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不见你的枝条也多了啊。

“以前的图书馆其实也可以进入的，”伊特西在一旁帮忙解说着，“因为它是由次元门连接的，在宫殿外的次元门虽然不多，但也是可以使用的。”

“我之前也来过图书馆……可是那个时候没有像现在人这么多啊。”

“你指的是改革之前的那段时间吧？”丹米跟路过他们身边的一个魔族打了声招呼又接着说，“那是因为雷夫宁，也就是那个正在跳脚的侏儒的到来，才会被禁止，当时啊……”

丹米正准备开启故事模式，直接被一个怒气的嗓音盖过话：“你说谁是跳脚的？！别以为我站得远就听不到！我告诉你侏儒的听力比精灵要好上百倍！好好记住这个知识吧混球！”

哇哦……脾气好像变得更加暴躁了。

他骂完也没找是谁在骂他，原本在桌子上站着的又坐了下来，程肄看见他对着一本书戳着，喊出口的话因图书馆的安静而回荡在整间馆里，伴随着曼陀罗根本没抑制的笑声。

“哦……他竟然学会了这个词，”丹米摸摸光溜的下巴，“看来下次得换一种说法了，伊特西你认为像只‘提伊尔”怎么样？”

伊特西神色有些严肃地盯着正在奋笔的雷夫宁好一会，才摇了摇头，“不像。”

“你那么认真干嘛呀！我就是形容！一个形容而已！”丹米用手拉扯伊特西的两颊不顾他的喊疼，“难道不像吗！你才真的是只提伊尔才对吧提伊尔！”

程肄根本不知道提伊尔是什么物种，也不好插话，直到雷夫宁一本厚书直接丢了过来：“吵死了你们这两个！滚出图书馆！”

伊特西眉头一皱，上前一步伸手搂住丹米的腰阻止了他回头的动作，左手扬起，程肄就看见曼陀罗底下的土壤里忽然有枝丫冒出蹿到他手前形成一个小型屏障，硬板书壳撞到木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后落到地面上又砸出声响。

原本雷夫宁丢书其实是一件很常出现的事情，顶多是躲过去并没有使用魔力，而这动作稍微有些大，进而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以及曼陀罗的哀叫：“什么时候跟我来抢地盘了！这什么鬼东西！我直不起我的枝干来哦哦哦！不行得拔掉！这什么鬼东西……啊好痛！什么这难道是我自己的根！？啊啊啊？！！”

雷夫宁已经看到了程肄。他看起来有些疑惑，迟疑了半天才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向这边，伊特西手一撤让枝条归去，绿色枝干以长出慢好几倍的速度缓缓缩了回去又沉入了土壤中，只留下三两个深棕的小洞，程肄看到曼陀罗的枝条还伸长到那个洞里戳戳戳，带出的泥土都翻到外边干净的地毡上了。

侏儒已经走到他面前，紧缩眉头伸长脖子看他，程肄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自觉地蹲下还是等他开口让自己蹲下……

“程？”

程肄看着他那张没怎么变依旧老是皱眉的脸点了点头应下：“是的老师，是我。”

“那正好，”他朝后方一指，“快来给我翻译出那些见鬼的龙族语，他们的文字就像珊意虫一样根本就看不进去，同一种写法就有各样的意思，对照着翻看根本不是我会做的事。那些愚蠢的魔族竟然还会抄错，我当初怎么就会同意他把图书馆开放了呢？！”

程肄无视了那株巨大花朵左摆右晃地大喊“程肄——竟然是程肄吗！哎呀我的枝干好像折了不能扭过去了！啊我看到你了！程肄你到前面来看看我呀！让我好好看看你呀！前面才看的清楚呀！程肄——！”，他又看了看四周，在听到曼陀罗“你在找什么呀就是我呀我呀——”的话之后问雷夫宁，“弗斯特不在吗？”

“弗斯特？他早就在两年前宫殿改革的时候去下阶了，”雷夫宁转身往自己原先呆着的桌子走去，程肄犹豫了一下，这是要干吗话都不说话？结果雷夫宁回过身看了眼程肄，奇怪道，“你怎么不跟上？”

“……”程肄默默抬脚跟上，你又没说他怎么知道你的意思是让他跟着你走啊……雷夫宁老师你这自认为可以心理传送思想的蛔虫毛病还是没改呀，“那弗斯特下阶是去找自己亲人了吗？他还会回来吗？”

雷夫宁不屑哼了一声：“我管他下去做什么，反正不回来就不会来，只不过少了一个能力稍微强些的助手而已，你看看这些魔族，可都是自愿在我身边帮忙的，”他通过矮小的阶梯踩到椅子上去，再爬到了桌子上，随手拿过一本本子翻了翻，脸瞬间就黑了下来把抄满字的本子往桌上一摔，指着身边一个魔族的鼻子就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叫你抄的是全本！全本你懂不懂？那就是绘图也得抄下来！你这除了错别字还是错别字！就没有点上进心吗！”

