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啉咔又带上了屏蔽器吗？”丹米做了一个套头的动作，“比如把它做成啉咔脖子上挂着的样子……”

“我想不会，”否定了丹米的话，伊特西说，“啉咔现在又不能跟其他的种族对话，或许他只是跑到其他的地方了，我们再去问问那些魔族……吾王？”

“伊特西你说什么呢，吾王现在可是在阶缘忙着治理那群暴动的艾尼，”丹米捋着垂在胸前的小枝条心不在焉地说着，“现在啊最主要的是找……”他全身一震，他也感觉到了。

那特有的魔力，确是魔王没错，两人一起回过头，看见撒尔凭空显身在法阵边，两人皆是一怔，齐齐单膝跪下——这是对王那魔力最至高的崇敬。

撒尔墨色的瞳孔映着那破败的场景，心下越发不安起来，无法遏止自己体内的猖狂魔力任它流泻出来，眸色渐渐转换颜色，连发丝也被黑暗侵染，“这里？”

两人被撒尔的魔力压制住，冷汗从太阳穴上滑落，他们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强大的魔力是在魔王出现在魔阶，与当时的魔王争夺魔阶最高者称号时，而第二次是在三年前，魔王攻入下阶时。

撒尔的眼眸已经全部成为了血红，黑色如墨的发间不知在何时长出了一对特属于魔族的侧角，身后的恶魔之翼随之张开，扇动的瞬间拂起铺在地上的粉尘，他低头看向那已完全显示不出本体的法阵，半晌才开口，“龙族……”

丹米艰难地开口：“啉咔他……”

“叫雷夫宁。”撒尔闭上眼，像是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传送法阵，原本就是侏儒建造的。

第62章：第六十二听

世界史中虽然有提到侏儒，但是却没有任何种族见过他们，他们跟人鱼一样，是比龙族精灵更属于传说中的种族，人鱼是因为他们的凶残和生活方式，而侏儒，是因为他们那属于逆天的想法和制造力。

也有人在书里提笔写到过侏儒，更有人猜测，矮人就是侏儒的化身，但他们是被遗弃的侏儒残败品，所以才会被丢到第一阶层与人类共同生活。然而矮人在第一阶层的原因也有另一说，就是为了帮助人类能更好地在最低阶层生活。

撒尔也是在雷夫宁出现的时候才了解到，原来侏儒生活的地方在第四阶层——那个被称为神之阶的地方。

神之阶撒尔并不是没有去过，只是当初并不知道这个种族被父锁在那个阶层的最底端，然而就是因为撒尔与芙玻思的争闹，才会使那道魔法的锁多了裂痕。

也就是说，雷夫宁来到魔阶纯属是一个意外。

他不应该出现在魔阶，他应该是跟他的同族人一样被围在被锁范围的地方并且一生都在那里度过，因为父对他们说，你们绝对不可以离开这里。

那一句禁言，囚禁了他们的行动却囚禁不了他们天马行空的思想，雷夫宁就是里面的一个。

侏儒居住的地方比第一阶层更要高级些，他们砌墙铸铁，打造出坚硬防御高的住宅和供自人方便的交通，常常以乐趣来制造出武器互相比拼，并不伤害对方。他们的家虽然分白天黑夜，却从来没有阳光照射，他们拥有的书籍永远只有前人留下的制造手书，从来没有其他行业。

他们的皮肤因为常年没有受到阳光照射而苍白，他们的手臂因为总是握紧工具用力敲打而变得粗壮，他们的眼睛因为永远要看细节而有些突出眼眶，他们只要过了成年期就会长出黑色的胡须，那是属于侏儒的特征。

雷夫宁自小对外界就存在好奇心。

他想知道除了铸造他还能做什么，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是不是锁外的侏儒都长这个模样，但每次这么问出，他的母亲总会把那把斧头拔出来直接插在了木桌边，带着飞溅出的碎屑怒骂他别妄想。

他是在第六十二次出现在那道边缘时，发现了上方的裂痕。

他本应该回去告之母亲，告之长老，但他没有那么做，他的好奇心驱使他把手放在上面，然后被吸了进去——或者说，是被锁感知到，将他带过那道屏层，吸取他的魔力来完成自我恢复。

雷夫宁出去了，看着那道完好无损的锁，他好像再也进不来，或者只能等到下一次锁的破裂。

先是惊慌，扑到锁上拼命拍打着，却是一声声音都无法透进去。

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他这么想着，放弃了叫唤，在心里向母亲道别，像这个被锁在父言里的家道别，转身离开了侏儒的范围。

那条道路原本是通往神阶的，可因为从没有被太阳照耀过的侏儒在太阳的轻抚下，跌跌撞撞摔下了阶缘——侏儒族本来就处于神阶侧边。

神之阶下方原本是龙族和精灵的地带，但他们的地形特殊，中间只有一座桥相连，雷夫宁却正好在他们的中间摔了下去。

……所以来到魔阶真的是个意外。

他没有摔死完全是个奇迹。

那个时候撒尔刚当上魔王不久，他对知识的渴求与雷夫宁完全相似，在遇到大难不死的雷夫宁后，他甚至毫不在意地称他为老师，即使撒尔的年纪比他大上不知几倍——这件事现在的魔阶没几人知道。

