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帝无奈的摊开眼前的主簿,轻声道:“也容不得你们反悔了,刚刚我看你们没有异议,便提前把你们俩的名字都编排上职官簿了。”
希望是什么,喜悦是什么,在狱界奈何桥畔等了那么久的书生早就忘记了那种滋味。可是在今天,在无数日夜奔走过后的今天。将军回来了。
而且,方才狱帝也准许他们,永生永世可以留在狱界。
欢喜来得太快,让两人一时无法承受。便连一向骄傲的将军,都忍不住欠了欠身子向狱帝表示自己的谢意。
一切来得太快,可是,却又那样幸福。
他们,历经了那么多的苦难与折磨,终于可以再次携手,永不分离。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用尽毕生力气般牢牢抓住对方,顺着彼此的眼角望去,墨兰天空下的狱界,仿佛也如洋溢三月风六月雨的扬州一样,处处充满着生机的希望。
弱水上的执念缓缓顺着河水轻轻荡开,阴风吹拂,惹得岸旁的黄泉花又是一阵轻轻摇曳。过往的游魂正顺着鬼差的押解慢慢踱过奈何,守着相思的魂魄还坐在孟婆处巴巴的望着奈何的另一头;黑白无常有些低声的抱怨着今日的任务,下一瞬间,又为着谁去勾魂这种事情而争执起来;在弱水上撑着独舟的摆渡人悠悠的看着对岸的风景,痴痴的望了一会,才幡然醒来,撑着竹篙渡过一船又一船的执念。
这世间怎么能这么美好?
也许,仅仅是因为有你的存在。
狱帝不知何时又坐在了花丛里,他遥遥的望着对岸相拥的两人,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那种神态,与他方才的放肆竟是天差地别。
“喂!你为什么要让那谁谁跟安然在一起啊!”鬼殿气呼呼的蹲在狱帝旁边,有些不满的扯了扯狱帝火红的衣带。
狱帝好笑的一把抱过鬼殿,一脸无奈的教训道:“你啊,喜欢就要直说。每天就计算着怎么折腾小安然的执念,这下可好,起了反作用吧。”
“等他耗掉所有的执念,他就会看我了!”鬼殿似是有些羞赧,又是有些气恼,“明明孟婆婆告诉过我,结束就是另一场新的开始。”
“但你用错了方法。”狱帝抬手敲了一下鬼殿的脑袋,颇为严肃道:“改天寻个时间,你给我好好登门致歉去。”
“我才不要!”鬼殿猛然从狱帝的怀中跳出来,带着些许委屈,气鼓鼓的向外冲去,“我才不要向安然道歉!我等了他那么久他都不看我!他才是错的!!”
狱帝望着一路撞开过路游魂的鬼殿,无奈的抚了抚额头。
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鬼殿会学会成长,安然和朝阳,也会等到相守。
朝阳为天帝劳心劳力了那么久,不过是当年在人界平乱时爱上了一个人类。那小气巴拉的天帝居然就罔顾朝阳那么久的努力,舍不得眼前的大将,也不想违抗天规,竟然就直接派人打散了那凡人的魂魄,让朝阳不知找了多久。
为了全心全意找齐这个凡人的魂魄,朝阳亲自向天帝请辞,从真君直接就贬成了散仙。可花费万载光阴找到的魂魄又哪是那么容易聚齐的,于是这个痴情的傻子,竟然以抽取仙骨的代价,带着那人的魂魄入了轮回。
一世又一世,他们总在不断的错过。因为朝阳擅自打散仙骨,便连进入神界的资格也被自己剥夺了去,天帝平白丧失了一名大将,大为震怒,散下他俩永不得见的命令又岂是那样好违背的?
狱帝弯腰,缓缓折下一支开得正好的并蒂双生。
不过是爱上一个凡人而已,天帝你又何须这样大费周章的折腾他们?这也太让人看不过去了。
狱帝轻轻的笑,将手中的双生花掷向墨兰的天空。
更何况,那年那月蟠桃会上,小朝阳他可是第一个夸我长相的人。平素我为了自家容貌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一个帝王竟然生作了这样一张脸,算的上是天帝你看不起的耻辱吧。
可是,那一天,第一次有人告诉我,我居然是可以那样惹人注目的柔和,我的容貌竟然可以让人感觉分外的舒服与安心。
所以,这个忙,我怎能不帮?
狱帝安静的回望,看到对岸携手离去的两人,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好看的弧度。
终于,该轮到你们幸福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