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地，许如歌用更高难度，并且有隐隐超越刘楚阳那个版本的演技，用绝对的实力证明了自己完全不需要耍什么手段。

场上的三位导演除了楚刘航之外，何海媚的眼底也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不过相比之下刘旭的赞叹就有了一点点激动的味道，特别是那一种盯着许如歌的火热，要是与他不相熟的人或许会理解成器重之类的感情。

但是许如歌不同，从当年第一次见到刘旭开始，他就嗅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欲望的味道。这个男女不忌的导演，让他第一次对于演艺圈的腐烂有了一定的认识。

许如歌还清晰地记得那时候自己十九岁，刚刚被许成荣赶出家门的他在国内举目无亲。虽然许成荣没有狠心冻结了他的存款，但是偏偏他刚刚和石沁寒在一起买了那一栋房子可动用的存款没有见底却也剩的不多了。

于是堵着一口气的许如歌，就那么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演艺界。

最初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想要成为一个举世瞩目的即使演员也好的人，这样他的父亲许成荣大概终有一天会看见他。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最后还真的对演戏这件事情本身产生了一定兴趣。而他的第一次机会也很快来到了，当初他直接寄出去的照片所签下的二流娱乐公司，在让他当了几次群众演员之后就通知他有一个偶像剧名导看上了他，想要直接签下他当自己剧本中的男一号。

许如歌最开始太骄傲，所以还以为真的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只是很快他就嗅出了几分不对劲。哪有导演一直看着人不说角色的事情，相反问了家庭背景之后又开始各种显摆自己的财力和在娱乐圈的地位的。

许如歌以往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但是并不代表着他傻，相反从小开始他的智商以及情商就都呈现着一种同龄人望尘莫及的状况。

这个导演想要潜规则他，这个结论让许如歌最初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他自己本身喜欢的就是一个男人，所以他并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些有钱人圈子里的恶心手段会被用到自己的头上。

很快在许如歌强烈地拒绝被潜规则之后，他的各种通告以及工作都进入了彻底冰封的状态。而且后来证明了困难远远不仅如此，要赚钱养两个人吃饭的他在接下来的一系列解约纠纷之中，终于还是倾尽了他除了那栋房子之外所有能动用的财产。

甚至那还直接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在石沁寒家的老太太查出了患了重病之后，那一系列的医药费许如歌并不是不想给却是当真拿不出来。

石家奶奶很豁达，本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把死亡看得太重，只是她却不能不恨在她看来要把自己的孙子彻底毁了的这个男人。

被包养，而且是被一个以为是石沁寒的好朋友的男人包养。她后悔曾经给予许如歌的每一个笑脸，甚至毫不避讳地在石沁寒面前诅咒过许如歌将会如何地不得好死。

许如歌都知道，只是他也憋屈。石沁寒以为他是舍不得钱，但是他的心酸还有被潜规则被压迫却没有一个人懂得。

这样僵硬的局势，整整过了将近两个月。许如歌每天东奔西走的结果，是那个等待了寻找了太久的机会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柳石导演年度巨作《霸王别姬》，将会公开地甄选男一号。而许如歌就那么无畏地，用着单枪匹马的姿态，一步步地在众人嘲笑的嘴脸之中拿到了这个角色。

可偏偏没有身份地位，干干净净地想要爬到很高的地方总免不了别人嫉妒。于是在一干娱乐圈老人的示意之下，刘旭也学会了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

比如强上，再比如带着侮辱性质的照片。许如歌的身手的确不错，但是也终究耐不住人多，只是最后的结果比较出乎人的意料。

当初坚决要赶着许如歌出门的许成荣，终究是在背后动了手段。一时间刘旭被逼得出国，另外几个有参与的艺人后来的星途也相当惨淡。

当然这一些，许如歌却是成名的很多年之后才知道。在自己当年的一帆风顺之中，原来自己的便宜老爸还扮演了这么一个角色，所以这也是在他重生之后并没有对许成荣动过手段的一大原因。

不过对于刘旭，许如歌可是从来没有放过的想法，特别是在对方或许是认为前一个自己已经死透了，终于再回到国内发展的此刻来看。

全国赛的第一部分，结果很一目了然，许如歌最终以“九分，九分，九点五分，总分二十七点五分”的成绩瞬间跃居到了小组赛第一的位置。

而作为他这次比赛对手，杨易相比之下太被动，加上前期对于师兄这个角色的准备不足，所以比许如歌原本在剧中的表演还要差上不止一筹。

不过三个评委的水平是在的，所以也自然看得出杨易虽然和许如歌不能比，但是和在场的大部分新人比表现还是不错的，于是最终给出的成绩也在中等水平的样子。

只是在杨易的心底，终究还是有恨的。或许是因为许如歌表现太出色，又或者是许如歌断了他出彩的机会，当然更现实的是许如歌踩着他爬到了更高的位置。

很不幸的是，许如歌忽然间的一侧头接受到了那个怨念的眼神，即使杨易很快再次摆出一副纯良和祝福的表情，也终究是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不过对此许如歌没有多大的想法，有竞争就难以消除嫉妒。只是有些人把这种情绪转化为发奋的动力，而有些人选择了愚蠢的歪门邪道罢了。

