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许如歌的神色如常，面对刘旭这个业内的败类也像是寻常的导演一样尊敬，“刘导怎么在这里等着，大太阳的我们还是去定好的包厢说吧。”

刘旭的小眼睛一眯，要是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倒是的确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别的演员的确不需要我这么恭敬，但如果是许家大少爷的话我可不敢耍大牌。”

许如歌也笑笑，对于刘旭像是知道自己底细的话语状似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但是也只有他这个作为刘旭和许家纠缠的根源，才会不比眼前这个男人了解当年的事情少一些。

先不说刘旭知不知道当年自己被打压出国是徐成荣的手笔，这一次刘旭拿着剧本来是不是藏了其他的心思更是除了他本人没人清楚。

不过许如歌一直知道的是，他们两个之间在若干年前的纠葛，很快就会落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两个人气氛和谐地向着酒店里面走去，同样是微笑的模样却还是看得徐晓生一头黑线。就他现在知道的两个人的品行来看，相谈甚欢简直像是一件比月球撞地球还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么现在发生了这种情况，最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两个人心底打着他全然不知道的心思，可是他就是想不通这两个人之间到底会有什么牵扯。

能够让出了名男女不忌的刘旭摆出一副纯良样，甚至就连许如歌也笑得如此的……亲切。

64.赢家

两个人并肩向着酒店订好的包厢而去，氛围相当融洽却恰恰成了最不合理的地方。

许如歌从来不会轻视自己的敌人，即使这个人在道德上败坏到了一定的程度。更何况今天的刘旭给了许如歌这样一种预感，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当年许成荣在背后做的一切。

若是刘旭因为错过了那段好的发展时机，甚至被迫出国待了这么多年的刘旭这才准备回来鱼死网破地搏这么一回，想来目的不外乎是让许成荣的另一个儿子身败名裂之类的。

许如歌的猜测很大胆，但是却几乎说是全中也不为过。

至少坐在他对面，对于许如歌有着迁怒以及觊觎的刘旭，就有一瞬间就有被看透的僵硬以及对上许如歌那双澄澈眼眸的不自在。

不过老油条自然是老油条，从刘旭心怀鬼胎地选好剧本，并且假装诚恳地找上许如歌那一秒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再给自己退路。

“许少爷，真是想不到你能够看上我的这个剧本，真是让我有一瞬间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刘旭稍稍收起了平日里看向业内人的那一双色眼，奉承起人来的时候有些像是开玩笑却又不让人太过反感。

“哦，”许如歌既然觉得对方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当然也不需要再有什么特别尊敬导演的模样，眼神淡漠中带着许家少爷该有的骄傲，“这话怎么说？刘导可是拍了不少经典而且出过国的大导演。至于我其实就算现在看上去有点人气也不过是个新人，刘导是不是太客气了。”

刘旭就怕许如歌看不上他的剧本，那么他后续的再多打算就都打了水漂。可是现在看着许如歌虽然有些傲气但是还有商量余地的模样，刘旭那一张圆乎乎的脸庞顿时又添了两份笑意以及赞赏。

“许少爷真是太谦虚了，毕竟安盛的大名谁没有听说过。就是许少爷你实在不愿意靠家里的做法，让我都有些看不过去了。特别是之前那些您会被别人包养的传言，我看到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发笑啊。”

许如歌终于抬起眼，像是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刘旭的狗腿样，“刘导和我父亲认识？而且我倒是不知哪里透了底，让刘导你知道了我是许家的少爷。”

刘旭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的确和徐成荣先生有些交情，不过既然许少爷你不想家里对你演戏的事情有所干涉，那么我也肯定不会和许先生提起我们之间合作的事情或是借此进行炒作的。”

许如歌笑笑，既然这个男人已经给自己下了定义——一个有些叛逆的许家小少爷，并且不希望借着家里的底上位，那么自己当然可以借势坐实了这个形象。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刘旭算准了自己不会和徐成荣去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父亲的朋友这一点吧。不然，以许成荣对于刘旭的厌恶后续的计划可就施展不开来了。

