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出书版)BY 青卿
  发于:2015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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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喵喵现在对男人如何排斥,男人都下定决心要对他好,就像当年自己对待小娃娃时期的喵喵一样,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要让他成为世上最快乐的人,要让他脸上总是绽放纯真灿烂的笑容。

「男人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他和喵喵分开,也相信喵喵终有一天会重新接受他,像幼时一样全心全意地信赖他。」

声情并茂地讲完后,颜玉函被自己的故事感动了,不胜唏嘘了一阵。等了片刻,发现林渺没有半点动静,他不由唤道:「渺渺?」

无人应声。

颜玉函大感失望,「睡着了啊,难道我讲的故事真的很无聊吗?」

林渺仍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颜玉函轻轻起身走下地,在林渺床前蹲下来。

林渺的呼吸又轻又缓,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浓长的眼睫在月光映照下,在脸颊上投下一道暗影,令他的侧面轮廓更显清秀俊美。暗影之外的肌肤晶莹光洁,如玉石般细腻通透。闪着水润光泽的薄唇习惯性地微微开启,吐息清新悠长。

颜玉函怦然心动,情不自禁倾身过去,轻轻贴上那双唇,如蜻蜓点水、如风掠湖面,轻触浅尝。

睡梦中的林渺不安地蹙了蹙眉,旋即舒展眉头回归安静。

颜玉函抬起头来,唇边绽放微笑,心中默道:「好吧,故事没有听完也没关系,能够助眠也算不错。不管你是不是喵喵,我都不会放开你了。渺渺,做个好梦。」

说完转身回到床上躺下来,虽然意犹未尽,他却是满心愉快地闭上眼睛。

儿时的事情太过久远,即便林渺是喵喵,以他当时的年纪必然也记不得自己了。可是不要紧,往事不可鉴,来者却可追,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少年,无论他叫喵喵还是渺渺,他都不允许自己再次错过。

接下来的几天十分平静,日子如流水一般淌过。

小木屋里的气氛莫名变得轻松了许多,虽然说不上有多热闹融洽,但像那天晚上的争吵与不快并未再发生过。

杨小灰变得更勤快了,不但练功专心大有进步,对下厨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清晨不用人催,自己就早早地爬起来到厨房折腾。

林渺也不干涉,由着杨小灰去折腾,颜玉函则十分热心地言传身教,更大方地让他拿潘忠带来的高级食材练手。

不负所望,杨小灰在厨艺上还真有几分天赋,没过几天做出来的东西就有模有样了,味道也差强人意,只是火候的把握、食材的搭配、刀工的精准度还需进一步锤链。

杨小灰得到肯定,信心大涨,兴趣更浓,大有从此将厨房据为己用之势。

对这一点,无论林渺还是颜玉函都乐见其成,林渺是出于让杨小灰得到更多锻链,好为将来独立生活打下基础,颜玉函则纯粹是想给自己找个接班人,好让自己从油腻肮脏的厨房中解脱出来。

不过,颜玉函每天还是会亲自下厨做上一两道菜,只是期望的品尝对象只有一个人。可惜那人并不怎么领情,总是将夹到自己碗里的菜,再不动声色地转移到杨小灰碗里,每每让颜玉函无奈苦笑。

杨小灰自然不知道两个哥哥暗中的微妙处境,眼里只看到桌面上互相谦让、彼此关照的友爱画面,所以别提吃得有多开心了,每顿饭都比以往多吃一碗。

平时不用指导杨小灰练武的时候,林渺会翻弄那块菜地,偶尔也去小河边钓鱼。颜玉函不必说,总是尽一切可能陪伴左右。

二人再单独相对时,林渺的态度比以往自然许多,虽不见得有多亲近,却也不再激烈抗拒。

只是两人关系也仅此而已,并无更大改善和进展,赫然便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颜玉函虽然有些着急上火,却也不想逼迫过甚,两人能够这样和平相处,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而林渺的伤势恢复很快,体力和行动亦日渐恢复正常。

