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成反派 下——正房
正房  发于:2015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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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安一笑:“我现下不过蝼蚁一只,从何恨起?”

多年教训,他早就学会了掩埋恨意,唯待来日。

尤温恢复三天,俨然满血满状态复活,他现在自觉与徒弟心意相通,正是浓情蜜意时,当然心情好,喝药药香,简直年轻了五岁!

尤温身心轻松,无论对什么都兴致高昂起来。

这日,尤温终于上了饭桌,虽然不能与华权再次把酒言欢,但是两人以茶代酒聊的也是不错。论起真正的交友本事,尤安相较于尤温当然是弱得不行,不过他天性如此,倒也不强求,于是一边帮尤温布菜倒茶,一边听他们天南海北的胡侃。

倒是华权带来之人,他筷子所过之处全是素菜,尤安最爱吃的是甜食,可最不可或缺的却是肉类,尤温更是如此,两人目光中不禁带了点好奇。

华权道:“我这朋友吃素。”

尤温了悟的点头,尤安却是抬眉,吃素却还杀人,真是大大的奇怪。

那人见尤安神色,就知道这位小兄弟在想什么,朗声一笑:“在下有一个故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尤温一愣,却听华权赶忙道:“吃完饭,吃完饭再说!”

尤温这下更好奇了,赶紧道:“有何不能说?这位仁兄你就说道说道,对了,不知道仁兄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在下姓陆名穆尔。”

尤温一思索:“穆兄?我倒认识几个姓穆的晋商。”

陆穆尔一愣:“尤大侠去过草原?”

尤大侠瞬间露陷,讪笑不已。

当初他闯了珍宝阁从而拿到那把匕首,还是跟着华权介绍的晋商进的草原,只是这件事他一向没露底子给尤安,他在草原自然吃了不少苦,刀山火海没少下,不过后来他见尤安也是甚为喜欢那把匕首,也觉得心怀安慰。

华权道:“尤兄四年前去过,那时我才调任边关,貌似是去了三个月才出来,我还记得去的时候正是秋天,陆兄你应该更了解那时草原如何凶险……”他话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只见尤温给他挤眉弄眼,再一瞟尤安脸色可说是难看之极。

尤温想哭。

尤安转怒为笑:“如何凶险?”

陆穆尔赶紧道:“无非就是恶狼之类,二位不是要听我的故事?”

尤温赶紧点头。

“尤大侠应该知道草原上都是游牧民族,各个部落间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有一队铁骑却是臭名昭着。”穆尔道:“我们穆家村不少人都是靠着走商为生,主要是与草原上商人互通有无。草原上多凶险,我父亲便把我送到了山上学武,后来跟着他走商……那年在大宁边境,便遇到了这队铁骑。”

草原民族向来彪悍,在大宁人看来也是蛮族,这什么样的铁骑能在草原臭名昭着?尤安好奇望去,这跟不吃肉又有何关系?

“这队铁骑之所以臭名昭着,就是因为他们军队以人为食。”穆尔一顿:“草原一到秋天便开始荒芜,他们便靠狩猎人为生,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把制作“人干”,方便携带,饿了就煮了吃,而他们所过之处,便如同炼狱一般。”

尤温面上微寒,看看桌上的食物,又看看陆穆尔。

“我们爷俩就是被他们抓了。”陆穆尔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沉痛,难忍,表情更是愤恨:“那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了我父亲……又要把我架上火架。”

“当时我恐惧不已,看着他们炖着人吃……那滋味。”穆尔闭眼:“终生难忘。”最后,他微微一叹:“当时我吓的半死,只知道牢牢的抓紧能靠的东西,被他们抬起来,眼睛一睁只看到他们的脸……”

尤安垂眸叹息道:“生而不幸逢乱世,弱肉强食无所持。”

穆尔也是一叹,又道:“也算我幸运,后来被华将军带人所救,那队铁骑也被全歼,华将军英勇善战,深受边关将士百姓爱戴……”

尤温叹服,举起茶杯:“敬华兄!”

穆尔赶紧跟上,连尤安也举了杯。

华权一抓头,又哈哈一笑:“保境安民,本就是我大宁军的职责!”他喝了茶,又叹息道:“只可惜最近南边反贼东山又起,这次……”

满桌豪气,凝成寂静。

尤安安慰道:“起码林大人要出来了。”

华权一握酒杯:“希望如此。”

吃完了饭,尤安又到了林亦轻房间,他见林亦轻呆呆愣愣的,不由一叹柔声道:“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林亦轻看他一眼:“尤兄……”

尤安嗯了一声:“我还一直没机会给你道谢。”

“本就因我而起,何谢之有?”

