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是……?”我好奇地问道。
“哦,雪莉是原本我与埃莉埃泽养的一只猫,但不知为何它似乎比较喜欢伊夫,所以我们就让他替我们养了。”丹尼尔解释道。
“哦……”我点点头。
“雪莉一定淋得湿透了吧,请去帮她洗个澡吧,这边有事的话我们可以自己解决,伊夫,你也赶紧洗个澡,感冒了就糟糕了。”丹尼尔将价格昂贵的桌球棍撑在地上,眉头又皱了皱,他似乎认为伊夫这幅狼狈的样子很丢脸。
“是的,大少爷。”伊夫再次微微鞠了一躬,转身打开牌室的门走了出去,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滩不深不浅的水渍印记。
不知为何,我们几个人再也没有兴致继续玩下去了,于是作了简单的告别便各自回了房间。不料,我进房门还没有一分钟,便听见门外传来丹尼尔惊心动魄的尖叫声。
我未作多想,迅速转身打开房门跑了出去,住在我对面房间的泽布伦侦探也在同一时间跑了出来,我们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快速地朝主人房位置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先到一步的乌特雷德喘着气站在走廊上,而丹尼尔正脸色苍白地站在房门门口。
而此时住在他隔壁的本尼特才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走出来,一脸迷茫,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现在的他才比较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埃……埃莉埃泽——!”丹尼尔大叫一声,冲了进去。
我心下莫名一惊,也赶紧跟上前查看。
房间里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味,穿过丹尼尔扑在床前的身影,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美丽的埃莉埃泽小姐,此时脸上毫无血色地躺在豪华的双人床上,米色的床单上有一大片喷射状的鲜红血水由她下体根部的位置蔓延出来。
那是多么触目惊心的一幕,而现在正真实地呈现在我的面前。我从没想过在有生之年会碰上杀人案件——埃莉埃泽这么美丽又智慧的小姐,怎么可能会舍得伤害自己?
在场的人几乎都愣住了,只有泽布伦继续上前,他站在丹尼尔对面,俯下身去看埃莉埃泽的尸体,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双白色的手套戴在手上,动作轻微地翻动了一下埃莉埃泽的眼睛,以及睡衣裙子。
“很抱歉,埃莉埃泽小姐死了,死因应该是阴部被锋利物品刺伤导致动脉大量出血。”泽布伦直起身子,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声音太平稳了,他太冷静。
原来,他真的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侦探。
静谧的室内只听见丹尼尔压抑的哭声。
“9、9、5……”侦探看着埃莉埃泽的尸体,说出了一个奇怪的数字,“995?”
定睛一看,埃莉埃泽苍白手边的床单上,写着三个数字——“995”。
这似乎是她为我们留下的唯一线索。
1.4 Kiss&Killer
“到底是谁……将我美丽的埃莉埃泽……残忍地杀害……谁……如此狠心……”
没有一个人回答,这样的场景,丹尼尔悲痛的怮哭牵动着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但此时我内心只有错愕。
“请节哀。”侦探遗憾地低下了头。
我回过神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打电话给999,波茨坦的报警电话和英国的报警电话是一样的。
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拨打了999,但不知是否因为暴雨,不仅很久没有人接电话,呼叫的铃声也是不正常地断断续续,即使有人接了电话,也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喂——!”我努力说大声些让对方听见。
“你……啊、波……警察……什么……”
“喂?喂?”我将电话拿开,确认正在接通中,又放到耳边,但依旧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这里是阿巴嘎山的科金家,有一位小姐在这里被杀了!”我不管那么多,将事情说给对方听。
“请……大雨……难……”
对方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根本没有办法听清,我很焦急。
“怎么办?这边的信号太差了,听不到对方说什么。”我皱着眉头看向众人。
其他人依旧是愣住,只有侦探回答了我的问题:“雨下太大了,而且又在山上,就算警察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也很难马上赶过来的。”
“那怎么办?”
“先把电话盖了吧。”
我将通话中的手机掐掉。
我以为丹尼尔就要崩溃了,没想到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虽然脸色依然十分糟糕,但也确实没有情绪崩塌的征兆。
“泽布伦先生,请您告诉我,究竟是谁将埃莉埃泽残忍地杀害?”