这天傍晚,林渺趁颜玉函在厨房指导杨小灰厨艺时,自己到里屋脱去上衣,将身上包扎的布条一一除下。

背后的刀伤已经完全愈合,结的痂也脱落了,林渺侧头看了一下,伤口形成了一道肉红色的疤痕斜贯整个后背,衬着周围细腻光洁的肌肤,看上去有些怵目惊心,摸上去也有些凹凸不平。即便时间长了,疤痕颜色变浅,这道印记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彻底消除了。

林渺回过头来,活动伸展了一下四肢,只觉灵活自如,全无滞碍不适,当下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多了一条难看的疤,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堂堂男儿,自不会如女子般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背伤行动处处受限,就连睡觉也不得安生,让他感觉自己形同废人一般,心理上着实压抑了许久。如今伤愈,功力恢复如常,当然值得高兴。

片刻后,林渺心中蓦然一沉,伤养好了,某人不是就要离开了?掐指一算,今日已是颜玉函留在木屋的第九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他用力甩甩头,阻止自己再朝着那个方向继续想下去,转而思考起另一个重要问题来││既然伤已大好,就意味着之前失手的刺杀之事要重新进行。

林渺蹙起眉头,神情转为凝重肃冷。

上次之所以会失手,一是因为李如山心狠手辣、狡诈多端,二在于自己经验不足,犯了轻敌的错误。

李如山经此一事后,必定会提高警惕、加强防范,要杀他会难上加难,因此自己不能贸然行事,必须付出加倍的耐心与谨慎,务求这次毕全功于一役。若再失败,应该就不会只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只是,这次要如何接近李如山寻找刺杀良机?

林渺坐在床边想得出神,忽觉背心一热,有手掌贴了上来,沿着那道疤痕轻轻抚摸。

虽然那手用力轻柔、掌心温暖,却令林渺头皮发麻,全身紧绷。他倏然转过身来,快逾闪电般擒住对方手腕,同时惊怒交加地厉声斥道:「你做什么?!」

这伤疤是他的耻辱,见证着他的失败,他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变得丑陋,却也不想将它暴露于人前,让人围观,甚至染指。

颜玉函脸上没有嫌恶之色,只有疼惜之情。他定定看入林渺眼中,手腕轻翻,握住少年的手,低声问道:「渺渺,当时中刀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林渺心跳有些不稳,视线在颜玉函脸上一触即退,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没能成功,只得强作漠然道:「疼又如何?这是我学艺不精和大意轻敌应得的教训。」

颜玉函轻叹一声,伸手将这背脊挺得笔直的倔强少年拥入怀中,贴在他耳畔柔声道:「渺渺,从今以后所有的困厄苦痛,我与你一起分担。」

林渺心中狂跳一下,旋即拼尽全力想要将颜玉函推开,却被他更紧地抱在怀中。又听他醇厚微哑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了起来,「别动,渺渺,别动,让我抱抱你。」

林渺浑身一颤,未再继续挣扎,只是身体僵直得有如铁板,后背也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片刻后,颜玉函轻笑,「渺渺,你很怕我吗?」

半晌,林渺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竟是喑哑颤抖,几不成调,「谁,谁怕你了……」

「不怕吗?」颜玉函放开他,将他身体扶正,又伸手轻轻抬起他下颔,慢声道:「那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的眼睛。」

颜玉函的声音好似带着魔力一般,林渺原本慌乱闪躲的目光,渐渐不受控制地转到他丰神俊雅的脸上,最后定格在他双眸间。

那双桃花眼中没有往日的轻佻风流,只有满满的似水柔情,里面倒映着小小的林渺,如浩瀚大海般要将他整个人沉溺其中。

晕眩中,眼前一暗,唇上一热,颜玉函吻了上来。

林渺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作何反应,只感到自己的唇,被另一双柔软温热的唇含着反覆吸吮。

过了一会儿,又有濡湿的舌尖伸了过来,在他紧闭的唇上不厌其烦地细细舔舐,好像品尝美味佳肴一般,继而又企图钻入他唇间作更深侵犯。只是林渺连头发丝都僵硬着,双唇如闭合的蚌,任颜玉函如何引诱挑逗都不开启。

