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歌心底的思绪飞转，不过他应该庆幸的是自己最近的身手耐力又恢复了更多，才没有在精神紧绷了半响之后就苍白了脸颊。

只是他的车技在二世祖里鲜少能有人超过，碰上专业的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下一个转弯处，许如歌的车子终于撞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树。那相当剧烈的撞击，几乎让他瞬间晕了过去。只是大概也应了那一句“困境越能爆发人的潜力。”下一秒看着那些人下车向着他走来，许如歌出乎意料地把车子向后一倒，然后在那群人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瞬间猛地在窄窄的道路上开始掉头。

车胎和地面摩擦的地方已经冒出了一阵阵烟，许如歌相信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脑海里当年因为耍帅而学习过的技能，终于一点点地从脑海深处冒出来。

涡轮加压，多少的转速，什么时候给油在晕眩的脑袋里都迷糊起来……远处的那群人已经跑得越来越近，许如歌的额间冷汗也越来越多，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更加难听的摩擦声中，车轮终于漂亮地一个回旋划出两个标准的半圆。

许如歌回头看了一眼拿着家伙的那群人，再也不敢停留地向着市区冲去。

领头的男人恨恨地骂了一句，然后又启动了车子拼命追赶。他们可是收了一半定金的，更何况出动了这么多人还干不好这一票实在太丢人了。

许如歌继续加速，同时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始终无法赶超上来的车子，然后感慨了一句还好这个世界不是什么枪械满天飞的劫匪片。而且因为自己有钱而且爱车所以买的车配置不错，至少在直线的道路上足以不被赶超。

之前是因为大意被黏上，但是此刻他一边开着车一边还有闲情淡定地接起了张强回打的电话，“我被人堵上了，你带着几个人马上过来，就在黄光路靠近市体育场这边……现在没有没有特别的大事，呵呵，不过要是能给我带一个医生过来就更好了。”

后视镜里的那两辆车似乎并不想放弃，期间竟然有一辆还特意走了小道想要从前面围堵。只是越靠近市区越不敢放肆，外加那么多拐弯的路口让许如歌轻易地摆脱了这两个粘人的大家伙。

十分钟之后，张强领头的几辆车猛地在他的周围停下。许如歌停下车报了两个车牌号，然后看着张强指派了一群手下追着而去，这才松了一口气顺带着闭上了眼睛。

他头顶被撞击的地方疼得难受，特别是在大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松下来的瞬间。

“小少爷，你没有事情吧，是不是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吧。”张强脸色满是着急，想要给许爷打电话却又硬生生地忍下来。

许如歌没有直接给爷打电话就是想要自己解决这件事情，他有些不敢在许如歌面前直接做忤逆的事情，但是这伤看起来却是拖不得的。

许如歌伸出手来摆了摆示意他不要激动，同时一个医生很快迎了上来开始检查。伤口被酒精棉触碰的时候很疼，但是许如歌却终究是清醒了不少。

“从瞳孔，血压还有呼吸来看，有点轻度脑震荡的征兆，许先生还有什么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吗？”

许如歌闭着眼睛休息来了半响，那一种耳鸣和呕吐的欲望终于渐渐淡了下去，“我还有事不能走，你们在边上等着，有事情等下再说。”

那医生显然没见过这么不自觉的病人，只是下一秒许如歌冷冷的一瞥却把他的话一下子憋了下去，这样有神的视线……或许事情真的不太严重吧。

许如歌有些烦躁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距离比赛开始已经过了约有一个小时。希望节目组的安排里，他是在后面的顺序。但是偏偏这次的题目是现场临时公布的，他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

一切综合在一起，让许如歌忽然有些可笑地感慨。自从当年用处女作一炮走红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怕被淘汰的紧张感了。

张强还想跟着他往里走，此时被工作人员拦住显然有些着急。

许如歌回头安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了一下边上的休息室，“你和医生在那里等我，对了，查那两辆车的时候顺便看看叶弘最近和什么人接触了。”

张强下意识地点头，同时心底一股说不清的怒火却冒得老高。他的少爷多优秀他看在眼里，只是没想到竟然因为自己的失误受到了这样的伤害。那个叫什么叶弘的，他倒是要从把祖宗八辈都好好翻出来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狗胆！

许如歌不敢走得太快，却也不敢停顿地往节目组赶去。柳石那个老古董对于守时一直有着很严格的要求，他有些担心这次的事情不能善了。

果然等到他到了之后，好些个原本对他还算和善的工作人员，几乎是连话都懒得主动和他来说，就像是看待一个……已经被淘汰的选手一样。

许如歌站在柳石的身侧，一身不吭地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只是还没等总导演发话，后台几个原本就有些嫉妒他的选手们，已经开始嘲讽起来。

“哟，这是谁啊这么大牌，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可以随便迟到了吗。”

“对啊，居然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还敢过来，难道是觉得他这尊大神能来就是赏脸了？”

……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中，许如歌一言不发。即使真的有理由，迟到就是迟到了，他不想通过装可怜来辩驳。

