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脑子思路飞快运转，即使离这么近，可这群兽魔的魔气依然无法感觉到，这种情况是肯定有人魔在背后控制的，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

樊平最后让他们小心赵珏，这么说来果然炼身成魔的方法是赵珏给的，王侯将相的确更容易得到人魔的炼化方法，那他将这告诉樊平又是为何？他会是人魔吗？居然连凤君都没能查觉到？

最后还是兽魔先扑了过来，樊平侧身让过最先的那只，手臂一带将寒锋从下至上抽起，剑气从侧面削开了几只兽魔的身体，最终破开对面的一颗大树，那蹲在枝桠上的大小兽魔瞬间散了下来，大树碰的倒下压死了一干魔物，然而也惊出了更多。

看着兽魔就像被掏了窝散出来的蚂蚁，龙九头皮一麻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几道冰锥打去很快就像被那片黑色吞了一样，毫比深渊与小石子，同样的不自量力。

包围圈越缩越紧，寒锋被他舞的翻飞，剑光在浓重的黑里时而闪过时而吞没，纵然是他还全须全尾，这样的打法也丝毫占不到便宜。

反倒是这些畜生配合默契，让龙九觉着自己不是在和一群兽魔战斗而真是像在和那人魔来来往往过招一般。

他缓缓移动着位置，余光扫了扫见距离差不多了，便沉了口气，右手挥出月斩，清出一小块空处，紧接着嗖嗖几声，冰锥扎穿了几只扑上来的兽魔，寥寥几个钉在了十丈外的巨树上。

兽魔又迅速压了上来，他不再顾及身后，寒锋横于胸前，脚尖用力一蹬，整个人冲着树的方向形成一道残影直奔而去，兽魔被他掀起一片，又有更多补了上来。

然而他终究快了一步，只听蹬蹬几声他以踩在冰锥上飞身上树。这树长得极粗极高，枝叶繁密，最易藏污纳垢。刚在枝桠上落稳，一只猴魔就扑了过来，他抬脚一踢将那玩意踹了下去，一鼓作气闯进去，上蹿下跳将那树里的东西都清了干净。

落到最低的一个枝桠上挺稳，紧接着他周身空气震荡，只见他目光一凝，陡然飞出一圈冰刃，周围的树晃了晃轰的一声全倒了，连带着树上的东西全被摔了下去，他上方是繁密的枝枝叶叶，兽魔做不到无声无息的接近，只要给他反应的时间后背是不用担心的，这下便有精力对付树下的这群东西了。

而他对付这些东西的方法也是十分的简单粗暴，全部用冰扎成刺猬。

秦熠赶到的时候就看着冰打死了一批又一批的兽魔，可这群东西都像疯了一样，只顾着往树上爬，趋利避害的自然本性在这里都不顶用了。

他看了眼还在树上蹦跶的龙九一颗心才是放回了肚子，喘了口气闯了过去，龙九自然也看到了他，震惊却又不满的砸了咂嘴，控制着冰锥给他留出了个道，总算是没误伤的让他上了树。

“你……”他本想问你跑来干吗，结果话饶了一圈又憋了回去，正当这尴尬的停顿，龙九看到后面的黑影喊道：“后面！”，迅速提着寒锋向他身后刺去

他看到那兽魔的时候秦熠也感觉到了东西，这么明显的攻击根本不需要他提醒，回想起来那声后面真是喊得欲盖弥彰。秦熠在龙九攻击的时候顺势弯腰，看上去是在给他剑锋让路实则是掩饰翘起来的嘴角。虽然时机不太对，秦熠还是觉得挺好的。

背后操纵的人魔也知道这次偷袭是失败了的，纠集起来的兽魔都死的差不多了，毫不吝惜的继续指示它们扑杀龙九，硬是一只没活的让那两人杀了个遍。

他们喘了口气从树上落了下去，向驻地返回，秦熠开口道：“回到驻地后我们即刻返程。”