又过了一会儿,唇上一凉,颜玉函退了开去,抚额哑声笑叹:「渺渺,你让我很挫折。我亲了你半天,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失败。」

林渺呆呆地看着颜玉函,此时的他好似置身蒸笼,从头到脚都丝丝冒着热气,喉咙乾哑得厉害,对于颜玉函的自嘲和调侃半个字都答不上来。

「渺渺,你在诱惑我……」

颜玉函眸色加深,声音越发低哑,抬起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林渺的脸庞,从飞扬浓丽的眉,到水雾迷离的眼、高挺秀直的鼻,再到嫣红似血的唇。

林渺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理智告诉他要立即抽身离开,奈何身体却如遭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脑子里也似绷了一根弦,随时就要断开。

紧张之下,他不自觉间伸出舌尖,舔了下干燥发热的唇。

颜玉函的手突然滑至林渺颈后,猛然用力将他拉近自己,灼热的唇再次压了下来。

与前一个温柔细致的吻不同,这一吻如燎原烈火般炽热,如疾风骤雨般迅猛,让林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脑中绷了半晌的那根弦,终于「啪」的一声断开了。

柔韧灵活的舌,不容置疑地穿过林渺因为惊愕而微启的齿关,直直探入他温润的口腔内肆意侵袭掠夺,时而卷吸他僵滞的舌,时而扫荡他齐整的齿列,时而舔舐他光滑的上颚。

林渺的意识已经陷入一片混沌,在颜玉函的强势入侵下,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着,让他只觉自己犹如一片疾风中的落叶,无法自控,只能随风飘摇款摆。

颜玉函的吻愈加浓烈深长,修长有力的双手,在林渺光裸健美的身躯上热切地游走挑逗。

林渺气息越发急促,精悍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唇舌相缠、濡沫相交唤起新奇而刺激的愉悦感,电流般窜升至四肢百骸,浑身如同着了火般,似乎连血液也跟着一同沸腾了。

颜玉函拥着林渺倒在了床上,窄小的木床承受不住两人重量,发出吱吱呀呀的抗议声,听得林渺头皮发麻,勉强聚了两分力气要将身上的颜玉函推开,却被他抓住双腕紧紧压在头顶,身体也被牢牢禁锢不得挣脱。

颜玉函放开林渺的唇,在他颈间耳际流连辗转吮吻噬咬,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急迫贪婪。

无论心底多么惊惶排斥,年轻火热的身体却在纠缠摩擦间早就起了反应。林渺已知自己无法抗拒颜玉函的强势进攻,遂闭上眼睛松了力道,由着颜玉函在自己身上任意施为,只拼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死死咬住嘴唇不出一声,与身体内潮水般涌上的快感艰难对抗。

当颜玉函濡湿的舌舔上林渺耳后那粒殷红小痣时,林渺终于控制不住,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身体欲拒还迎地扭动起来。

颜玉函心头一热,哑声呢喃:「渺渺,我喜欢你,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和我在一起吧,我们以后谁也不许离开谁……」

林渺浑身酥软,意识在一波比一波高涨的欲望洪流中载沉载浮,根本听不清颜玉函说了些什么,只是无助地将双手攀上他宽厚的肩头。

颜玉函情焰炽烈,一边在林渺胸前洒下热吻,一边探手至他身下去解腰带。

恰在这时,外间传来杨小灰的大声叫唤:「颜大哥,渺渺哥,你们在屋里干什么?开饭啦!」

林渺浑身一震,头脑骤然清醒,猛然发力将颜玉函推开。

没有得到应答,杨小灰颇为纳闷地走了进来,嘀咕道:「怎么回事,天还没黑透,不会都睡着了吧?」

等他走了进来见到屋内光景,不由意外地愣在当场。

颜玉函坐在床边若无其事地整理衣襟,只是脸色相当难看,阴沉沉的比锅底还黑。林渺正站在屋角背对门口飞快地穿衣,双手不易察觉地轻轻发颤,片刻后束衣停当,人却没马上转过身来。

