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怎么……回事？”欧瓦终于找到适合单独说话的机会，小声问。

“公司啊！是公司！”邵可不满地揉揉太阳穴：“让你什么都不要说，最近公司和TOP娱乐有合作，节骨眼上不能搞僵关系……我去，这简直让我们夹在中间难做人嘛！”

欧瓦没有说话。

自我进化步入第二层，它能感受到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了，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对林戈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愤怒。

在TOP娱乐的股份上动了手脚，让TOP和百帝龙争虎斗了近4个月，现在来看，周伟是终于空出了时间，继续来对付林戈吗？不仅如此，欧瓦还收到了一条周伟的短信。

[还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礼物？是指让《父亲》上映的事情吧……

欧瓦动动手指，毫不犹豫地删掉了这条短信，之后又果断地把这个陌生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迟迟没有收到欧瓦回复，周伟还以为对方是没有看到，但打电话过去却一直都提示“正在通话中”。

直到他看到欧瓦拿着手机玩泡泡龙，自己打他电话却仍是“正在通话中”的时候，才惊怒地知道，欧瓦居然敢将他拉进黑名单？

欧瓦当然察觉到了周伟的存在，附近的所有人的行踪，它脑海中的系统都能精确无误地一一呈现，所以任何人在偷窥它都能发现，也是狗仔们觉得最难拍的人。

欧瓦浅褐色的眸子闪了闪，原本想要再给周伟一些教训，却想起自己答应了林戈不会帮他。它轻轻地皱了皱眉，在帮和不帮之间徘徊一下，最终选择待定。如果周伟还要继续做更过分的事，它不会留手。

它在这个世界的，并不多了。

＊＊＊＊＊＊

林戈新的古装喜剧《神龙活虎》筹备工作已经做了一大半，在这个时候，原本答应赞助他的公司，却忽然改了口风。

“你原先说那部《父亲》是你导演的，我们也是因为看了觉得确实不错才相信你，让你指导这部片子，但现在人家宣传片也出来了啊，导演并不是你！”

“投资还是会给你的，毕竟我们签约了，但可能要减少200万，我们不想太冒险。”

“毕竟你欺骗我们在先，你也不希望把时间都浪费在打官司上吧？”

对方几句话直接切中要害，林戈根本无法反驳，只能接受事实。

回去的路上他碰到了贺卓。

原本以为会念念不忘的人，现在看上去却多了两分陌生，对方看到了他，挑挑眉，率先开口：“你和庄杰说了我们的关系？”

“对。”

“你也真搞笑。”贺卓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地笑，左耳一枚银色的耳钉在寒风里闪啊闪的，却不像看到的那般无情和冰冷：“相识一场也别怪我没告诉你，周家二公子早就把你们当时整个剧组的人都买通了，你斗不过他。”

“是吗……”林戈低低地笑，一双黑眸里情绪居然让贺卓一时看不透了，在路灯微暖的橙红色光芒之中，林戈稍微翘起一点的嘴角透着一抹冰冷和凌戾，抬头对上贺卓略显诧异的目光：“总是要试试看，你说对不对？”

第四十五章：追击

“总是要试试看，你说对不对？”林戈微微挑起嘴角在灯光下泛起了些微冷意，看过来的时候，贺卓觉得这个人忽然有些陌生。明明还是相同的脸，1年不见，也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份成熟。

“不要和他玩。”贺卓沉下声来：“你……玩不过他，会吃亏。”

虽然分手的时候确实对林戈有几分不爽的味道，可是仔细想想，对方其实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在圈子里的玩得多了，他也觉得林戈是个难得不乱来的人，这两句话就算不好听，也有一分诚恳在里面。

“你好像在担心我。”林戈笑了一下，岔开话题到了另一个层面，相比之前朋友一样的对白，这句话一下子让两人的气氛重新处于一个暧昧的状态。这条人迹罕至的巷子里本就冷清，到了晚上更是安静的连一声狗叫都能清脆地传得很远。

贺卓和林戈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这样充满暧昧的话说出来，贺卓就不免有些失神。林戈的外貌一直都不错，笔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棱角不算锋利，夜色下那双薄唇带了一抹蜜色……

贺卓刚写说些什么，林戈略微低着的头却猛地直了起来！

他这一动，原先的暧昧和亲密一下子荡然无存！

“贺卓，好聚好散这四个字，你难道听不懂？”林戈的目光逼人，他比贺卓矮了2公分，可是当他这样看着贺卓的时候，却根本看不出这点差距。

“我以为我们早就玩完了。”林戈冷笑着看他。

贺卓目光一沉，确实，他对林戈说那些话，未尝就没有想要和好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林戈会说得这么不留情面。

他上前了两步，想要碰触对方，没想到——

“我有喜欢的人了。”林戈忽然伸出手拦住了贺卓的前进路线，声音坚定：“但不是你。”