但是云王要折腾他们,无非是记着苏宝瑞之仇,只是这仇不好发而已,尤安垂眸:“总之,我欠你一条命。”

林亦轻苦笑,他一抚伤口,淡淡道:“尤兄,我也算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一些事情也算想明白了。”

尤安嗯了一声。

“华叔让我跟他去北关,我答应了。”他一顿:“也许在那里,我才能找回男子汉的气势,不负我父亲教养。”

尤安稍一思索便道:“去那也好,但是你万事都要小心。”

林亦轻看向尤安,眼中不舍:“有华叔在,你不用担心。”

尤安叹气:“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也许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只希望下次见面再也不是这般情形。”他微微一笑:“最好是在林兄你人生大喜时刻邀我去喝喜酒。”

林亦轻呆住。

尤安垂眸,又交代了许多才回到自己房间,他一进去却发现他师父脸色的难看的拿着一封信,不禁皱眉走上前:“师父,怎么了?”

“掌门,”尤温目光呆愣,“仙逝了。”

79、华山之殇(下)

华山脚下,七八个罗山弟子正与两个华山弟子对峙,常年平静的小镇老店门口,一时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华山派弟子毕竟新丧,再加上师门一向严厉不准逞凶斗狠,只敢与罗山派弟子理论,却没想到对方仗着人多,竟然敢在华山脚下拔剑相对。

无涯脖子一哽,骂道:“这里是华山地盘,诸位师兄弟先是口出恶言,再拔剑以对是何意思?”

罗山派弟子却是不理,这两年来,罗山派实力可说是猛涨,在武林中嚣张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柯博更是得意一笑,他以前在尤温手下吃过亏,能逮着华山派人欺负怎会罢手?他眼神一挑,罗山派几人竟然二话不说拔剑往前。

一边常年生看得也是无奈,也不敢阻止。

无涯武功向来不怎么样,倒是他身边人武功尚可,可这也难敌罗山派围攻。不到片刻,那名弟子就被挑了剑,柯博也没真想伤人,一见对方深受其辱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可这哈哈还没笑完,他手中突然一痛,瞪眼望去却不见人影,只闻风声,他一个激灵,望向左边,却听到右手侧一声痛呼。

“砰”的合奏,七八把剑被扔在地上,柯博心里一跳,耳边响起无崖两人的惊喜声。

“师兄!”

尤温冷睨柯博。

柯博一口气差点没提上去,心道自己是倒了什么霉,赶紧拱手道:“尤师兄!”

围观人窃窃私语:“这是华山尤温?”

常年生却突然惊喜,朝周围望去,企图找出那个人影。

尤温也是刚回华山,可在山下就遇到了华山派的弟子与罗山派弟子争执。他望向无涯,面上没甚表情:“怎么回事?”

无涯道:“我与师弟奉命下山买些东西,却遇到他们在这里饮酒作乐!”

柯博赶紧道:“这位师兄,都是我的错,我与几位师兄弟突然犯了酒瘾才上的这儿,我们确实不该在师掌门丧期饮酒,但两位因此就来骂我们,也是否太过霸道?”

这事说大不大,无涯怎么可能因此生气而且两个人就冲动的上前理论?尤温又望无涯一眼,听他颤抖着声音瞪着柯博:“我本不欲说,但是你们还要倒打一耙?若不是你们说我们掌门……说掌门……死的好,我与师兄何至于上前讨个公道?”

这句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管心中到底支持谁,赶紧讨伐起来。

师觅风走的安静,却在武林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前来吊唁人物络绎不绝,悲痛祭奠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探听消息者亦有之。华山派作为九大门派之首,向来被默认为中原正派武林魁首,可难免有些不满的声音,而自吴秋略死后,师觅风病重,各打小算盘的人更多了。

这种算盘,就变成了各种试探。

尤温锐目扫向柯博,柯博那会喝的正是兴头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没拦其他人的嘴,垂头暗骂无崖居然不懂息事宁人,这不是把两派一起架在火盆上?

更有好事者大声喊道:“居然说这种话,其心可诛,不教训一通不足以平愤!”

“对,对,对!打残了!”

“小惩大诫便可,小惩大诫便可。”

柯博听着这些声音不由一怒,但是在尤温面前他还真不敢发泄,常年生看他表情就知道一二,只能自己上前道:“尤师兄,都是我们的错,他们也是喝糊涂了才会乱说。”一句话既承认错误,还把自己撇清。

众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一点都不糊涂,等着师觅风死的可不在少数,等着过了丧期发英雄帖唱擂台更是不胜枚举。可到了现在,尤温一共就说了四个字,他在江湖中向来低调,众人对这华山传人都是好奇不已,等着看这尤温如何处理。

尤温却径自对无涯两人道:“你们跟我回山吧。”

……就这样?

常年生心里奇怪尤温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拱手道:“多谢尤师兄恕罪。”

这次,尤温没开口,众人只见一个俊秀的少年走了出来,对着罗山派众人拱手道:“常师叔,恕乃如心,师叔您将心比心,还不知道该如何做?”

那边厢柯博嘴角一僵:“尤师侄。”

常年生却是不言,眼睛盯上了尤安。

尤安一笑,惹的女侠们你推我攘起来。

直到四人离开,众人才大声讨论。

有人道:“这尤温果然温吞啊,都到了这份上了还不急。”

边上马上有人反驳:“你懂什么,这才不叫温吞,我听说尤师兄侠义心肠,坐怀不乱,明明是温润如玉的大侠。”

“哟,我看倒是冷冰冰的模样,不如他徒弟。”

那人崇拜的语调立刻上扬:“华山掌门刚刚过世,他不冷冰冰难道笑嘻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再看柯博,却见他面色难看。此时也只有他明白,尤温根本就是个面瘫狂魔啊!连跟周骆痕动起手来都不会心虚的啊!

