尴尬,接过水一饮而尽,正色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如何,现在还来取笑我。”
两人又聊了两句,陆万劫只觉得困倦,胡乱咕哝了几句,就睡着了。
陆万劫这一觉睡得深沉,再一睁眼,已经是天亮。他惊觉身边空荡荡的,忙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跑出去,咚地一声推开房门。
院子里只有一个警卫员在打扫落叶。
陆万劫哑着嗓子问道:“我老婆呢?”
警卫员愣愣地看着他。
陆万劫急的直咬牙:“林无忧呢!”
“他……”警卫员怯怯地看着陆万劫,用手指了指门外,道:“他昨天半夜走了。”
陆万劫只觉得心里一沉,飞跑到外面,只见天地渺渺,海阔云低,却是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南方某小镇的庭院里,雨雪纷纷,寒风阵阵。林铁衣胳膊上的旧伤复发,躺在床上发呆,窗前的玻璃大开,窗帘随着寒风翻飞。林铁衣打了一个喷嚏,伸手摸向桌子上的茶杯,里面空荡荡的。
他正焦虑时,卧室的门被撞开,一阵香风袭来,无心身穿漂亮的修身风衣,跳舞似的飘进来。他直接走到衣柜前,兴高采烈地挑选衣服,嘴里问道:“亲爱的,你的病好了吗?”
林铁衣瓮声瓮气地说:“帮我烧一壶热水好吗?”
无心脱掉风衣,换上短款的休闲西服,抓起梳妆台上的香水,往脖子上喷了两下,嘴里说道:“饮水机里不是有热的吗?”
林铁衣压着气说:“我想喝烧开的水。”
无心不耐烦地跺跺脚,抓起水壶,叮叮咚咚地去烧水,刚放到插座上,嘴里说了一句:“我走啦。”
林铁衣在黑暗里呆了很久,自己默默地吃了药,又听了一会儿广播。然后关上灯,把枕头放平,心平气和地睡了。
半夜时候,无心才从外面回来。他浑身带着酒气和香气,来不及洗漱,只脱了衣服,便簌簌地钻进被窝里。林铁衣被惊醒,轻声问他:“几点了?”
无心伸出手,安抚地拍了他的肩膀,轻声说:“两点多了,睡吧。”
林铁衣白天睡了一天,这会儿却睡不着,他看了看无心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柔声问道:“去哪里玩了?”
无心微微一笑:“下午去滑雪,晚上去跳舞,很好玩的。”他又无限惋惜地说:“每次叫你去,你都不去。”
“我这么大年纪了,去那种地方现眼吗?”
无心暗地里握住他的胳膊,撒娇道:“你就坐在旁边看嘛,我跳舞跳得可好了,好多女孩子都争着要和我跳,你要是在场就好啦。”
林铁衣凝视着他,问道:“和顾清一起去的吗?”
无心愣了一下,又笑道:“不只是他,还有实验室里的其他几个人。”
“你现在倒是爱玩,半年前还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不肯和陌生人说话呢。”
无心脸颊微红,轻轻打了他一下:“小时候的事情,提他做什么,我都长大了。”
第二天早上,无心一觉醒来,闻到厨房飘来淡淡的香味,他心中一喜,跳下床跑出去,扒在门口张望:“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铁衣体格高壮,穿着宽大的围裙,往木质餐桌上摆放了一道松仁玉米汤、三鲜虾饺、溏心煎蛋、两杯热咖啡,还有一个小蛋糕,他抬起头微微一笑:“宝贝,生日快乐,快过来。”
无心甜甜一笑,小腰一拧:“我过生日,你就拿这个糊弄我啊。”
“中午咱们去吃大餐,再给你买衣服,买游戏机,好不好?”林铁衣说。
无心欢呼雀跃地答应了。
吃过早饭,他照例去了一趟实验室,如今他是十字军下辖的科研实验室里的正式工作人员,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偷懒了。
他打完卡之后,到自己的实验室里坐了一会儿,打算胡乱写几个数据,就偷偷溜回去。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清推门而入。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压低了声音轻声说:“生日快乐,无心。”
无心坐在高脚椅上,微微偏头:“放下吧。”
顾清把花放下,局促地站在原地,清俊的脸颊微微发红,柔声说:“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你考虑好了吗?”