“以前喜欢过你的林戈，早就死了，在亲眼看到你和别人上床的时候就死了。”

“所以现在，不需要假惺惺地过来装好人。”林戈一字一句地，慢慢地说，好像每说一句话，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贺卓停了脚步，他并不在乎林戈上一秒说的那些指控，但他却终于意识到，这个人有什么地方变了。他不再像一头身强力壮的年轻骏马那样横冲直撞，不会冲他发怒，不会介意他和其他人有所纠缠。

因为林戈的声音——至始至终，都平静到近乎冷漠。

平静到就像在阐述一个事实，刻板得没有任何情绪。

贺卓眯起了眼睛：“如果我是你，不会和周伟作对，我记得你的志愿是做最好的导演，但只要TOP娱乐不倒，你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林戈没说话，他知道贺卓想说的不止是这样。

果然，只听贺卓继续说：“周伟和我的朋友认识，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晚上……”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林戈和他处了近乎2年，却从来都在上下的问题上争到闹翻，一直没有亲密的行为。

林戈笑了。

“滚。”

干脆地丢下这个字，他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却脚步一顿回过头：“你不是表演系高材生？周伟来者不拒，你们两个说不定倒有共同语言……对了，差点忘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是谁在下面！”

林戈的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贺卓的脸就由青变白，呼吸都乱了一瞬。

＊＊＊＊＊＊

晚上林戈回来的时候，先是冲欧瓦笑了笑。

“小瓦，要是记者还问你，就说是我不让你说的。”

欧瓦咬着唇，就算这是林戈的愿望，它也不想达成：“不……行，我不会……说谎的。”

“不是说谎啊。”林戈匆匆拆开路上买的三明治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我现在让你不要说，你就这么说，怎么能算说谎。”

“但是……你自己……要澄清。”

“不管谁拍的，你都是男一号啊。”

欧瓦没接这个话题，它现阶段的工作都完成了，一时也没有新的剧本在拍，更不可能临时给它凑个角色上去，所以接下来起码有一个月的时候，欧瓦属于没有戏要拍的状态。

既然如此，它就不出门，记者纵使想要问这个问题，也找不到人下手。

欧瓦暂时没有工作，林戈却一下子忙起来。

第一次接触记者，还是在那时候在余奶奶被推倒的时候，所有记者都把话题凑上来，追问他们和欧瓦的关系，那时候林戈还有些紧张，说话虽然还算流畅，却免不了有些磕巴，遇到一些尴尬的问题也只会沉默。

可是现在他来到剧场，面对蜂拥而至的记者，却能弯弯嘴角，不着痕迹地和记者兜圈子了。

“庄杰确实是我同学，我们还是上下铺的关系。”

“你问导演的名字？这没什么好争的，这部剧本来就是我们一起集资的，可以说每个人参与的人都是导演……”

乍一听好像确实有回答，可仔细想，却又根本没给出个答案来。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话，纵使记者很不满，也不好发作，人家态度很好，也没有发火什么的，相反还很合作。最后没有东西可写的记者，只好顺便帮林戈宣传一下他的新电影。

大众的注意力本来就不可能长久关注于一件事，媒体没有后续的爆料，事情也就慢慢淡化，而林戈却因为这件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全新演员阵容！”

“新导演大胆启用新人，全剧组主演皆为新人演员！”

林戈的眼很毒，会不会演戏，适不适合某个角色，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试镜的时候他不单是看这个人演技怎么样，还看对方有没有潜力去诠释那个角色，演技是后天的，但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性格却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遇到特色鲜明的演员，他还特意将剧本里的角色改了改，让人物更和真人贴合。

等选好所有角色，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剩下的拍摄，虽然很累也很辛苦，但那是专业上的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便能完成。

本来林戈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庄杰是他兄弟，起码曾经是，那么就搭上过去所有的情分，彻彻底底地一刀两断。周伟不是想整他吗？原先还没有理由，那么现在他则是有明确的理由想要保护欧瓦。

可是《父亲》的宣传放出才仅仅不到一周，就立刻宣布上映！

第一场首映式得到了不少的好评。

媒体不断夸奖，说是难得一遇的感人大片，著名影评人也跟上大片大片的赞美，网上的评分更是高的离谱，原本心里还犹豫要不要去看的人，在这种攻势下也慢慢动摇决定去看了。

TOP娱乐的商业资源极广，和不少大影城都有合作，再加上这种砸钱式的宣传，放映第一天就得到了场座爆满的好消息。

虽然这些荣誉都不再属于林戈，可是这毕竟是他的第一部电影，要说没有感情，是绝对不可能的。电影卖座是好事，可是这样被拿来热炒，林戈心底还是有些闷闷的。

电影再好，要是少了这样疯狂的宣传，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结果。

TOP娱乐就像一具庞然大物挡在他身前，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可是如果想要在小瓦的身边，那么就必须要面对周伟，如果就这样被打败，林戈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从楼上跳下去。