温吞个屁!

华山之山,一片肃穆。

尤温归来,首先就带着尤安去见了师父,尤剑逸也没多说,仅是让他注意华山诸弟子,不让外人惹是生非。

尤温心道师父是知道了山下之事,垂首道:“师父,掌门仙逝,我知道您心中不好受,但是师父也要保重身体。”

室内无声半晌,只剩下袅袅烟雾自香炉中升腾。

尤剑逸许久才叹息一声,道:“你年纪尚轻,目前只能由我接任代掌门一职,你师弟程思秦从旁辅助。”他自座中站起,走到尤温面前:“但是,华山掌门重任始终要压到你肩上,你还是要勤加修炼。”

尤温抿唇,只能先称是。倒是一边的尤安眼神一动,盯着地上木板不语。

尤剑逸起身走到尤安面前,一敲他脑门:“你本该独自下山历练,却跟着你师父,是不是有违华山门规?”

尤温一听就呆了,明明是他跟着徒弟,赶紧道:“是我自己……”尤剑逸瞪他一眼,尤温呐呐道:“师父,我知道你不愿意在此时罚我,但是……”

尤安赶紧抢过了话头:“师祖,都是尤安的错,我甘心受罚,师祖要怎么罚都行!”

尤剑逸道:“你先去灵堂跪着吧。”

尤安……

他皱了皱眉,又倒退一步,弯腰拱手道:“是,师祖。”

尤安被打发来做最没技术含量的事情,但是却是最为特殊的事情。师觅风膝下无子,只有师秋华这么一个女儿,吴秋略便是他唯一亲传弟子,只是吴秋略已然去世,能代表跪在这里的便是师秋华夫妻。

尤温倒是可以,但是他毕竟是尤剑逸的首徒,又是华山未来掌门,事情繁多,就算跪了也只能有一时半刻,尤安便没有这些杂事了。

所以,他一跪就是三天,期间也只是略作休息。

守灵的时候他师父偶尔拨空陪着,可是其他时候都在安排弟子们做事,或者领头巡视华山,只是短短三天,就制止打架斗殴事件几十起,要不是看在华山面上,这数目估计还得翻倍。

在这跪着的还有柯博与常年生等,他们比尤安惨点,连饭食都没进过,饿的头晕脑花,要不是练武之人说不定早就晕了过去。

柯博以前跟尤安不对付,最主要还是因为师妹,没了这层关系,他这两天看着尤安磕头回礼,吃饭喝水都是不紧不慢的,不由有些奇怪。

就像,嗯……优雅慵懒的就像个世外之人?哪怕是他现在磕头到额头都肿了一小块,那气质依旧如仙似画。

简直……赏心悦目。

这两天他听华山来来往往的人讨论说尤师侄最爱看书,暗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他没得吃,只能指望着秀色可餐,却见尤安突然眉头一蹙,显然是有些难受。柯博也没去问,反正尤安对待华山之人还算客气,面对外人却是冷漠自傲,这与一年多前初见倒是没甚差别,他还不急着热脸贴冷屁股。

柯博兴致缺缺的想跟常年生搭话,却见他还在傻愣愣的看着尤安。他啧了一声,再回头面前又多了一个人物,柯博一惊,赶紧挺直了背,却见尤温全然没理他的意思,只是贴近尤安,两师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边上程思秦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如此悉心呵护,战战兢兢,宠溺温柔,倒不像是对徒弟,也不像父母对小孩,倒像是情人一般。

又过了一日,来的武林人士都该走了,尤安终于解脱了出来,他跪的两腿发青,连走路都不稳了,只能躲在后面咬牙送人。

尤温脸上表情算不得热络,也算不得冷漠,与其他门派年轻子弟们本是一一拜别,却突然有几个女子冲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尤温不得要领,还以为她们有什么要问,只能听着。

话语倒是一般,比如什么吟月楼真是可恶,比如温倩倩行踪之类,尤温一一作答了,又记挂徒弟伤处,眼睛瞄啊瞄的就瞄过去了。

相见相望不能相亲,这种滋味何其难受?

看见的当然是尤安黑着脸,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偏头,尤温脑中迟疑片刻,终于了悟现在的处境,赶紧不着痕迹的退开几步,又告罪离开。

他心急走到尤安身边,低头轻声道:“再坚持片刻,我带你回房休息。”

尤安哼了一声。

吃醋了……尤温脸上一笑,压抑住抱住徒儿的冲动,眼中柔情却是怎么都藏不住,尤安瞪他一眼:“师父自重。”

尤温声音变得低沉:“徒儿,若是我们能昭告天下,那该多好?”义正言辞的告诉全天下人主权神圣,不得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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