至此，第一小组的比赛算是告一段落。至于场上并没有参加比赛的选手，其实也不啻于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竞争。因为表现不如此刻的选手，那么被淘汰的可能性就又大了一分。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许如歌此刻的身份背景。所以他们需要抓紧每一次的机会，在镜头前面尽可能地展示自己，用以赢得很多的机会让自己往上爬。

因为几乎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一点，娱乐圈其实才是最注重名气、口碑乃至身份的一个领域。有演技没有名气没有追捧的，火起来甚至连有一个体面的生活都很难。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许如歌的依仗，特别是在徐晓生刚刚准备庆祝一番，却得知许如歌已经开始做退出比赛的准备的时候。

“为什么？”徐晓生紧紧地盯着许如歌，他没有掌控一切的意思，只是随着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东西懂得越来越多，他就知道许如歌其实有着很多瞒着自己的地方。

许如歌看着近来越来越强势的经纪人，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你觉得我需要用这场比赛打响名气吗，倒不如多接几个剧本更有意义。更何况，这一次的比赛显然没有让我夺冠的意思。”

徐晓生若有所思，许如歌也不管再多说只是把想了很久的某件事情交代了下去，“不是要你马上官方地宣布我们要退出，而是先放出点风声以后退出也自然一些。还有最近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娱乐公司，你尝试着笼络点品性和名气还不错的经纪人，当然要是他们能够把自己旗下的艺人带过来就最好不过了。”

似乎嫌还不够刺激，接下来又是一个惊雷似的消息，让徐晓生瞬间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起来。不过他当然不会推脱，因为这些挑战都是他像是偷来一样的机会他会紧紧把握住。

而许如歌在他离开之前，却还下了一个让他不甚理解的命令，“别的制片人来找你，你可以帮我决定一些剧本之类的问题。至于二三流之中别人就算了，要是刘旭找你了，直接先约见面，而且就是和我本人谈。”

徐晓生对于这个名字皱了皱眉，但是还不知道这个导演的风评的他，也不会随便把自己直觉的厌恶说出口，只想着以后要是有合作要多长一个心眼。

许如歌本来准备在国内呆够一个礼拜的，只是既然回来第一天就把节目的录制搞定了，最后的几次到场倒也不需要准备太多。

也正好刘楚阳的电话打来，约他出去放松地喝一杯许如歌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可是没想到的是，走出门却还在自己的车边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男人。

石沁寒的状态，比之不久前在国外看到的时候倒是好了不少，这一点倒是让许如歌高看了一点这个男人。在自己毁掉了对方当年建立下来的一切之后，居然还能这么快就站起来。

“石先生，有事吗？”许如歌浅笑，自然地像是对着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

石沁寒的眼睛直直地看了他半响之后，没有怨恨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但是却无端让许如歌有一种危险的预感，“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63.博弈

许如歌觉得他们之间，早该在石沁寒失去公司的那一刻开始画上一个休止符号。所以现在的后续纠葛，他还是敬谢不敏了，“对不起石先生，我已经约了人。”

石沁寒不动，只是挡在许如歌面前的动作却像是在说他已经看透了这个谎言。

两个人不久之前还是可以做最亲密事情的人，果然说世事无常以及人心难以揣度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许如歌的心里这么想着也没有直接闯过去的想法，不过两个人的僵持终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许如歌说的已经约了人并不是什么借口亦或者是谎言。

黄昏的阳光下，刘楚阳就那么自然地向着两个人走来，眼神不经意地一瞥却也和许如歌一样，很默契地忽略了站在他们对面的石沁寒，“我来接你下班了，晚上想吃点什么？”

许如歌只犹豫了一秒，接着就像是做了千百次一样自然地把手挽上了刘楚阳的胳膊，“今天我不想出去吃了，咱们在家里自己做一些东西好不好？”

刘楚阳身子一僵，不过这个时候倒也不会拆许如歌的台，“好。”

于是最后在石沁寒越握越紧的拳头边上，许如歌和刘楚阳自然地笑着聊着，接着坐上了刘楚阳开来的车子消失在这个多事的角落。

“为什么？”与之前的融洽不太一样，车子里的两个人在关上门之后气氛也迅速冷凝了下来，特别是刘楚阳一想着之前许如歌想要把自己推给别人的行为，再看着许如歌和石沁寒又纠缠在一起的样子忽然就感到有些挫败。

许如歌先是一愣，继而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浅笑，“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比如像是安琪那样的好姑娘，再生一个胖小子认我做干爹什么的也挺好。”

“不会有儿子，女儿也不会有。”刘楚阳很快打断了许如歌的话，同时就像是忘了自己还要开车一样，猛地伸出一只右手握住了许如歌的左手，“我只喜欢过你，也不准备再去喜欢别人。”