《父亲》首映周票房过8000万！

这个数字虽然看起来貌不惊人，但要知道这部影片的总投入还不到八百万，1：10的投入和回报足以让投资商笑得合不拢嘴。

而真正因为这部电影得到曝光率的人，却是欧瓦和刘克荣！

林戈抽空去了电影院，就算知道全部剧情，他仍然想坐在满座的电影院，亲自感受他的第一部电影。

刘克荣饰演的父亲入木三分，他的一举一动，观众就不免觉得心酸和同情，有时候很气欧瓦，觉得这个儿子为什么那么不懂事，可是他们继续往下看，一直看到欧瓦在父亲的病房里无声哭泣的时候，才感到了那种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感情。

欧瓦被帮派头目殴打的时候，观众更是把心都揪了起来。

他那么做，全是为了想要好好照顾父亲。

直到影片的最后，透过漆黑而静谧的巷子，路灯下拉长的坐在轮椅上的父亲的背影，心底的那种感动终于全数爆发出来！

这个时候，电影院的灯猛地亮起！一下子将所有观众唤回现实世界。

然后，黑色的大屏幕上，一行硕大的白字亮了出来。

【庄 杰导演作品】

紧接着，就在所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大屏幕忽然一闪，出来了一段剪好的半分钟视频！

屏幕上的人是庄杰。

“前段时间有一些留言，想在影片的最后为大家澄清。”

“这部电影，是我从编剧到拍摄，再到后期剪辑，花了整整1年的时间才完成的。中间虽然经历很多波折，但我没有放弃。但，这是我独立完成的第一部电影，没有其他人的参与！最后，谢谢你们的支持！”

这段文字的出现，立即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林戈是个可耻的抄袭者！还新片呢！人家庄导都说了是独立完成了！还在采访里说什么是大家一起的电影，难怪一直言辞模糊！”

“我就说嘛！如果真是他的为什么不敢直说？我看他就是想炒这个话题才宣传他自己的新电影！真不要脸！”

“大家一起抵制《神龙活虎》！烂导演人品那么差，片子肯定也不会好看！”

这样的言论在某些人的意愿下，顺利而快速地充满了整个互联网。

第四十六章：那个胖子

投资方大怒。

专门打电话过来质问林戈：“事情闹成现在这样，你自己说怎么办！原本你的事我们也不想管，但你自己看看现在网上的舆论！电影还怎么拍下去！”

林戈连连道歉。

最后对方说：你直接向庄导认错吧！我们只是小公司，还不想得罪TOP娱乐这样的庞然大物，不然这部剧就只有停拍。

认错？

林戈一言不发关掉了手机，拿起桌上的酒闻了闻，又重新放了回去。

打开电脑，微博里是满篇满篇不堪入目的言论，就算心里可以觉得不在乎，那种微微紧涩、难言的无力感还是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中央，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总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在那一秒背叛他。

那种感觉不是当年亲眼看到贺卓和别的男人上床那样悲伤又愤怒，更多的无奈和疲倦。

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种人，他们生来就高人一等，常人用尽一辈子的努力，对方可能只要一句话，或者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易破坏，那和努力没有关系，只能说是你命不好。

忽然就很想见到欧瓦。

林戈深邃到如同潭水一般的眼睛，在想到这个人的时候，忽然明亮起来。一身的疲惫的厌倦，也一下子消失不见。

……

TOP娱乐顶层，周凌睿的办公室。

作为TOP娱乐的总裁，周凌睿刚刚才结束和百帝娱乐之间的汹涌暗涛，这个时候注视着手里自家二弟递过来的报告书，略有些头疼地按按额头，声音并不愉快：“太过了。完全可以用更隐晦一点的方式，到最后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可以把事情推给媒体，你这么做，把我们和庄杰绑到了一条船上。”

“没有关系。”周伟抽着雪茄大咧咧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我都问清楚了，不可能有破绽，这次那个林戈只有打破了牙往嘴里咽。”

“好吧。”周凌睿点点头，他对这种事并不在意，只要弟弟喜欢，又能帮公司赚钱，随便他怎么玩都好：“没事你就出去吧，我还要忙。”

“那我走了啊，哥。”周伟也不敢太在这个哥哥面前放肆，步伐愉悦地退出了门外，结果正面撞上了人，手里的雪茄也一下掉到了地上，没待他发怒，抬头一看却发现是自家弟弟。

“小豪？你怎么来了？”

“林戈的事是不是你干的？”周豪单刀直入，表情有些急。

“你也认识他？”周伟眯起了眼睛，开始思考弟弟这一趟来的原因：“这些年我也没怎么对付那些得罪我的人，圈子里的人就觉得我好欺负起来了，拿他开开刀。”

“但那是欧瓦的朋友，再说是你先对欧瓦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