无心低头想了一会儿,笑道:“这个不用考虑的,你知道我……”
顾清陡然打断他:“你不要说出来。”他淡淡一笑:“我知道啦,嗯,我不会放弃的。”他摆摆手,礼貌地离开了。
无心目送他离去,看了一眼时间,拿上大衣出去,在街上走了一段时间,一辆军用吉普停在他旁边,窗户降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面容白净的军官探出头,略有些生气道:“我叫你在餐厅门口等我,你怎么不听?”
无心不耐烦地瞄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军官忙停下汽车,一路小跑地追上来,陪笑道:“最近很忙吗?怎么总是不理我?”
无心漫不经心地说:“也不是很忙。”
军官哦了一声,又凑近了一点:“我带你去买东西?”
无心想了想,懒懒地说:“走吧。”
——卷二·若得若失·完——
卷三:沧海桑田
第九十二章:贪玩
无心逛街回家,林铁衣已经做好了午饭,两人亲亲热热地吃了饭,然后挽着手出去逛街,街道上熙熙攘攘,路口站着几个发传单做促销的人,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两人在一家成衣店里看了一会儿,无心看中一件橱窗里的兜帽衫,他翻看标签看了一眼价格,便没有再说什么,挽着林铁衣的手离开了。
自从十字军与陆万劫决裂之后,他们两人再也不能享受到军队的供给,家中虽然还有不少金币和粮食,但毕竟坐吃山空,平日里林铁衣给别人家修理水管,补贴家用。无心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张嘴闭嘴就是要这个吃那个。
无心在街边小摊买了两个帽子,一个鸭舌帽自己戴上,一个巴拿马草帽盖到林铁衣的头上。林铁衣体格本来就魁梧,戴上帽子后,像一只顶天立地的大蘑菇。
林铁衣挽着他的肩膀说道:“累不累啊,咱们去吃冰。”
无心磨磨蹭蹭地,想往他身上倒,嘴里哼哼了两声。旁边做促销的一个年轻人跑过来,递过来一张宣传单,说是新开了一家变异人按摩院,里面的按摩师个个身怀绝技,相貌艳丽。
无心两根手指捏着传单,看了一眼,又询问了服务项目和标准,说道:“我跟我朋友吃了饭就去你们那里试试。”
发传单的是个学生,十分天真,听无心如此说,满脸喜色地目送他们离开。
等走远了,林铁衣戳了戳他的脑袋,说道:“你既然无意去,干嘛吊人家胃口?”
无心哼哼着说:“谁让他总是缠着咱们。”
两人吃了饭,沿着河边散步,趁夜色昏暗,无心钻进林铁衣的夹克衣里,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柴油味,忍了忍,终于说道:“你以后不要出去工作啦,我挣的钱够咱们俩花的。”
林铁衣听见这话,有点不高兴,没头没尾地说:“咱们家还是要由我来养。”
无心知道他有点大男子主义,脾气又固执,只好叹了一口气:“成天修下水道,修机器,跟忍者神龟似的。”
林铁衣拎着他的衣服,要推开他:“别挨着我,怪热的。”
无心忙两手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伏低做小地笑道:“我埋怨两句,你还生气呀。”
林铁衣绷着脸,闷闷地说:“我以前是体育老师,现在这种年代,只能做体力活,你现在要我做别的,我也干不了啊,不像你们成天干干净净地在办公室里喝茶,我知道你是嫌我给你丢脸。”
无心按住他的嘴唇,微微愠怒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停了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地说:“我就是怕你累着了。”
“就那点活儿,累不着我。”林铁衣哈哈一笑,隔着一层衣服抚摸无心的脑袋。
无心鼻孔里哼了一声:“不累吗?那你天天晚上回来话也不多说两句,沾上枕头就睡着。我想跟你说两句话都不成。”
林铁衣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要跟我说什么?”
无心呆了一下,脸颊一红,别过脸望着湖面轻笑。
林铁衣轻轻地笑出声,停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我的作息时间跟你不太一样,以后咱们改到早上做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