雷夫宁赶到传送法阵的时候手里还捧着本书，他远远看到那幅场景后就直接破口大骂，用的是侏儒的语言，根本没人能听懂。

侏儒一边骂着一边加快脚步，把手上的书直接塞到跟在他身边的丹米手中，跑近法阵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止住了脚步，然后转了方向往撒尔处走去。

“你必须收起你的魔力，”雷夫宁停在撒尔身边蹲下，右手贴在隐去线条的传送法阵上，“不然取回父的魔力后我无法把它精准放回去。”

撒尔一句话不说，但仍在一边的伊特西却明显感觉那股压迫力减轻了，他松了口气抬头看，撒尔已经恢复了他原本的模样。

“以最快的速度，”他们的王命令他的老师，“我必须上阶。”

雷夫宁点点头：“但这个毁坏程度……我得先去拿来我的工具——”

“伊特西，”被喊到名字的人一怔，连忙上前应声，“跟丹米离开这里。”

听到这个命令的伊特西虽然疑惑，但什么都没有问，起身拉过因为王将魔力减弱而靠近的丹米就跑离了这里。

“我带你去拿，”撒尔伸手拽住雷夫宁的衣领，“在哪。”

“在我房间，”雷夫宁心情有些激动，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法阵的时候它所充斥的力量跟那道锁一模一样，但他那个时候除了满脑子的制造方法外什么都没有，只适合去膜拜这个前人制造出的法阵，而现在，他却可以去修它……“还要去趟图书馆，拔下那株沙成亚的叶子，至少五片。”

……

“你要做什么——！！”曼陀罗整个花株往后仰，叶片全部举起来都快触碰到图书馆的最高处，并且企图用它的藤条护住自己，“不能拔啊会被痛死的——”

“够不到。”雷夫宁仰头看着这个场面吐出一句话。

撒尔眼神一凛，曼陀罗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整个就嗦嗦嗦地颤动，但由于之前被烧过，它还在那个难耐的疼痛阴影里没有恢复过来，“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叶子——”

“魔阶里，”魔王看着曼陀罗，一字一句道，“只有你拥有父的魔力。”

“嘤嘤嘤干吗要我啦！澳汛那家伙不是也有吗！”曼陀罗疯狂摇着花盘，仿佛还有类似泪水的液体从花盘中喷洒出，甚至溅到了书架上，“那家伙叶子多得很啊我就那么点啊嘤嘤嘤！”

“自己拔，”撒尔走到花坛边，轻轻一跃跳上灰色石砖上，脚尖接触到那湿润的泥土，“或者我来……”

“我我我我给你！”曼陀罗被那由下自上的淡淡话语吓得连叶片都有些枯萎，它用藤条点着自己的叶子忍痛拔下来递过去，“你们这种生物怎么都这样……总是欺负我不能跑！”

雷夫宁伸手接过那几片翠绿的叶子，翻看过对撒尔点了点头后率先走出了图书馆。

撒尔还没有完全出去，身后曼陀罗这才迟疑的问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脚步停下，在曼陀罗认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他的声音，“不会有事。”

撒尔出门后，图书馆此刻空无一人，寂静地可怕。

曼陀罗抬头看着那高耸的天花板，放松了身体，藤条叶片皆放在松软的泥土上。

自那之后，已经过了多久？在这个近似于封闭的空间呆久了，久到它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久到它都忘记那个人的样子了……

在修完法阵中间后，雷夫宁将一边的路灯扶正，用自制的钉子将那翘了一个角的底座钉回去。

撒尔很烦躁。他从没想过那个人会这么毫无预兆地离开他，不论是在中央学院，还是之前使用的空间魔法。现在他更是完全没有意料竟有龙族通过阶层法阵跑到魔阶来，还夺去了那个人……他好像一直拽不住他，一直无法把他长久地拥在怀里。

——原来，是一刻也不想让他远离身边。

龙族啊……狂妄自傲。

不过是拥有父赐予的强劲体力罢了。

雷夫宁将沙成亚的叶片用小刀划开，用只属于侏儒的语言念着咒言，叶脉被割断的同时也在泛出微弱却明显不同的魔力，或许是在曼陀罗的身体里太久了，那是一种可以用肉眼看到的莹绿，它向上漂浮并没有散去，反而好像引来了什么似的膨胀开来，直到歪歪曲曲地缩回叶片。雷夫宁把其余四片如法炮制，摆在路灯周围形成一个圆圈，他并没有做什么，那五片叶子自发浮起来，绕着路灯转动，速度渐渐加快，拖出五道光尾后在路灯顶端相碰，爆发出魔力美丽地像瞬间炸开的烟花，吞噬绿色的白光直接钻入路灯里，它仿佛被接通了电源般骤然亮起，底座下法阵线条拉伸开冲往远处的路灯直到连成法阵原先的模样，那光芒照亮了已经暗下的半边天。