龙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次兽魔来势凶猛，樊平和这背后操纵的人魔比起来简直不够看，此地不宜久留，再者帝都的大局还需要让秦熠主持，咦？那现在帝都是谁在掌事？他疑问道：“帝都的事情现在是谁在负责。”

秦熠：“少青在负责，我走之前给他留了暂时全权接管帝都事宜的圣旨，来这里这些天也受到过他的消息，大体没有问题。”

等两人赶回驻地临时扎的帐篷已经都拆了，东西全都捆好随时可以出发，秦熠点点头对他们的效率给与肯定。

回头见龙九环顾四周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点不太对。”他收回目光在营地里扫了一圈，“太安静了，不说其他，我们自己的马都没有动静。”

秦熠皱皱眉抬头环顾，一阵风刮过，卷起地上的草屑子往人身上打，方才还不觉得，而听了龙九那一番话众人都有些心下惴惴，这风刮出他们一身鸡皮疙瘩，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佩剑。

一时间所有人都压低了呼吸，周围山间的沙沙的风声听来十分阴冷冰凉，龙九轻声吸了口气，耳朵动了动有些疑惑的盯紧一处，离得近的秦熠奇怪感到又冷了几分，侧头看去一只细小的冰锥悬在龙九身前，只见他屈指一弹那暗器就闪着寒光没入一片翠绿，接着他手指微微一转，就见那冰锥戳着一只小魔飞到半空。

将士们纷纷惊呼，几乎是立刻山林谷间响起振聋发聩的野兽嚎叫，目之所及的蓝绿交接处泛出一股不祥的黑，只是顷刻就铺天盖地的盖了下来。

所有的剑光都在被这黑色裹了起来，他们几乎只是在机械的抬臂挥剑，体力耗费不容小觑，秦熠觉着心脏下一刻就要破裂，无论怎样呼吸都吸不进气，其他人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这样的打法，先锉杀的就是人的意志，无尽的黑连光都看不见的黑，鲜少有人能抵住这样的压力。

龙九咬咬牙，脚尖一点，踩过几只兽魔，翻到空中本是想从上口寻找机会，不想空中有飞禽埋伏，几只魔物飞扑过来用利爪、尖喙袭击，扑扑扇扇难缠异常，龙九无法只好调整身姿落下。

一时间这魔物仿佛建了个世界让他们挣扎无能、逃脱不得。

但凭什么就真做那刀俎上的鱼肉！

这般困境反而逼出龙九一股戳天破地的叛逆，方寸之间全是管他是死是活先拼个头破血流的冲动。

秦熠反身准备去寻却被那人先找到了自己，手腕一紧秦熠先是惊讶紧接着快速说道：“这么打全都得他妈交代在这儿了！你——”变回原形！

“我他妈的知道！”龙九怒喊一声，身边金光乍现，秦熠被刺得闭了闭眼，在睁开眼已经处在鸟兽飞不到的高空，他立于龙首之上，青龙陡然发出一声龙啸，那群试图接近的飞禽首当其冲，纵然有命令让它们飞蛾扑火，也经不过这一下纷纷掉了下去。

龙九喊了句：“帮忙掩护！”不待秦熠作答俯冲下去，那兽魔被他冲出一道豁口，又迅速收拢，一时间难分彼此。

第 15 章

帝君一行被漫山遍野的兽魔围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帝都，皇宫内顿时一阵焦头烂额，这消息也不知怎么走漏到了民间，霎时间动乱的队伍就壮大起来，要求皇都调军前去支援的请愿书只增不减。

所有的大臣都被架在火上烤，一天没有动作一天就被人戳脊梁骨，没几日，告病休息的臣子越来越多，也有人递折子给郑少青让他发兵以抚民心，然而这些折子都石沉大海。

一时间谣言四起有说郑少青居心叵测意谋帝位的有说郑少青就是那人魔的反正以往人见人爱的少将顿时千夫所指，人人提到这名字都得啐上一口。

魏宥和周芜子从皇宫侧门进去，周芜子带着三分担忧七分热闹的脸色吹了个口哨：“这皇宫一如既往的‘热闹’啊。”