“既然刘导清楚这一点，那么现在我们或许可以谈谈剧本的事情。之前我已经看过刘导剧本的简本，话说这个角色还真的对我有不小的吸引力……”

徐晓生看着许如歌不否认安盛集团掌舵人儿子的身份，再看着此刻两个人侃侃而谈的模样眼底终于还是闪过了一丝黯然。

许如歌的秘密和能耐在他看来简直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神秘，于是这样一对比下来自己和别的经纪人那种艺人完全需要仰仗的关系更是变成了一种奢望。

甚至于，徐晓生觉得就连自己被许如歌带进娱乐圈这个圈子，做了经纪人这个以往他想都没想过的职位这件事情里面，或许也还有着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徐晓生真相了，可是许如歌这辈子都不会把自己重生的秘密告诉别人。这一种身为异端可能带给他的麻烦，在许如歌想来绝不是傻乎乎的坦白可以解决的。

只是随着刘旭对于剧本深入的解说，许如歌不得不说这个老家伙倒是真的下了几分老本。单单这个熟悉的编剧名字以及里面塑造的，极富挑战力又出彩的角色就不是一般有些眼光的演员会拒绝的。

编剧唯生，一听就知道是假名字。但是耐不住每次从他手底出品的剧本都是精品，即使以往只是加上一个二流导演也火得如火如荼。

但是最吸引许如歌的并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是唯生这一次挑战的剧情却是在很久以前，许如歌还是他自己的时候唯生和他说过的一个剧本。

剧本名字叫做《裂变》，讲述的是一个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的男人的故事。男主人公徐毅谦从小性格懦弱并且生活在单身家庭，母亲属于社会底层的工人，喜欢喝酒并且喝醉了就会虐待孩子。

徐毅谦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成长，渐渐地开始仇视社会又渴望出现一个能够全心爱着他的人，于是在一次次被欺侮和绝望之中，他的脑海中真的就出现了一个可以和他对话的男人。

这个男人，从心理上满足了徐毅谦对于父亲、爱人以及朋友等全方面的渴求，并且引导着徐毅谦一点点的崛起以及对于这个社会上所有不善意的反抗。

在此过程中，徐毅谦很快地强大起来。同时他的身边聚集起了一群讲义气的兄弟，还有女孩子不时地向他递出代表爱意的书信。

只是相对应的，脑海里面那个温柔的声音出现的频率却越来越少了。

一直到有一天，连主动都喊不出脑海里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徐毅谦出现了莫名的颓废，紧接着他的母亲在一次醉酒之后跌入了公园的水池中溺死了。

徐毅谦不相信母亲的死亡是因为醉酒，于是他执着地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警校，同时遇到了很多朋友很多助力来帮助他解开这一场他自认为的谋杀。

事业一步步走得很顺利，徐毅谦甚至还因为得到了局长千金的爱慕日子过得愈加滋润。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晚上明明睡得很早的他却在早起后越来越困顿。

同时，一场关于徐毅谦身边好友的谋杀也渐渐地拉开了帷幕。

徐毅谦悲痛欲绝，一步步地借由蛛丝马迹去找寻真凶，却在午夜梦回之间发现了一个巨大而且恐怖的事实。包括他的母亲、他的好友在内，每一次动手的凶手直指着他自己本身。

他恐慌却又无力，最后在杀死了劝他自首的心理医生之后，默默地约了他的女友进行了最后一场浪漫的约会之后，在自己的公寓里吞安眠药自杀了。

影片的最后，是众人悲痛的怒意以及对真凶的滔天恨意。

只是却没有人发现，在盖着白布的徐毅谦被带走之后，街口的拐角处本该死去的心理医生慢慢地露出一个诡异到了极致的笑容。

全剧终三个字之后，其实有一段放在剧尾的情节。

心理医生回到了自己的诊所，却发现徐毅谦正笑着坐在那里直直地望着自己。笑容和以往的严肃完全不同的是，多了一种叫做邪气的东西。

“谢谢你，放我出来。”