背对着我们的他,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我们都不敢再去看埃莉埃泽的尸体,只是一致看着沉默的侦探。
泽布伦又看了埃莉埃泽一眼,回答道:“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唯一的线索,只有这三个数字。
“但我一定会努力找出凶手。”泽布伦的声音显得很坚定,虽然看不到他浓密胡子下的表情,但我能猜出来,他一定是紧紧抿着他的嘴唇。
“怎么找?我能帮上忙吗?”我向前一步,希望能做些什么。
“尚不可知,这是一场需要脑力与体力的比赛啊。”泽布伦往床边又走了两步。
“亚历克西斯,能将灯全部打开吗?”我适时恰好站在开关边,于是连忙将灯打开,原本昏暗的房间迅速明亮起来。
明亮的灯光全部打在了埃莉埃泽的尸体上,以及那一床的血,血的颜色是鲜红的,有很多都还没有凝结,看着这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有种置身于血红河流之中的错觉,让我颤栗。
突然,我听见身旁传来一身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忙转头看去,却见花花公子乌特雷德已经面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我赶紧蹲下身去把他扶起来,但是他毫无反应,看起来是昏过去了。
“他怎么了?”侦探一边观察现场,一边问我。
“不知道,突然就晕过去了。”我探探乌特雷德的鼻息,没有停止,但是稍显急促。
他刚刚一定是吓坏了,也许这位看似高大的花花公子有晕血的毛病呢。
“现在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亚历克西斯,请你先将乌特雷德放在角落。”侦探戴着雪白的手套,翻动着房间内的物品,还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有模有样地观察,虽然我没有当过侦探,但是读了那么多推理小说,大致上也能推断出他在干什么。
我依言将乌特雷德拖到角落的沙发上放好,而后走回去。
站在我身旁的本尼特往前走了一步,我转头看他,也许是因为他的脸本来就白皙,所以我看不出之中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不过他桃花般红润的嘴唇却是在微微地颤抖着。
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自己的身子背朝后靠在墙边,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眼睛微微闭上。
如果埃莉埃泽是他杀,那么,凶手究竟是谁?又是为什么要杀掉埃莉埃泽呢?她明明是一位那么受人喜爱与尊敬的聪慧又美丽的女子。是谁那么狠心?
埃莉埃泽还是那么美丽,她死去时的神态十分之安详,好像基督教神话里所描述的那些圣女一般,只是少了几朵花儿。
丹尼尔跪在床边,垂着头,握着埃莉埃泽冰冷的手,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我转头往外看,就见到管家冲了进来,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但是衣服是干爽的,也许他是洗完澡之后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吧。
“请问……”他刚想说些什么,而后眼睛往我身后一瞥,就瞬间停住了,表情是一样的错愕。
“埃莉埃泽小姐……”他头发上凝结的水滴晃了晃,顺着白色西装的领子滑进了衣服里。
“很抱歉,她被杀死了。”我低下头,告诉他这个令人遗憾的事情。
“……是谁……?”他的表情很慌乱,想必是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比起乌特雷德来说,他显得冷静许多,也许因为他年龄较大,经历的事情也比较多吧。
我摇摇头。
“不过,侦探吩咐大家都暂时不要走出这个房间,因为凶手很可能就在房子里面。”
管家点点头,走了进来。
侦探继续在房间里面翻找,但他似乎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侦探摇摇头,表情显得有些沉重,他走到床边,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
雨下得很大,外边一点光亮也没有,只能听到哗啦哗啦的雨声,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无助。
“丹尼尔,你有单反相机吗?”侦探转过身,关上窗帘。
“什么?有的。”丹尼尔终于抬起了头,但由于他背对着我们,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
“能拿来吗?现在警察没有办法上来,但是我们要尽快拍照记录现场证据以便以后参考,多等半个小时尸体都可能会变样。”侦探冷静地说明。
“……好的。”丹尼尔起身,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
虽然侦探的反应有些过于无人情味了,但大家都是男人,遇事冷静些也是应该的,如果在这种事情上显得情绪化,那么说不定反而还会妨碍探侦的进行。
一会儿之后,丹尼尔从抽屉里将单反拿了出来,开机递给侦探,侦探似乎很熟悉这方面的操作,不一会儿就举起单反“咔嚓咔嚓”地对着埃莉埃泽拍照,然后陆陆续续地将整个房间都拍了个遍,他好像拍了很多张照片,从不同的角度拼命拍,我从来没有在推理小说中读过这方面的内容。
“家里有电脑吗?”侦探拍完照片,问。
“啊,有的,不过在书房。”丹尼尔回答。
侦探似乎想了想,然后将单反打开,把内存条从里面取出来,而后塞进口袋。
“这场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就算停下来了,山路也会很滑,警车一时半会也上不来,丹尼尔,你们家有冷冻库吗?”