被骂的魔族有些茫然，看了眼扶额的程肄又把目光绕了回来，什么都不说只点头。

“嘤嘤嘤程肄你不理我了——”花叶颤动上下摆晃。

“没有上进心你还认！把这个重新给我抄一遍！马上！绘图也要摹下来！”

魔族点得好像把头都要晃下来。

“程！”雷夫宁唤了程肄一声。

程肄小心地靠近：“有什么吩咐吗老师……”其实他也很怕这个爆发怒气的雷夫宁呀QAQ

“就算弗斯特不在，你出现的话就好了，”听侏儒这么说，程肄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结果看着侏儒把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一摞书，“翻译完这些，明天交给我。”

“……三年的时间你还没有看完图书馆里所有的书吗……”

“三年？你开什么玩笑？”雷夫宁眼睛瞪大，连胡须都翘了起来，“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了！从那里出来二十年了！二十年都看不完这整座图书馆的书！你到底有没有仔细逛过这里？！”

程肄莫名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每天都是在你选择来的书翻译中度过怎么可能会想到来图书馆逛啊，但是面对这种人最好是不要反驳他任他骂完累了就好了。

程肄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个魔族只会点头了。

不过为什么弗斯特你要回去呀……他为什么会选择来图书馆真是罪过。

“啉咔……这不是啉咔吗？！”

“嘿丹米！我记得你被吾王召去做事了？”

“原来这就是啉咔？”

周围的声音渐渐大起来，魔族们也都放下手里的书本和笔围观啉咔。

“原来吾王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呀？”

“真有点看不出来。”

有位略显强壮青年大叔模样的魔族伸手拍了拍程肄的肩，程肄觉得肩膀好像被闷闷地拿东西用力拍了两下让他整个人都随着抖了抖，“勒齐鲁（小伙子男孩的意思）瘦了点，能满足吾王吗？”

程肄还没被呛住，就听到有人接话，是一个戴着没有镜架单边眼镜的男性，耳后长着一对深色的角弯曲到脑后，“我今早见到吾王了，我觉得他看起来挺满足的！”

“哈哈哈看不出来呀，勒齐鲁不错嘛！”程肄又被拍了好几下。

不甘落后的丹米也拉着红发男人来凑热闹，“啉咔当然不错啦你说对不对伊特西！”

“是吧我又没试……”被揍了一拳。

“啉咔？有点耳熟，那是什么称呼？”雷夫宁拿过一支尖笔对着空白的页面犹豫着，不知道要写下什么，在听到正确的答案后一个不小心把尖锐的笔头戳了下去，穿出一个灰色的洞来，“什么！？你是他的配偶？！”

“什么——！你们竟然秘密地扦插了！！！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你的反应是最大的呀曼陀罗。程肄面上有些烫红，他虽然想努力保持自己的表情却忍不住嘴角上扬，“啊……配偶算不上吧？顶多是男朋友啦。”

“啧……”雷夫宁眯起眼上上下下扫视着程肄，把程肄看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该不会这个时候老师（当作人父）跑来跟他你跟他不适合你们是没有好结果的快分手吧说要多少吧，结果听到侏儒说，“根据伊洛德克种族理论中跨越种族的配对一般会存在性爱情感外其余的因素，比如外在因素的他人逼迫，父母遗言，家族规不可违抗，内在元素的契约，魔法，单方面强迫。你们是哪方面？我需要收集一下信息。另外，男朋友是什么？”

“呃男朋友就是还没结婚前的对象？”

“不要岔开我之前的话题，继续回答。”

程肄：“……我可以说只是因为情感因素吗？”至少他自己就是因为喜欢上撒尔才会呆在他身边的。

“那是违背理论的，绝对还有其他因素存在。”

“……”他可以说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人类吗喜欢上了就管什么种族不同啊性别都不同了好吗，而且人类其实跟你们长得真心差不多你们也都可以类人型化所以真的没有多余的理由了。

“或许你还可以告诉我他做爱跟人类有什么不同，”雷夫宁重新抽了张白纸出来，“我曾经也多次跑过卡迪，但因为语言不通无法交流，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我又没跟别的人类做过……我可以不说吗？”程肄烧地耳朵都在发烫，身边围绕的魔族不大部分都是知性的内奥非吗为什么还会起哄！

“可以，不过那会阻挡我编书收集资料的脚步，”雷夫宁不知在纸上写着什么，他低着头看也不看程肄，说的话依旧很死板，“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大概就会实地考察进行观摩，哦当然，你可以不用在意我，随便你选择。”

程肄：“……你这是为老不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啊程肄说得好！！！”

“什么意思？”

“……我什么都没说。”

“时间已经过去，你说过的依旧保留在之前的空间里不会被更改，如果你要妄想说没说过的话，无论什么魔法都无法实现，所以你还是说出来过，现在，告诉我你刚刚说了什么，是什么语言？”