剧本之中埋了很多伏笔，看起来精彩的环环相扣之中还带着绝对的刺激。同时可挖掘的东西和供主角发挥的地方很多，许如歌知道自己的确动了心。

即使，这真的是一个陷阱。

刘旭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这部电影首先满足了越来越多年轻人对于刺激的追求，其中亲情爱情友情的交织，以及丝丝缕缕的证据最后勾画出一个的确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个给自己勇气和爱的人格的主角，最终却被一个心理阴暗的心理师所利用而犯了罪的故事。

然而，最后的那一笔更是绝。原来最终的黑暗BOSS并不是所谓的心理医生，而是徐毅谦分裂在脑海里面，那个完美无缺的第二人格。

一下子把心理医生为什么会选择徐毅谦身边的挚友下手，还有当初徐毅谦的生母死亡时候心理师并没有和徐毅谦有过接触的悬念一下子揭了开来。

原来，做着主导和邪恶事情的一直是这个第二人格罢了。

刘旭看着许如歌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可这剧本已经被翻了好几遍终于还是问出了声，“许少爷，你看这个剧本还不错吧，而且相信你也应该听说过唯生的名字，只要你接下了这部剧我相信你马上就可以更红一步。”

许如歌听着这些蛊惑的话也不在意，随意地把剧本往身边一放，眼瞅着刘旭还想说点什么话的同时却一下子截住了对方的话头。

“这个剧本我之前就很有兴趣，现在仔细看了之后就更加没有问题了。所以以后，还请刘导你多多关照。”

刘旭的眼底猛地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却还是很快摆正了自己的姿态，他迅速地拿出了几分合同笑着摆在桌子上。

“许少爷就是爽快，不过我们还是早点定下来也方面安排档期不是？”

许如歌笑了笑，拿起合同看了看之后，似乎完全没有停顿地就拿出了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也快得……因为刘旭刻意挡住了的徐晓生还没有来得及阻止，那合同已经彻底成为了现实。

65.楚楚

徐晓生的确急了，毕竟刘旭这个人还真让他看不太上眼。而且合同这玩意是这么随意就可以签的吗，要是后续有什么纠纷惹出什么负面新闻的话许如歌就直接毁了！

倒是许如歌老神在在，看在刘旭眼底还真就觉得这个业内的新人实在太傲气，加上自己刚刚点出了他许家大少爷的身份就以为刘旭不敢再做什么小手段。

当下刘旭愈加得意，要不是害怕许如歌会看出什么，他还想再多看几眼这个长相身量之类都挺符合自己爱好的新晋小生来着，只可惜再过些日子这小子必须得黄了哟。

许如歌看得清楚刘旭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意，但是相比于表面上的随意，那份合同他还真心看得仔仔细细。加上没有人知道的关于他上辈子签约的经验，要不是真的看出了两三个地方的问题他或许还会把这签约的事情再拖一拖。

首先这个合同和正常的合约的差别在于，为了抬高许如歌之前被铺垫好的身价，报酬相对于他这个新人最近拿到手的剧本里面显然是最高的了，甚至和最近他接下的《爱在神秘东方》续集相比更甚一筹。