“冷冻库?是的……是有一间。”丹尼尔的语调显得有些犹豫。
我不知道侦探想要做什么,他问的问题有些奇怪。
“我们一起把埃莉埃泽的尸体搬到冷冻库里去。”
“为什么?”我问。
“如果将尸体一直放在这里,它就会腐烂,最后难以辨别形状了,丹尼尔,你希望埃莉埃泽的身体变成这样吗?”
丹尼尔摇摇头,他此时终于将脸向着这边,我觉得他的脸色比乌特雷德的还要难看,是铁青的,好像死人一样。
我觉得他在硬撑,他就要撑不下去了。
“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凶手,所以由我和丹尼尔将尸体搬到冷冻库,其他人留在房间里,一步都不能出去。”
听着泽布伦的话,我有些委屈,虽然自己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被怀疑的感觉总归不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退到一边,眼看着丹尼尔和泽布伦一前一后将埃莉埃泽的尸体抬起,而后经过我们,搬到外边。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沉默。
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推理小说,似乎有许多情节和这次所遭遇的事件类似,但是我毕竟没有像侦探一样聪明的头脑,所以压根是毫无头绪。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事件因为这场大雨,变得很简单,没有人能够轻易进来或者出去,凶手显然就藏在这所房子里。
身处于山中的别墅。
过了不久,侦探和丹尼尔一起折回,刚好乌特雷德也转醒了过来,他的神情显得很焦虑,果然是吓得不清。
“乌特雷德,恕我失礼,但你晕血吗?”在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佩服自己。
“……”乌特雷德没有说话,他好像很紧张,只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见埃莉埃泽的尸体被搬走了,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非常抱歉……”乌特雷德撑着头,表情显得很难受,我知道他有些晕眩,于是好心地上前扶着他。
这个时候的花花公子确实有些无助。
“各位,为了了解这个案子,我将要问大家一些问题,所以请一起移步餐厅吧,我希望你们都不是很困。”
就算原本很困,经历了这种事,想要睡也睡不着了吧,大家一起点头,往餐厅走去。
在餐厅坐下,似乎还是用餐时的模式,但是少了饭菜,少了埃莉埃泽,气氛显得很沉重。
“那么……埃莉埃泽在吃晚饭也就是八点钟之前,都和我们在一起,八点钟之后我们商量去牌室玩牌,埃莉埃泽没有参加,回了房间,是这样吗?”侦探问。
“没错。”大家点头。
“晚八点钟之后我和丹尼尔、亚历克西斯以及乌特雷德一起去牌室打麻将,差不多午夜零点的时候乌特雷德去上厕所,用时约十五分钟,而我们剩下的三个人转去玩桌球,期间一直没有人出去,所以有不在场证明。
“本尼特,能告诉我八点钟以后你去哪里了吗?”
“我心情有点不好,所以回房间睡觉了。”本尼特说话很少,回答也是言简意赅。
“有谁能够证明你回房间睡觉并且中途没有出门?”
“没有。”本尼特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整个人都显得很阴沉。
“乌特雷德,你上厕所的时候有谁能证明吗?”
乌特雷德:“没有。我来回十五分钟没碰到什么人。”
“你去的是哪间厕所?”
“就是我房间里的那一间,虽然和牌室隔得比较远。”
“哦,我大致了解了。那么管家,能说说你八点之后都去干了什么吗?”
“由于晚餐之后就下了暴雨,我带着雪莉去关窗,因为别墅很大,所以我走来走去花费了不少时间,差不多关到最后一扇窗的时候,雪莉不知道为什么从窗口跳了出去,当时天已经很黑了,雨也下得很大,我叫了好多声也没有听到回应,可能是雨声太大,把我的声音盖过去了吧,于是我就冒着雨跑出去找了。”
“为什么不带雨伞?”
“是有带雨伞,但是雨下得太大,我还是被淋得一身湿透。”
“在哪里找到了雪莉?”
“说来好笑,我差不多都找到山下去了,还是没有结果,后来我都已经放弃了,开始折返回去,没想到在别墅的门口找到了雪莉,它的毛都被淋炸了,跟我一样狼狈。”
“所以你一回来是先将雪莉放好吗?”
“不是,我先将雪莉用毛巾简单地擦拭一下,然后就去见了小少爷,之后得到你们的许可我就回去洗澡了,顺便也将雪莉洗了一遍,听到这边有动静,我就赶紧洗完然后赶过来了。”
“你似乎来得比较晚?”
“呃……是这样没错,因为雪莉在乱窜,我也洗不好,所以废了些力气。”
侦探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也许我还需要回去思考一下,关于‘995’的线索还没有任何头绪,大家都请回去休息吧。”
我有些惊讶,侦探不怕犯人会逃跑吗?不过大家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陆陆续续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