魏宥白了他一眼，正准备开口教训却被那领路的侍从抢了先：“周大人慎言。”估计这两天皇城里的人都急的满嘴泡了，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十足的火气。

周芜子先是一愣，随即收敛了脸色，一眉毛微微下压，一双眼睛看得真诚倒真像悔过自新了，他开口道：“周某口不择言，多有得罪，小兄弟还请不要见怪，时间紧迫还是快带路吧。”

那侍从表情几变最后也赔了罪，带着他们快速穿过宫门，因为在前引路丝毫没注意到周芜子戏谑的表情。

魏宥看不顺眼，踩了他一脚瞪他，警示他收敛些，周芜子脸上一阵僵硬的扭曲，倒是也不再作怪了。

一路无话到了书房，侍从请他们进去，见到了郑少青。

一时间魏宥不能说是不惊讶的，郑少青是个闲散将军，私下里魏宥去见过他几面，那人浑身都是虽处闹市却独自酌饮的优雅，不思虑不忧愁，过着逍遥快活的平淡日子。身体被养的极好，精神也是很饱满的，而如今再看这人却是明显的消瘦了。

他眉间愁态尽显，两眼血丝密布，却偏又是极坚韧的姿态，一时间周芜子都不自主的挺直了背，那侍从退了出去。

三人互相问候一番，樊平起身走近二人说道：“在下请两位过来是想请你们带海军前去支援帝君。”

周芜子和魏宥对视一眼，接到传讯的时候他们便猜测到是这件事，郑少将没有在接到边防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兵想必是由于陆上的部队不能随意调离，如果是这样，那么帝都最能直接调用的便是海军了，见魏宥点点头，周芜子便开口问道：“少将，海民出征自是应该，只是，”他停顿一拍，“恐怕我与总督都离都带兵不是上策。”

这番话说得刻薄，郑少青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如今龙帝二君不在，这帝都内说得上话的一个是郑少青一个就是魏宥，二人互相牵制。若真如坊间流言那般这姓郑的未安好心，那魏宥还在也可以抵挡，可若魏宥也被支走了，恐怕这帝都就一家独大了。

郑少青自嘲的笑笑，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担忧合情合理，叹道：“这样吧，海民那边带兵的人你们尽快选出，总督大人留在帝都内。”

魏宥神色不变接到：“带兵就让周芜子，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希望少将解答。”

郑少青点点头示意他说。

“边防之事，”他顿了顿，“是何人散布出去的消息。”

郑少青闻言大笑接到：“自是不怀好意者。”看魏宥的脸色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他便摇头笑道，“小子，你脑子转的快，对我的怀疑也不无不对。”

“在下不敢。”

“哈哈没什么，你开口问的是何人走漏边防消息，想必你还是不太相信坊间流言的，”他长叹一口气，“我提醒大人一句，大难在前最忌内讧，不要找错你的战友。”

魏宥听完一脸的若有所思莫名其妙，他的确对那些流言不以为然，若是郑少将真设计困住帝君一行也不会让民间言论对自己如此不利，然而流言也许是不小心走漏这却并不代表边防之事真与他无关。

他们此番前来就算想亲自刺探郑少青，可这人不为自己说话言辞也兜兜转转不点中心，仿佛真被所有人戳断脊梁骨也无所谓，魏宥叹了一声：“还望少将明说。”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信的。”他像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兀自低笑，却到底也没在坚持，“民间对我郑某颇有微词，当然目前形势看来如果是我设计陷害的确我很可能取而代之，所以这怀疑不无道理。”

“然我郑某一直都谨记着一句话——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他微微喘了口气，“若真是我设计陷害我是绝对不会让这些流言传出去的，试问如今我除了惹了一身骚还赚到了什么？即使我真夺了这天下又怎样？当天下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么？”

“我前脚登上这宝座，后脚就会有一堆人把我推下去！”他语气急促，魏宥眼神几闪。

“你再想，”他慢慢说道“如果整个东大陆陷入一团乱最后是谁受益，难道，真是我东大陆之人？”