其次，对于违约金上的要求也令背靠着许成荣的许如歌也不禁有些咋舌。两个亿的违约金，高得就像是在说为了抓住他这一个人才，又配得起他的身价刘旭才特意定下的这个数字。

可是那一句类似服从于剧本以及导演的安排，并且在电影首映之前必须调整好档期，若是在一个人品略好的导演手里看到合约许如歌都不需要思考太久。

但是这个导演换成了刘旭的话，许如歌觉得自己大概想明白了这只老狐狸到底想要做的是什么把戏。

徐晓生并不知道许如歌的依仗，所以当看着刘旭礼貌但是不失急切地抱着合同离开的时候，他对于许如歌的做法已经越来越暴躁了。

许如歌没有解释，或者说其实就连这个经纪人本身他都并不需要。而现在徐晓生需要做的，并不是一直绕在自己身边照顾好自己而是努力学会怎么去做好一个经纪人，因为许如歌想要的是一个日后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却仅仅是在自己手下工作而不是为自己服务的经纪人。

所以他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徐晓生有些僵硬的肩膀，“一起出去透透气吧，别年纪轻轻就学人家大老爷们一副阴沉像，要是看上了业内哪个女孩子也可以偷偷告诉我，让我来帮你递情书啊。”

徐晓生的脸当下被气得通红，只是对着这个一下子流里流气的许如歌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很无语就是真的。

许如歌也不在意地又撩拨了两句，直到看着这小子又变成了最初所见到的那副毛躁的样子这才放了手。

晚上的时候许如歌回去得很晚，被徐晓生硬生生拖着喝了半宿的酒，直到那小子醉得舌头都大了这才得以脱身，也让许如歌很是感慨这年轻人果然逗弄不得。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许如歌最后是让酒吧的服务生给打了车回来的。不过他的脚步虽然踉跄但还算稳健，除了下车的时候看着手里的零钱都有些恍惚之外，许如歌感觉自己的脑子还算清醒，只是这个多病又瘦弱的身子有些受不了了而已。

许如歌作为艺人，现在还没有正式签约在哪个娱乐公司名下，加上许成荣也不愿意让这个不肯回家的儿子受苦，所以直接给许如歌又买了一栋单体别墅硬塞在了他的手里。

许如歌除了去刘楚阳那里猫了一晚上，最近都是在这栋别墅里面过的，只是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家门口靠着车们吸烟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这个男人本身不靠自己也还是有些本事的。

比如，居然能够这么快就找到他真正住着的地方。

石沁寒的感觉倒是挺敏锐的，原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在许如歌还没有特别靠近的时候就抬起了头，再看着他身后没有讨厌的人脸色又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是，这只是仅限于发现许如歌居然喝了不少的酒之前。

许如歌摇了摇脑袋，他也不想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石沁寒。心底早就下过很多次的决心要断的，就不该在旧情人面前表现出一种离开对方就过得不太好的状态。

可惜许如歌这么想着的时候，身子却不太听使唤地晃了晃，加上对面的那个男人又有心要上前来当即就抱在了一起。

许如歌伸出手去推，这样的暧昧真是光想想就够了，两个男人完全没有必要做出和女人纠缠时候的姿态。

石沁寒却不许，手上微微用力对付一个醉鬼就已经足够了，同时鼻子向前一凑的同时专属于许如歌的味道迅速地侵入鼻腔，冥冥之中就像是一下子填满了心中空虚的那一部分一般。

许如歌不喜欢做无用功，但是狠话却从来都是他擅长的。

这么一想，许如歌忽然就不挣扎了，伸出手扯过石沁寒的手掌就慢慢地按上自己此刻还在缓慢跳动着的心脏，“这颗心，你知道是谁的吗？”

石沁寒的手几乎是在一秒钟僵住了，原本那一种许如歌亲近自己的激动全部平息的同时，就连脚也不知道为什么主动退后了一步。

失去了撑扶着的石沁寒，许如歌晃动了半天这才站定了步子，“因为你，我的哥哥恍惚着死掉了这一点你可以理解吧。”

“小铮……”

许如歌伸出一只手晃了晃，用肢体语言诉说着拒绝，“所以就算我求求你好了，当年你一直对不起我哥，所以现在也不要过来折磨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只是为了报复而已你知道的吧。”

半响之后，许如歌依旧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那辆车子从自己边上很近的位置几乎以狼狈逃窜的速度逃离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