许如歌感觉手心被狠狠地烫了一下，可是偏偏还让他有一种不想去抛开的无力感，因为这样热情的示爱太干净也太诱惑人了……

最后就像许如歌所找的借口一样，刘楚阳把车子直接开回了自己家，“是你之前说的，要在家自己做饭吃，正好死老头前几天还给我买了一些菜放在厨房里。”

许如歌的手一直被牵着，只是在下车的时候稍微放开了一会，就又很快被包裹在了刘楚阳比自己宽阔了不少的掌心里面。

“或许是我之前想错了，对于你来说需要更加强势和主动一点的男人才能够让你更加重视。”

最后的晚饭，还真的是刘楚阳做的。三菜一汤很普通，吃起来也绝对没有让许如歌把舌头吞下去的冲动，可是到了最后许如歌倒是有些吃撑了。

刘楚阳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放的话太霸气，此刻乖得像个小猫咪团在自己的位置上乖乖地吃饭，然后又乖乖地去厨房开始洗碗。

许如歌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揉着自己的肚子，忽然有一瞬间感觉这样的生活过着也挺舒服的，看这不就连刘小天王都替他做饭洗碗来着。

然而这个想法却只是在心底转了一个弯，就慢慢地被许如歌否定了。他看得出刘楚阳对于演戏的热情，以及对于生活的热情都很大，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没有拿一个国际性的影帝，就和他这个同性恋搅在一起呢。

而且想当年，刘楚阳也不是没有谈过的女朋友，和他这个天生的同性恋不一样。刘楚阳或许只是一时的迷惑，终有一天还是会想通的不是吗？

许如歌眼底带着些许烦躁地看着电视剧，却冷不丁一双带着些许湿意的手忽然就从沙发的侧边慢慢地环上了他的腰身，“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许如歌只犹豫了一秒，也没有躲就那么任由两个人靠在一起，眼神自然地落向两个人其实都没有看进眼底的电视剧。

刘楚阳的手却还是更加收紧了一下，同时整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像只大狗一样，凑过来在许如歌的脖颈处死命地蹭了蹭，“不会放开你。”

“嗯？”

许如歌有些无奈的纵容之中，刘楚阳却忽然抬起了头。那一双以往总透露着温和的眼眸，此时带上了一种叫做势在必得和倔强的光芒，“不管你心底会不会有我，但是只要你还有一点点不忍心在，那么我就一定不会先放开你，我保证。”

当天晚上，许如歌没有拒绝刘楚阳关于两个人一起睡的提议，只是两个人都是身心健全的男人，即使最后刘楚阳还是忍不住起来洗了一身凉水澡，他们两个人依旧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

许如歌其实有些无所谓，在处理性关系上他倒是越来越没有洁癖了。可是刘楚阳的情况却并不是这样，第一次把心动的对象搂进怀里的他，还要强忍着自己的欲望真的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许如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臭小子完全抓住了自己的软肋，若是在两个人还没有把感情的事情定下来就做的话，那么最后走进许如歌的心底或许就成了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了。

因为还没有爱就先参杂了性爱，感情只会愈加的不纯粹。而刘楚阳这个臭小子，大概是揪住了许如歌的不舍得。

第二天一早，许如歌神清气爽地面对着刘楚阳的熊猫眼，嘴角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不过对着刘楚阳怨念的目光，许如歌终于还是厚道地伸手掩了掩笑意，“我看你还是补点觉好了，正好我也有个工作要谈。”

刘楚阳当然不是胡来的人，大概爱上许如歌会是他这辈子最执拗也是最不合常理的一个决定。甚至于这一次在国外的拍摄，因为看出了许如歌还有很多人都想要把自己和安琪凑成对的企图，他甚至直接耍了大牌请假回国。

许如歌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一次的态度相比于以往的每一次又软化了一些。

刘楚阳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可能成功攻下这个人的心，但是和拍电影拿下国际性的影帝奖这个以前最大的目标相比，他清楚地明白只有许如歌才是他心底那种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珍宝。

许如歌离开的时候，手里把玩着刘楚阳硬塞给他的钥匙。坚硬冰冷的钥匙，在手里摩挲久了也带上了他的体温。

徐晓生这个经纪人倒是越做越狗腿了，今天看着许如歌要和刘旭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导演详谈，竟然直接客串了一把司机开着车子过来说要亲自送他过去。

许如歌盯了半响这个在他看来孩子一样的存在，最后终究是一句话没说而是直接坐上了后座。

倒是等到看着车上的许如歌陷入了沉思，徐晓生这才鼓起勇气从后视镜里面偷偷打量了一下许如歌的表情继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徐晓生对上这个和自己其实相差不了几岁的男人心底就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忐忑。不是害怕对方做出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而且站在许如歌面前的他总是有一种被看穿连自己都没有想清的心事的不自在。

于是到了最后，车子就这样在两个人的恍惚之间开向了刘旭所定下的酒店。

徐晓生实在受不了刘旭那一双眼睛色色地落在许如歌身上的模样，即使刘旭为了表示诚意居然直接在酒店门口这一点，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