果然很快，柳石就皱着眉狠狠地敲了一下面前的桌子，“都给我闭嘴，前面还在比赛！你们愿意留下就安静点，不然现在就给我直接滚。”

霎时间，议论声消失地干干净净。

柳石却也没有任何偏袒许如歌的意思，他指了指台上正在表演的叶弘，“今天的题目是表演一种你擅长的乐器，据上面说旨在找出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多才多艺的那一面。本来你的顺序也的确是在最后，但是你迟到了是事实。所以我已经知会过台上的五位评委，要是你赶上了比赛也会在总分十分的基础上，在实际得分中扣掉一分。”

许如歌的手指有些捏紧在手心，“是，谢谢导演给我这个机会。”

同一时间，现场的掌声响了起来。许如歌看了一眼五个评委都是在九分上下浮动的分数牌，眉间的阴霾愣是又加深了不少。

在乐器的表演上他占得优势本来就不多，更何况看着听了石导话后落在他身上的同情的目光，再结合叶弘的表现……这不得不说真的是一场苦战。

叶弘表演的是一首钢琴曲，相比于其他人的古筝、琵琶之类特别的乐器其实和三个人重了。可是最终胜在风度还有曲目的难度得了一个八点九分，除却许如歌没表演暂时排在了第二位。

他走下台看见许如歌的瞬间，眼睛下意识缩了一下这才微笑，“许峥，你再迟可是赶不上比赛了，我们都在等着你的好表现呢。”

许如歌却不理会他，他正侧头看着后台琳琅满目的乐器。看那规模只要能想得到的，没有找不到的。

在他上场之前，录制的节目会有三分钟的休息时间。

许如歌侧头直接略过正在插入赞助商广告的主持人，最后落向那高高的评委台。坐在最中间的，赫然是刘楚阳，而此刻对方也像是有感应一般侧过了头。

许如歌不想去探究对方眼底的感情，然后又仔细地看了剩下来的四个评委，这才伸出手去拿那个像是凑数一般的乐器。

他的背水一战，注定不能太平凡还必须带点心机，不然他今天就注定是那翻不了身的咸鱼。

而这个结局，他一点也不愿意接受。他要用表现告诉某个人，一切阴谋在绝对实力的差距下是没有任何用武之地的。

39.八卦

许如歌从不自诩是一个艺术家，但是他曾经一度有专门从事乐器演奏家的念头。只是那样的钱来得太慢，而且最终为了负担石沁寒的大学学费和自己的生活开销，他转战了荧屏上做一个偶像，之后也再不敢拿起那像是有着生命一样的乐器。

叶弘看着许如歌的手细细拂过二胡的琴轴，忍耐了足够久的乖巧脸庞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个叫做讥讽的笑，在他看来这么老土的东西都敢搬上来，许如歌已经是急病乱投医了吧。

不过这样一来他花的钱也还是值得，因为早有和他关系好的选手，把平均分会扣掉一分的处罚告诉了他。在这样艰难的基础上，许如歌要是还能获胜别人大概都是笑话了。

只是许如歌却不在意，他满意地看着手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同时感觉自己的鼻腔有着一点发酸。当年那个老头把他当做唯一的传人而倾尽所有相授，但是并不是谁都可以像那人一样沉下心来玩一辈子音乐的。

甚至要不是因为这次的意外，许如歌或许在这偷来的第二辈子里也下意识地遗忘了，自己曾经为了这一把东西苦练的那些年岁。

“好了，现在就让我们欢迎最后一位，也是我们海市投票里最可能夺冠的热门选手……许峥！真的好期待，许峥今天会给我们带来怎么样的惊喜呢。”

许如歌手里拿着他的二胡，宠辱不惊地走上台鞠了一躬这才回答道，“今天我要演奏的乐器是二胡，曲目——太极琴侠。”

刘楚阳对于二胡的并不甚了解，但是看着和自己一起坐在台上的四个年级偏大些的评委脸上带着些许动容的表情，忽然又有些了然。

看来，是难度挺大的传统音乐。

因为越是年级大的音乐人，对于传统音乐更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许如歌这样做应该想要在第一印象里，为自己赢回在上场同时就已经丢掉的那一分。

而除了他之外的人，无不抱着这样的猜想，直到那第一声细腻中透着些许温凉的乐声响起。

那是一道令人惊讶的乐声，连带着被称作乐器之王的钢琴也完全掩盖不了的风采。那是只用了两根弦，就发出的万千世界尽在其中的美妙声音。

一瞬间带着在场人或浮躁或不耐的心，慢慢地扬了起来。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二胡有着千年的历史，在这一点上甚至傲视了仅仅只有不到七百年历史的钢琴。它带着历史徜徉之中那一种静静滑过心底最深处的力量，在整个比赛场地上响起来的同时，也颠覆了大部分人对于这种常常被认为是伴奏乐器的认知。