屋内一片死寂,弥漫着某种诡异暧昧的气氛。

来得好像不是时候……杨小灰惴惴不安,咽了口唾沫,瑟缩着问道:「颜大哥,渺渺哥,你们……又吵架了?」

颜玉函哭笑不得,骂道:「你个没眼力净坏人好事的小鬼,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和你渺渺哥吵架了?」

杨小灰挠挠头,干笑道:「不是啊,那怎么颜大哥……」

「什么怎么样,少废话,吃你的饭去!」

林渺总算转过身来冷冷打断了杨小灰的猜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肃冷,只是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见杨小灰讶然盯着自己的脸看,林渺恼道:「看什么看,颜大哥刚才运功助我恢复罢了。」

不知不觉间,林渺竟顺着杨小灰的口吻,将颜玉函称作颜大哥,等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脸上本已消退了些的热意重新蔓延开来。

哦,难怪气色这么好,脸色这么红润呢!杨小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满心欢喜道:「渺渺哥,看来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真是太好了!」

一声「颜大哥」听得颜玉函郁结顿消,通体舒泰,脸上一扫刚才的气急败坏,变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嘴里不免信口开河起来,「杨小灰,要不是你刚才打断,你渺渺哥的伤势还能好得更快,你那一嗓子嚷得不是时候,差点害我和你渺渺哥走火入魔。」

杨小灰吐吐舌头,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不知道嘛,下回你和渺渺哥再运功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保证不打扰,还帮你们在门口守着,保管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颜玉函忍俊不禁,「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识相,下回……」

林渺再也听不下去,羞恼不堪地斥道:「你闭嘴,没有下回了!」然后气冲冲出了里屋。

颜玉函霎时转为苦笑,接着又朝杨小灰狠狠瞪了一眼,要不是这小鬼不合时宜地瞎嚷嚷,他定然已经得偿所愿了。

林渺面皮薄,好不容易放低防线,这下子又前功尽弃。刚才又发了狠话,下回再要一亲芳泽,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尽管过不了多久还会再回来,但中间这段两地分隔的空档期,要他如何捱过?

杨小灰莫名其妙,一脸无辜。

这晚入睡,在林渺的强势要求下,颜玉函与杨小灰互换了床位。在出了傍晚那等尴尬暧昧事后,林渺已经无法在夜间还若无其事地与颜玉函再共处一室。

颜玉函如何不知他所想,尽管心中万般不愿,还是勉为其难做了让步,乖乖搬去了外屋。

只有杨小灰有些战战兢兢,还当两位大哥又吵架了,后来见二人并未恶言相向,脸色基本上都还算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睡回了自己的小床。

尽管如此,这一晚林渺还是失眠了,辗转反侧一夜,天还未明时就起了身。

将出门时,他被颜玉函唤住,「渺渺,你要去哪里?」

林渺头也不回道:「闷得久了,出去走走。」说罢也不管颜玉函作何回应,迳自快步走了出去。

最后一日,他不想与他面对,不想坐等离别那一刻的来临,不想眼睁睁看他离去。

颜玉函望着那抹孤单背影无声轻叹。

第九章

日落西山、晚霞满天时,林渺拖着疲乏的身躯,有些魂不守舍地慢慢走回来了。快到木屋时,他突然顿住脚步抬起头来。

厨房外的草地上放着饭桌,桌上摆满了异常丰盛的菜肴,正腾腾冒着热气。杨小灰搓着手对着满桌佳肴口水滴答,颜玉函则拎着一只酒坛往杯里倒酒。

甘冽清醇的酒香四溢开来,飘散在袤广无垠的天幕之下,令人未饮即醉,浑然忘却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一团和气,彷佛过节一般开心。

倒好酒后,颜玉函放下酒坛抬起头来,对原地怔忡的林渺笑道:「渺渺,回来的正是时候,就等你了。」

无论是颜玉函说的话,还是他脸上的微笑,都自然随意得如同此刻拂过旷野、带着草木芬芳的煦暖春风,彷佛此间主人等候出行的亲人归来一般。

林渺有些恍惚,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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