程肄：“……”哦不，他不该有说出的话雷夫宁听不懂这个想法的……完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语言。

在程肄万分纠结脑里思想涌动翻转快速整理语句，准备要扯淡说出这其实是balabala的语言时，上方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少年音。

他喊：“哥哥！”

所有的魔族都抬头看上去，穿插过曼陀罗那深绿的躯干，可以见到是一个银白色中长发的少年，在二层栅栏边缘上探出了脑袋，笑容灿烂无比。

第54章：第五十四听

诶那不是刚刚害羞跑掉的艾格瑞吗？被救了一命的庆幸感是怎么回事。

程肄也招招手，艾格瑞手的弧度挥地极大：“哥哥，上来呀！”

上去？程肄怔了一下，他好像真的没有上过图书馆的二楼来着，就算当时曼陀罗告诉过他，它可以把他拖上去，但那个时候因为开始帮雷夫宁做翻译的工作忙碌起来，就没有想过要上去看看这没有楼梯的二楼到底是什么模样。

“是那个精灵……”雷夫宁只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东西，“小孩就是小孩，不知道理论的真谛。”

“要上去吗我帮你呀程肄——理我一下呀我就帮你呀程肄——！”紫色花瓣得意地颤动起来，震地下方魔族都在纷纷以惊异的目光看向这个处于中心的不知名花。

“这花今天怎么这么兴奋？”站在程肄身后的一名蓄须魔族疑惑道。

“曼陀罗，帮一下忙让我哥哥上来呀！就是那个刚来的人类青年！”艾格瑞拍了拍架在二层的绿色枝条，请求道。

诶？！他们俩能交谈？难道曼陀罗的语言是精灵族的吗？那为什么曼陀罗又会在魔族出现？一层一层的问题全部冒出来刨开程肄的好奇心。

“啊……要怎么说呢，程肄你理一下我呀你明明认识我的呀！”曼陀罗晃着粗细不一的藤条好像在挑选着什么，最后其中两条往程肄冲过来，结果下一秒伊特西和丹米就拦在他面前，红发男人伸手拽住藤条阻下了曼陀罗的动作，丹米更狠，一团火从手心泛起的红光蹿出包裹藤条直接燃了上去吞噬绿色，曼陀罗大叫起来，粗壮的躯枝因为灼烧感扭动地比之前更厉害，藤条拼命往地上甩试图熄灭火焰，却怎么也扑不灭，火苗蔓延上去，留下一条无法动弹的焦炭。

反应过来的程肄此刻竟然能感觉到细微元素的涌动，但他来不及高兴就连忙扑上去抓住丹米的手，急道，“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这奇怪的植物在攻击啉咔呀！”丹米被程肄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小心地问，“我做错了吗？”

“当然做错了！！”身边一个暗灰色发的女性尖声叫起来，“你有没有搞错啊丹米！它可是在图书馆建造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啊！你知道它的传说由来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们这些塞林格怎么就是不懂知识的伟大！”

“塞林格怎么了你瞧不起吗！”

“你知道它是什么植物吗！它可是与阶层同岁的植物你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这些东西！那你还不去灭火！那火我放出去我自己灭不掉的啊！”

“你不早说！！！！”

程肄也很想帮忙，可是他只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元素浮动，却无法使出魔力操控它们。

“快快快！谁是水元素的都上去灭火！”

“小心不要引到书架上！啊不要往那边跑！”

“又多了着火点！快快快！”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感觉啊啊啊啊啊去去去去嘤嘤嘤！”

“艾格瑞帮一下忙！告诉它不要乱动！啊那是书架！！”

“曼陀罗！”艾格瑞看着下方的场景也慌张了，“你忍一下！不要乱动！”单手撑住栏杆一跃而起跳到曼陀罗搭在二层的粗枝上顺着弯曲的圆弧木面就跑了下来，几个动作交替跳跃很快就到了初始着火藤条的枝丫处，手向上一扬，花坛中忽然有树苗冒出来长成细长的树，树冠小却高，都聚集到他的身边，向前指去，树干斜长移到火处，随着乱动的枝条一起晃动。那树冠散着淡绿的光芒，引着那些浇偏的水集中到树冠上再撒下去，很快火被浇灭，其余被烧着的地方也随之熄灭。

曼陀罗半死不活地摊着没有力气地呻吟：“嘤嘤嘤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它举起自己被烧断的藤条又叫起来，“变黑了变黑了变黑了！！我变黑了！！”

声音大得程肄耳朵嗡嗡响，他捂住耳朵，又用手肘撞了下正在安慰失落者丹米的伊特西，问，“你能恢复植物的原貌吗？”

伊特西手还放在丹米的蓝发上，他好像是思索，低头看了看丹米才回答，“有的，但是需要多三个主修木元素的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