周芜子沉默不语，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眼神却是极冷，他心想这家伙说的肯定却到底对东大陆的人都太过放心，外敌插手不失为一种可能，然而内乱也不是不可能的，要真是有人准备一把将几座大山推下去取而代之那也是说不到的。

插嘴道：“少将为人光明磊落，还是得小心有人背后放冷箭的。”魏宥来不及堵住他的嘴只好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郑少青闻言似是有些不悦，眼神是有些锋利的，只听他开口：“那周兄弟会对我放冷箭吗？”

“事关帝国安危，在下不敢马虎。”

“帝国安危，”重复一声，末了轻笑“你们都是聪明人，郑某人生的愚笨，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也相信东大陆人人皆有周兄的爱国情操。”

“都说人心隔肚皮，可是，要是因此就固守自封处处疑虑，这活的也太无趣了些。”他轻叹一声，“我收下你的警示，但我们剑指的方向不该是自己人啊。”

最后确定由周芜子带兵，即刻出发。

祭祀塔内

魏宥斜倚在门框上一副思考的样子，周芜子换着战甲，百忙之中看他一眼，开口道：“少将是战场上的巨人政坛上的矮子，怪不得大战后以他的功绩却只得了个闲差。”

“那是他自己向秦熠提的要去，”魏宥皱皱眉，斜眼瞥了他一样，“周芜子你打少将的脸打的很愉快啊，下次是不是就准备呼扇到帝君脸上了？”

“哈哈哈”周芜子大笑，“帝君那么有能耐心怀又不宽广的人我去招惹他干什么。”

“你还挺会捏软柿子。”魏宥讽刺道。

周芜子嘻笑的承认，他坐在椅子上套上军靴，魏宥想了想又问：“你感觉，这事究竟是谁做的？”

周芜子头也不抬回道：“我不妄下结论，反正不是我做的。”顿了顿又抬头挤眉弄眼道，“当然也不会是你做的，我绝对相信。”

魏宥忽略了他后面半句追问道：“你对少将说的话怎么想？”

周芜子不满的撇撇嘴，答道：“反正消息不会是他散出去的，他身份特殊如果我是他也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或许真如他怀疑的那样是外敌，但是要我说也有一种可能，有接触到这个消息的官僚故意将消息走漏。”

“如此这般就有两种情况，第一，整个事件和郑少青毫无关系，全是走漏消息的人做的，第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郑少青设计害两人，而官僚有人借边防之事准备除掉郑少青自己取而代之。”

魏宥冷笑一声：“阴谋论者。”

周芜子挑挑眉：“别告诉我你从没想过这些。”

魏宥不说话，盯着他看，半晌后长吁一口气，笑道：“从郑少青往下数最易掌权的就是我，那我岂不是更可疑？”

周芜子一顿，随即嬉皮笑脸的笑道，起身走近，与他面对着面，低声说：“要是这样啊——”

魏宥嘴唇一热，呆了一瞬立刻挥手去打，周芜子却极快的退了两步，嬉笑道：“那等你当上了帝君我接着当你的传令官呗。”手指暧昧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魏宥抬脚一踹，低喊一声：“滚！”

周芜子立刻夸张的扭了扭，拖着自己的“残腿”满脸愉悦的滚了。

而众人关注的焦点，帝君一行此刻正陷入苦战。

兽魔杀也杀不干净，而他们的体力实在不能在这样硬撑下去了，龙九也深知这一点，他不再专注于和兽魔拼杀，而是扫开漫山遍野的黑色，搜寻还活着的士兵，把他们带到背上。

幸存者被救得差不多，龙九再一次腾空而起，俯瞰地表那沸腾的黑色，龙首转了转，便冲着一处俯冲下去。

魔兽迎风而动，快速都往那里移动，竟是一层层叠了起来。飞禽是先行军，发出一阵阵尖啸飞扑而至，青龙速度不减隔空发出一声长啸，一群鸟兽死了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