而许如歌最初学习这门乐器也是偶然地帮助了一个在异国无依无助的老人，再后来则是被那种细腻的音乐所吸引。只可惜一直到他出师的那一天，他的老师依旧觉得他是一个残次品。

因为，他懂得寂寞却不甘享受寂寞。拥有着一颗细腻到足够体会曲子里感情的心，却也因为太多情，所以终究不能凌驾于万物之上去演奏属于自己的乐曲。

许如歌很多年前，并不懂得这一点，一直到现在……

那音乐从低缓地诉说之中，就那么忽然地就加快了节奏。像是从一首诗，瞬间变成了一支快节奏的舞蹈，激烈耀眼到没有任何人可以忽视它。

两根弦，构成了一个自成一派的音乐世界。让观赏的人感慨的同时，感受到一种类似永远只能仰望的错觉，那是一种独立于快节奏社会之外带给人们的感动。

乐声越来越激昂，却又渐渐地回归一种悠长和寂寥的味道中去。琴侠他是寂寞的，因为只有琴陪伴着他。但是他又是幸福的，因为这琴它永远都不会抛弃自己……

这是属于许如歌的心声，或许和最初创作的人的心思有些不同，但是这才是真正的音乐，直到心底的。

音乐是什么没人弄得清，一万个人更是可以从这支曲子里读出一万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故事和感慨。

而许如歌，就是那个引发出他们心底情感的操纵者。以乐中情动人，以乐本身来魅惑众人。

这是属于新时代二胡的声音，这是属于许如歌本人技艺的荣耀，久久之后似乎还隐约可以听见那悠扬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去。

长达七分钟的演奏，整个场地了没有任何喧哗的声音。那乐声从听众的耳朵一直传到心底，细腻美好到让人想要流泪。

许如歌慢慢地放下琴，他的额间因为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快弓技巧而盈满了汗水，顺着他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庞缓缓而下。

五个评委还有在场的所有观众，几乎在此刻才反应过来一般重重地鼓起掌来。

许如歌又鞠了一躬，，他现在的心情和最开始想赢的感觉又有些不同。他像是在乐曲之中懂得了什么，觉得输赢都不及他自己阔别多年之后再拉得这一曲来得真实。

人生在世，他以前因为执着石沁寒太多导致忽略了其他。

由于评委们没有点评的意愿，比赛很快进入了评分的环节。

除了刘楚阳打出的一个九分之外，另外的四个评委竟然都打出了十分！这和之前所谓的每个评委都需要扣掉一分出入太大，可是除了在这利益圈之内的选手之外，几乎没有人提出异议。

因为这一曲，值得给出最高的分数！

“去掉一个最低分九分，再去掉一个最高分十分，最后取平均，我现在公布……许如歌选手的最终得分为十分，也是我们这次十进五复赛的第一名，当之无愧的演奏王者！”

许如歌对于评委们没有按照规则打分有些苦恼，因为这必然会成为一个话题，让他在不久之后需要花费一番气力去平息。

不过这或许也是好事，因为他还是成功晋级了。耳边那个身材惹火的主持人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许如歌只看见刘楚阳着急地从评委台向他跑来的样子。

这个笨蛋，真是一点都没有作为娱乐圈大牌的风度。

再醒来的时候，还没等许如歌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感慨片刻，刘楚阳已经打开门走了进来，一双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傻傻的味道。

“啊，你醒了。”刘楚阳显然有些激动，但是说话之间却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许如歌感觉还是不太好，晕眩加上恶心的感觉一直在胸腔这里挥之不去，但是为了不让面前这个笨蛋担心他还是点了点头，“嗯，醒了，而且感觉已经好很多了。”

刘楚阳对上他一张苍白中，嘴角还透着一点点紫色的模样，真是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心疼多一点，“好你个头，明明脑震荡了还去舞台上耍帅是不想要命了吧！医生说了你这些日子都给我好好养着，先观察看看会不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

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许如歌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对方忽然握住自己手的动作。

但是显然刘楚阳的档期也相当忙碌，看着许如歌也已经醒来又交代了很多就顶着黑眼圈准备工作去了，“这个礼拜之后，我会把档期推一推，你好好养着顺便等我回来。”

许如歌没有反驳，或者说当刘楚阳出去到张强走进来之后，他的精神还是很差，“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张强原本不想说，但是看到许如歌淡然的表情还是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了，“那群人我们当天并没有逮住，但是能够出钱办事的也就是那么几伙人。我们的人很快就打听清楚了，动手的是一个叫做黑帮的组织，而委托人没有意外的话是叶弘本人。”

“还有吗？”

“而且近来叶弘不知道哪里来的钱，还联系很多报刊杂志准备把少爷你赢得比赛的事实扭曲。用一些捕风捉影的绯闻，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赛性作为噱头。”

许如歌颔首，几乎没有思考就下了令，“你去帮着宣传宣传，可以的话给和我们许氏关系比较好的传媒也通通气，暂时不用把这些消息压着。”

张强虽然不太懂，但是对于根据命令做事是很有经验的。他点头之后就下去安排了，因为许如歌还加了一句越快越好。

于是仅仅在他醒来的第二天，许如歌就如愿在医院休息的时候得到了很多份内容相差不多的报纸，题目不外乎是黑他这个总是开外挂拿第一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