侏儒收好他的工具，拦下想要进入的魔王，“现在不行，得等它全部把沙成亚的魔力吸收后。”

撒尔不言。

雷夫宁叹口气，“你就那么肯定程肄是被带上阶了？”

撒尔不置可否，看着那光芒强盛的法阵，终是放弃了开启的冲动，“他随身携带的耳机，有我的魔力。”

侏儒想到那个东西他的兴趣就陡然提高，“那个机器叫耳机？它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形态的机器！”修复法阵即使损耗了他的体力也无法按捺住他的好奇心。

魔王回想了一下，“一个很吵的……”话没有说完，不知因为什么表情一变，瞳孔微微放大，左右看了看。

“怎么了？”

撒尔眉头微皱，面上似乎带了困惑，他一只手放到耳边，没有回答雷夫宁的话。

确确实实听到了……

程肄的那句呼唤。

第63章：第六十三听

“程肄。”程肄心猛烈一跳。

耳机那头，熟悉的声音喊着他名字。

程肄刚想张口说话，才察觉到自己根本不在对方面前。那魔王是在对谁喊他名字啊难道是在自X吗喂喂喂节操你还健在吗？！！

“说话，”撒尔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你在哪。”

“你你能听到……？”程肄噎了一下，脸上写满震惊二字，有些不可置信地结巴。

这耳机能力有点吊？

耳机君表示它还是配角呢（╯‵□′）╯︵┻━┻

“嗯。”撒尔只是应了一声，却让程肄原本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我好像是在龙族的阶层……”程肄犹犹豫豫地开口，他不确定身后那群奇怪的精灵会不会听懂他说的话，“跟精灵关在一起。”

“不要怕，”他说得有些生硬，但还是让程肄听出了话语中的安抚，“等我来。”

程肄忽然哽咽住，他点点头后才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到他，“我等你。”

“程肄？”雷夫宁的声音也从耳机里冒出来，让程肄一怔，“他说他在哪？”

“龙族。”

“什么？”侏儒仿佛吃了一惊，“你让他最好从龙族的领地里出来，龙族跟精灵没多大不同，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什么都做得出来啊难道还会把他解剖吗？！

“法阵什么时候可以开启？”

“看情况，最起码需要四个时漏。”

什么叫法阵什么时候可以开启？……啊。

他想到被抓来的时候艾格瑞愤怒而引起的魔法争斗，以及广场被破坏。

程肄弱弱插了一句：“法阵之前被破……”

“在恢复。”

所以说他现在还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法阵需要时间来修复……他还以为魔王不理他了！以前翻书的时候就有看到龙族跟精灵不合，但他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合啊！艾格瑞都在第五阶层生活足有三年，竟然也磨灭不掉他骨子里对龙族的恨意，可以一眼认出龙族的模样而进行攻击，不知龙族是原本血里带有残暴还是什么，竟也是毫不留情地反击把艾格瑞打成重伤。

而且那个精灵在听到龙族后又是满脸暴躁，原先的清高气质在他踹墙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根本看不出他身为领导者（因为他站出来讲话）的一面。

由此可见，这是多么严重的……洗脑啊……

“那我……尝试一下跑出去。”耳边是程肄犹豫的声音，撒尔想要制止，才说了一句等他下文，却已经没了回音。

……这种被动的感觉，真是令人不悦。

龙族嗜血，参与过盖亚之战的种族都清楚，撒尔当初收服这群张扬自己强大蝠翼的家伙时，是下了巨大的威压才镇住他们并且使唤，现在时间流逝，当初感受过他威压的龙族人早已长眠阶层土壤中，才会有例外会出现，带走身上里里外外都有他魔力的程肄。

不知好歹的种族。

如果程肄……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加快恢复要怎么做？”

……

程肄在说完那句话后就转了想法，想着在这个类似囚牢的范围内有多少龙族在谈话，在谈什么。

耳机很快给了最忠实的答复，对话声不多，只有三两个声音。

……可是他听不懂。

他自傲的耳机现在毫无用处啊！听不懂的话这个功能就完全是鸡肋啊有没有！程肄思绪混乱，近乎于烦躁地想要抓腮挠耳，额头直接撞在了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让他忍不住溢出痛吟，侧头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

当时的艾格瑞，似乎是在和龙族进行对话。

难道精灵和龙族的语言是相通的？

程肄转过身，看向那些自顾自聊着的精灵，咳嗽一声，问，“你们能跟龙族交谈？”

全员一顿，却没有一个精灵理他。

得到这个答案也不意外，“那么，你们想逃出这里吗？”

整个房间忽然就静默下来。

怎么那么像异教徒的唆使者啊他——虽然没有人看向他，但程肄的目的确实已经达到了，他继续说：“我有办法躲过龙族人的所在地，只要你们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